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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去投胎呐,差点撞到我!”
“出口伤人,大清早的,起开,好狗不挡道。”
“你再说一遍。”
“我让我说我就说,没空,起开。”
“急什么急,你看看这个东西。”
“没空,我赶着去改衣裳。”
青墨白了他一眼,猛地一把从他怀里抢过那件秋衣,抖开一看,啧啧嘴:“我当什么宝贝疙瘩,原来是件破布衫,哪捡的,别改了,扔了,我回头送你件新的。”
秦墨把衣裳夺回来,得意洋洋地向青墨展示了一遍:“瞧见没,我儿子孝敬我的,有钱没处买去,懂吗你。呃,我说张家的,你也成亲这么多年了,几个孩子啦现在。”
青墨柳眉倒竖,眸中喷火。田萁下嫁徐如后,青墨为了掩人耳目也嫁给了魏州牙军一个姓张的卫士,被人称作张家娘子,自然也和田萁一样只挂夫妻之名,并无夫妻之实。
眼看青墨发怒,秦墨心里直打鼓,这女子仗着有田萁在背后撑腰,在进奏院吆三喝四,天不怕地不怕,根本不把他这个院主放在眼里,人前还能给自己留分颜面,这个时候,秦墨心里一阵打鼓。
青墨强压下一口恶气,把一件公文恶狠狠地塞在秦墨怀里,怀抱双臂,挡着他的路。
“什么东西?等会看不行吗?”
“不行,打开。”
秦墨自知理亏,青墨不计较,心里已经在念阿弥陀佛,哪敢再造次,嘀嘀咕咕着把公文打开来,只扫了一眼,脸色便变了。
“瞧这意思,朝廷要对恒州用兵?”
“你还有心思去缝补你儿子孝敬你的秋衣吗?”
秦墨不理会她的挪揄,想了想,对青墨说:“你辛苦一趟,今天出去跑跑,务必坐实此事。我也出去打听打听,看看这到底是宫里的意思,还是朝臣们的意思。”
青墨不耐烦地说:“天子若无心思,朝廷们能闹的起来?”
秦墨笑道;“长安的水深的很,这个可保不准,光听几个士林清流嚷嚷,就断定朝廷要用兵成德镇,那要我们进奏院做什么,派几个腿脚勤快的年轻人在长安张张耳目便成了。你说呢。张家娘子。”
青墨恶狠狠地夺回公文,想一想,又劈手夺过秦墨怀里的秋衣,说:“你去宫里打探打探,我就不出去了,反正也不认得几个人。这衣裳我去帮你改。”
秦墨道:“你改?你,可别给我改坏了。”
青墨道:“改坏了我陪你,不就一件衣裳嘛,婆婆妈妈。”
青墨做事向来风风火火,说走就走了,秦墨却还在那嘀咕:“说的轻巧,改坏了你赔的起吗,这是我儿子孝敬老子我的。”
秦墨在外面跑了一天,至深夜方回,喝的醉醺醺的,虽然腰酸背疼,收获也极大。制造舆论要打成德镇的正是皇帝本人,淮西乱平,皇帝信心大涨,此刻正是踌躇满志。
成德的局势现在是一团乱麻,王承元死后留下的权力空白,表面上已被他的儿子王昱填充,但王昱的地位并不稳固。王士裹死后,王氏一脉的中坚人物换成了王承苏,此人有勇无谋,又刚愎自用,根本不是心狠手辣的王庭凑对手,恒州的权力结构此刻恰似两个筷子上顶着一个碗,随时随地都有垮塌的可能。
这种情况比当年王士真猝死,王承宗匆匆继位时可要艰难多了,一旦朝廷对恒州用兵,只怕是一鼓可下。
若恒州一朝被朝廷平定,那幽州……
秦墨左思右想之后,唤来奚襄铃:“去,看看张家娘子睡了没有,没睡请她过来一趟。”
奚襄铃看看天色,笑道:“哥,这个时候让她过来,那是什么意思?”
秦墨笑骂道:“滚你的,又想歪了不是,我只是问问我的那件秋衣她改好了没有,改好了让她带过来我穿穿,我儿子孝敬我的。”
奚襄铃道:“明白,秋衣,我侄儿孝敬你的秋衣。懂了。”
青墨此刻正在灯下和那件秋衣作战,田萁自幼不爱女红,也懒得管教身边人去学什么针织女红,青墨和她一起长大,女红就十分一般,想把这件秋衣改大一号,正是难为了她。
自上午奋战到深夜,连只袖子都没改好,正是心烦意乱之际,忽然奚襄铃来请,心里老大不快,奚襄铃倒是有些眼力价,见她正为这件衣裳烦恼,便不提秋衣的事,只说秦墨有要事相商。青墨丢下衣裳,气咻咻跟着奚襄铃去了秦墨的书房。
秦墨照例迎候在廊下,朝奚襄铃挥挥手:“去,弄份宵夜过来,我陪副使喝两杯。”
打发奚襄铃去后,秦墨让进青墨,虚掩了房门,又将一碗茶恭恭敬敬地递在青墨的手上,这才说道:“你判断的不错,打成德这舆论的确是宫里授意制造出来的。淮西乱平,咱们的圣德天子眼看中兴大业有望,那是踌躇满志,平生吞吐天下之心。可巧恒州自己又不争气,白白的撅起屁股让人……踢。”
秦墨差点口误,喝了口茶压压惊,方又道:“自己把破绽露出来,这就怨不得人家啦。我看他们这回是难逃一劫,你在魏州这么多年,恒州方面可有要紧的亲戚朋友,若有,需要知会的,赶紧知会一声,免得生灵涂炭,白送了性命。”
青墨道:“亲朋倒是没有,熟人还有几个,要不要跟他们打声招呼?”
秦墨道:“这个,你看着办,不必问我。”
青墨把茶碗往桌上一顿,眼睛一瞪:“你的小心思我还不清楚,你不想朝廷用兵恒州,想让我通风报信,让他们有所准备,让朝廷打消念头,你直说便是,何必转弯抹角呢。你们铜虎头出来的人做事都这么鬼鬼祟祟吗?”
秦墨惊道:“我哪有这意思?”
青墨已经起身:“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走到门口又停住脚,霍然回身说道:“你的衣裳我改不了,我又不是你家老妈子,凭什么帮你做着事,我闲得慌吗我,哼。”
青墨扬长而去,秦墨张口结舌却是一句话说不出,心里却是越想越火,自己长这么大,纵横四海,何曾受过这等挤兑。
本想发两声牢骚,却又底气不足,便嘴里不干不净地嘟哝:“真是好笑,衣裳是你要帮我的改的,我要你帮忙了吗?自作多情!这上都进奏院谁是当家人,我!帮我改件衣裳你还啰嗦,看我明日怎么把你搞上床。”
秦墨发完这句狠话后,气消了一大半,顿感心情舒畅,忽然听得院中有脚步声,以为是奚襄铃来送宵夜,打开一看,愣住了。
倒似见着鬼一样,面色煞白,嘴唇哆嗦,手脚也不利索了。
却是青墨去后,想想心里气恼,自己昏天黑地忙了一整天,手指头不知被扎了几回,到头来他一句话不问,却要利用自己给成德传递消息,这衣裳还补什么补,不补了,还给他。青墨抱着衣裳气冲冲给秦墨送去,恰听到他在那发狠要把自己搞上床,恨的她柳眉倒竖,杏眼圆瞪,立即就要捋袖子上去教训秦墨一顿。
眼珠子一转,忽而又改了主意,嘿然一声冷笑,拿起那件秋衣,当着秦墨的面,咝咝啦啦,撕成了一条条的碎片。
然后她笑嘻嘻地,很随意地向空中一抛,抛出个漫天飞舞来。
秦墨嗷地一声惨叫,双目圆瞪,猛地扑了上去……
第570章 皆非善士
李茂对从不同渠道收集来的情报进行综合分析后,判定李纯已经下了趁恒州乱局着手解决成德问题的决心。
恒州局势危殆,一旦朝廷插手进来,自己将如何自处。
“一旦恒州扛不住,朝廷就在河北打下了一根桩子,义武的张茂昭,横海的程执宜只怕扛不了多久就会倒过去,这就像多米诺骨牌,倒下第一个,第二个,第三个,就会引起连锁反应,终至局面不可收拾。可我若公然插手干涉恒州事务,便是把自己置于朝廷的对立面,把整个河北的压力都拉到了自己的肩上,我扛不起来,也无意去帮谁扛。”
李茂说完嘘然一叹,想喝口茶,却发现茶碗是空的。
“常总管他们是什么意见?”
“他们主张把消息透漏给成德,让他们有所准备,迫使朝廷知难而退。”
“知难而退?”
田萁把煮好的沸水冲进茶壶里,李茂喝茶方式很特别,他喝不惯制作好的茶砖,而是喝那些烘炒的茶叶子,抓一把茶叶放进壶里用开水一泡,泡开了就喝,味道苦涩,虽能醒脑,却难以入口,这种饮茶方法在田萁看来与牛饮无异,她虽然不喜欢针织女红,却对喝酒品茶有着独道的见解。
李茂在生活习惯上是个很固执的人,不过到了她的地头上也只能按照她的规矩慢慢地坐着等,在生活上她也是个很固执的人。
“知难而退是办不到的,淮西的兵力比现在的成德可强多了,朝廷也是说打就打,而且还打赢了,现在挟得胜之师,又怎会在乎恒州那点兵力?何况还有王庭凑这个人,长安只需一纸诏书就能让成德自己内讧起来,你信不信?”
李茂相信,王庭凑一心想入主恒州,割据河北,自立为王,为此甚至连瀛莫两州都放弃了,此时却闹个不上不下的局面,他岂能甘心?此刻只要朝廷任命他为成德节度使,他会毫不犹豫地干掉王昱,清洗王家,那时候恒州大乱,便是神仙也难救他们了。
李茂想了想:“若不然我把瀛莫两州退还给他,可找什么理由呢。”
田萁轻轻地摇了摇头,一面给李茂斟茶,一面说道:“只要在成德动手,朝廷有满把的好牌,你却什么都没有。”
李茂道:“你的意思是……”
田萁道:“若无王承元暴死、恒州内乱这一节,淮西平定后,朝廷的下一个目标应该是谁?”
李茂脑子了忽然一亮,惊喜道:“你是说祸水南引?”
田萁端起茶碗,矜持地笑着:“我可什么都没说。喝茶。”
心中去了一桩大事,李茂心情舒畅,却问田萁:“天色不早了,今晚方便留下吗?”
田萁道:“别怪我没提醒你,你答应今晚去兰花厅赏花的。”
李茂无奈,只得起身告辞。
兰儿的侍婢含香已经奉命在门口等候了,见李茂和田萁出来,慌的往路边花木后躲,二人觑见,只当做不知,执礼别过,李茂出门,田萁回屋。
含香见李茂去的方向正是兰花厅,便抄近路赶回来报信,兰儿嗔怪道:“叫你办个事,怎如此不上心,他万一半途变卦不来了呢。我拿你是问。”
含香赔笑道:“会来,会来的,我看他对田家娘子礼数十分周到,哪像是夫妻,分明就是待个客人。这可不像是一家人。”
兰儿酸溜溜道:“人家是名门闺秀,又是诰封的夫人,汉子自然得待她礼敬啦,哪似我们这些人,出身卑贱,呼来唤去的不当回事。”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很高兴,自田萁入门后,李茂并没有减少对她的宠爱,田萁精明强悍,对权力看的极重,但有一样好处,友爱姐妹,不在后宅争宠。
李茂每去她那多为商议事情,偶尔留茶留饭,但轻易不在那留宿,依汉子的风流本性,自然不可能饶恕到嘴的肥肉,看来是田萁本人拒绝了他,这个人志向高远,知进退,懂得做人,兰儿不禁有些喜欢她了。
等了一盏茶的功夫没见李茂进门,兰儿慌了,一面埋怨含香,一面忙着要去找李茂,含香也急红了眼,忙自告奋勇去请李茂,发狠说若是不来,便用绳子捆也要捆过来。
李茂从桂园出来本来是要去兰花厅的,路上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设想,却是越想越觉得可行,便折道去了书房,把秦凤棉和曾真找了过来,详细问了一些事情,让二人退在门外,又把常木仓找来,关门商议了一番,常木仓去后,再将秦凤棉、曾真叫来,当着二人的面吩咐了一些事情。
秦凤棉走后,李茂独留曾真,口述一封信让她记录,吩咐整理后发往长安,让秦墨遵照执行。因为事关机密又十分紧急,曾真当场整理誊写。
李茂也坐着没动身,无聊时他把曾真打量了一番,看的他心惊肉跳,曾真的美貌是绝世独立的,美的让人不忍直视。
李茂赶忙把眼睛移向窗外花园。园子里花开正艳,正如此刻的曾真。
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再美的花也终有凋零的那一天,就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这朵花慢慢凋零么,李茂的心像被锥子扎了一下,痛的很。
曾真很快按照李茂的意思,模仿他的口吻拟好了给秦墨的信,口齿清晰地读了一遍给李茂听,又把原文呈上,李茂看了一遍,意思表达准确无误,字迹娟秀工整,他很满意,一字未移便签了名,押了花押。
曾真接了信,敬礼准备离开。
李茂咳嗽了一声,曾真站住问还有什么事。
李茂红了脸道:“现在,我是以一个兄长的身份跟你谈件事,这件事别人不好管,我却不能不说。”
曾真道:“若是私事,我请求改日再谈,今日我有要务在身。”
李茂一时哑口无言。
秦墨接到李茂书信,要他设法把朝廷的注意力引向淄青时,恒州王庭凑也接到了一封书信,他把书信看完,对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