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李茂道:“韩弘屡次犯边,此人必须撤换。”
李淳道:“急切不行,三年后可以撤换。”
李茂道:“殿下还得出一纸手札,白纸黑字写明白,在位时不对河朔用兵。”
李纬拍案而起,喝道:“李茂,你欺人太甚。”
守护在门外的青墨、摩岢神通和李淳、李纬的贴身卫士一起往里闯。
李淳将众人轰出,不紧不慢道:“我殿下可对天盟誓。”
李茂点头,道:“大王要我怎么为朝廷出力。”
李淳道:“我要用你的耳目。”
李茂笑道:“就不用我的爪牙?”
李淳微笑道:“宫闱之事,你一个外臣不便干预。”
李茂微笑道:“有备无患。”
李淳凝眉思忖后,道:“那也好。”
入冬之后,长安城内暗流涌动,皇太子中风失声后,地位骤然变得微妙起来,而天子的身体则一日不如一日,忽有一日,中外隔绝,长安城内激流暗涌,各方势力加紧活动。
淄青驻上都进奏院比任何时候都显得忙碌,各种消息满天飞,光鉴别真伪便要耗去许多精力。
这期间,身为淄青铜虎头驻长安的最高首领,李茂却比任何时候都显得清闲。
自被贬官后,李茂便搬出了进奏院,住进了平康里郑珠珠家。金主莅临,郑珠珠自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奉承,她闭门谢客,专门服侍李茂一人。
这些日子李茂整日约一帮朋友在此饮酒作乐,通宵达旦,无休无止。
郑珠珠心里疑惑,李茂虽被罢官,手中权势不减反增,便是她这样的局外人也常听到李茂的大名。
而今整个长安城都快沸腾起来了,他是改性了,还是失权了,竟能如此安之若素。
郑珠珠弄不明白,也知过多参合这些事有弊无利,便装聋作哑不去过问。
第259章 利在义之先
贞元二十年的冬天,奇寒无必,长安城一连降下三场大雪,街边树木的枝条因冻雨而成晶莹璀璨如水晶世界,天降异象,国必有大变,中外军民的心头都沉甸甸地压抑着。
在一片愁云惨雾中,贞元二十一年元旦的钟声敲响了。
……
李茂站在郑珠珠家的风雨楼上倾听这夜半的钟声,心里百味杂陈。
……
新年的第三天,云安王李结造访郑珠珠家,他身着短褐,做出苦力的挑夫打扮。
李茂见面便打趣道:“挑夫也逛平康里,大王这是欲盖弥彰。”
李结显得心事重重,没心思跟李茂玩笑,冷硬地问道:“上次的事,你怎么说?”
李茂没有直接回应,却问李结:“大王想怎样,又想我怎样?”
李结一时却没了话,年前得知李茂回城,他本欲夤夜就造访平康里,却不想宫中忽然传出旨意,要诸王闭门在家读书,休养心性,未得允准不得擅出十六王宅。
神策军随之进驻十六王宅,接替监门卫封锁了各坊门,任谁的账也不买。
李结心焦如焚,却又无可奈何。这是宫里要出大变故的征兆。也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怎么样了。去年八月,皇太子莫名其妙的昏迷了一昼夜,九月又连续遭人行刺。
十月初,太子奉诏在麟德殿前宴请回鹘使团,那日晴空万里,无风无雨,房顶的吻兽却突然跌落下来摔的粉碎,距离皇太子的席案不足三丈远。
入冬之后,天子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偏偏在这个时候,皇太子又中风失声,宫中御医说是太子系忧伤过度所致,这自然是哄人的鬼话,再忧伤也不至于中风说不出话来。
李结怀疑父亲是被奸人所害,中了毒。
他想进宫面见父亲,却被一次次拒绝,拒绝的理由很牵强,说皇太子忧伤过度,需要静养,不宜见人。不仅如此,隔三差五的禁中就有明旨出来,要诸王在家好生读书,勿得随意走动。
限制诸王随意外出,这正是宫里要出事的征兆啊。
转眼就是元旦,朝廷自有朝廷的体制,皇家自有皇家的规矩。元旦大典后,诸王要入宫觐见天子,这是老祖宗立下的规矩,谁也抗阻不得。
李结万万没有想到,便是这样的大典,自己的父亲也没有露面,那一刻他只觉得天崩地陷,乾坤倒转。他第一次怨恨起了自己的祖父,他更不能明白自己的祖父为何如此轻视自己的亲生儿子!
皇太子备列东宫二十余年,仁德之名布于天下,受天下臣民的爱戴,会是不肖子吗?
不能理解的事情还有很多,太子病重,自己的亲生儿子不准入宫探视,堂弟李谊却可以随时出入少阳院。
预感到大事将变的李结终于下定决心,要奋起为父亲争一争。
为此他不惜纡尊降贵,邀神策卑将登堂入室,贿以重金,求得一次方便。又放下皇孙的尊荣,扮成运输溺桶的贱人,混出十六王宅去见李茂。
这些年他游历天下,结识的俊彦名士、英雄豪杰数以百计,忠诚于他,愿意为他赴汤蹈火的也不在少数,但眼下能帮上他的只有李茂一人。
至于要李茂怎么帮他,李结实际上也没有个头绪。
一阵沉默后,李结叹道:“前番得知你和李淆因赌债殴斗,我听了实在不解。茂华兄怎么会如此孟浪,为了几个钱竟把自己的官都弄丢了。这个节骨眼上闹出这等事来,让世人怎么看你?”
李茂愣怔了一下,才醒悟过来,李结说的是年前自己被罢官一事。
心里却好笑,李结费尽心机来见自己,明明是为了一件火烧眉毛的事,却绕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与之相比,李淳直击要害,倒显得更有帝王气概。
皇太子李诵中毒失声,身体残弱,在位必不长久,他若宾天,谁是帝王的人选,这才是李茂需要关心的。
就感情来说,他更倾向于李结,但理智告诉他,或许李淳才是更好的选择。
被罢官的细节他不想跟李结多做解释,就撒了个谎说:“我想过了,若去辽东,以朝廷命官的身份去多有不变,不如闹他一场,以戴罪之身,或庶民的身份前往,更有便利。”
李结道:“话虽如此,对茂华兄却是十分不公平。功名利禄,弃置容易,得来就难了。”
李茂道:“大丈夫成大事不拘小节,但能光复辽东故地,我个人的安危荣辱又算的了什么。”李结动情地说道:“李茂华忠贞体国,不记荣辱,大丈夫也!他日不论成败,不论荣辱,李结都认下你这个好兄弟。”
李茂呵呵一笑,望着李结,不说话。
李结尴尬地笑了笑,这才说道:“你定是要笑我不爽快了,委实这件事……太难启口。”他深吸了一口气,又道:“你若不帮忙,天下便要大乱了。”
绕了半天,终于到了正题。
正经话没说出来,李结的眼圈却红了。
李茂故作镇定道:“大王有话慢慢说,但有效劳之处,茂绝不推辞。”
李结擦擦眼泪道:“昨日天子数度昏迷,今晨又昏倒于中和殿,诸御医束手无策,大行之日不远矣。”
天子身染重疾,京城早有传言,却一直没个确切的说法,而今从李结口中说出,李茂不免吃惊,一个六旬老人在这异常寒冷的冬天,连连昏迷,这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
天子是天,天子驾崩那就是天崩地裂,容不得他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李茂言道:“此乃皇家家事,外臣岂敢置喙?大王要臣下帮什么忙,又怎么帮?”
李结道:“父王备列东宫二十余年,去岁遭歹人陷害,身染奇毒而致失声,朝中有人再兴废立之议,欲借机发难,废黜太子。幸得天子圣明,才未让小人得逞。而今天子病危,中外隔绝,怕只怕有人趁机发难,再谋废立。倘或奸计得逞,岂是一门的荣辱,整个大唐也将万劫不复了。茂华兄,而今能救太子和大唐天下的只有你了。”
李茂字斟句酌道:“太子是仁德太子,受天下臣工爱戴,便是有宵小之辈意图不轨,我想也是不可能得逞的,大王勿要惊扰。值此危难时刻,小臣以为大王一动不如一静,免得给有心之人以口舌。”
李结目瞪口呆,绝望地摇着头,叫道:“我当李茂华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事到临头,也只会明哲保身,这样的话你怎么能说的出来?你……”
一支血箭从李结口中****而出,他身子一晃,摔倒在地,李茂赶紧将他扶起,李结抓着李茂的手不放,眼含着热泪,哀求道:“大唐的兴衰就在你的手上,茂华兄,要以天下苍生为念啊。”
李茂唤入青墨和摩岢神通扶李结去休息。
少时,青墨回报李结已走,李茂叹了一声。青墨道:“不知他出了什么条件?”
李茂叹道:“他用一顶大帽子扣住我,却什么好处都不给。”摩岢神通道:“他双手空空,能给什么?”
青墨白了摩岢神通一眼,道:“你懂什么,正是什么都没有才要舍得给,连句大话都没胆量说,这样的人还能结交吗?”
李茂又叹了一声。
太子备列东宫二十余年,仁德之名广布天下,天下臣民早已视他为皇储的不二人选,天子在这个时候生出废立之心,究竟是出于本意,还是被他人蛊惑,抑或是被人要挟所致?
禁宫深似海,外人难测其中隐秘。
李结说的也对,若太子不幸被废黜,非但他这一脉子孙将来没有好下场,更是要动摇国本。
皇家内部如何腥风血雨,暂且可以搁置一边不论,但遗祸所及,必然震动天下,大唐积弊已深,再不思振兴,大势去矣。
李茂回想那日在少阳院觐见太子李诵时的点点滴滴,心里想,若非被奸人算计而染重疾在身,李诵或者会是位好皇帝。
他所掌握的情报显示,李诵诸子中已经形成了一个小团体,这个小团体眼下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确保太子能在李适死后顺利登基,这个小团体的核心人物就是广陵王李淳。
李茂进京后曾听到一个传说,说当年李适抱幼孙在怀,问他你是谁家孩子,因何在此。李淳回答说我是第三天子,祖父因此奇之。
“若太子能顺利登基,李淳身为嫡长子,被立为太子的几率最大。”
李茂在心里把李淳和李结两个人做了一个对比,李淳深得祖父李适、父亲李诵的喜爱,自称“第三天子”非但没有触怒老皇帝,反而得到祖父的嘉奖。
太子遭遇危机,李淳全力以赴予以营救,他目标明确,行动有力,所掌握的小圈子也是人才济济。反观李结有什么呢,他交友虽广,但所交多泛泛,又散布四海,于大局并无多少助益。李淳承诺自己的利益实际而且实惠,李结却只会用一顶大帽子来套自己。
若无实利,公义又值几个钱?
若无实力,再多的承诺也不能兑现。
这么一比对,李茂就什么都清楚了,义利之间他把利益放在前面,李淳和李结之间,他选择能给他带来实实在在利益的那个人。
第260章 先把自己保护好
窗外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长安的冬夜阴冷潮湿,让人透不过气来。
屋里的炭火烧的太旺,驱走了寒气,也快把人给烘干了。李茂拉门走出去,凉风迎面一激,他打了个冷战,脑袋一下子清醒了好多。
皇太子中毒后身体孱弱,身不能动,口不能言,病残之躯究竟能不能撑持到登基那天,需要赌一赌,登基之后能活多久也需要赌一赌,这中间会发生什么变故,更需要赌一赌。
李茂素来不喜欢赌博,他觉得把一切交给运气,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但是现在,他别无选择,只能把一切交给运气。
不赌则已,一赌就是豪赌。
这日稍晚一些的时候,上都进奏院院主张贺年和判官钟健、陈如同联袂来到郑珠珠家来道贺新禧。三人来此的动机并不单纯,他们或是被人蛊惑,或是拿了人的好处,他们是在替人做说客,这点李茂能感觉的到。
张贺年等人驻京多年,整日周旋于各派势力间,时日久了,有时容易忘记自己的门派。
对属下这种吃里扒外的作为,李茂感到可笑,又感到无可奈何,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很多时候,他只能装装糊涂了。
约到黄昏时,林英也赶了过来,怀中揣着郓州的一封密函,函文由高沐执笔,口气却是李师古的,李师古叮嘱李茂务必用心盯着大明宫的一举一动,明确指示要他尽可能帮助太子稳住地位。
这是李师古在太子废立一事上第一次旗帜鲜明地表明态度。
太子一派的干将王叔文、王伾嘴上唱着打压藩镇的论调,暗地里却和藩镇纠葛不清,反观执掌京城实权的几大宦官家族嘴上和藩镇亲善,暗中却忙着和地方藩镇划清界限。
这从舒王李谊包庇前校书郎罗令则可以一窥端倪。
言行不一是混官场的必备素质,所谓听其言观其行,相对于行的难为,唱两句高调却是再容易不过的了。
郓州方面综合权衡后,决定把宝押在太子一边。这和李茂的立场不谋而合,后者终于可以暗暗松口气了。
但李师古也提出了自己的担忧,新君身体孱弱,享国时间难定,若太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