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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破唐-第1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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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都进奏院在各部寺监司都安插有耳目,但这些人与神通广大的铜虎头根本不在一个层级上,他们多是一些低阶官员和吏,受金钱**,充当进奏院的耳目,探听一些无伤大局的普通消息,让他们刺探机密尚且难于登天,叫他们盯梢、抓人,那是绝对干不出来的。

淄青因为在京城布设有另一条线,也就不愿在这上面投入太过的精力,加之王炳臣官宦人家出身,不知民间小事,对鸡鸣狗盗的勾当也不大瞧的上眼,因此更是敷衍不做准备。

以致一旦有事,举目望去却无一个可用之人。

林英提议请江湖人物帮忙,自是合情合理,当然李茂也相信林英即使不请江湖势力,也能将与李淆来往的人秘密拘押起来。

果不其然,两日后,林英密报捉到一个与李淆来往的人,请李茂亲自审讯。所谓审讯就是用刑,进奏院里设有一间密室,专门用于审讯,但在王炳臣掌院期间,这里极少被启用。

李茂授命摩岢神通主审,摩岢神通不懂什么审讯技巧,唯独心硬手狠,被擒之人熬刑不过,只好交代,他承认自己是受原淄青营田副使李方的派遣来长安给李淆送一封密信,信的内容他不得而知,但行前李方曾向他承诺,李师道晋身节度副使之日便让他做寿张县令。

李淆接信后也有口信托他带给李方,说他即刻着手游说淄青籍官员出面保奏。

事情再清楚不过,李方和李淆暗中勾结,联手运作李师道晋升节度副使。

林英道:“事关重大,得立即禀知节帅。”李茂道:“单凭一份口供,怎能证实是李副使所为?万一是被小人设计,岂非惹出大祸?”林英道:“此等机密事,不大可能还有他人知晓,又如何印证?”李茂思忖片刻,道:“眼下只有请李大夫自己来证明了。”

林英吃了一惊,道:“绑架当朝三大员,这个……实在是太冒险了,万一不慎,朝廷追究起来,非但你我担待不起,还要连累节帅蒙羞。”

李茂道:“非如此,难以查明真相。徒增兄弟猜忌而已。”

又道:“此事我来做主,你执行便是,不会累及你。”

李淆归朝后,仕途无望,深居简出,坐吃等死,他极少出门参加宴会,因为是散官,除非朝廷大典,一般朝会都告假不去,对这些藩镇来朝的官员,朝廷也懒得搭理,正好做个顺水人情,他不来也没人去请。

李淆深居简出给绑架带来许多难题,林英策划的几个方案都以失败而告终。这个时候,有人向李茂报告说李淆有个习惯,每逢大雨初晴日,总要到距离宅邸一里外的丰大坊去吃一碗羊杂碎,这种羊杂碎里放了辛辣的调料,人吃后要冒一身大汗,对祛除风湿很有效果。

李茂大喜,指示林英买通长到李淆府上的王姓太医,了解到李淆的确患有些风湿病,一到阴雨天便发作,发作时苦不堪言。

李茂要林英在李淆常去的丰大坊羊汤馆旁租赁一间门面,聘请一位师傅也做羊汤生意。林英道:“他常去那家胡记汤馆,我去探过,是百年老字号,在丰大坊已经传了三代,味道十分地道,其中加了一味特殊调料,乃是独门秘传,外人难窥深浅。”

李茂笑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无妨。”林英心中虽然忐忑不安,却见李茂信心满满,也不敢多说什么。过了七天,长安城降了一场雨,二日拂晓,雨过天晴,天空如洗,空气十分清新。

李淆被病痛折磨了**,挨到天亮,早早起来,领上两个随从向丰大坊走去。

守候在他门外的探子急忙将李淆的行踪报知李茂,自昨晚下雨起,李茂就一直守在丰大坊,亲临现场坐镇指挥。得知李淆出门,李茂急忙打发十几个少年,手提着木桶前去胡记汤馆,不论好歹,将胡家的羊汤买个一空。

随之第二波少年因为买不到汤,勃然大怒,将胡家羊汤馆砸的稀巴烂。

第248章 绑票 续

等到李淆步行至大丰坊,胡记汤馆已是一片狼藉,家主和几个得力的伙计被打的鼻青眼紫,送去医馆疗治,一干闹事的少年则被武侯铺的逻卒收捕带去县衙讯问。

李淆默然呆立良久,不觉唉声叹气,正要回身走开,一股浓醇的羊汤的香气直扑入鼻,李淆使劲嗅了嗅,满脸愁云一扫而空,他指着近旁一家新开的羊汤馆道:“走,到这家尝尝。”

扮作食客的林英望见李淆向他走来,心中一阵狂喜,李茂的计策很简单,却也很实用:他先是打发人买光胡记汤馆的羊汤,倒入新开的陈家羊汤馆的大锅里,使得陈家大锅里也能飘出与胡家汤馆一样诱人的汤香。

另一面指使一干无赖将胡记汤馆砸了个稀巴烂,绝了李淆的念想,赚他自个儿入彀来。

行到陈家羊汤馆的门口,随行的两个卫士张治、郝金忠拦住了李淆,这两个人原来都是平卢军牙军大将,驻守徐州,奉命监视刺史李淆。李纳起兵时,二人接到接管徐州防务的命令,提刀夜访李淆,却被李淆的一番言辞说动,随他一起归顺了朝廷。

归朝后,张治做了神武军郎将,郝金忠被封为左晓卫郎将,俱领着一份不菲的俸禄,却无兵可带,每日依旧到李淆府上,做了他的贴身侍卫。

李淆归朝以来,顺风顺水地过了十几年太平日子,心中警惕之心早不如前。张治、郝金忠的敏锐嗅觉也被平淡的岁月磨顿,他们拦住李淆后,张治守在李淆身边,郝金忠跨进陈家羊汤馆,将里里外外搜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便示意张治放行。

李淆早已急不可耐,见卫士放行,像个馋嘴的孩子似的,搓着手来到大锅前,探出脖子,深深地吸了口气,连声赞道:“好汤!不比胡家汤馆差。给力文学网”店主闻言大喜,道:“既如此,客人来一碗?”李淆喜道:“来一碗。”

巷道狭窄,人来车往,两个卫士十分不放心,劝李淆坐进店里。小店临街而建,空间狭窄,店内只容两付桌椅,张治、郝金忠安顿好李淆后,便持刀守在一旁,恰如两尊门神。

店主道:“二位好汉这般威武,小店的生意却没法做了。”

李淆也觉得张治、郝金忠有些小题大做,便劝道:“这里三面是墙,我能跑到哪去?”张治、郝金忠对视一眼,不觉也哑然失笑,丰大坊位在长安之南,所谓贵东、富西、尊北、贱南,长安的南部是平民百姓的聚居区,这丰大坊里满是做小买卖的,达官贵人根本不屑到这来,贵人不来刺客不到,和一帮小老百姓打交道,那能有什么闪失?

二人离开小店,在店门口一溜排开的桌子上找了个空位坐了下去,要了两碗羊汤,几个芝麻饼,一面着汤,一面留心进出的食客。

进出的人太多,二人渐渐的也就放松了警惕。

坐在陈家羊汤馆斜对面的胡饼店里的李茂,见时机已到,招手唤过一个侍从,低声交代了两句,侍从绕道后门离去。

陈家羊汤馆的羊汤很对李淆的口味,他喝完一碗,又叫了一碗。

张治、郝金忠食量很大,喝了一碗不过瘾,各自又叫了两碗,外加几个大饼,吃的热汗淋漓,很是爽快。

恰在此时,两个油头粉面的年轻人各托着一张捕鸟的大网挤了过来,边走边大声吆喝:“奉旨捕雀,尔等噤声,休要惊了供奉的鸟儿。”

小巷里本是熙熙攘攘,叫卖声此起彼伏,人群稠的黏糖浆一般,挤不动扯不开。

这二人一露面,黏糖霎时间变成了豆腐,那两个年轻人便如利刃,所过之处,人群无声分开,一个个躬身垂首,屏息而立,骇的大气也不敢长喘。

在他们眼里,两个油头粉面的年轻人哪是什么人,分明就是两匹随时能让他们家破人亡的恶虎!

一条街因为两个不速之客的出现,霎时像遭了瘟疫一般,变得死一般的寂静。

唐初殿中省设有五坊,饲养雕、鹘、鹞、鹰、狗,供君主狩猎时使用。后划归禁内宣徽院,由宦官主管。各坊给事者呼作小儿。

五坊小儿假捕鸟兽供奉天子之名,在闾里四处张挂罗网,借以敲诈勒索。这条街上的商贩哪个没吃过他们的亏?

因此人人避之如瘟神。

陈家羊汤馆的店主站在门口张望了一眼,惊道:“龟孙子又出来祸害人了。”连声招呼伙计把摆在门口的桌椅撤回来,以防五坊小儿借机发难。

众食客深知五坊小儿之恶,主动让开,又帮着店主撤去桌椅。李淆的两个卫士张治、郝金忠却不干了。李淆虽只是一个闲官,地位却十分尊崇,他曾有大功于朝廷,在朝中很受礼遇。五坊小儿欺负欺负平头百姓也就罢了,果然惹到他们头上,定给他们一个好看。

存了这份心思,二人便端坐不动,店主急的直落泪,打躬作揖,低声哀求,就差没给他二人跪下了。

两个粉面年轻人,见满街的人都畏他如虎,心中正洋洋得意,忽然见到两个不识趣的主儿坐在那纹丝不动,顿时火就来了。

二人把手中大网往张治、郝金忠头上一套,大叫一声:“吔,你个天杀的死囚,惊走了供奉的鸟儿!跟我去京兆府见官,我要问你个欺君之罪。”

张治勃然大怒,劈手扯掉头上的捕鸟网,三下两下,扯成碎片,往年轻人脸上一掼,厉声怒骂道:“狗仗人势的东西,别人怕你,你爷爷我不怕你。”

两个小儿闻言地往后退,郝金忠将捕鸟网取下来却不撕扯,而是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转个个儿反过来套到了两个小儿头上,两小儿惊恐躲避,奋力一扯,没能扯开,被弹力所激,反撞在了一起。

“哎唷”一声,二人头撞着头,一起跌倒在地,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二人狼狈地爬起身来,指着张治、郝金忠叫阵道:

“你有种,你等着,你别走,老子不将你大卸八块,从此不在长安混。”

在众人山崩海啸的哄笑声中,二人狼狈而逃。自贞元年以来,宫里恶政频出,先有宫市假供奉天子之名,白拿白要,对商户敲骨吸髓;近来又有五坊小儿横行闾里,敲诈勒索,让百姓苦不堪言。

被欺压的长安百姓敢怒不敢言,人人心中都期盼着英雄的出现,而今英雄就在面前,他们怎能不齐声欢呼。

李茂振臂高呼:“大英雄。”

数十人随声附和:“大英雄。”

李茂振臂又喊:“大英雄了不起。”

数百人齐声和道:“大英雄,了不起!”

李茂喊完,消失在人群。

颂扬大英雄的声音却仍旧回响在丰大坊的上空。

第249章 说吧;说吧

张治和郝金忠已经很久很久没听到过这样的欢呼声了,自归朝以来,他们就一直坐冷板凳,坐的屁股生疮,坐的浑身发霉,他们从来没有想过会在这条充满铜臭味的市井街巷里重温往昔的峥嵘澎湃。

他们的眼睛****了,为沉寂已久的心骤然再起波澜,也为他们誓死保卫的人,突然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

李淆失踪了,二人欲哭无泪。

张治和郝金忠将陈家羊汤馆翻了个底朝天连李淆的一根毛也没找到,他们厉声责问陈家羊汤馆的店主,店主和伙计一口咬定,他们要找的大人物在他们正义凛然地出手惩戒五坊小儿时,自己结账走了,店主拿出六枚黄澄澄的新钱给二人看。

并说:“那位老丈临走时还说‘贼性不改’。”

张治和郝金忠松了口气,他们原是齐州乡下的农夫,灾年日子过不下去,干起了劫道的买卖,后被官军招安。李淆知道他们的过去,每逢他们鲁莽行事,他总要骂上一句“贼性不改”。当街痛打五坊小儿,固然能出一口气,却也容易招惹祸端。

李淆在这种情形下骂他们,很合乎他的脾气。

二人不疑,放过店主,自回府寻李淆。

等他们再次来到丰大坊陈家羊汤馆时,店主已丢下全套家伙什不要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们痛殴伙计,追问店主下落,伙计是一问三不知,又找来坊官,询问陈家羊汤馆店主的来历,坊官也是一问三不知。

左右商家说一个月前有外乡人在此租赁房屋开设汤馆,因为有胡家汤馆的压制,生意一直不愠不火,这回招惹了五坊司,只怕是弃了家伙不要跑路了。

至于说在他家走失了人口,坊官赔笑说:“这个二位最好去县里报官,我这管不了。”

……

李茂从丰大坊回到进奏院,不紧不慢地处理着手头上的事,过午之后便消失不见,院主的应酬多,院里早已是司空见惯,没人会起疑心。

李茂去了平康里,从北门进,从南门出,进门时很招摇,出门时很低调,坐着一辆帘幕低垂的运送蔬菜的马车,向南,向南,一径出了长安城。

在此前不久,李淆也是坐着这样的一辆马车,和一堆装菜的柳条筐一起被运出了长安城。待长安县和京兆府得知李淆被人劫持,派人四处搜寻时。他人已在长安城南十五里的一座田庄里,正饱受酷刑的折磨。

李茂赶到李淆受难的田庄时,青墨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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