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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破唐-第2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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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辟遣牙军大将刑泚出镇梓州,面对被拆毁的城墙,刑泚大骂卢文若愚蠢无度,无奈只得连夜赶工筑墙,城墙才筑两丈高,高崇文部已到城下。

刑泚大惊,急引兵退去,临走前将城中富商大户尽皆迁走,又放了把火,把梓州城烧为平地。

高崇文一举收复东川旧理所,震动三川,虽然得到的只是一座不能驻兵的空城。

成都的刘辟吓的不轻,朝廷进兵的速度远远超出他的想象,原本以为突袭东川得手后,蜀地尽入其手,凭借着天险足可支撑一年,一年之后,朝廷兵老粮穷,只能委曲求全,答应他统领三川之地。

“没想到高崇文会进军如此神速,更没想到严砺会这么快打破剑州。”

刘辟摇头哀叹,向对面的谋士兼多年老友卢文若抱怨道:“文德昭就是头猪,如此险要的城池,怎能一夜就给丢了呢,老夫想发援兵都来不及。”

卢文若没有接话,因为刘辟说的是废话,剑州城外根本就没什么救兵,即便文德昭现在还坚守在那,刘辟也只会看着,而不会发一兵一卒。

自高崇文占据了梓州后,刘辟就把蜀军精锐全部调来成都保卫自己的安全。他本是个恋家的人,此刻又感到了严重的威胁。

作为多年的老友和谋士,这点卢文若看的比谁都准。

“剑州之失只是一个意外,当初我就不主张让尹牧去,此人心怀叵测,果然是靠不住。说起来坏事的都是林蕴这些人。”

调派尹牧去镇守剑州是刘辟的意思,韦皋信得过这个外来户,刘辟却不大信得过,让尹牧镇守双流,刘辟不放心,剑州是对敌一线,让尹牧去当箭靶子,多消耗掉官军的箭也好。

卢文若的确是不主张派尹牧去,不过当时他也没反对,只是后来发了一发马后炮,撺掇刘辟派文德昭去做刺史,说是剑州地位重要,不能委于一人之手。

现在想想,卢文若这主意也不咋地,尹牧未必真的就一开始就心存反意,反而是文德昭去后,处处猜忌他,最终才逼他做了反叛之事。

当然这种事刘辟是不打算公开承认并承担责任的,在这件事上他和卢文若都没错,错的是林蕴。林蕴本是节度推官,因为反对他起兵,而被他贬为唐昌县尉。可就是这个林蕴竟然在被贬为县尉后,还没有忘记两天三封信来劝他不要起兵反抗朝廷,并说什么人心所向,不在西川,若强行起兵,必遭大败。

将士们在前面浴血奋战,后面的人非但不支持,还在恶毒地诅咒,这样的人岂能留他?

刘辟下了一道手札给押衙苏辟冒,要他去取林蕴的脑袋来。

办完了这件事,刘辟意气稍振,于是又坐回到卢文若的对面,问道:

“眼下该怎么办,梓州距离成都不过百里之遥。”

“梓州已是一座空城,无法屯兵,高崇文要想打成都只能假道绵州。我们就在绵州城外集中兵力,给他来个迎头痛击。”卢文若的话掷地有声,显得胸有成竹。

刘辟略感安心,口中嘟囔道:“如此说,成都的兵又要派出去。”

这是卢文若最怕听到的一句话,这位老友什么都好,就是太恋家,什么都要收在家里,摆在自己能看得到的地方。用来成就大事的数万精兵,绝大部分都被他部署在成都附近,乃至四周天险无人驻守,致使官军一日千里,踏险关如履平地。

“成都墙高池深,又有重兵驻守,以高崇文现在的兵力断然不敢进逼城下,那样只会陷入重围,乃是自取灭亡之道。”卢文若先给刘辟吃一颗定心丸,继而为他谋划道:“我们在绵州城北的鹿头关、万胜堆修筑连体栅,拒敌于绵州之北,使其进有坚垒,退又不甘,空耗其粮料,待明年春末夏初,必有大变。”

刘辟想问明年春末夏初这个大变是个怎么变法,却又没好问出口,低头盘算了一会,抬起头,赔笑问道:“鹿头关方面,你看出兵一万可够?”

卢文若拧起眉毛,陷入沉思。

他的心里其实早有计划:“鹿头关至少得有五万兵马,方能保万无一失。”

“五万?!”刘辟惊叫了一声,五万兵马一去,成都可就只剩不到两万人了。

“这个……能不能少点,两……哦,三,三万如何?”

“三万,不能少了明公。”

在卢文若计划中鹿头关只需驻军两万就能达到目的,不过深知刘辟恋家性格的他,却不敢一开始就说两万,他知道刘辟必要讨价还价。

“唉,三万就三万吧。”

刘辟腮帮子上的肉猛烈地抽搐了一下,只觉得一阵肉疼,分兵三万去绵州,成都就只剩下四万人了,这点兵力应该也够了,但似乎又有些不大够。

刘辟暗下决心回头再设法从这三万人中扣下三五千,五六千的,只要手段得当,谅必他的老友兼谋士也无话可说。

“目下却要使个缓兵之计,拖一拖高崇文,最好能拖到明年开春。”

在鹿头关修筑营寨壁垒需要时间,调整兵力部署也需要时间,卢文若给刘辟献的缓兵之计,就是上表向朝廷请罪,借此拖延时间。

李康被俘后,他的旧部和子侄在成都和长安两地展开了声势浩大的营救行动,其外甥卢西安在京城活动未果后,一路追到剑州城,请见李茂,求李茂设法斡旋救他舅舅李康。

卢西安当众跪在李茂面前,哭哭啼啼,哭的李茂心烦,于是答应他从长计议。

李康为人中庸,在东川时实行无为而治,与民休息,虽没做什么事,却也没害民,官声马马虎虎。李茂对这个人并无特别的好恶,但他知道,这样的高官显贵,其一身荣辱关系的是一个家族一个集团,而这样的一个家族和一个集团对维持一个地方的稳定常具有十分重要意义。

要稳住东川,李康还有价值。

李茂决定出手拉李康一把,接到刘辟的请罪奏折后,李茂要求刘辟拿出诚意,送还李康。刘辟与卢文若商议,卢文若微微一笑道:“这必是李茂收了李康家人的贿赂,帮他捞人。”刘辟道:“该如何应付?”卢文若道:“安抚使发话,不可驳他颜面,为显示诚意咱就把李康送还给……高崇文。”

“高崇文……哈哈哈,好!”刘辟骤然明白过来。

刘辟当即下令,为示悔罪诚意,特将被俘的前东川节度使李康奉还给朝廷,高崇文乃三军主帅,驻扎梓州,距离成都最近,这人嘛,自然是送给高崇文最为合适。

第390章 误入野人谷

刘辟把人送给高崇文,理由十足,用心却十分险恶。

高崇文对李康一箭未发就被刘辟攻破城池做了俘虏,十分不满,李康被俘后,朝中亲故上表为其疏通脱罪,高崇文却在此时上表要求治李康失地败军之罪,削夺其官爵。

而与此同时,李茂却受其亲族所请要保李康。

李康便成了一支毒箭,卢文若、刘辟希望用这支毒箭来个一箭双雕,一头串着李茂,一头串着高崇文。

李茂很快得到了刘辟把李康送到梓州的消息,大惊,带上秦墨、张琦、韩义、胡川四个人匆忙启程。

连夜赶路,走的太急,天明时分五个人同时发现他们正身处一座不知名的深山巨谷中,谷深,山高,林密,前无去路,后无退路,整个儿与世隔绝了。

李茂惊道:“张琦,你怎么带的路?”

夜间赶路辛苦,众人轮流带路,最后一个带路的正是张琦。

张琦急的满头大汗,昨晚星月朦胧,走的又太急,不知道怎么的就把人带到了绝路上。

秦墨翻身下马,悠然道:“迷路了,看来李鸿胪命有此劫。”

李康曾做过鸿胪卿,人称鸿胪。

走了一夜,人困马乏,李茂招呼众人下马,不管能不能找到路,先休整一下再说。谷底有座椭圆形的湖泊,湖边绿草茵茵,湖水清冽见底。韩义、胡川两个牵马去饮,张琦欲说无言,脸红的像个猴屁股。

李茂挥挥手道:“不怪你,去弄点吃的。”

张琦如蒙大赦,急忙从行囊里取出干粮、锅灶去湖边准备早饭。

李茂和秦墨向近旁一座高山走去,站得高,看的远,在这雾茫茫的山谷里,不站高点,什么也看不见。

谷底和山坡上充满了北地很少见着的水雾,二人走走停停,忽然一阵冷风吹来,整座山都被大雾裹住,迎面三五步远便看不到人。

李茂皱了皱眉头,这种天气即便是上了山顶也看不到要找的路,还是等太阳出来再说。

伫足闲聊时,忽然耳畔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李茂大惊,蹲身警备。

距离他三五丈远的一丛箭竹忽然抖动了一下,还没等他弄明白怎么回事,一支竹制弩箭便擦着他的鬓角飞了过去。

李茂如堕冰窟,站着没敢动,这支竹弩劲道十足,发弩人就在不远处,这一箭很有可能只是警告,其若妄动难保不会惹来杀身之祸。

“跪下!”箭竹丛中有人厉声喝道,声音有些稚嫩,有些口齿不清。

李茂给秦墨丢了个眼色,举起双手,慢慢地跪了下去。

四周恢复了宁静,水雾在晨风的鼓动下,翻卷如沧海之浪,箭竹丛又抖动了一下,李茂骤然虎跃而起,毫无征兆地扑了过去。

他扑倒了一个人,身材瘦弱,腰肢柔软,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

少年戴着一副树皮面具,被李茂骑住后拼命反抗,被李茂封住双臂后,竟张口就咬。李茂微微一笑,扯下他的面具,里面是张很清秀的脸。

这张脸惊恐地望着李茂,张口咬不成,她舌尖灵巧地一翻,从舌根下翻出一枚精巧的竹哨,双唇抿住正要去吹,被秦墨一拳打昏了过去。

得手之后,二人同时做出了噤声的手势,秦墨抱起少女,扛上肩,隐入近旁的一片毛竹林。

二人刚隐住身形,白雾中就响起一阵杂沓的脚步声,七八个身法异常矫健的人飞奔扑向那片箭竹林。

有人发出了一声哀嚎,继而有人挨了一顿拳脚,又是叽里呱啦一阵激烈的争吵后,众人向山下奔去。

四周重新恢复了宁静,李茂和秦墨却依然保持静默,直到一阵风吹散了浓厚的晨雾,隐约可见东面天空中那轮黄灿灿的朝阳。

肉眼已经能看到谷底,那座椭圆形的湖畔静悄悄的,没有人没有马,什么都没有。

“是野人干的?”

李茂点点头,剑州和梓州之间的崇山峻岭中散布着许多蛮人部落,当地人称之为野人。官府的称呼则是某洞蛮。

李茂判断他们连夜赶路很可能是踏入了某个野人部落的领地,被当成了入侵者而遭此厄运,那声惨叫极有可能是张琦、韩义或胡川三人中某个人发出的——他们的运气不大好,遇到的不是个初出茅庐的雏儿。

所幸他们还抓了个活口。

被他们俘虏是个野人少女,营养不良,长的又黑又瘦又矮,看样子只有十三四岁,或者年纪更大点,她披着一件洗的起毛的麻布衣裳,脖子上挂着一串彩色的贝壳项链,野人不刷牙,少女的牙齿是青灰色,但十分整齐。

她的胸几乎可以忽视,这给李茂判断她真实年龄制造了不小的障碍。

小姑娘长相还算清秀,不过在战场上,秦墨可没有怜香惜玉之心,他粗暴地把她藏在舌尖下的那枚精巧的竹哨抠出来,然后一条麻绳把她双手捆在身后,为了防止她乱喊乱叫,又在她嘴里勒了条麻绳。

秦墨那一拳打的并不重,秦墨这通折腾,这小姑娘很快就醒了过来,但富有心机的她,却不急着睁开眼,她在装睡。

秦墨没甚耐心,人捆好后,用手拍了拍少女的脸,少女睁开眼,怒目而视。

秦墨拔出尖利的匕首在她眼面前晃荡了两下,怪笑道:“说说你们是什么人?”

这少女瞪大了眼睛,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听不懂秦墨的话,秦墨举起一只洗的发白的绣花鞋,冷冷说道:“野人我见得多了,懂得穿鞋的还没几个,懂得穿这么漂亮绣花鞋的那就更是凤毛麟角啦,说罢,别逼我失去耐心。”

审讯这姑娘用了整整一个上午,这姑娘先是装傻充愣,谎称言语不通,拒绝回答任何问题,继而前言不搭后语,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问了一些幼稚可笑的问题。

待她发觉秦墨只是虚张声势并不会真打她时,她又装起了可怜,眼泪汪汪地望着秦墨。

李茂有些不耐烦了,对秦墨说:“问不出什么了,再想办法吧。”

秦墨惊道:“臭小子他们就不管啦?”

李茂已经站起身来,望了这少女一眼,叹了口气道:“她不说,又有什么办法。只能白白浪费时间。”

李茂说完大步离去,秦墨连问了几声把人怎么办,李茂都没有回应。秦墨回过头,朝少女撇撇嘴,无可奈何道:“怨不得别人,你自找的。”

说罢调转匕首,挥手一刀,碧血横飞,少女倒在血泊中。

这天黄昏时分,大凉山深处的洪艳洞里举行了一场盛大的祭告仪式,洞主洪碎岩身披百羽大氅,头戴孔雀王冠,手举代表洞主权威的藤木包金杖,向他的子民宣布,他要请火神判决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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