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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你来了,起来吧!”
伴随着她甜甜的声音我缓缓起身,站直之后又瞥了一眼,才发现那猫的左腿上缠了一圈白布。原来这就是那回的那只猫,那只害得箫烈当了兽医的猫。不过算算日子,也有二十多天了,那点小伤也早该好了吧。现在还裹着布未免太夸张了!这个格格够漂亮也够荒唐,猫腿要是再裹几天,恐怕就要捂出毛病了。
就在我盘算着猫的伤情时,敏格格那悦耳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我知道你的名字,你叫谢雨霏,对吧!”语气有几分得意。
“是,奴婢名叫谢雨霏。格格是怎么知道的?”我顺着她的话问道。顺便给机会让她炫耀一下。
“呵呵,我不仅知道你叫谢雨霏,我还知道你根本不是什么经济学家,你是个乐师,你会吹笛子!对不对?”她扬起头,眨眨眼睛,笑着问我。
“格格好记性,那日的话还记得。”我轻笑了一下,“不过,格格怎么知道奴婢是个乐师的,又是怎么知道奴婢会吹笛子的?”
“你猜?”她站起身,抱着波斯猫轻盈的走到我身边。
“是贝勒爷告诉格格的吧?”我想了想答道。看来四阿哥还真是疼她,什么事都对她讲。
“不是。”
“那是府里的下人说的?”
“不是,再猜猜!”她回答得很干脆。
“那奴婢可猜不到了。”我摇摇头。
她听后得意的笑了。
“就知道你猜不出,告诉你吧,是你师兄萧烈告诉我的!”
“萧烈!”我还真没想到是他,他也真行,当了回兽医就和格格混得这么熟,把什么都告诉她了,当真是重色轻友!
“呵呵,没想到吧!”敏格格看着我的脸笑了,“你们师兄妹还真奇怪,一个学医,一个学笛子。真不知道你师傅是怎么想的。嗯——”她轻咳了一声,“萧烈的医术呢我已经见识过了,但是你笛子吹得怎么样,我还不知道。所以今天,我一是来看四哥的,二嘛,还想来听听你吹笛子。”
她带着语气说完这一段话,在我面前站定。
“可是,奴婢今天没带笛子在身上!”我小声回答,看她兴致勃勃地样子,真有点不忍心扫她的兴。
“嗯,奴婢可以回去拿笛子。”不等敏格格答话,一直站在边儿上的小秋抢着说道。
“好,那你快回去拿!”敏格格立刻批准了她的建议。
“是。”小秋爽快地答道,说完拔腿就走。
我看着她蹦蹦跳跳的背影,不禁撇撇嘴,这丫头给我办事的时候怎么就没这么勤快!
不一会儿的功夫,小秋带着湘妃竹笛回来了,脸上的兴奋压抑不住,满心期待着看我当众表演。
“嗯,宫里各式乐器见得多了,笛子也有不少,但都是玉作的,这竹子做的……还真是少见!”她从小秋手里拿了笛子,又是摸又是敲的研究了好一会儿,“好了,你吹首曲子吧!” 很是认真的把玩了一番之后,她把笛子递给我。
“格格想听什么样的曲子?”我接过来顺势问道。
“嗯……吹首欢快点儿的。”她想了想说道。
“好,那奴婢就吹一首鹧鸪飞吧。”我沉思片刻答道。
说完,我将笛子放在嘴边,轻吸一口气,缓缓吹响……
鹧鸪飞是典型的北方曲子,曲调简洁明快,欢愉活泼,对指法和技巧都没有特别的要求。我以前都是拿它当初级练习曲来吹的。所以这次自然是游刃有余,相当轻松。一曲结束,我从敏格格那毫不掩饰的惊喜表情中看到了她对这首曲子的极大肯定。
“奴婢献丑了!”我心里虽然得意,但嘴上还是很谦虚。
敏格格没立即答话,而是把手里的猫递给了身后的丫环,径直走到我面前,又一次拿起我手里的笛子,上上下下端详了一遍,仿佛有点不相信这黄彤彤的竹子里也吹出声音似的。
“你吹得真不错,宫里也有很多乐师,可这样的曲子,我还真是第一次听到……”她抬头打量了我一遍,若有所思的笑了,“没想到你也能吹出这么好听的乐曲,呵呵,有趣,有趣,你再吹一首!”说完又把笛子塞回给我。
那句‘没想到你也能吹出这么好听的乐曲’引起了我一丝的不悦,这意思好像是说‘没想到像你这样长得平淡如水的人也能吹出动听的音乐’。这格格说话还真是不经大脑,不过既然我是下人,她是主子,这里自然没有我申辩的权利。
于是我复又接过笛子,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格格这次想听什么曲子?”
她迈着方步不紧不慢的踱回石桌旁坐下。
“这次吹个哀怨点儿的,听了让人落泪的那种!”
嘿,这小格格还真是兴趣广泛,不过这可难不倒我,跟着秦风这么久,别的没学会,气振声,回旋音到是学了不少,今天终于有用武之地了。想到这儿,我兴奋起来,抖擞精神准备煽情一番。
若论缠绵悱恻,如诉如泣,非《妆台秋思》末数。我压抑了心中的情绪,凝神屏息,酝酿半刻,吹响了第一个音符!
笛声洋洋洒洒,悲悲戚戚,回荡在这个冬日空旷的花园里,应着满院的枯枝残雪,确有一种‘枯藤老树昏鸦,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的凄凉感觉!造成这种震撼效果到不是因为我的笛艺精进了多少,而实在是因为这曲子太动人,太悲戚了。低吟的曲调把笛子阴柔的本质发挥到了极限,让人不得不慨叹,不得不伤感……
听众们的反映生动的说明了这一点——
敏格格单手托腮,柳眉微皱,痴痴的看着远方,眼神迷茫而悲凉;
小秋表现出出奇的安静,抬着头盯着天空,已然出神了;
敏格格身后的丫环乍看起来还算正常,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我,不过手里的猫在她的怀抱里不停的扭动,她却熟视无睹,好像完全没有感觉到似的……
都说听众的支持是吹奏者前进的最大动力,以前我对这话不以为然,可今天我却充分体会到了它的正确性。望着眼前这三位,我的心里爆发出了从未有过的荣誉感和自信心,情绪立刻被调动起来,吹得更投入了!
然而,就在我们四人完全沉浸在曲中的时候,不请自来的访客闯入了眼帘——四阿哥和跟在他身旁的十三阿哥!
他们二人并排站在离我们几米开外的地方,看情形好像已经站了一会儿了。可我们四个人居然谁都没发现!
我目光扫过时,十三阿哥的注意力不在我身上,到好象是在我的笛子上;表情也像是在侧耳倾听;可四阿哥,却是毫不避讳的直视我,完全没被笛声干扰,意兴盎然的看着我,似笑非笑,很难捉摸。
在他这样的注视下,我渐渐无法保持平静了,那天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心中先是一热,后又骤然一紧,气息顿时乱了,吹出的调子竟走了音,听出了曲子的变化,所有人都从各自的情绪中拔出来,把询问的目光投向我——只除了四阿哥,他仍旧保持了刚才的表情,仿佛早已料到我会走音似的。既然掩饰不住自己的心思,为了避免更大的难堪,我只得停止吹奏。
“呃!怎么停了?”敏格格怔了一下,转头问我,语气稍显不满。
我见四阿哥和十三阿哥已经走近了,也就没回她的话,直接起身向他们俩行礼。
“贝勒爷吉祥,十三阿哥吉祥!”
敏格格一回身,这才发现他们,又瞥了我一眼,立刻明白了我突然停住的原因。于是跑到十三阿哥身边,嗔怪的埋怨道:“四哥,十三哥,你们来的可真不是时候!我正听得尽兴,就被你们打断了!”说完,她还颇为不满的撅了撅嘴。
他们俩同时笑了笑,四阿哥的目光温和,十三则是充满怜爱。园子里的气氛一下子由悲转喜,变得温馨起来。十三阿哥轻轻拍了拍敏格格的肩头,算是安抚了她的不满。之后,他缓步走向我,带着研究的神情打量了我一翻。
“刚才的曲子凄凉,伤怀,叫什么名字?”他经过我身旁,没有停顿,径直朝身后的枯桃树走去,问这话时,他正信手揪着一根细树条。
我转了身朝向他:“回十三阿哥的话,这曲子叫作妆台秋思。”
“妆台秋思,名字很雅,但曲调太悲切了……”他评价着,‘咔’的一声撅下了那根树条,随即又问道:“这曲子可有什么背景,作者是谁?”
“妆台秋思是塞上曲的一段,讲述的是东汉丞相曹操重金迎回远嫁匈奴的才女蔡文姬来完成《汉书》。文姬归汉后,面对妆台,思念丈夫和儿子时无限感慨的心情。”
十三阿哥听完点点头,在我身旁踱着步子,只字不提曲子,却评定起蔡文姬来。
“哎,蔡文姬才情并茂,风姿卓绝,只可惜是个女子,终究逃不过一个情字,最后还是郁郁寡欢,孤独终老。”
“哎!”敏格格也紧跟着叹了口气,“这就叫天妒红颜!若我是蔡文姬,我怎么也不会回汉朝的,作为女人最要紧的就是嫁一个真心疼爱自己的人,其它的都不重要!”
“哈哈哈。”她话音刚落,十三阿哥便朗声笑起来,“‘作为女人最要紧的就是嫁一个真心疼爱自己的人’,我们的敏儿真的长大了,急着要嫁人了!四哥啊,看来我们得赶紧跟皇阿玛禀报,让他给敏儿指个好人家!”
“唉呀,十三哥,你在说什么呀!”敏格格又羞又恼,一个劲儿的推十三阿哥,让他闭嘴。她这副娇羞恼怒的样子很是有趣,不仅是十三阿哥,就连我和小秋还有那个小丫头也被逗乐了,我侧头看去,四阿哥的脸上也挂着笑容,虽不像十三那样灿烂,但对于他来说也是很少见的了。四阿哥向来重规守矩,这些越礼的话若是从别人口中说出,他肯定会出来制止的,可偏巧这二位是他最疼爱的弟弟和妹妹,他也就随性纵容他们了。
又嬉闹了一阵,敏格格终于安静下来,脸上的红晕也渐渐退去,只不过十三阿哥还不满意,还想去招惹她。
四阿哥收了笑容制止道:“十三弟,别再闹了。你总说敏儿没长大,我看你也不见得有多稳重,都已经二十岁了还这么毛躁。刚才的话在我府里说说还行,若是传到宫里去,皇阿玛定会训斥你!”
“好了好了,我不闹了就是,咱们自家兄妹开个玩笑,我自然不会到外面去瞎说的,四哥你多虑了!”十三阿哥笑着驳了几句,嘴上虽然没示弱,可手上却不敢再去逗敏格格了,说归说,在心里,他到底还是有些敬畏他四哥的。四爷说得没错,比起敏格格,十三阿哥也没成熟到哪去,看看他现在的样子,再想想那个大名鼎鼎的怡亲王,确实感觉有些距离。想到这里,我看着他,也不禁笑了笑。
偏巧赶上他转头,正捕捉到我的表情,他的眼睛一亮,似乎又来了兴致。
“你对妆台秋思这么了解,吹得又好,想必对蔡文姬有所研究了。”他揣着手看看我,又说,
“那我也来问问你,若你是蔡文姬,你会怎么选择,是回到汉朝还是永远留在匈奴?”
我抬眼看他,他神情中有几分玩味,看得出来他是有意刁难戏耍我;我侧头看看,周围的人也都兴致勃勃地望着我,四阿哥那看不出什么表情的目光也投射在我身上,都在等我的回答。
这个问题的确刁钻,我低下头想了想,没什么结论,最后还是照实说了:“汉朝是故乡,有翘首企盼的亲人,而匈奴是生活了十年的地方,有丈夫和儿子。亲情与爱情,哪个都无法割舍,若奴婢是蔡文姬,也不知如何抉择……”这话与其是在谈蔡文姬到不如说是在说我自己,我面临的不正是这样的难题吗?我摇了摇头,最后又下意识的补上一句:“所以说,要是可以选的话,奴婢宁可不做蔡文姬!”这句话真是说道了心里,若是真可以选的,我是怎么也不去那个该死的香山的!
“呵呵,答非所问!”他古怪的笑着,对我的回答有些不满,继而又问,“你不想做蔡文姬那样的女子吗,她可是个才女!”
我觉得他是非要把我问倒不可,心里不觉有几分恼怒,不加思索的答道:“奴婢想得到蔡文姬的才智,但是却不想要她的命运。”
“哈哈!”十三阿哥听了又是一阵爽朗的笑,他边笑边退到四阿哥旁边,“又想要幸福,又想要才情!你可知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呵呵,四哥,你这个乐师外表看起来恭顺,得体,可这骨子里的个性和咱们敏儿还真有些异曲同工呢!”
“是啊,是啊。”不等他说完,敏格格跑到他们身边,很是兴奋的说,“十三哥,我早说过她和她师兄都是顶有趣儿的人,你还不信!”
这“有趣儿”到底是褒义还是贬义呢我说不好,但眼下十三阿哥把我和敏格格相比是抬举我了,按理数我得谦虚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