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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宪诚又将胞弟史宪忠唤来,询问秦家被灭门当晚的情形,史宪忠大大咧咧道:“秦家有没有窝藏雀老三,我说不准,但肯定跟他有勾结,不然三十几号人进庄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那个被我砍杀的厨娘,说灭秦家一家百余口的是秦家雇请的护院,雀老三进庄时,秦家父子还好酒好肉招待来着。”
史宪忠见兄长为难,便劝道:“算啦,反正七娘子也不满意这门亲事,这岂不是正遂了她的心思,国公那边,她自会替咱们说好话的。”
史宪诚道:“你呀,好糊涂,荣公信赖你,才派你看顾秦家,你倒好,眼皮子底下让人把秦家灭了门,七娘子不怪你,别人怎么看你,你的前程,前程没了。”
史宪忠笑道:“我知道我干了件蠢事,我甘愿受罚,我这就去向荣公请辞,回后营去做小卒,重头来过,以赎其罪。”
史宪诚吃了一惊,压低了声音问道:“你说什么,雀老三进庄,你真的不知情?”
史宪忠嘿嘿直笑,道:“哥,你别问了,我走啦,走啦。”史宪忠一溜烟地跑了出去,史宪诚望着弟弟的背影,心中似有所悟。
二日,他向田荣详细禀报了事情经过,田荣早已不耐烦这个案子再拖下去,当即宣布结案,不再往下查。田萁得知事情始末,掩面而泣,田荣宽慰良久方才作罢,只道:“怪只怪我命运不济,遇人不淑。谁能想到累世东海名门,竟会与贼一路。”田萁哀求田荣不要公布真相,以免辱及田氏名声。
田荣道:“这个你大可放心,叔我也是卢龙田家,岂会往自家脸上抹黑?”
第066章 功德圆满
田荣多年的老习惯,睡前必用热水泡脚,泡脚时他爱看史书,一部《左转》看了几十年,依旧爱不释手。给力文学网他别过田萁,回到自家营帐,刚拿书来看,卫士来报史宪诚求见。
牙军将士父子相传,兄死弟袭,相互之间缔结儿女亲家,彼此勾连,形成一个庞大的人际关系网络,魏博牙军有六大家族,史家位列其首,史宪诚、史宪忠兄弟俱是魏博名将。对这些骄横的牙军便是节度使也要礼敬三分,何况田荣?
田荣忙放下书,道声有请,就忙着取布擦脚。史宪诚入帐礼拜,田荣笑道:“此间没有外人,不必拘礼。七娘那边我已劝过,她只哀叹命运不济,并未怪你。”史宪诚道:“多谢将军美言。”田荣见他说话不爽利,便打发卫士出去,史宪诚这才道:“昨日东海县找到几个被雀老三挟持去做压寨夫人的妇女,我恐她们被歹人所利用,便将她们接入营中保护,据她们说十七日晚雀老三回溶洞时同行的是一个叫青墨的人,据末将访查清海军粮料官李茂的随身卫士就叫青墨。某请将军明示,是否要请这个青墨过来问个明白。”
田荣以商量的口吻反问道:“有这个必要吗?说不定只是碰巧同名呢。”
史宪诚道:“七娘虽然聪慧,到底涉世未深,她对这桩婚姻又不满意,秦肃死了,她或不会深究,但国公那又岂是好糊弄的,将来若细问起来,要末将如何回复?”
田荣凝眉沉思片刻,道:“也罢,那就请他过来问个明白。”
李茂恐士卒外出惹事,严禁擅自外出,青墨天性好动,在营中呆不住,便诈称收到线报说火头军在采购肉菜时吃回扣,向李茂主动请缨前去暗访。给力文学网军中吃回扣的现象屡禁不绝,李茂对此深恶痛绝,也猜出青墨想出去透透气,便没有阻拦。
青墨尾随火头军出营,见四周无人,便于众人会合,一众人说说笑笑进了城,火头军自去采购酒肉菜蔬,青墨则去了一户相熟的酒肆喝酒,酒至半酣,酒肆主人点头哈腰说有事要与青墨商量,请他到后堂走一趟。这家酒肆曾多次向清海军供应白酒,每次都是青墨操办,青墨料想又是为生意上的事,便摇摇晃晃地跟着主人去了后堂,前脚刚跨进后院门槛,就被埋伏在门后的人用麻袋套了头,后脑勺上随之挨了一棍。青墨晕倒在地。
待他醒来,却发现自己置身在一间黑乎乎的屋子里,双手被钢铐铐住吊在半空,在他的面前燃着一盆炭火,一个高眉深目的汉子正在摆弄一根烧的通红的烙铁。
青墨挣了一下,钢铐很结实,没有脱身的可能。
“何方鼠辈,暗箭伤人,知道老子是谁吗?”青墨破口大骂,两眼盯着那块通红的烙铁,腿肚子只转筋。
“有人看见你和匪首雀老三在一起,你们认识吗?”
“去你娘的,老子在东海城下跟他面对面地拼过刀,认识他有何奇怪,你们究竟是什么人,知道老子是谁吗?”
那汉子冷笑不应,从炭火中取出一块通红的烙铁,举在半空欣赏着,青墨的喉结不争气地蠕动了一下,连声赔笑道:“兄弟,有话好说,这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何必大动干戈伤了元气呢。”那汉子将烙铁移向青墨的鼻子,嘿然道:“有句话我想问问你。”“兄弟,你有什么话尽管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一定不说假话。”
那汉子对青墨的这番表现显然很满意,他移走烙铁,问道:“本月十七、十八、十九这三天你在哪,见了什么人,干了什么?一字不漏地说出来。”
青墨咧嘴一笑道:“那谁记得,我这个人向来是过日子不记日子的。”
“你不记得?那好,我提醒你一句,十七****随清海军行营粮料官李茂去城隍庙迎接伤员回城,出城后你去了哪?”
青墨道:“嗨,你早说嘛,十七那天一大早我跟茂哥进城去接六个养伤的弟兄回营,出城后,我们就回营啦。那天讨击使升帐,茂哥进城议事,他一走,我就是营中老大,弟兄们都敬我酒,你知道我酒量不大,喝着喝着就喝醉了,醉的不省人事。”
“谁可作证?”
“全营上下百十口都能作证,你不信自己问去。”
“那十八日,十九****又在哪?”
“那能在哪,茂哥怕咱们惹事,拘着不让出营,十八日早起我督操,过午喝酒,下午摔跤还是蹴鞠来着,我记不大清了,晚上喝酒,夜深了就去浣衣院快活。十九****偷偷溜出营去城里喝酒,就在胡帽章家酒肆,******老东西敢算计我,看我出去不砸了他的店。”
那高眉深目的汉子就是史宪诚,盘问了青墨半天,左右就问到这几句话,派人去胡帽章查问,十九日那天青墨的确曾去喝酒。
史宪诚不耐烦起来,他挥挥手,卫士在青墨头上套了个黑头套,刷地抽出刀来,青墨大叫一声:“我还没成亲呢,杀了我,就绝后啦!”话音未落,后脑勺上重重地挨了一下,就此昏迷。
等他再醒来,已经回到了东海城外清海军营中,他揉了揉依然胀痛的后脑勺对李茂说:“是史宪诚他们干的,胡儿子我早晚做了他,哎唷……”李茂道:“让你受委屈了。”青墨笑道:“这算什么,不过有件事你不能拦我。”李茂微笑道:“胡帽章就在门外,给你赔罪来了,他贩卖私酒,被史宪诚抓了把柄,也是被逼无奈,他骂也骂得,打也打得,只是别烧了他的店,小本生意,经营到今也不容易。”
青墨道:“杀人放火的勾当我干不来,我顶多打断他两根肋骨解解恨罢了。”
史宪诚从青墨嘴里没问出什么,反倒更加怀疑,又向田荣求证十七日那天讨击使张叔夜是否升帐议事。田荣点点头道:“升帐了,商议撤军的事,清海军赵和德和李茂华都在。那晚从早到晚,议论了一整天,入夜后,张叔夜留饭,我是一更天才回营的。”田荣的话其实只说了一半,那天张叔夜的确请了李茂去议事,不过李茂到后发现赵和德也在,便以主将在,自己不便参与为由半途离去,前后也只是打了个照面。
田荣知道自己若是说出这个细节,以史宪诚的猜疑性格,势必又要节外生枝。田萁和秦肃这桩婚姻牵扯到田氏家族内斗,中间曲曲折折,甚多隐情,如今这个结果虽不算完美,却也是个交代,故此田荣略过不提。说过,他又劝史宪诚道:“算了,此事再追索下去,只恐伤了两军和气,国公若问起你来,只管推到我的身上。”
田荣在魏博军中资历甚老,他发了话,史宪诚不敢违拗,东海秦家被灭门一事就此了结
第067章 他想明白了
秦文一族虽然在诸军眼皮子底下被灭族,却与李茂毫无干系,自然也就不会影响李茂的叙阶。给力文学网
“勋以叙功”,是为奖励建有军功或重大功绩人员的官号。勋官授与全凭立下的功勋与否,与当事人地位无关。一个士卒只要立下大功就可以获勋,一位将军若表现平庸,虽居高位可能也毫勋不获。
叙勋当事者可能目前不拥有任何官职,但可以享有勋位等同品级的待遇及荣典。唐代文武勋官统一通授,分十二级,每升一级称“转”。《木兰诗》中有“策勋十二转,赏赐百千疆。”一句,“策勋十二转”即谓军功极大,升至最高等勋位上柱国勋。
受勋者若无官职,可向吏部请求参与文武官职叙官,只是须降阶叙任。正二品上柱国勋叙任为正六品上阶官职,从二品柱国勋叙任为正六品下阶,正三品上护军勋叙任为从六品上阶,其余勋官叙任文武官职以此类推。
在唐代做官需要官资,官资的取得除了门荫等出身因素外,主要靠考试和军功,军人战场立功,朝廷奖赏以勋阶,以此取得做官的资格。但自安史之乱后,勋赏泛滥,贬值严重,军旅士卒称柱国者比比皆是,向吏部请求叙官,往往终其一生亦不可得,对这种不值钱的勋阶,多数士卒不屑一顾,认为还不如赏些粮米来的实惠,甚至因为讨要勋阶需要向朝廷缴纳笔墨官告(证书)的费用,而出现拒绝叙阶的情况。
但对于像李茂这样已经是军官的人而言,叙阶还是十分有必要的,这是继续往上走的资历。经过一套冗长繁复的程序,这年十月底,李茂以破城首功策四转军功,积功六转授上骑都尉,视正五品官。青墨和摩岢神通同授正七品云骑尉。
有了这份勋阶,郓州节度使李师古又为李茂保举左金吾卫左中侯,敕授右中侯,官阶正七品下,本品散官晋级从七品上的翊麾校尉,依旧充淄青节度使府节度随身,兼任清海军粮料院左判官。
秋日的东海县,天高云淡,碧空如洗,煦暖的阳光照在人身上,令人昏昏欲睡。李茂站在清海军营内望台上俯览全营,士卒们正忙着打包行李,海州战事已经结束,封赏已达营中,清海军不日即将拔营回孤山镇,此行战事顺利,赏赐丰厚,也算上是功德圆满。
然而李茂的心头却似压了块巨石,让他喘不过气来。昨日晚饭后,赵和德忽然派人来请,李茂驱马来到赵和德临时驻扎的客栈,十将赵久敬等候在客栈门口,接住李茂,领着他一径去了后院,赵久敬在赵和德居住的内院门口停住,示意李茂解除佩刀。
解刀见帅本是军中规矩,佩刀相见是主帅对部属的极大信任,原本李茂见赵和德都是主动解刀,东海一战后,赵和德允许李茂佩刀相见,这次重提解刀,李茂的心陡然悬了起来。把交给赵久敬后,李茂孤身一人走进内院。
院中约有二十人,披甲佩刀,表情肃穆。李茂扫了眼左右,心里没来由的又是一阵紧张,他发现在左右房顶上还伏着弩手,一股冲天杀气迎面而来。诱使雀老三杀死秦肃父子一事,李茂自问做的十分隐秘。但俗话说的好,百密一疏,李茂不敢保证哪个环节会出纰漏,此事若被赵和德查实,李茂不敢想象自己会有何下场。
到了门口,李茂整了整官袍,深吸了一口气,拾阶而上,他想清楚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即便是死也要死的稍有尊严。临时征用的中军大帐里空空荡荡,东海城破后,寸功未立的赵和德也厚着脸皮以得胜者的姿态率兵挤进城来,惹起镇海、平卢两军的极大不满,势同水火的平卢、镇海两军在对待赵和德问题上,态度空前一致,两家配合无间,成功地把赵和德和他所率的三百清海军排挤出城。
不过赵和德的脸皮也非常人能比,被撵出城后不久,他丢下部属不管,只带着三十几个亲兵便装混进了城,在闹市租了一间客栈,堂堂正正地打起了清海军海州行营的招牌,升帐问事,混的有模有样。
临时充作中军议事堂的地方原本是客栈的仓库,清扫修葺之后,添置了一遭垂地帘幕,瞬间就有了几分威严,只是光线暗淡,即便白天也须点灯才能见人。空荡荡的房间里,一人独坐在书案后,低头看着一份军报,李茂瞟了一眼,心里有些惊讶,几天不见赵和德似乎长胖了不少,再细一看,又吃了一惊,原来那人不是赵和德,而是铜虎头的赵菁莱!
赵菁莱丢下军报,抬起头,哈哈一笑,以主人的姿态招呼李茂落座。
李茂正犹疑时,赵和德从屏风后转了出来,满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