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李茂道:“太晚了,九月底能不能到?”
赵光良道:“以我的理解,九月底是没问题的,但他们必然又要坐地起价喽。”
李茂眯起眼睛,扫了眼热火朝天的建设工地,良久,他收回目光,说道:“他要什么条件你可以先答应他,我会认这笔账。不过也请你带句话给他,做生意和做人一样,信义为本,忠厚老实的人常常是吃小亏赚大钱,来日方长嘛。”
赵光良道:“我明白了。”
在工地上用了顿糙米饭,喝了碗白炖肉汤,李茂和石空骑马往回走,因为下午还有一件要紧的事要商议,二人抄近路走镇东南的松树林,树林深处有条小河,河上有一座木板桥,路过桥头时,因见几个卫兵坐在树荫下懒洋洋的,无所事事。
李茂遂停住马,责问道:“你们是哪个部分的,在此做什么?”
那几个卫兵慌慌张张地站起来,正要答话,树林里却有一人咳嗽了一声,说道:“是我,我有重要军情禀报。”说话的是秦墨,便走边系腰带,脸色阴沉的厉害。
李茂皱了下眉头,秦墨现在万事不管,爱发牢骚,爱说怪话,作息黑白颠倒,又常常喝的酩酊大醉,影响很坏。他曾任女营训练使,但今日阅兵李茂却不想请他露面,是金道安替他说了话,李茂才派人把他从床上“请”了过来。
“你现在是地地道道的甩手掌柜,你有什么重要军情?”
秦墨咧嘴笑笑:“此事事关重大,还是借一步说话。”木板桥不远处就有个水磨坊,掩映在树林中,景色清幽。秦墨说完,转身向水磨坊走去。
李茂闷闷地喷了口气,把马缰递给石空,要随秦墨往水磨坊走,石空拦了一下:他不是信不过秦墨,而是对那几个卫士放心不下,那几个卫士都是生面孔,他从未见过的。
李茂拍拍石空的肩,没有说话,大步跟着秦墨去了水磨坊。在磨坊门外,秦墨示意随从不要跟进,李茂给石空交代了一句,后者便止步门外。
与李茂同行的还有三个卫士,此刻留在路边,两个骑在马上,一个站在地上牵着李茂和石空的马。身为卫士,早已喜欢了无聊的等候,这三个侍卫等待着,不久就松懈了下来。
那几个跟秦墨一起来的卫士见机上前套近乎,一个拿着酒囊上来请三人喝酒,执行公务时不得饮酒,这是石空定下的规矩,三人岂敢违背?不过在东高镇,酒现在可真是金贵的不得了,三人看了不觉有些眼馋,心里纠结的不行。
那几个卫士见状,加紧攻势,直把酒囊塞到三人手里,但最后时刻,三人还是守住了底线,没有破戒开荤。
劝酒者见事不成,互相对了个眼色,正要采取进一步行动。
蓦然,守卫在磨坊门外的石空怒吼了一声,猛地踹开了磨坊的门,提刀闯了进去。
三名卫士见势不妙,丢下马就往前冲,几乎与此同时,那三个劝酒的汉子也突然拔出利刃,往三个卫士刺来,李茂的这三个卫士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好手,岂会轻易就范?立即摆刀格挡,与一众人厮杀在一处。
恰在此时,埋伏在附近树林里的十余猎手摘去伪装猝然现身,先是一阵羽箭攒射,继而亮出弯刀白刃,呈半圆形朝三个卫士围拢过来。
三人见势不妙,一起往磨坊退去,欲与石空会合,恰在此时,却见石空浑身是血地从磨坊里冲了出来,厉声大叫道:“秦墨反了,快报金都头。”
第468章 又见尸山
这话刚刚喊完,便被从磨坊追出来的秦墨一刀劈倒,尸体跌入小河。
三名卫士久经战阵,情势虽然危机,心里却丝毫不乱,留下两人与敌周旋,派一个叫周四的回镇报讯。
周四上马飞奔而去,身侧箭矢横飞,却亏他福大命大,竟是毫发无伤。
其余两名卫士与敌人激战良久,寡不敌众,先后被杀。
秦墨把带血的刀在靴底上蹭了蹭,对解除了猎户伪装的契丹人说:“人已经解决了,你们回去禀报耶律夷里堇,一切按计划行事。”
契丹人道:“人是否死了,我们要看一眼
。”
秦墨把眼一瞪,怒道:“你们信不过我么?”
契丹人首领笑道:“事关重大,还是看一眼的放心。”
秦墨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领着众人去了磨坊。
李茂的尸体当门趴伏,头朝外,脚冲里,背上裂开一个老大的口子,鲜血浸染了半身。契丹人抖开皮囊,抽出了弯刀,准备割下李茂的人头带回。
秦墨冷笑道:“糊涂,你们带着人头能走的回去吗?”
契丹首领道:“人头是不必带回的,不过斩下来总不为过吧?若你的刀不够锋利,就让我来代劳吧。”
秦墨剜了他一眼,走到李茂尸体前,抓起他的头发,问契丹人道:“你们看真了,是否是本人,可别怪我杀错了头?”
契丹人从怀里取出一副图像,对照着查验了一遍,确认是李茂本人无疑,便点头应允。秦墨当着众人的面割下了李茂的头。
李茂在磨坊里被秦墨勾结契丹人刺杀的消息传到东高镇,兰儿嚎啕大哭,哭声之凄厉,闻者色变。群龙无首,上上下下顿时乱作一团。危急时刻,到底还是金道安沉得住气,金道安召集郑孝章、常木仓、谢彪等人商议对策。
众人共推金道安出来主持大局,应对危机。金道安却道:“我和诲洛可若出面当头,东高镇势必一分为二,契丹人没来,我们自己就先杀了起来,那就真的一败涂地了。眼下得立即把文司马接回来,推他为主,我们倾心辅助他,先度过这场危机再说。”
谢彪道:“都头说的在理,咱们内部不能再乱了。”郑孝章和常木仓也只好答应,众人商议后派谢彪为特使渡河迎接文书丞回镇主持军务。
文书丞闻听李茂被杀,不禁潸然泪下,对谢彪说:“我与他虽有政见之争,却是多年的老兄弟,何尝有过什么仇恨?天妒英才,怎么人就没了呢?”言讫,泪落如珠。
谢彪劝道:“司马节哀,眼下东高镇群龙无首,契丹人势必趁虚来攻,金都头、常总管、郑判官派我来促请司马即可回城主持大局。”
文书丞擦擦泪道:“你说的是,我们要为他报仇,势要灭了契丹人
。”
不管李茂与文书丞怎样的不合,文书丞都是东高镇仅次于李茂的二号人物,一号人物被人刺杀,由二号人物接替庄主之位天经地义。也唯有他才能拢住两拨人马同心协力共度难关。
接掌东高镇最高权力后,文书丞立即下令戒严,将忠于李茂的第三师人马调出庄外驻守,而将以清海军旧部为班底组建的第一师和祝九的水军调入镇里驻防。
契丹人得到李茂被刺的确切消息后,大喜过望,夷里堇耶律德隆亲率三千名精锐骑士横渡辽河,日夜兼程南下。
他的探马突出前队五百里,随时随刻把东高镇的最新最准确情况传递回来。
这些情报无一例外地显示,李茂被刺杀,文书丞已经掌握了东高镇的实际权力,但文书丞的地位并不稳固,忠于李茂的人怀疑他调动军队的动机,正在密谋用武力推翻他。
耶律德隆下令前队一千轻骑丢开大队不顾一切向东高镇进发,契丹轻骑兵行军速度惊人,三日后契丹骑兵便到达了东高山以东三十里的松原坡,坡上有座险关——松木关,这是东高镇的重要门户之一,破此关,东高镇便直接暴露在契丹铁骑的打击下。
论地势,松木关也算险恶,只要稍作预备阻挡个百把十人实在是件很轻松的事,但若想阻止三千精锐兵马,除非守将有卫青、李靖之才,抑或是进攻的将士蠢笨如猪头,否则是绝不可能的。
但是三千契丹大军却实实在在地被阻挡在了松原关前,一千先锋军组织了两次规模不大的进攻,失利之后,便按兵不动,耶律德隆率本部到达后屯兵关外,亦按兵不动。这令东高镇内一片欢腾的同时,也让三千契丹军十分沮丧。
耶律德隆的儿子耶律石问父亲为何不破关继续向前。
耶律德隆笑道:“此刻若过去解了他的围,文书丞必然要跟我们讨价还价,那就十分讨厌。不如让他多受点煎熬,待他扛不住李茂部属的压力,主动向我们求援时,咱们就好好杀杀他的价,然后再进兵,那时候他还有什么资格跟我们谈条件?”
耶律石不解道:“孩儿一直不明白,小小的十字渡打下来究竟有何难处,为何父亲偏偏要留一个文书丞在?”耶律德隆道:“打下东高镇容易,守住也不难,可是咱么要这么一个破寨子做什么,我们要的是盐,是铁,是丝绸,是布帛,这些从哪来,只能从汉人经营的城镇里来,杀了文书丞,我们什么都得不到,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倒不如先留着他,慢慢从他身上榨取好处。这就像养了一只羊,一刀杀了,吃口肉然后就没了,可要是养着他,就能不断地剪羊毛,挤羊奶,待他不能利用了,再一刀杀了剥皮、吃肉。”
耶律石道:“一鼓作气打下十字渡,饶他性命,再施以恩惠,将来依旧让他做十字渡的主人,他难得还敢背叛咱们吗?”
耶律德隆道:“你的家园若轻而易举地就被敌人打破,这样的家园你住着安心吗,你住着不安心的家园,固然发了财,又怎敢把财产放在家里?文书丞若是知道我们轻易地就能打破他的城寨,将来即便做了咱们的奴婢,心里也是不甘的,一有机会他就要逃跑,倒不如让他误以为咱们无力打破他的城寨,让他住着安心,等着咱们慢慢地挤他的奶。”
耶律石道:“父亲高明啊,这就是汉人说的计谋吧。”
耶律德隆笑道:“我哪懂得什么计谋,我幼年时家里贫穷,常常吃不饱肚子,就随着汉家奴婢去草原上扒田鼠窝掏粮食充饥,我发现只要你不把它们的巢穴毁掉,给它们留一点粮食,这些个机灵的小家伙就不会弃巢而去,它们会辛辛苦苦地重建自己的家园,待来年你再去掏它们的窝,里面又是满满的好东西。年复一年,我们就享用不尽啦。”
耶律石心悦诚服。
在松木关外迁延数日后,文书丞的使者随契丹联络员秘密来到契丹人大营中,请求耶律德隆尽快进兵,否则他就扛不住了。耶律德隆趁机杀价,文书丞被逼无奈只得签下城下之盟,二人相约本月二十六日攻城。
二十六日凌晨,得到内应支持的契丹大军疯狂地向松木关发动进攻,固守了五天五夜的松木关在一炷香的功夫后便告陷落,松木关南面还有三个小关隘,但在如潮水般扑来的三千精锐契丹骑士面前实在不堪一击,一个接一个地告破。
三千大军翻越东高山防线,如洪水般直扑东高镇。
契丹人生活在草原,并无定居的习惯,其部族是典型的游牧民族,擅长弓马骑射,不擅于攻城巷战
。三千大军把东高镇围的水泄不通,象征性地发动几次进攻后,便偃旗息鼓,按照计划,到黄昏时分,文书丞会打开城镇的东门放他们进城。
闲来无事,耶律德隆手提战斧,在一队黑甲武士的护卫下来到阵地前沿查看,心中越看越惊,短短一年时间,东高镇比他印象中长高了,长壮了,巍巍城墙,离着一里远看起来都有一种极强的压迫感。他暗自庆幸道:幸亏我没有听从那些老古板的意见,否则真的挥兵来啃这块硬骨头,即便得手,也得崩掉好几颗牙,稍有不慎,甚至还有铩羽而归的危险,侥幸,侥幸啊。
到这日正午,东高镇内忽然冒起一股黑色烟柱,似有房屋失火,耶律德隆心里很清楚,那是他和文书丞约定好的暗号,这证明城中一切如常,黄昏时按计划行事便可。
左等右等,终于到了黄昏时分,城中忽然四处起火,这是文书丞已动手的信号,耶律德隆亲自吹起进攻的号角,三千契丹兵从四面八方呐喊着发起了进攻,悍勇的武士嚎叫着,挥舞着弯刀铁锤,铺天盖地,气势逼人。
城头上响起了战鼓声,东高镇里全体总动员,男子登墙,女子搬运箭镞和运送伤员,一切显得有条不紊。
约定破城的地点是东门,耶律德隆亲自督阵,他走到一半,觉得形势有些诡异,城头上李茂的旗帜迎风飘扬,李茂不是死了吗,怎么还挂他的旗帜。他疑窦丛生,但旋即就自己说服了自己,汉人尊重祖先,死者为大,李茂是东高镇的前任寨主,被人刺杀,尸骨未寒,继位的文书丞悬挂他的旗帜或者只是为了安抚李茂的旧部。
耶律德隆在心里暗骂了一声:“汉人就是古怪多,人死便一了百了,妻子家财、牛羊刀马都是别人的,连孩子都要改姓进别人家,却哪来的这许多臭规矩。”
腹诽了一番,耶律德隆放下心来,他忽然发现城东门上发生了混乱,似乎有人打斗起来,从城楼上射下了的箭也明显稀疏起来。
“汉人起了内讧,冲啊!”
耶律德隆自认为已经看准了形势,骤然间让侍从打起了自己的大纛,现出自己的真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