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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破唐-第1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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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沐如在大庭广众下被脱去了遮羞内裤,整个人已经崩溃了,他不再哭泣,只是从容答道:“只是一些迷。幻。药,并不危及性命。”

李茂无言以对,正是高沐在李师古喝的茶水里下的这些药,致使李师古的身体每况愈下,其直接结果就是军政事务屡屡出现纰漏,逼的李师古不得不放权给部属,高沐、李公度、李衮都是受益者,阴谋推进到最**时,李师古在马球场坠地而昏迷不醒。

高沐、李公度接引李师道入军府主持军务,李方连夜返回郓州说服李氏宗亲,由李师道出面收拾残局,李衮则借李师古赋予的权力约束铜虎头内部不得轻举妄动。兵谏因此成功,李师古丢掉了淄青军政大权。

李师古失权后不久,李茂即被解除了西京都领兼京西监督的职务,若非李雅城、李兢阳奉阴违,林英并非李师道亲信,李茂能否平安回到淄青实在是个大问题。

“大行皇帝宠信宦官,宦官因此得势,宦官也并非一无是处,有些人,比如杨志廉这样的,还是很有才干的。牛柏丹游走于河朔诸藩之间,游说、收买一些人为他所用,目的是为朝廷将来对河朔用兵打前站,不得不说,这个人还是很有远见,有宰相之才。他哄你帮师道架空我,取代我,归根结底是要把淄青十二州归还朝廷。这个我不怪你们,我早说过,淄青是大唐的淄青,只要朝政清明,我立即奉还版籍,去长安请罪。”

李师古说到这,叹息了一声,招手唤兰儿去拿金疮药,不多久夏瑞和捧着药罐走了进来,李师古取药为高沐治伤,夏瑞和捧药罐侍立一旁,兰儿穿梭支应。

高沐感动的泪又涌了出来。

夏瑞和虽无名分,在李师古的心中却很重,自李师古失权后厌于见客,唯独肯到夏瑞和这来。且每来必要留宿。

包扎完毕,高沐擦擦泪,说道:“高沐大错已然铸成,不敢奢求相公宽恕,惟愿愿戴罪立功,以赎前过。”

入夜之后,淄青节度使府戒备异常森严,李师道从前厅下马,指着同行的押衙王志邦骂道:“你怎么干的事,辽东幕府上个梁竟然会塌,堂堂的经略使被埋于废墟中生死不明,你要我的脸往哪搁,我这是黄泥巴掉进了裤裆里,不是……”

说道激动处,李师道飞脚踹向王志邦,王志邦就地向后一翻,夸张地惨叫了一声,捂着肚子躺在地上直打滚。

王志邦是李师道的外甥,二人年纪却相差不大,熟稔之后常在一起打打闹闹。王志邦年前从长安游学回来,在东平县尉任上过渡了一下便入军府为押衙。被李师道倚为心腹亲信。

和李师道一同从辽东幕府饮宴归来的李方见状摇了摇头,一个执掌淄青军政实权的堂堂观察副使,一个地位枢要的军府押衙,怎能跟孩子似的打打闹闹,这实在不像话。

不像话的不光是李师道和王志邦,军府里的一干书记、令史们也像被掐了头的苍蝇四处乱窜。

“慌什么,镇定。”李方厉声喝道,几个令史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站着不动了。

这日是个黄道吉日,辽东幕府正堂选择这天上梁,淄青五大幕府、郓州地方齐往道贺,辽东方面别出心裁就在正堂前的工地上摆起了宴席,场面虽说有些简陋,但菜肴酒水却十分丰盛,礼数也十分周到,里里外外操办的很有章法。

这日天公也作美,申酉之交飘了一场细雨,洗的天青水碧,明朗风清,宾主齐集一堂,盘膝坐于月下饮酒,美酒美食,佐以美人歌舞,实乃人生一大乐事。

却不想乐极生悲,刚刚架好的房梁竟会突然坍塌,更让人痛心的是房梁倒塌时,辽东经略使李茂恰举杯在粱下进祝酒词。

众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宴会主人陷没于卷地而起的烟尘中。

悲剧发生后,李师道表现的比任何人都激动,他嫌辽东幕府的幕僚们手脚太慢,一声令下,侍卫亲军一拥而上,哄进烟尘里救人去了。

结果却让所有人感到失望,辽东经略使李茂被一根倒塌的屋梁砸中了脑袋,颅骨碎裂,面目扭曲无可辨认,众人只能从他身上的衣袍、饰件推断他的身份。

闻之李茂横死,饮宴现场算是炸了窝,闻讯赶来的李茂家人和部曲不容分说把李茂尸体从李师道亲随手里夺了回去,态度十分的不友好。

这当然可以理解,死了人了么,应该激动点。

双方推搡中,李师道跌了一跤,左肘蹭掉了一块皮,本来只是小伤,却被大惊小怪的王志邦硬给带回了军府疗伤。

身为军府押衙,遇事如此慌张,难怪李师道要生气,要打人。

王志邦虽然挨了打,心里却很痛快,房梁坍塌究竟是意外还是**,他心里比谁都清楚,李茂被砸成了肉泥,那可是他亲眼所见,不都是怀疑我不能干事吗,是谁替副使除去眼中钉肉中刺的,是我,王志邦!

李师道还在辽东幕府灾难现场救人时就接到了沂州城被流民攻陷、百官遇害的消息,他当时吃了一惊,旋即就将此事抛在脑后,沂州刺史陈西城是李师古那边的人,对自己一向不大恭顺,死了也好。

“叫王一尺。”

李师道说完折身进了路边的一间小院,时已近亥时,这间小院里依旧灯火通明,书吏们来来往往,忙碌个不停。见李师道到,众人如被施了定身法,一个个凝身不敢动。李师道随便找了个书吏的位子坐下,捋起袖子,提起笔,开始批阅各地呈报上来的鸡毛蒜皮小事。

李师古主政时,地方遇大事须报呈郓州裁夺,小事可以自裁,但需要将结果上报备案。李师道自诩有孔明之才,喜欢在地方报备的小事上评头论足,地方官员投其所好,索性将大小事全部呈报郓州裁夺。

这种一支笔决定天下苍生命运的感觉真的很好,但干久了,也真的很累。

第290章 入彀

凭着兴趣,李师道批阅了两份地方呈请裁决的小事,忽然就不耐烦起来,他把笔一摔,气哼哼地骂道:“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要我来替你们做主,我养着你们干什么用!”

李方摇头晃脑道:“事无不统,便什么也做不好,我看还是放权好。”

李师道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自兵谏成功,他取得实权后,对李方就越来越不耐烦,老儿手伸的太长,话说的太多,胃口更是好的出奇。

王一尺来了,一身宝蓝袍衫,脸色苍白,毫无血色。见了李师道既不行礼也不说话。

“大晚上的戴张死人脸,你吓谁呢?”

李师道大声冲王一尺吆喝道,王一尺的脸上总戴着一副人皮面具,从不以真面目示人,这人皮面具白天看看倒也无妨,晚上却甚是骇人。

王一尺没有应答,他的话一向很少。

“你怀疑他是诈死?”李师道把身体埋在一堆文牍中,仰面问那张死人脸。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不得不疑。”

“都砸成肉饼了。”

“这正是可疑之处。”

“哼!”

对王一尺这话表示不屑的是王志邦。

五月十三是贾安安的生辰,李师道欲杀李茂博美人一笑。

李方建议聘王一尺出手,王士元兄弟擅长杀人,又见钱眼开不问是非,找他们办事,省心省力。王志邦却不这么看,李茂而今失去了大靠山,又手无一兵一卒,要杀他还不是小菜一碟,何必长他人威风灭自己锐气,亮晃晃的金银让别人去赚?

他主动请缨,由他出手去杀李茂。

李师道对李方事事依靠王士元兄弟有所不满,尤其对这个王一尺更是一肚子不满,他有意挫挫李方的锐气,便改变主意由王志邦去刺杀李茂。

而在此之前,聘请杀手的定金已经付给了王士元的兄弟王一尺,李师道觉得对方拿钱不干事,自己未免吃了亏,便让王一尺同时动手,来个双保险。

王志邦在长安游学时结识了一帮江湖人物,这些人随他来到淄青,见在他门下做食客,他们为王志邦规划的刺杀方案是设计一场意外事故,既能杀李茂,又能掩人耳目。他们先买通工匠,在房梁上做了手脚,又买通司仪,劝说李茂站到房梁下致祝酒词。一切准备就绪,房倒屋塌,李茂尘归于土。

王一尺的计划则很简单,派一名杀手靠近李茂,趁他酒醉刺他一刀,刀上涂毒药,确保一刀致命。

王志邦的运气较好,抢先得手,王一尺心里不服,便诋毁说李茂之死存疑,这自然让王志邦心里很不痛快。

眼前两人要掐,李方咳嗽了一声,说道:“一池所言有理,还是谨慎些好。”

李师道点点头,挥了挥手:“去西马堂。”

西马堂的名称由来已不可考,李师古主政时这里是供他小憩的偏殿,偶尔用来见客,但极少在此处理政务。李师道虽然通过兵变窃取了淄青军政大权,却还缺个名分,李师古还是名义上的淄青最高统帅,他的仪仗、袍服、公廨李师道尚无权使用。

李师道虽然感愤懑却也只能接受这个事实,隐居幕后操纵。

目下的西马堂就是他操控淄青政局的基点。

在去西马堂的路上,李师道小声和李方商议着处置沂州之变的对策。

“嘎吱”,一声闷响后,西马堂的院门关闭了。

正凝眉思考问题的李师道唬了一跳,他回头看去,口中嘟囔:“兄长也真是的,别处花钱大手大脚,自家的宅院却如此破旧。这破门,我早晚要换掉它。”

李方却觉得哪地方有些不对。

“庄金武呢?”他问王志邦,后者茫然不知请。

庄金武现在所起的作用类似于以前的李长山,是贴身心腹将领。李师道从辽东幕府饮宴归来,庄金武受命清道,清道清道怎么清到最后把自己清没了。

一支弩箭突兀地出现在王一尺的眉心处,王一尺仰面倒下,脸上无喜无悲。

又是几声闷哼,李师道的几名贴身卫士尽数被射翻在地,直到此时李师道才察觉有异,张皇大叫起来,埋伏在暗处的青墨纵身而起将他扑倒在地,骑在他的腰上,抓起一把土塞到了他嘴里,拧过双臂,一条麻绳捆了。

王志邦战战兢兢地拔出战刀,左右张望之际,手腕已被一支羽箭射穿。

李方倒是显得很镇定,只是叹了口气,闭目待戮。

青墨捆定李师道,起身走到李方面前,紧了紧手中刀,挥手劈去,李方人头跳起,坠落。

待大局已定,李师古方现身步出西马堂,手里提着庄金武的人头,在他身后跟着高沐、李公度和铜虎头大总管李衮。

高沐答应帮李师古夺回军权,他建议由李长山和皇甫兄弟领一支精兵攻占军府,一举擒杀李师道及同党。

李茂不同意高沐的计划,李长山而今虽贵为牙军衙前兵马使,但手中并无实权,皇甫兄弟又都身在外地,迁延时月必生变故,他建议选五六名精干心腹,入西马堂先杀庄金武,再由高沐请李师道、李方、李衮、李公度等人来议事,来一个抓一个,眨眼功成。

李师古赞同李茂的见解,他写出六个人的名字,这六个人此刻就在军府,是他的心腹亲信。与李长山、皇甫兄弟不同,这六个人隐藏很深,平素并不为人所知,因此当李师古失权后,李长山等人先后被贬出军府,这六个人却还钉在府内,随时听候召唤。

有高沐相助,众人平安来到西马堂,恰逢庄金武回来,被李茂一刀斩了。高沐借商议收复沂州为理由,派人知会李师道、李方、李衮、李公度前来。

在淄青历史上,民变年年有,县城被占县官被杀例子也不鲜见,但州城流民攻占,这还是第一次,州县两级百名官员被杀,更是破天荒的头一遭,出了这样的大事,连夜商议对策合情合理,四人丝毫不曾怀疑。

李公度因为要值宿没有参加辽东幕府的饮宴,李衮名义上只是东平县司户,资格不够,也没有参加饮宴。二人接到高沐的通知后,先后赶来,陷入李茂的彀中。

李师古先后原谅了二人,二人也像高沐一样,痛悔己过,重新站到了正义一边。

李师古扶起泪流满面的同父异母弟,对李茂、高沐、李公度等人说道:“世上至亲莫过于手足兄弟。我十五岁即从先帅手中接过节旄,统帅平卢十万大军,管理淄青十二州七十二县民政,十数年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如临深渊,何尝一日宽心过。

“师道与我一样出身显贵世家,自幼不识稼穑,不知民间疾苦,不识军务官情,你又整日与优伶小人混在一起,习学琴棋书画,那些东西用作消遣或者无害,用于治军治民却是百无一用。外人骂说我贪yin好色,每日午间*房,我承认我是想再要一个儿子。

“明安先天不足,身体羸弱,性格敏感又内向懦弱,绝非将帅之才,我把军务交给他,只会害了他。我是有私心,想再要个儿子,可惜天不遂人意,我命中注定只有一儿一女。既如此,这世上我至亲的亲人不就是你一人了么。你果然想有所建树,我岂能不成全?

“你对我做了什么,我可以既往不咎,为全兄弟之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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