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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婶提起这事就眼泪直流,拉着杨蓝的手哭诉:“说什么照顾自己,我不看着他,连饭都不好好吃!这我怎么放心,叫我可怎么办呢……蓝蓝,我跟你卜叔说,要找他去呢……可是,他会不会过几天就跑回来了,这孩子做事也没个长性……”
“小萝他人机灵,身手也很不错,一般肯定是不会吃什么亏的!”杨蓝看着卜婶泪流满面,语不成声,卜叔也是皱眉沉默。
她想起小萝青春秀气,年少倔强的脸庞,想起他那个当士兵、当统帅,将来变成楚帅的梦想。杨蓝也不知道,他究竟是自己想成为楚帅这样的人,抑或只是想成为烟罗眼中的楚帅。
楚荆扬和杨蓝本想立刻动身,一路走去,同时寻找烟罗和小萝的下落。卜婶念着他们奔波辛苦,让他们先住下休息几日再说,急也不在这一天两天的。
楚荆扬自上次随丹明匆忙离开,这次回来已是一个多月后了,莫说眼前之景变化万端,就是心中诸人诸事也早已满目皆非了。
记忆不觉回到多年以前,他第一次来到山庄时,自己也还是个少年,而烟罗还是个只能抱着他的腿叫哥哥的小娃娃。
成年之后,在这片世外桃源般的土地上,他尽职尽责地训练自己的队伍,被那个妹妹缠着教她各种功夫,而她又会兴致勃勃地跑去有板有眼地教给小萝……他一点一点了解到自己的身世,一点一点地了解到他义父的野心,一点一点地长成今天的他,促成今天的局面。
这里是他的家,是他想要留下却暂要告别的地方。
杨蓝在这里住的虽不长久,可红蕉山庄,这无疑也就是她在这个世界里的家。夏天的时候,这里多么迷人,简直就是人间天堂,只是现在,杨蓝打开窗户便是满眼的枯黄。
午夜入梦后,烟罗和小萝那两张青春洋溢的单纯无忧笑脸浮现在眼前,还有楚荆扬,丹明,晚清和她的小王爷,甚至还有他们的家人朋友,所有人团团围坐在绿草如茵的蓝天白云之下,笑得那么开心无虑。
为什么现实生活不能像梦一样圆满,哪怕不合逻辑。为什么人总是聚了又散,总要分离。
杨蓝伤感之后,还是振奋起精神来。这里剩下的每个人都已各有失去了,她有充足的理由去担当安慰鼓励他们的那个角色。
几天之后,杨蓝和楚荆扬离开了红蕉山庄。卜叔卜婶再三交代,无论如何,来年过年之时,一定要回到这里来,他们不论何去何从,到时也一定会回来。
他们两人重又到了连王府,党羡之依然未归,晚清连忙把丹明的信交给他们,拆开一看,倒是一个意外的好消息,原来烟罗出走之后,误打误撞居然碰上了丹明,丹明二话不说自然是先将她哄回了家,安抚住了之后,连忙叫人送来了一封信,叫他们且先放心。
晚清本想趁此机会再留他们一段时间,可细一想,悲欢离合,人之常态,她不能永远把朋友绑在自己身上。尤其是,当她身边已站了别人,当他们已有了自己的江湖计划之时。
分别的时候,晚清笑盈盈地打着哈哈,说话十分豪放不拘:“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想我的时候,知道到哪儿来找我就成了!下次见面时,我要管你们叫楚大侠和杨女侠,哈哈!杨蓝你出去混,别给我丢人呀。”
杨蓝不跟她闹,抱着她认真地说:“过年的时候,我肯定会回来看你的。我们那时能见到的,对吧?”
晚清被她搞得愣住,再也强欢不起来了,凝神认真注视着她,点了点头:“一定能的!”又看了看楚荆扬,对他们道:“千万保重!”
楚荆扬和杨蓝在寒冷的清晨策马而去,晚清凝望着微白的雾气中远去的两道身影,心里由衷地高兴着,可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接下来的几天里,她更是全副精神地在等党羡之,等待属于她的幸福。
原定党羡之元宵节当天可以回到家中,可没想到前一天又得到了旨意。
这次是因南海倭国作乱,纵容倭奴侵扰天朝南部沿海地区,海军众将士已奋起抗击,为鼓舞我军民士气,朝廷特派二皇子连王殿下前往督战,务必尽快打退贼寇,固我江山。随行队伍已直接派出京城,路上与连王会合之后,即刻前往南疆。
晚清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怎么党羡之突然之间这么受倚重了,难道党熙之快要当皇帝,便连性子也改了,以往挺会疼自己的亲弟弟,现下却只会折腾了,两番连喘息的机会都不曾给他。
况且,晚清实在不理解为什么有督战这种必要,还是千里迢迢跑去南海,等到了,只怕鱼苗都已长大一茬了。
她抓狂地在整座院子里走来走去,又是一场仗,为什么分别一次就这样难重聚,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样的倚门等待……
到晚上睡觉时,晚清已经是把自己闹腾到无力了。她躺在床上失神而委屈地想:明天,连红蕉军都能进城受封了,你却只能带着自己的几个亲随和那支狗屁督战团折个方向往南,你怎么这么可怜,我怎么这么可怜……
正是一阵幽怨之时,房门突然打开,一阵脚步声急急靠近,她听到一个熟悉而久违的声音:“晚清!”
晚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她眼前看到的人,他脸上带着快乐飞扬的笑容,眼中满是兴奋热切的光芒,他不是党羡之又能是谁?
晚清还没来得及坐起身来,党羡之已直接扑倒在她身上,抱住她用力亲了一下。
舍不得放开的却是晚清,她抱着身上的党羡之,感受着他嘴唇和脸颊上的气息,这样真实的触觉和温度,她想不到自己竟然会如此贪恋。
党羡之喘了喘气,笑道:“看来我离开几天还是有好处的,你对我这么热情……”
晚清摸着他近在咫尺的脸:“你哪是离开几天,我都快想不起来你长什么样子了!你瘦了点,皮肤好像也变粗糙了一点……”她摩挲着他脸部稍稍变得更为硬朗的轮廓。
党羡之贴过去蹭她的脸:“求求你不要因为这个而抛弃我!”
晚清觉得从刚才那一刻开始,自己的血液都是沸腾的,浑身充满了力气,她动了动,抱着党羡之一个翻滚,趴在了他身上,嘿嘿一笑,又去亲他。
她像突然得到至宝的孩子,对她的宝贝爱不释手,又像淘气起来的小猫,什么挠心的举动都做得出来。党羡之立刻扛不住了,飞快地扶着她坐起身来,面上带笑深深呼吸了几次,定了定神,终于看着她认真说道:“我片刻就得走了!”
“啊?”晚清的脸顿时又愁云惨淡起来,她虽没来得及问他怎么突然回来了,但心里想着,既然回了,至少也能留一晚上的吧。
党羡之捧着她的脸:“队伍驻扎的地方不远,我实在想你,就自己跑回来了,明日一早就得继续出发,所以我必须晚上就赶回去。”
晚清皱起眉头:“你大哥最近脑子不正常了,他不怕累坏你啊……”
“既然是国事,我身在其位,就没有推脱的道理。”党羡之惜时,说话不觉也言简意赅。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晚清:“我在边疆还有路途上时,每天都想这样看你,抱你,做梦都想……”
“我也想你……”晚清不由更用力地抱紧他。
党羡之笑说:“你别乱动……我再抱抱你就走。”他的脸贴在她发丝上,鼻间是她清淡的气息,怀里是她柔软的身体,连他的身上都是她所给与的特殊的感觉。从这里抽身而去,是他此生最不愿做的事。
“晚清。”党羡之静静地说。
“嗯?”
“等我这次回来,我们就成亲好不好?”
“好。”晚清恬静地说。又补充道:“然后我要把你绑在我身上,以后哪儿也不许去了。”
党羡之闷笑:“好!”而后,他用尽了力气让自己放开她,站在床边。
晚清紧紧地盯着他的脸,似乎想要把这副面容记得更清晰更深刻一些。她急急地正想下床要去送他,党羡之拦住她:“就在这里别动,让我自己走吧!”
他俯身在她唇上又吻了一下:“等我回来。”
“嗯!”晚清点头。她望着那个秀拔柔韧的背影,心仿佛也随着去了。
☆、46。捷报(上)
却说那日晚上,慕容正卿如约进宫找太子殿下陈事。
慕容大人原想自己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可事到临头,依然还是紧张不安。谁知进了房中只剩他和党熙之二人之后,只见太子一双眼睛分寸不离地看着他,说不上紧逼,甚至说不上审视,却让慕容大人一颗心登时提着,知道今天的殿下怕是有些心思。
党熙之凭着那块玉佩认定了晚清就是慕容雅,他一脸平静地看着慕容正卿,吃定了他要对自己陈的是什么事。
慕容正卿在太子冷清平和的目光压力下,缓缓跪拜在地,朗声说道:“老臣有罪!教子无方,小女慕容雅私自出逃,至今下落不明,此是其一;臣隐瞒实情,欺君罔上,罪不可赦,此是其二。请太子殿下明鉴责罚!”
房内一片寂静,党熙之久久不语。慕容正卿原本目光正视前方,并不看他,良久未得动静后,还是意外地向他看去。
只见太子面色平静,眼神安和,竟像是在出神。
慕容正卿不禁一阵讶然,以他所想,即便太子处事冷静沉稳,反应也不该如此平淡才是。
党熙之的思绪却已不在眼前。对他而言,慕容正卿的话只能对自己今日所见所想起到板上钉钉的作用。今天从连王府回来的路上,他已想到了慕容正卿真正要与他谈的是什么,想到了自己要如何与他对答,甚至已经想到了这件事的解决办法……
然而,他心中真正不能释怀的,是党羡之和晚清两人的坦荡,即便面对他时,也是一片赤诚毫无芥蒂的坦荡,怎么会是这样,他们是怎么能做到这样。
他收回眼神看向慕容正卿,语调十分平静:“我知道了。”
他字字温和,而听在慕容正卿耳中却如一记惊雷。他心中大震,且又羞又愧,脸上也不由稍有流露,一阵冷汗直冒,只疑惑他是如何知道的。同时又暗自庆幸不已,幸亏自己未有不轨之心,否则今日只怕大祸临头。
等了一会儿,又听党熙之说:“今日礼部几位大臣的话想必慕容大人还记得,依你说该怎么办呢,我想听听。”
至此慕容正卿哪还敢有什么办法,太子年纪轻轻,城府不浅,有些想法连他这个老官场也摸不大透。他磕头在地,然后正色严辞道:“老臣无能,管教不好自己的女儿,愧对先人,愧对朝廷,心中别无他念,只求太子与皇上从严降罪,以清朝纲,正典范!”
党熙之道:“慕容大人误在疏忽,错不至罪罚。”
慕容正卿一愣,静等他说下文。
过了片刻,党熙之叹了口气,忽道:“竟王爷遗有一孤女,秀外慧中,品性俱佳,慕容大人认她做个女儿如何?”
慕容正卿想不到党熙之竟会立刻提出这种办法,而且连人选都已定好,他面上不敢显露,心中却不禁感叹后生可畏,他能如此不动声色谈笑决断,何事不成。口中忙说道:“若能认郡主做女,实是老臣高攀之福,只是……”犹豫之间,自然是不知道如何向郡主提出此事。
党熙之道:“这一节慕容大人无需操心,我亲自去向郡主讲明便是。”
慕容正卿面上恭敬顺从,心中感激涕零。
党宁芝被禁足在王府之中已足两个月了,只有在最初之时,太子大哥来看过她一回,从他口中得知二皇兄已匆匆赶赴了前线。
她虽对养父七王爷的事情已有了大致的了解,可骤然接受这样突兀而震惊的消息,以及紧随其后的噩耗,纵使她再聪慧通达,可到底只是十#八#九#岁的年幼姑娘,身体里的悲伤和无助,就像这空荡荡的王府里彻骨的冷寂,一个从外一个由内,无声地侵蚀着她。
敞开的府门已许久不曾有人进来过,而她也无法走出去。
党熙之再次出现时,已是新年伊始。竟王府别说过年的迹象,连人烟气息似乎都很少了,若不是门口的守卫和院内偶尔晃过的人影,这里就像一座人去楼空的废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