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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清亮的声音在身旁响起,“你们来了。我刚才还在门口等你们呢!”
他说着绕到我们面前,正是秦三公子——胤祉。
我皱皱眉,心想,一个胤礽,已经够我麻烦的了,这回他怎么又冒出来了;不过想归想,嘴上还是客气地说了声:“秦三公子,多日不见,一切可好?”
他朝我笑笑,带着几分轻巧的回到:“都好,都好。”又拉着秦风道,“位子我都订下了,快过去吧,戏要开场了。”
我们三人便从狭小的过道中侧身而过,在离戏台较近的一个方桌上坐下。小二端上来一壶茶,又摆上几盘花生,瓜子之类的小吃。
我低头喝了几口茶,朝秦三公子侧头问:“今日来看戏是你的主意?”
他点点头,很有兴致的问道:“是秦腔,你喜欢吗?”
我蹙眉想了想,摇头道:“没怎么听过,也说不上喜欢不喜欢的。”脑中浮现出以前在少年宫时,跑到戏曲教室偷看,学京剧的班,穿得花花绿绿的,少说也有五十个人,豫剧昆曲之类的要少一些,但也在二十人以上,偏偏秦腔的教室里空空的,算上老师也就十来个人,几百年之后,它可是越发萧条了。
看他盯着戏台一副期待的样子,我忍不住问:“时下在京城是昆曲走红,达官贵人们都愿意请昆剧班过府献艺,你怎么偏偏喜爱这有些冷僻的秦腔呢?”
他一笑,放下手中的茶,刚要说话,旁边的秦风先一步开口了:“昆曲柔美有余,刚劲不足,时下虽流行,但可听的曲目只有《牡丹亭》,《班昭》那几支,其余的都是平庸之作,博人一笑而已;相较之下,秦腔虽冷僻,但却字正腔圆;豪放激昂,颇具特色。”
“其实近几年秦腔在京城也算崭露头角了,你看,今日不就是高朋满座吗?”秦三公子接过他的话茬,指指周围道。
流行的并不一定是经典的,而经典的也并不一定都流行。我认同的点点头,又调过脸问秦风“想不到你也喜欢秦腔?”
他‘嗯’了一声,看着我道:“本来也不喜欢,但前几年去了趟陕西,在那听过一出《辕门斩子》觉得唱词虽简单,但意味深长,与京中其它戏派都不相同,便开始感兴趣了!”
我心中暗想,这两位阿哥年龄相近,兴趣也相投,难怪走到一起,又忽一转念,想到十三阿哥与四阿哥,他俩年龄既不相近,兴趣也不相投,却也走到了一起,到真是件奇事!
正琢磨着,朗朗锵锵锣鼓声起,戏开场了。我刚要问演的是哪出,就瞥见台下的牌子:云喜班,《下河东》。
这下河东,又叫斩寿廷,讲得是赵匡胤称帝后征讨北汉时,手下元帅欧阳方私通敌邦,反诬陷先锋官呼延寿廷叛乱,当着赵匡胤的面斩杀了呼延寿廷,他妹妹呼延凤英前来寻兄,却被赵匡胤误伤致死,情势一时危急起来,最后还是呼延夫人深明大义,弃家仇保君王,派儿子呼延赞助赵匡胤剿灭了欧阳方。是一出唱打并重的戏。
我只听过京剧下河东,却从来没听秦腔版的,鼓乐一响,也来了兴致,端坐了身子认真起来。
帘布挑开,一个身穿铠甲,头戴王帽,手持长棍的红生出场,在台中央亮了个相,底下一片叫好声,我猜想此人应是赵匡胤,他手上的便是那赫赫有名的盘龙棍!
只听他开口唱道:“
”河东城困住了赵王太祖, 把一个真天子昼夜巡营;
黄金铠每日里把王裹定, 可怜把黄骠马未解鞍笼;
王登基二十载干戈未定, 乱五代尽都是各霸称雄。
赵玄郎忍不住百姓叫痛, 手提上盘龙棍东打西征;
东西杀南北战三方平定, 偏偏地又反了河东白龙。
……
欧阳芳挂帅王把人错用, 奸贼设计害先行;
他言说先行要反宋, 王一时难解其中情;
那当日王未传斩令, 欧阳芳斩坏王的御先行;
王站在营门珠泪倾, 猛想起当年投山东;
……”
我努力的听着唱词,凝视着台上赵匡胤的孤单身影,心中思付;赵匡胤一代英主,却也听信谗言,误斩忠臣,而后深陷绝境悔不当初,还是要靠呼延夫人来救,这帮男人,口口声声称自己为盖世英雄,目空一切,到关键时刻,却不如女子果敢决断,平日里有什么可张狂的!
想到这里,不禁轻蔑的笑了起来。
听到笑声,二人都回头看我。秦三调笑着说:“谢雨霏,这下河东可是出名的悲剧,你怎么笑开了,是不是看不懂啊?”
我冷哼了一声道:“你怎知我看不懂?看悲剧就不可以笑吗,台上悲,台下也跟着哭,那这茶馆岂不是要变成灵堂了?”
此言一出,二人都朗声笑了,笑过之后,秦三又道:“好,如此理直气壮,那你且评评这出戏吧!”
我想了想,挑挑眉毛,说道:“这出下河东,出场人物不多,但却个个鲜明,赵匡胤,错信奸佞,妄杀贤臣,可悲;欧阳方,叛国投敌,残害忠良,可恨;呼延寿廷,一心为主却遭人陷害,与岳飞命运相似,可叹;呼延夫人,摒弃私怨,顾全大局,实为巾帼英雄,可赞;至于他们中最可怜的嘛,当属寻兄未果,冤死于赵王盘龙棍下的呼延凤英了!”说道呼延凤英,我又忍不住慨叹了一声。
二人听完又都笑了,只不过这一次,赞许的成分更多了些。秦三拍手道:“不错,不错,看来你还是有些见识的,孺子可教也!不过——”他咋咋嘴,不甘心的还想刁难我,被秦风一声‘三弟’喝住了。
他意味深长的笑笑,闭上了嘴。
秦风看了看我,又把目光从新调回戏台,定定的看了一会儿,缓声道:“赵匡胤确实可悲,他英明一世,糊涂一时,大敌当前不知谋定而后动,却自乱阵脚妄信奸佞,慌不择法,险些断送了自己。”
我没吱声,盯着他的侧影,心里却想;胤礽啊,你现下道理一说一大堆,明白的很,可当你遇事时可有想到谋定而后动了?你不知收敛,目空一切,急于求成,还振臂高呼要为索额图报仇,若非如此,一个到手的皇位又怎会平白的丢了呢?赵匡胤可悲,你却比他更可悲,他遇险时,至少还有个呼延夫人挺身而出,而你落难时,却是闹得众叛亲离呀!
左右看看身边这二位,一个半世荣华却圈禁致死;一个满腹经纶却屡遭冷遇,现在他们在台下观戏,殊不知,几百年之后,自己也成了戏中之人,被芸芸众生指点评说。这一切当真应了一句话: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思及此处,不禁悲从中来。
台上仍咿咿呀呀的唱着:
”下河东先行丧了命,转来了呼延女英雄。
一马将王来挡定, 口口声声要长兄;
王把真情对她奉, 女将执意她不听;
盘龙棍一时失轻重,可怜又折了将一名;
先行兄妹都丧命, 把王困在河东城;
催动黄骠军阵等, 我看他何人统来兵。”
接着便该是花旦呼延夫人上场,唱那段有名的《就为你糊涂不明信奸佞》,而我此后却再听不进一句唱词,耳中只回响着那句: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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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大人;偶要声明一下;那个下河东的词是京剧版的(秦腔版的没找到)另外;我对戏曲是一点不了解滴;为了写这章;我下午在百度上搜了一首《就为你糊涂不明信奸佞》听了下;很惭愧的发现自己是基本上欣赏不了滴……汗……所以;如果在戏曲上有什么错误的话(相信会有很多);还请各位大人指出(顺便充实下偶的戏曲知识……);谢谢!!! 鞠躬下场!
这出戏唱了足有两个时辰,除了前半个时辰,剩下的时间我大都在恍惚中度过,追古思今,慨叹不已。散场之后,三人走在街上,我的心情仍是没有转换过来,一个劲儿的叹气。
秦三抻着脖子打量我,笑道:“看戏时你喜笑颜开,收场后才哀叹连连,今日我总算见识了什么叫后知后觉,呵呵,不虚此行,不虚此行呀!”说着还颇为应景的摇了摇头。
这个胤祉打第一次见面时就开我玩笑,到现在已经数不清有多少回了。我有些恼火的想要回几句,撮撮他的气焰,张了嘴却发现自己也没什么词可驳他,又一想,他在历史上是有名的博学,墨水比我多,真说起来,我可能还辨不过他呢。于是自行消了锐气,低眉道:“唉,申时三亥了还没吃饭,肚子饿了,当然要叹气了!”
秦三忽得笑出声来,拍手道:“呵呵,我当你是听了戏有感而发,却不想原是五脏庙作祟!”
我白了他一眼没有搭话,侧头去看一直没吭声的秦风,正赶上秦风的视线也投过来,目光相撞,二人皆是一怔,他勾起笑容,我却撇开目光,耳边传来他柔和的声音:“饿了?想吃什么?”
我尴尬的笑笑,说:“其实也不是很饿,随便吃些就好。”
他低头想了想,道:“嗯,天气冷,咱们去吃涮锅子!”
于是,我们一行三人便步行到了丰瑞大街上的同湘居,同湘居是京城有名的涮肉馆,装饰豪华考究,出入的都是达官贵人,价格自然也不菲。以前住在客栈时,我和萧烈也曾合计着要来这撮一顿,但终因囊中羞涩,压住了肚里的馋虫,灭了这念头。后来进了贝勒府,出去的机会少,烦心事又接踵而至,更把这个事忘到九霄云外了。没成想今天出来公干,无意中,居然圆了早先的念想。仔细想想,若非跟着两位阿哥,我怕是永远也吃不上这金贵东西了。有钱人果然好,也难怪那些宫女丫环们日日做梦,希望被主子看上,飞上枝头作凤凰!
同湘居二层雅间——
伴随着一阵浓烈的烧炭味,黄彤彤的锅子上了桌,雅间里立时暖和起来,不一会儿的功夫,水便劈劈啪啪的开了,秦风点了些羊肉和小菜,又问我要什么,我随口说来盘生菜吧,他们三人都愣住,小二摆手说没听说过这名字,我才恍悟清朝原来还没有生菜,就算是有恐怕也不叫这个名,就改口要了几个火烧,小二刚要走,秦三又叫住他,点了一壶花雕。
与这二人相处,我毕竟是有些忌惮的,所以本不打算喝酒的,但听说这花雕是同湘居的珍藏,芳名远播。又一想,过了今晚自己恐怕也没机会到这么高档的地儿吃饭了,便抱着不能亏本的念头尝了尝。刚入口,像吃了芥末似的,很刺鼻,可一杯进肚,顿觉从喉咙到胃里都暖融融的,唇齿间也有淡淡的清香,方知较之西方的葡萄酒,香槟酒,国酿的确是余味绵长,独具一格。不觉又破例多喝了两杯,于是,就这么连吃带喝的一餐下来,结帐时,我都撑得有些站不起来了。心中又想起大年三十晚上的那顿饭,不禁自嘲,我这个人,优点说不出几条,缺点却着实不少,其中首推嘴馋,不管和谁在一起,不管是什么场合,只要碰到可口的菜,我便管不住自己的嘴了。
下楼时,秦三笑说自己从未见过饭量这么大的女孩子,今天开了眼。我不甘,也学着他的语气回说,自己也从没见过吃得这么少的男子,笑他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他答说自己是真人不露相,刀枪骑射样样皆能。我笑笑没有接话,心中想,他说的倒也没错,满人马背上得天下,康熙皇帝的儿子,又怎会有文弱书生呢!
出得同湘居,秦三朝我俩拱拱手,说有事,要先回去。我知道他这是借口,想故意留我和秦风独处,便问他,什么事这么急。他却不回答,颇有深意的笑几声,顾自走了。
秦风没有阻拦他,伴着我走上另一条路。
两人走在街上,气氛渐渐冷清下来,其实我们之前相处也是恬淡如水的,那时我觉得这种感觉很不错,虽夹杂着阴谋,却也些君子之交的味道;但现在我知道了他的身份,心态便不同了,走在路上,脑中总不自觉地浮现出他黄袍加身的样子,越想越觉得浑身不自在,静走了一会,我有心打破沉默,却想不到要说什么,看他也是一副不想说话的神情,便缄默着,没有吭声。
我们在微寒的晚风中,迂回穿行,走着走着,又回到了起始点——成心亭。小贩早已收摊,行人也都消失了。石桥,亭子,萧索如昔。我提步走入亭中,挑一个面朝河面的位置坐下,风一吹,脸上火辣辣的,虽然只喝了三四杯酒,却也有点上头,我轻捂着脸,用力的哈了几口气。秦风倚在我身旁的柱子上,低头看我,道:“刚才你喝了不少酒,现在感觉怎么样,头晕吗?”
我摆摆手:“不晕,以前喝得更多都没事。”想到他会这么问,估计自己脸色可能不太正常,又扬了头问,“我脸很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