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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出身贫窘,甚至有些来路不明,这样的身世大户人家是看不上眼的,无奈只能娶了成武大户苏家脾气暴躁、嫁不出去的女儿为妻,但即便如此仍旧被苏家看扁。而今他深得节度使李师古的信赖,做了节度判官,又兼着纠察官,在淄青官场可谓呼风唤雨,所向无敌。衣锦还乡,在故人面前显摆一下,在苏家面前抖抖威风,自也是人之常情。
李茂走了,流言不绝,他一笑了之。
在去曹州前李茂做足了功课,把主持曹州军政的汪洵、梁成栋两个人的底细查了个一清二楚。这是他刚刚养成的职业习惯,也是对某个月夜黑暗记忆的应激反应。
梁成栋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不过是个跟铜虎头有些沾连的普通将领,连外围都算不上,唯一需要注意的地方是他的儿子新近娶了莱州王家的女儿为妻,勉强跟青州王家挂上了点边。青州王家经营着淄青境内最大的四家盐场,实际控制着淄青的八大盐商,将食盐的产、销紧紧抓在手上,上下游联动,向淄青盐铁院渗透。
盐不仅是淄青的重要经济来源,也是李师古对外交往中的重要筹码,王家凭借食盐之利在淄青自成一家,论排名屈居汪家之后,论实力却是四大家族之首。
原都虞侯严纨只是青州王家安插在节度使府的一个耳目,打掉严纨对王家有震慑作用,对其实力却丝毫无损,王家依然是一个庞大的存在。
不过莱州王家只是青州王家的一个旁系别支,代青州王家经营着淄青第三大盐场炉崖盐场,论势力与青州王根本不在一个层面。
至于汪洵,表面上他只是郓州汪家的一个没落支脉子孙,实际并不这么简单,他不仅有一个在回鹘做王的表兄,还是李师古幼时的玩伴,李师古在做节度使前一直称他阿兄。李师古十五岁接掌节度使时,汪洵为郓州司户,但此后汪洵的仕途便变得坎坷起来,在州县两级徘徊多年,止步于曹州司法参军,若不是米如龙案发,只怕时至今日依旧如此。
汪洵是铜虎头的参军,这点李茂可以肯定,铜虎头机构严密,等级森严,外围人数远比正式编制的人数多,参军的地位并不高,却是体系内的正式官员,但这一点就让李茂不敢小觑汪洵。李茂跟铜虎头打交道多年,自问也有些利用价值,但迄今为止,铜虎头尚未发出请他入伙的邀请。他担任扬刀军右厢指挥使后,名义上成了铜虎头的官员,实际却不能触摸铜虎头的内幕,执行公务时若须调动铜虎头力量,还需要中间人转达。
算起来顶多算是铜虎头的外围人员。
李茂揣测汪洵很可能是郓州汪家与铜虎头之间的联盟纽带,他这个参军既可以独立的做些事情,又是铜虎头最高将领手里直辖的棋子。
铜虎头的神秘感,并未因为李茂地位的蹿升而消失,反而更加让他看不懂,甚至直到今日他连铜虎头的最高首领是谁害都没有弄清。
但有一点李茂可以肯定,李师古对汪洵有所不满,这从他做节度使后不再唤他阿兄可以窥出一斑,还有就是汪洵的坎坷仕途。
李茂此番来曹州自然不仅仅是回乡探亲兼给岳父祝寿那么简单,东平县案件接近尾声时,李师古批转给他一份举报信,举报济阴县令郑和业贪赃枉法。此类案件一般由观察幕府组织查办,一个小小的县令贪污案,要纠察官出面似乎有些小题大做。更奇怪的是李师古是以节度使的名义批转这封举报信的。
李茂尚未参透其中玄机,李师古就在中堂议事时宣布给他放假十五天回乡探亲,事情到此,李茂总算嗅出点什么,查郑和业只是个幌子,李师古应该是另有所指。曹州究竟有谁值得他纠察官亲自出马呢?
梁成栋不够格,李英昙刚刚加官,也不可能,那么只有汪洵,汪洵以长史兼摄政务已近一年,还是不上不下,这大悖常理,是出事的征兆。
济阴县令郑和业的派系色彩不浓,只是凭着一肚子才学和八面玲珑的情商才在波澜诡谲的曹州官场立有一席之地,查阅他以前的记录,李茂并未发现他犯有什么致命的错误。李茂揣测拿他入手无非是因为他跟汪洵、梁成栋交集最多,地位最低,能量最小,是那个最容易捏的柿子。总结以前办案的经验,再坚强的堡垒总有他薄弱的地方,破其一点,逐步深入,就能将整个堡垒攻破,郑和业就是曹州堡垒上最薄弱的一环。
第190章 久别胜新婚
抓捕郑和业不难,有铜虎头的周默安助阵,谅必能从他嘴里掏出自己想要的,但曹州的特殊地理位置和汪洵的特殊身份却让李茂不得不预先做好准备,防止有人狗急跳墙。牙军每年秋季都要进行训练,军队跨州调动,检验战备情况。李茂以右判官的身份向李师古进言,认为曹州一带迭遇灾害,民生困苦,一些不法之徒趁机煽动饥民对抗官府,民心思动,为震慑蠢动之民,建议调遣牙军主力进驻曹州与地方州军合同演练,以示震慑。
这个建议很快得到批准,李师古调派阿史那卑骑兵五百和牙军左厢一部共两千人开赴曹州境内,与曹州州兵结营演练阵法。
一切安排妥当,李茂派青墨去成武县知会苏卿,说他要回乡参加苏振的五十二岁寿宴,苏卿自然欢喜,自己的夫君在郓州站稳了脚跟,深得节帅器重,足证明自己的选择没有错,这是一件露脸的事,以她争强好胜的性格而言,自是要广而告之。
事情就此定了下来,苏卿回到苏女乡,担纲操办父亲的寿诞。当初因为搬迁济民生医院和医学院的事千头万绪,苏卿一直留在孤山镇没动,夏末秋初医院和医学院搬迁完毕,那时李茂跟营田系拼杀正酣,苏卿怕去了分他的心就忍住没动,营田系的案子刚刚结束,李茂又接连向陈悦、薛英雄和东平官场开战,硝烟弥漫,血肉横飞,夫妻团聚的日期一拖再拖。
这中间苏卿几次要去郓州给李茂鼓气,都被苏振拦了下来。
苏振虽隐居乡里,目光却并没有被乡村的朴质、恬淡所蒙蔽,李茂敢一人单挑三大家族外带外戚裴氏,背后必然是有人支持,在淄青这个人距离一手遮天仅一步之遥,李茂不过是他手中的一口刀,挥向哪,砍多深,主动权都在他的手里,故而在大势已定前,李茂虽身处险地,险象环生,却不会出大问题。
至于以后会怎么样,变数太多,苏女乡距离郓州太远,苏振看不清楚,但他对李茂这个女婿很有信心,这种信心源于女儿苏卿的变化,在苏卿成亲之前,苏振从未奢望自己要强的女儿能与女婿和睦相处,但是现在女儿变了,变得越来越有女人味。
“他有本事收拾苏卿,便不是一个简单的人。”苏振如此安抚胞弟苏东,后者收到一些消息,说李茂现在在郓州举步维艰,随时有翻船的危险。他劝兄长跟这个便宜女婿保持距离,最好以身体不适为由,取消五十二岁的生辰寿宴。
李茂现在是从六品侍御史,淄青节度判官,以实权论,在淄青一道是能排的上号的。这一路行来,浩浩荡荡,沿途地方官员每隔三十里扎草亭一座为奉承茶水处,地方州县主官齐到路边迎候,声势浩大如同节度使出巡。李茂也不谦虚,与沿途州县长官称兄道弟,倒是十分融洽。这种和谐的局面一直维持到成武县界桥,汪洵率州县两地主要官员迎候在界桥。
济阴县令郑和业也在迎候的人群中,圆乎乎的胖脸上阳光灿烂,李茂想到不久之后这张充满喜庆的圆脸就要在铜虎头的刑具下变得血肉模糊,心里忽然五味杂陈。
今日自己执法杖敲打别人,他日是否又有人拿着他拿过的法杖回过头来敲打自己,那些被自己敲过打的人曾几何时不也是意气风发地拿着现在握在他手里的法杖去敲打别人吗?世道轮回,报应不爽,是否会有哪一日应验在自己的身上?
李茂一时有些出神。
在苏卿的筹备下,苏振的寿诞在低调的奢华中开启,除了远在长安的次子苏景,苏振的两个女儿女婿和诸多亲友齐集一堂,苏女乡沉浸在喜庆中。李茂虽然海量依旧大醉了一场,好在纯粮米酒不上头,半夜醒来,觑见苏卿独自坐在梳妆台前,神情落寞。
李茂躺着不动,故意呻吟了两声,口中呼道:“水,水,我要水。”苏卿站起身,又喜又恨,一面招呼孟大娘拿水,一面埋怨李茂道:“才当了多大的官,就忘了自家几斤几两,喝喝喝,醉死你。”
李茂呼道:“我难受,胃难受。”
苏卿急红了眼,对端着水进来的孟大娘说:“快快快,叫常河卿来。”
孟大娘笑道:“常先生已经睡啦。”
苏卿道:“那也得把他叫醒,这死鬼醉死过去怎么办……”话说到这,却见孟大娘在朝她使眼色,苏卿恍然大悟——李茂是在装醉。孟大娘放下水后知趣地退了出去,苏卿闩死了门,捋了捋袖子准备大干一场,一转身却吓的“啊”地叫了一声——李茂正嬉皮笑脸地站在她的身后。
苏卿举拳便打,李茂把胸脯挺起任她擂了几拳,环腰一抱,笑道:“腰细了,人轻了。”苏卿低眉喃喃说道:“忙里忙外,为你增光添彩,能不瘦吗?”
李茂道:“瘦点好,我抱起来方便。”
苏卿兴奋地问道:“你酒醒啦?”
李茂用鼻子磨蹭着苏卿的耳根,喃喃低语道:“想你想的心都碎了,怎么舍得喝醉?”苏卿浑身燥热,脸颊酡红,耳根子发烫,感动的泪珠簌簌直落,李茂抱紧妻子,轻轻地摇晃着,苏卿流了一会泪,又恶狠狠地砸了李茂两拳,心情舒畅多了。
一夜风起云涌,鸳鸯帐中别有一番旖旎风光,到天明,苏卿意犹未尽,李茂只得举手投降,苏卿顾虑他旅途辛劳,又喝了那么多的酒,便决定暂且放他一马。她恐被亲友们笑话,就依依不舍地离开李茂,去为他准备早餐。
李茂闲暇时曾指点小茹学做新式菜式,小茹学的很卖力,成就也不错,苏卿向来不屑围着灶台打转,除了当初为赎罪进过一段厨房外,夫妻关系正常化后,便远离了灶台。李茂去郓州后,小茹做菜没了动力,也懒得往灶间跑,吃惯了李家是新式菜,再吃以前的菜,苏卿发现简直难以下咽。两种菜式风格差异巨大,李茂喜欢新菜式,自己若执意做老菜式,只怕难以留住他的胃口,苏卿这才痛下决心开始学做新菜。
她是个聪明要强的人,下定决心去做一件事,不做出个眉目绝不罢休,而今她做的菜也颇有些火候,至少李茂没吃出盘中餐出自谁手。
“这就足够了!”苏卿瞄了眼侍立一旁服侍饮食的小茹,心里充满了自豪。
第191章 鸳鸯山下惊鸳鸯
用了早饭后,来贺寿的官员相继告辞离去,李茂和汪洵是苏家女婿,自然不便就走,饭后喝了会茶,苏东派人邀汪洵苏蓉夫妇过去坐坐,汪洵毕竟是一州之长,不便久留,午后就要回城。本来也请了李茂夫妇,却是左右找不到人。
苏女乡境内有一片低山,入秋之后丛林叠翠,五彩缤纷,饭后苏卿带着李茂去了她幼年时常去的鸳鸯山寻幽访古去了。
“我小时候就在这些地方玩,我骑竹马,做老大,他们都跟着我混。我们整日在林间湖畔疯叫疯跑,忘了吃饭,忘了回家,春秋天坐在湖边钓鱼、钓虾,夏天在湖里溪水,好日子似乎永远没个头……一眨眼,却都长大了,各奔东西,莫说跟我混,见一面都难。”
鸳鸯山有三座山峰,三峰之间夹着一汪碧波荡漾的椭圆形湖泊,秋天的湖水通彻明净,倒映着岸边五彩的树林,别有一番风味。正午时分,暖风熏人,令人昏昏欲睡。苏卿挽着李茂的胳膊漫步在湖边的草地上,不时地把身体靠向他,自李茂从郓州回来,她的心态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她发现自己开始变得软弱,变得有些依恋他。
李茂道:“此处风水不错,若在此建所宅子,留着将来养老也不错。”
苏卿道:“你懂什么风水,这格局叫困龙凹,任你是条龙也会被困住,在此筑宅居住,是一辈子也腾飞不起来。”
李茂点赞道:“吾妻还懂风水,不错。”
苏卿得意地叫道:“那是,本人年轻时也曾博览群书,行万里路,识千种人。何曾想过会遇人不淑,嫁了你这个武夫,文不能文,武不能武。”
李茂笑道:“你说我不能文我认了,你说我不能武,你哪只眼睛看我不能武了?”
苏卿哼道:“这个用得着看吗?”
李茂道:“好,我现在就武给你看。”
湖边树下秋草已经泛黄,李茂解下衣袍临时做了个床,苏卿嫌薄,自己解下衣袍覆了一层,瞧瞧四下无人,两个人便抱在了一起。经过短暂的休息,李茂的体力有所恢复,此处山好水好空气好,温度适宜,又新鲜刺激,表现自比平常好上十倍。情到浓处苏卿挺直腰杆叫了出来,李茂吓了一跳,急拿嘴唇去堵她的嘴,却被苏卿粗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