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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兰廷自有他的打算,白马寺虽好却不方便他坐镇指挥下属行事。他也不跟苏子鱼争辩,只说:〃这里怎麽有咱府里暖和?我受了伤抵不住凉气。〃苏子鱼这才让奉祥抱了被褥去布置牛车,自己去跟慧宁辞行。
牛车从王府东门直接驶入内园,府里上下都早得了消息:齐王昨夜遇袭重伤。奉明已经领著丫头仆役各行其事把一切都准备得妥妥当当的。
苏子鱼横抱著司马兰廷下车,看见这麽多小厮护卫等在院里心下便有些不安,怕司马兰廷会责怪奉明。他以为按他哥那死要面子的个性不会高兴自己受伤的事被弄得人尽皆知。那知道司马兰廷或许病得顾不上了,并没露出半分不悦。
回到大明居内,很快有府里的大夫按司马兰廷自己说的方子煎了药来。
此时苏子鱼把司马兰廷当宝贝般看著,凡事都要亲历亲为,偏偏他太紧张总是出错累得他哥白受了许多罪。不过苦主非但不埋怨还甘之如饴,自然也没有旁人去指责他什麽。他就像司马兰廷多长出来的尾巴一样,绝对不离开超过十寸的距离,司马兰廷睡了他也只卷著身体挨在他哥腿边打盹,手还不忘拽著对方的裤腰带儿。
从昨天夜里便一直紧绷著精神後来又折腾了许多功夫,苏子鱼这个打盹的也累了,临了还是司马兰廷把他喊醒的,让他躺平整了,不要可怜巴巴的缩在那里。
苏子鱼转头一看天又黑了。也不知这睡了多久,觉得怪不好意思的。他元神受损後就落下这嗜睡的毛病,想警醒也警醒不了。
司马兰廷让他出去用晚膳,苏子鱼却拉著他衣袖躺在边上一动不动。想了半天,翻个身叹了口气说:
〃哥,你不要再做官了。我们离开洛阳吧。〃
〃离开洛阳去哪里?〃c
〃我想过了,咱们不能扔下明叔他们不管,我们可以带著他们回去许昌。你就做个清闲的王爷,我在身边陪著你。好不好?〃
苏子鱼看他半晌不答话,撑起身子起来看他。帐外的烛光照进来,微微勾勒出司马兰廷温柔秀丽的脸庞,眼神闪动著春光般的和煦,柔柔的看著他。
〃我问你,你希望我活还是死?〃
苏子鱼吓了一跳,不高兴道:〃你怎麽这麽问!那还用说麽,我怎麽会想你死?〃
司马兰廷无视他的怒气,追著不放:〃那你是想我活几年?〃
苏子鱼看他问得认真,觉得心里一阵刺痛,眼眶都红了:〃什麽活几年?好像我盼著你丢命似的,你怎麽问得出这样的话?〃话说到这份上了,司马兰廷却犹不满意,非要他给出个明确答案。
苏子鱼那爆脾气被逼的急了张口就想说:〃巴不得你现在就去死!〃待出口终究狠不下心,嘟著嘴儿,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我自然想你长命百岁,永远都不死。〃
司马兰廷的手轻轻拉了他的头靠在肩上,也叹道:〃这就是了。我如果退回许昌去,只守著那小小的藩国,即便费尽心机保存,不出十年去便落不得好下场。〃
苏子鱼把头埋在他肩窝处,静静的想著这句话,越想越觉得悲哀。
一零二 舍己救人(三)
吃过晚膳,苏子鱼非要代替丫头帮他哥擦洗身体,司马兰廷本不愿在他面前显出一分柔弱来,因此颇为恼他,就故意问道:〃不回你的苏府去麽?〃
苏子鱼正细细地帮他洗脚,张口便答:〃今天不回去了。〃
司马兰廷闻言一阵气恨,他只道经此一事,那围墙是再排不上用场了,哪知他弟弟却丝毫没有搬回来的意思。可再瞧苏子鱼脸上神色,却是笑呵呵憨乎乎的,司马兰廷也不禁疑惑起来,弄不清楚这苏子鱼究竟是个什麽主意,气也不是放心也不是只得冷著一张脸不再看他。
齐王这冷颜厉色换在下属身上能叫人双腿哆嗦,换在同事一殿的朝臣身上能叫人七上八下、心中突突直跳,换在苏子鱼身上却有如给瞎子点灯─白搭!
可不是瞎子麽?那样的冷厉,在苏子鱼看来竟是有些可爱的。
他那哥哥,杀伐决断权谋智深,什麽时候有过这般气弱的模样?都快让人生出司马兰廷能任自己搓扁捏圆的错觉了。有点小小坏心思的苏小弟暗地里想著,若不是受伤倒愿意他哥长长久久都是这个样子的。
如果他哥能一味的柔柔弱弱岂不是美妙?
那麽,等他想出去混玩了回来再不怕有人拿著鞭子等著抽他,该是温温柔柔的嘱咐小心送他出门吧?
等他想喝酒喝得烂醉时,再不用担心有人把他扔冷水池子里泡了,该是温言细语的小心劝慰吧?
没有突然的厉声呵责,没有突如其来的勉强行事,没有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只有一个温和地、亲善的、漂漂亮亮的哥哥。。。。。。
苏子鱼想著想著不知不觉嘿嘿地笑出来。正对上他那漂亮哥哥眼眸中暴射而出两道利剑似的寒光,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乖乖爬到床上,缩在司马兰廷旁边小心翼翼,轻言细语的问:〃哥,好些了不?我帮你揉揉胸口吧。。。。。。〃
苏小仆,苏小狗腿很识实务的全然忘了方才那些痴心妄想。
那一晚,苏子鱼是扣著他哥脉搏睡的,清晨醒来,司马兰廷白皙的手腕上明晃晃几根红红的指痕。司马兰廷知他焦虑不安,即便扣著自己的脉搏也必定睡不踏实,自然不会怪他。心中反倒溢满了疼惜,连昨日那些不乐意也消除了去,一任他像个小厮似的侍候自己。
苏小仆一勺一勺地喂他哥吃早膳,那鱼羹鲜嫩滑润,映衬著影青刻花玉瓷碗显得色泽透亮、香醇莹润,引得他自己也食指大动。自从元神伤损後苏子鱼定力不够禅心後退,秋水奉勤便趁机灌他点荤食进补,即使涉猎不多也有助於养伤。因此那鱼羹喂著喂著,便喂了一半进他自己肚里。
两个人刚用完早膳奉祥便进来回禀说治书侍御史大人来看望司马兰廷,已经在外等候多时了。
司马兰廷眼光一沈,只微微思度就吩咐有请。苏小尾巴是不肯回避的,坐在床边逗他哥说话并没当回事。
进来的却是岐盛。
一身华虫彩纹的官服,腰旁垂著墨绶,神采飞扬。清俊的脸庞合著秀雅端庄的官袍,整个人像秋日明净天宇间高旷淡远的白云,骨子里却有一丝孤寂清冷。
苏子鱼已经知道他是自己的表哥,也知道岐盛为什麽如此仇恨杨家不惜欺家灭祖,他虽能够理解却仍有介怀,即便对著岐盛没有了责恨但也无一丝好感。他实在不想跟这麽个心思难测之人再打什麽交道,哪知道岐盛现下是正六品的御史台属官,名正言顺的站在司马兰廷身边,只要苏子鱼不和司马兰廷隔断两人日常还少不了见面的时候。
司马兰廷不欲隐瞒他,不躲不避的邀了岐盛进来,但却不想苏子鱼再呆下去听见两人对话,便找借口指使苏子鱼出去。
他派什麽接口苏子鱼都是不理的,只除了一样:煎药。
司马兰廷既然开了口,苏小哥就推脱不得。自己坐在那里又没什麽要紧事,他生病的时候,司马兰廷从来都是不遗余力亲自开方、分药、熬药、滤药、试药的,现在轮到自己了难道说偷懒不去麽?虽然知道这是调开自己的借口,也只得口里嘟嘟囔囔唧唧歪歪的去了。挺得身形笔直的路过岐盛身边故意目不斜视,却从鼻子里喷出两声哼哼。
岐盛没上心他这些小动作,一双眼睛深深地盯著司马兰廷。看他脸色苍白四肢无力的躺在榻上,竟是从没见过的羸弱之态。一时心里又恨又痛,上前为他把脉,未想,司马兰廷却轻轻避开了。那动作虽小,对於岐盛来说却是石破天惊,伸出的手就这麽僵在那里。
司马兰廷为人虽狠辣,但对他到底是有两分与众不同的,又知道这人确是真心关怀,看著岐盛脸色剧变,一双眼睛惶恐惊恸,忍不住圆说道:〃白马寺的慧宁大师已经帮我看过了。〃
岐盛眼波流转间似轻泄出极清极冷的水光,那清冷是人心里最真实的反应。
他和司马兰廷的关系因为陷害苏子鱼一事濒临破灭,杨家灭族後司马兰廷的心腹大患变成了楚王司马玮。岐盛却用实际行动像司马兰廷证明了自己的无害和忠心,他以楚王幕僚的身份出任御史台属官,名为楚王实继续为司马兰廷奸细,挑拨楚贾关系。因而两人之间又有所缓和,但他也知道司马兰廷对自己起了戒心,是再难消除的了。
明明信任不再,情谊不再,反更难割舍更难抵抗。何苦?
但他却问他〃何苦做到这样?〃
司马兰廷没有答话,那双严厉深邃的眼睛狠狠的穿透进岐盛心里,灌输著勿庸置疑的强大决意。他一下子便懂了,是回答更是警告。
岐盛出来的时候远远看见苏子鱼眉飞色舞的捧著药盅从庭廊那头走近来,清冷的冬日丝毫不能减却他身上和煦暖阳般的气息。两人错身而过时,岐盛用疏离的态度说著亲切的言词,对他道:〃你哥哥近来得罪了不少朝臣旧党,这些人或买通江湖狂徒,或遥控杀手死士择机而动,他现在这个样子你要机灵点好好护著他。〃
苏子鱼哼哼两声,转过头来斜睇了一眼。待他转回头去举步前行时,岐盛突然凑到他耳边轻声说:〃昨天他受袭击是他自己故意引来的,你知道为什麽吗?〃也不等苏子鱼回答,径直说〃楚王和张邵、司马繇闹得很不愉快,他既然早就在隔岸观火,正好借机抽身而出,这是第一。第二,扫除异己。服下丹药後一十八名杀手他只一招便可尽取人性命,如此霹雳手段却故意留下活口让人回去佐证实力,恐怕昨夜之後洛阳会有谣传说齐王是天人下凡了。〃
苏子鱼头也不回,竟然幽然一笑。
〃还有两点。第一,可以让我心甘情愿的回去;第二,让我无法在伤好後去找贾谧麻烦。我知道,从他对我说‘但愿你不要後悔'开始我就察觉了。〃
岐盛一震,对苏子鱼的看法霎那间天翻地覆,第一次他对拆散这两个人失去了信心,心神动荡间听苏子鱼接到:〃所以,我才越加内疚。〃
他从惊愕中回复过来,玩味大笑:〃我只当你真是个普渡天下的慈悲心肠,原来也不过如此。〃
苏子鱼仰头看著庭前树枝上最後一片枯叶在寒风中摇摇欲坠,终於打著旋落在脚边,以低不可闻的声音说:〃不,我也不知道可以容忍到哪一天。。。。。。〃
百零三 爱是妥协
他的声音很轻,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岐盛听的,身後这位当朝新贵却是听得一清二楚。七窍玲珑心思的治书侍御史大人一怔之後爽声大笑,方才失去的那丝信心陡然恢复。他突然明白,苏子鱼爱得太大爱得太多,在他来说对司马兰廷的感情远远不是人生的全部,他喜爱司马兰廷,悯爱人世,怜爱万物,他的心思承载著佛性的慈悲与包容。
这样的苏子鱼怎麽和一心一意的自己相比?
他无法理解司马兰廷的〃自私〃,他无法理解他的哥哥对权力嶙峋无尽的野心,他无法理解一个强者天生的掠夺之性,他无法理解世间万物只是一个人征服的对象。
两种完全相驳的思想无法融合,无可融合。即便不断的妥协,终归有一天无可妥协,不是苏子鱼就是司马兰廷。
除非其中一人全然改变,否则无法长久相处。
就像苏子鱼自己担忧的,也许根本不需要他来拆分,包容不下去的那一天自然会来临。这一席话使得岐盛变得心情轻松起来,他长时间盯著苏子鱼远去的背影,意味深长。
不论他怎麽想,苏子鱼这边似乎也未受到任何影响,他悠悠然的端著药迈进内院司马兰廷房里,却愣住了。
床前站立那人像一根刺般梗在心里。他将药盅重重的放在桌上,发出好大一声砰响,莽声莽气地打断道:〃哥,吃药了!〃
那周小玉看他进来便要请辞出去,司马兰廷清清淡淡的说:〃去吧,若有其他再来请示。〃
周小玉回道:〃是,一定不负殿下嘱托。〃上来向苏子鱼辑一礼告辞离开了。
苏子鱼看他态度端正,并没有多於的拖沓之色,心头便收了大半的不快,又扯出笑脸招呼旁边的奉祥帮他端好药盅喂司马兰廷喝药。
白瓷的药盅傍边是一叠梅花形的松云糕,给司马兰廷伴药换味用的。那药味辛苦,连一旁看他喝下的苏子鱼也觉得嘴巴发涩,司马兰廷喝了药却并不急著进食,捻起一块小点先递给吧唧著嘴巴的苏子鱼。
〃你讨厌他?〃
苏子鱼咽著入口即化的松云糕,闻言脸色便有些微红,他自然知道司马兰廷问的是周小玉。他倒并不是讨厌这个人,就是想起以前听到的一些传言心里不知怎的不大痛快。
〃没。。。。。。没有。。。。。。〃
〃你若是不喜欢他,我就另行打发他。〃司马兰廷看著他的眼神满是温柔深情,随意的口气彷佛说的是什麽器物而不是某个人。
苏子鱼想了一想,正色道:〃他如果可以帮你就让他留下帮你,是我小心眼,以後再不会这样了。〃
司马兰廷微微一笑招手示意他靠过去,等到近前稍稍抬头吻住了他的唇,吸了吸唇瓣随即长驱直入,深入舌头吮取口内的甘甜。两人唇舌契合纠缠啧啧有声,苦甜之味在痴缠舔舐中流转相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