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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行--霍去病 作者:林豌豆(起点2005-12-04完结)-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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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次惨烈的战斗,两边的战士都鼓起了他们最后的血气和刚烈。战,或者死,这竟是他们同样的信念。
  用刀锋说话!天和地都是血的颜色。少年的军团在数倍于己的匈奴人的包围中拼杀,他们在地狱的门口厮杀,是的,地狱,所有人的地狱。少年的眼前只有一片的血光,那是血,也是火,少年的心在命令自己和自己的骑兵,去,去血里,去火里。只有烈火才能铸造出宝剑。少年听见自己在喊,我要有天下最强悍的军队!
  寂静。死一样的寂静。
  少年的副将满脸的鲜血,他的手里,是折兰王的头颅。力战之中,卢侯王已经被斩于马下。满地的鲜血和断肢,还有死去的战马,它们桀骜的眼睛还无神地睁着,注视着灰白的天空。匈奴人的锐气尽折,还活着的俘虏脸色灰白。最精锐的骑兵对冲,最锋利的宝剑互斫,他们失败了,他们从此输掉了勇气和自信,输掉了睥睨瀚海的霸气。
  雪花又开始翩翩飞舞,这场雪是大漠春天临近的消息。一万骑兵西渡黄河,席卷戈壁,鏖战皋兰山,至此已损失十之六七。活着的人都骑在彪悍的战马上,烽烟渐渐散去,他们的身影如石雕一般,坚硬而刚强。他们,是淬火的宝剑,是磨砺的利刃。
  人和马都面东而立,犹如雕塑。雪花大片大片落下,少年伸出手,看着落在指尖的雪花,那是晶莹剔透的一朵完整的六角形雪花,它在他的指尖渐渐的融化,少年淡淡地微笑了。
  
  


第八章 天祁连
更新时间2005…12…1 16:38:00  字数:7714

 花谢了,又开了。又是一个野花肆无忌惮地怒放的季节。这一年的花朵,在摇光的眼里却没有记忆里的美丽。她愁眉苦脸地看着手中粉白的花朵,她说,花朵不快活。可是实际上正因为那漫长的冬天的蓄积,这一年的春夏出现了一种极为旺盛的生命力,阳光都染上了植物那热烈的香气。所以伯禽说,摇光,你有心事。
  伯禽是太史令的书童,摇光一看见他,就闻到了书房里那股陈腐的书卷气味。天气好的时候,伯禽就将卷册搬出来晒晒。他最痛恨书缝里的蠹虫,他说,这些东西在蛀蚀历史。摇光很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她说,历史不是用笔写出来的,历史是刀和血写出来的。伯禽并没有生气,他说,等我们都消失了,这就是历史。
  摇光远远地坐着,踢着腿,伯禽说,你如果太悠闲就过来帮我晒晒书。摇光装作没有听见,她说,今天的天气真好,我听见河水在流淌。伯禽无奈地摇摇头,埋下头继续整理卷册。
  长安是依旧的繁华,车如流水马如龙,城内峨冠高耸,广袖如流云。打马过长街,一路的桃艳李秾。摇光远远地看着,她想,我还是喜欢长安。这样想的时候,她已经感受到了一丝苦涩的忧伤。在繁花如锦的长安城,一个女孩的忧伤当然是微不足道的,甚至比不上掠过人们耳边的微风。
  这一年,少年理所当然的成为了长安城最绚丽繁华的景致,伯禽说,炙手可热。在这热潮还在汹涌高涨的时候,少年却又一次领兵出征了,把人们的惊叹和赞美远远地甩在身后,甩在浮华的长安城。摇光甚至都可以想象出他那扬起眉毛的笑容,小小的得意和满不在乎。如果很久没有看见一个人,感觉就会渐渐地淡去。但是少年不一样,他就好像最热烈的阳光一样,在摇光心里留下了一种灼痛的感觉。
  初夏的河水带着野花的香味,在摇光身边奔涌。现在的少年,又一次奔驰在河西那丰茂无垠的草场上。这片土地在一年的大半时间都是严寒封冻的,在这个季节却长出了一望无际的丰美的牧草,鲜绿的草原上开出了无名的野花,就像天空中璀璨的星群。它们和长安西郊渭水河畔的野花是一样的美丽,妖娆地盛开在无遮无挡的阳光下。少年似乎被这一望无际的花朵的草场感动了,他跳下马,轻轻地摘下一朵绯红的野花,娇嫩的花朵在他黑而瘦长的手指间微微地颤动,真是很美丽的花儿啊。少年的脸上是若有所思的微笑。
  二出河西,是在水丰草长的夏天。少年已经能很轻松地面对出征了。他身后,是两万骑兵,这是帝国骑兵的精锐。如果帝国庞大的军队能看作是一套精美的首饰的话,这两万精骑就是首饰上最光华夺目的钻石,这绝世的钻石只有在少年的手里,才能折射出它最夺目的光辉。
  少年翻身上马,在马背上俯视这片土地,这里的每一寸每一处,都被少年的马蹄叩响过,都被少年出鞘的钢刀白亮的利刃照亮过,少年的眼睛看向遥远的地平线,那里,应该有一座长年积雪难消的傲岸的山峰。
  祁连山。
  被匈奴人称为天山的祁连山。在粗粝而淳朴的游牧民族眼里,这是一座神圣的山,它和头顶的天空一样庄严。这是他们祖祖辈辈顶礼膜拜的神祗。
  也许是一战河西的余威,在焉支山近少年甚至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他的军队在这广漠的土地上纵马驰骋,旌旗猎猎迎风抖动,这样无垠的沉默的大地让人畏惧,似乎它不能以人力而穷尽,似乎它一直延伸到永恒的远处。这样的大地又让人热血沸腾,正因为发现了自身的渺小,人们无所畏惧,他们只有一个信念,征服。
  骑兵军团如风卷残云一般剿灭着残剩的匈奴,少年已经越过了焉支山一千余里,正如摧枯拉朽之势。少年终于再次立马焉支山。这一次,他没有再回望东方,他立马向西,向着太阳沉没的地方。
  出塞之时,皇帝说,此一战,我要彻底清扫河西的匈奴势力。他说话的时候,用锐利的目光看着少年,好像不给少年任何商讨的余地。那时候,少年眉目间的烽烟和寒气还未彻底散去。沉吟了片刻,皇帝慨然发动了两路骑兵,他说,此战不能败!他高高在上地看着少年没有表情的脸,甚至有一点莫名的歉意,好像自己这样做是不相信少年。
  少年和公孙将军同时从北地郡出发,分头进击河西。现在少年立马焉支山下,另一路骑兵却遥遥不见踪影。战机稍纵即逝,这些长年征战的人们都深深明白这个道理,将士们的心情开始有一点焦躁,他们毕竟是在匈奴人的腹地。副将们不安地看着沉思的少年,在少年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一个耿直的副将直统统地说,公孙将军可能失道了。
  少年扬扬眉毛,说,是吗。少年无所谓地说,有他没他,我们一样打。
  他的手按在黑铁的刀柄上,他看着遥远遥远的地方,他说,祁连山!
  军刀出鞘。两万骑兵和四万匹战马在宽阔的草原上形成一股令人震撼的狂飚巨澜,向着巨大的血红的太阳,向着遥远的未知的地方扑卷而去。血色的太阳在西方的天空燃烧起决绝的火焰,将人和马塑成轮廓简单而刚劲的黑色剪影。黑色的狂飚就这样沐浴着血红的光辉绝尘而去。这是少年的征途。
  在这条漫漫的路上,天空有苍鹰划过,远处的河流湖泽闪着白光,偶而的野马和野鹿在闷雷般的马蹄声传来时就已经四散奔逃。天空变化着颜色,从夕阳到晨曦,从阴霾沉沉到晴空万里。大漠上风云变幻,星辰行天,从启明星在东方的朝霞里出现,到长庚星在西天的夕阳中闪烁。少年的双眼就在这流光中熠熠闪着光采,仿佛要看清楚这一路的烽烟和艰辛。
  西行,再西行。荒芜,还是荒芜。这几乎就是亘古少人烟的地方。这里是河西的草场的前沿,是这一片狭长的地带的最前端。
  少年觑起眼,看着远处的一条明镜般的大湖,沉吟不语。在深黄色的羊皮纸的地图上,这里是一片空白,没有人知道的空白。我们无法苛责那简陋的地图,那可能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地图。至少我们能从两千年的风聚云涌的间隙里看见,那时候的土地河山,是用勇气和智慧来丈量的,最原始的勇气和最纯粹的智慧。
  这个大湖,就这样恬然地仰对着发白的天空,湖面上是点点太阳光跃动的斑斓。远征的军队在湖边下马,将士们将皮囊装上水,再饮过他们的战马。最后,他们用粗糙的手掬起清澈的湖水,慢慢地洗去自己一路的征尘。队伍中匈奴的旧部激动的说,居延泽。
  这是居延泽。南邻河西,北达漠北。
  汉人的向导说,这就是传说中弱水的终端。这河西古道,就是匈奴人南下掠劫中原的重要通道。
  少年望着居延泽平静的水面,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开始静下来。如果在以前的征战中他的心就像是在烈火之中燃烧的话,现在他的心开始变冷,变得宁静,就像难以融化的冰峰。远处是银带一样的一条河流,少年也曾在哪里饮过马,宿过营。河的名字叫弱水。道弱水,至于合藜,余波入于流沙。他已经习惯了征战,习惯了塞外的一切。就像一个大孩子沉溺于自己得心应手的游戏。少年用马鞭轻轻抽打着自己的长靴,副将激动的说,弱水的终端,将军,我们是不是已经在天的尽头?
  少年大笑起来,他翻身上马,用马鞭指指天边如雪山山峰一样的白云。祁连山。
  山长路远。水寒风急。
  当我再一次翻出古老的地图,上面那锈蚀斑斑的名字滑过指尖,充满了一种沧桑的意味,历史,最终不过剩下漫长的掩埋和消失。但是我无法猜测少年的心理,对于我们,只是追思和感慨,对于他,这却是开创和征服。正如一个辉煌的两端,我们站在时空的两极向中间看过去,一边是无所畏惧的刚烈,一边是恍如隔世的苍凉。
  少年再一次用大军团骑兵包抄迂回。这是让人欣赏的作战方式。精悍的骑兵在广漠的土地上纵横驰骋,如剑之锋芒,将所有的桎梏和羁绊击得粉碎。这种作战方式是纯刚性的,是血性的相拚。同时,剽悍精锐的两万骑兵大迂回,就如同狂风席卷而过,能够如此指挥若定,少年应该为此骄傲。少年的军团自北地郡出发,经富平沿黄河北进,行至朔方郡窳浑境内时,突然挥师转向西北,达居延泽。要彻底摧毁河西的匈奴势力,少年的信念里只有一个名字:祁连山。
  长安城建章宫,皇帝的手指随着少年的进军在河西的地图上蜿蜒。他的手指停留在居延泽之上。他说,又是孤军深入。
  两万骑兵,他输的起。但是好不容易在血战中铸成的军威和信心,是输不起的。皇帝阴沉的眼睛里是闪烁不定的光芒。他的手指在居延泽上沉吟。
  黄土高原上的风坦坦荡荡地穿过长安城的初夏,风里有植物开始成熟的芳香。司天台上立着的相风铜鸟在风里旋转着,标示着风的方向。风拂过高台上摇光的衣襟和长发,又毫不停留地吹进建章宫凤阙,在阴森的大殿上跳起了旋舞,这快活的风旋转着,卷起了皇帝手中和案几上的地图。皇帝的大袖一挥,纸卷飘落在地上,他立起身,狠狠地说,用将不疑!
  也许他只是对自己说的罢。
  少年正催马沿着弱水西南迂回,他毕竟还是个心地单纯的孩子,那些粗直的副将们都从他的脸上看到了藏不住的兴奋和跃跃欲试。他们说,将军,我们现在去哪里?少年大声说,废话,当然是祁连山。我们要和休屠,浑邪二王决战!
  他还大声说,给我打赢了,我们一起痛饮,不醉无归!副将们也大笑起来,马蹄声在粗犷的笑声里急行。马蹄翻飞,踏过丰美的草场和连绵的群山。
  又是一千多里的驰骋。他们不是走马看花,他们在寻找和突袭自己的猎物,他们在赴一场鏖战。马不歇鞍。这些早已经远去的人们,他们比现代人有着更多的坚毅,更多的血性,更多的桀骜不驯。我们不可能在荒芜人烟的地方骑马奔驰几千里,然后和敌人恶狠狠地厮杀。我们不能想象在漫漫征途上连补给都没有,喝着冰冷的泉水,啃着粗糙的干粮,同时警惕着任何周围的动静。我们只不过在富足的环境里平静生活了短短几十年,却几乎把遗传中几千年来用苦难和不屈磨砺出的血气和刚勇丢失殆尽。我不知道这是我们沾沾自喜的所谓文明,还是一种可悲的退化。
  河西的白天,是干燥和晴朗的。他们在奔驰中,汗水渗透了衣甲。沉重的铠甲外面是溅上的鲜血,里面是汗水。汗水还从他们的额头上顺着脸庞流下来,他们解下皮囊,大口大口地灌着清水,然后用手背擦掉脸上的汗和水珠,做这一切的时候,他们的马还在一刻不停地奔驰。
  夜晚,戈壁却凉意入骨,在这英风烈烈的战场,亘古不变的月亮冷冷地,安然地照着。冷的风,冷的月色。汗水转瞬之间干在身上,他们粗糙的衣服粘在背上,冰冷而沉重。他们在夜色最浓重的时候,黎明来到之前才短暂地休息。他们裹着毡毯,靠着自己的马匹沉睡着,怀里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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