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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做恒州之主的资格。
……
王庭凑见到了王昱身上的信物,却没有见到衣巧和王桂,到军营来送信物的人说他二人得手之后已经回幽州去了。
王庭凑明白衣巧是信不过他,眼下恒州局面一片混沌,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她不想留下来冒这个险。
按照事先的计划,王庭凑立即挥兵攻打恒州城,趁乱接管恒州最高权力。
恒州北门守将刘元海与他有旧,而刘元海又是卢桢的妻弟,刘元海答应一旦王家再出变故,就投靠王庭凑,并帮助王庭凑说服姐夫卢桢:他相信姐夫卢桢是个明白人,一旦王氏无力再为恒州之主,由王庭凑出面收拾残局将能最大限度地保全恒州将吏的利益。
可惜的是卢桢此刻却被荣夫人留在了节度使府,而拱卫节度使府的后院军则早在王承苏死后就被王昱抓到了手里,而今他人虽死,后院军却依然忠诚。
身在虎**,卢桢不敢有二心,刘元海无法见到卢桢自然无力说服他归顺王庭凑。
这种结果,王庭凑早有预料,刘元海能说服卢桢挺自己那是最好不过,若是不能,自己就强攻,趁着这天黑,攻入牙城,尽屠王氏子弟,留下三位夫人,借她们之口让自己来做这头把交椅,一旦造成既成事实,以自己在成德的威望,不愁四方不服。
正因为如此,恒州牙城保卫战便打的异常惨烈,攻守双方在尺寸之地,拼尽全力,死命厮杀,战斗最激烈时,王庭凑的箭矢直接飞入节度使府大堂,把聚集在此的三夫人和王潇吓的面无人色,抱作一团,瑟瑟发抖。
或也是天意,刘元海在指挥攻城时不慎中流**亡,他这一死,王庭凑里应外合之计顿时无法实现,军心士气为之一挫,恨的他将护卫刘元海的卫士尽皆斩首。
恒州双雄对峙,本来关系就很僵,刘元海识时务归顺了王庭凑,他的部属并非个个心甘情愿,尤其底层将士,都念着王昱生前的好,对王庭凑以外镇观察使身份来谋夺王氏江山早就有所不满,眼见自己的同袍被不问青红皂白地屠杀,顿时生出异心,又见进攻屡屡受挫,东方眼看破晓,众人料定一旦天亮,驻扎在城外的方闯部就会入城救援,届时腹背夹击,王庭凑必败无疑。
于是就在阵前,在王庭凑拼尽全力发动最后总攻,并眼看就要得手时,忽然阵前倒戈,在王庭凑柔软的腰肋上不轻不重地扎了一刀,王庭凑已然全力以赴,浑身紧绷,容不得半点闪失,这一刀扎下去鼓的气顿时倾泻,攻守之势瞬间逆转。
王庭凑眼见如此,只得仰天长叹,势不在他。
此刻东方已经破晓,驻扎在城外的方闯大军已经兵临城下,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弄明白发生了什么,若是腹背受敌,则必败无疑。王庭凑连忙把人撤了下来,遣人上前叫门,声称自己得知府内有人发动叛乱,特地前来助剿。
卢桢明知他是信口雌黄,但本身也是筋疲力尽,尤其是最后一波攻击,若非刘元海的部属忽然阵前倒戈,在王庭凑的要害上捅了一刀,只怕自己是再也坚守不住了,方闯的援军在城外徘徊不进,弄不清楚他是何用意,眼下宜将王庭凑先稳住。
三位夫人和王潇早已被吓破了胆子,卢桢说什么就什么,于是莫深岚再度临危受命,出牙城来见王庭凑,见面即责道:“王大夫好生鲁莽,乒乒乓乓跟我们打了一夜,还以为你要谋夺王家之位呢。”
王庭凑赶忙谢罪,言道:“昨夜三更忽然得知城内发生了叛乱,受刘元海将军所请,率部进城助剿,天黑,心乱,稀里糊涂就打了起来,怎样,节帅和三位夫人都平安无事吧?”
莫深岚道:“托你的福,都还好,只是节帅昨夜遭刺客行刺,身中一刀,差点就伤到了心房,府中为了抓刺客闹出了一点动静,却被有心之人利用,说成兵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请问刘元海现在何处?”
王庭凑用手指了指,叹息道:“为流矢所伤,尽忠了。”
莫深岚叹息两声,道:“他也是好心办了错事。”
王庭凑听了这指桑骂槐之话,忙道:“我也是好心办了错事,既然节帅和三位夫人无恙,某这就回兵城外。来日再向节帅请罪。”
莫深岚道:“岂敢言罪,一场误会而已,改日当去营中犒劳贵军将士。”
王庭凑恐卢桢忽然杀出,便一把扯住莫深岚当人质:“何必改日,今日便去如何,我不要你的牛羊,只要老郎中一句话,三军将士便人心宁定了。”
莫深岚无奈只得随其而往,这一夜混战,双方皆损失惨重,不过都未伤筋骨,王庭凑回营之后,下令坚壁以待,防止卢桢、方闯反扑,心里着实懊恼的很。
副将劝他趁恒州混乱之际,赶紧脱身去深州,防止被恒州切断粮草,又以优势兵力猛攻营寨。王庭凑笑道:“杞人忧天,王家高过车轱辘的男子都死绝了,剩下的几个黄口小儿,一个不及一个,而今保守尚且不及,哪还敢主动出城?我料定卢桢、方闯都是聪明人,这恒州要是变了天,他们还会死心塌地跟着王氏吗?”
王庭凑所料不差,恒州城内眼下正乱成一锅粥,的确顾不上他,不过仍有一事他却没有料到,王潇自度做不了恒州之主,哭喊着要回家,三位夫人一筹莫展,最后商定派遣密使进京面圣,要求朝廷另择贤能出镇恒州,只求保全王家子孙。
王昱被杀的第二天,李茂便得知消息,足足有一盏茶的功夫没能说出话来,事情怎么能向这个方向发展,衣巧和王桂两个是上天派下来向他讨债的吗?
王昱死了,王氏已无人能做恒州之主,恒州竟要落在王庭凑的手里!此人阴狠狡诈,倒是个枭雄之才,无疑将成为幽州的强劲对手。
幽州官吏普遍猜测,王潇不久就会交出恒州,以此保全自己的家族利益,王庭凑为了安抚他,会答应保护王氏在恒州及成德境内的田庄、产业等,但若王潇不能急流勇退,早点去长安或洛阳,只怕早晚要遭王庭凑的毒手。
也有人建议李茂将王潇和三位夫人接到幽州来,作为牵制王庭凑的一张牌。此议被李茂断然拒绝,王庭凑不是王承苏,不会糊涂到把这张牌交到自己的手里,甚至他怀疑王潇连去长安做寓公的机会都没有,以王庭凑的阴狠性格,非把王氏一脉弄绝灭了不可。
秦墨从长安发来急件告诉李茂王氏已经遣使向朝廷贡献版籍,要求朝廷另择贤臣镇抚成德,李茂对此除了苦笑竟无一言以对,王氏为了保全一家一族之利益,不惜向朝廷媾和,却出卖了整个河北的利益,一旦成德落入朝廷的手中,河北这块铁板就被撬开了一个口子,将来还何以自存?
想王士真、王承宗、王承元、王昱祖孙三代四人是何等的英雄,宁死也不向朝廷屈服,到如今孤儿寡母明明还有机会,却连努力一把的勇气都没有,直接选择了放弃,世事变化之快,常让人无可奈何。
又想王家母子固然想撤出来不玩这游戏了,也该最后努力一把,把尾收好,放着王庭凑在眼皮子底下,却向数千里之外的朝廷求救,朝廷能派什么样的贤臣到恒州来镇住王庭凑,保护你一家去长安享福,这样的人几乎是没有的。
若真想走的干净,就应该驱逐王庭凑,迎接朝廷新使,交接之后,去长安青史留名。
但这话李茂是没机会跟王潇说了,这个孩子跟王昱不同,没有主见跟自己也非一路人,跟远在数千里之外的朝廷倒是贴心的紧,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枉做小人,去提点他什么呢,他的生死存亡就看他自己的造化吧。
不出李茂所料,朝廷对成德的变故迅速做出反应,调派兖海节度使李愬前往恒州坐镇,随他一道北上的是兖海军五千精兵,他们中的许多人曾追随他雪夜破蔡州,立下赫赫战功。李茂本料田怀谏会从中作梗,好歹阻拦一下李愬北上的速度为王庭凑争取一点时间。
王庭凑虽然不是个好相处的人,到底比李愬不同,成德落在王庭凑的手里,无非又恢复到了从前,三镇之间打打闹闹,没一刻消停,但在对付朝廷的问题上却是一家人,有一致对外的基础,而李愬则不同,他是朝廷的大忠臣,根子不在河北,成德落在他的手里,河北的局面将为之一大变。
但令李茂不解的是田怀谏非但没有拦阻李愬背上,反而行了他极大的方便,使得李愬北上的时间大大提前,打了李茂和王庭凑一个措手不及。
第599章 南征恒州
长庆二年的春夏之交,幽州境内的桑干河水位大涨,淹没两岸六县、四十八座农庄,上万人流离失所,逼迫李茂不得不将相当的精力用于救灾。
立足刚稳的成德节度使李愬看准时机,果断决定以武力解决恒州城外的王庭凑,他料定李茂不会干涉。
李茂的确没有干涉,因为王庭凑仅凭一己之力就将李愬打翻在地,暴踩两脚。
成德节度使李愬阵前被擒成了王庭凑的俘虏,王庭凑自然不会就此罢休,大纛所指,两万虎狼军直接攻入恒州城,将尚未撤走的莫夫人、荣夫人、刘夫人和王潇尽皆俘虏。
当初是李愬坚持让三位夫人和王潇留在恒州,以迷惑王庭凑,却不想因此断送了四人的性命。王庭凑没有手软,三位夫人发配饷军,饱受摧残而暴亡,王潇溺毙,从内宅搜出王氏家谱一份,按图索骥,将王氏子孙尽皆收捕,挖大坑坑杀。
王家一切财产没收,一部充公,大部赏军。
成德两员大将卢桢、方闯因不服李愬,先后倒戈投降王庭凑,皆被委于重任。
王庭凑手段虽然酷烈,却并没有引起多大的反弹,实际上自王承元死后,王家在恒州的正统地位便已经被极大地削弱,及至王昱暴卒,王潇又献六州于朝廷,王家的威信更是荡然无存。
为了割据地方需要,成德王家数十年如一日地宣传、抹黑朝廷,使得大部分中下级军卒和普通百姓都对朝廷抱有成见,当他们发现自己上当受骗后,反弹之力自是非同凡响。
王庭凑囚李愬,自任留后,遣使往幽州向李茂解释因何要囚李愬、尽屠王氏子孙,李茂对使者说道:“你有不得已的苦衷,然捅了这个马蜂窝,王留后将如何应付?”
使者答:“恒州愿与太尉结盟,共扛朝廷。”
李茂勃然大怒,怒斥恒州来使道:“我李茂,大唐的忠臣,岂能与尔等同流合污,王庭凑囚禁朝廷命官,屠戮朝廷忠良,便是逆贼,我与逆贼势不两立。”
使者惶恐逃回恒州,王庭凑闻听,笑道:“小人嘴脸,我夺了恒州,替他除了眼中钉、肉中刺,他不知该有多高兴,骂我,骂的好啊,我干了这样的大事,朝廷岂能不讨伐我,他李茂也要奉诏出兵吧,无妨,幽州会晓得轻重的。”
王庭凑所料不错,得知李愬被囚困,王潇一族被屠灭,长安的玩乐天子李恒坐不住了,召宰相段文昌、李逢吉问道:“王庭凑公然反叛,如何应对?”
段文昌道:“反心已露,非以大军征讨,无以振朝廷威德。”
李恒撇撇嘴道:“打王庭凑不是为了什么威德,是要给河北一些人提一个醒,李逢吉,你说应该怎么办。”
李逢吉道:“王庭凑公然抗拒朝廷,万不可姑息,可诏令幽州、辽东、营平、义武、横海、魏博、河东、天平、义成、宣武等镇发兵讨之。”
段文昌忙附和道:“就以李太尉为恒州四面招讨使,讨伐王庭凑,务求全功。”
李逢吉道:“段相公所言极是,李太尉战功赫赫,精擅用兵,宜令其通观全局。”
李恒笑道:“二相所言甚合朕意,让翰林院他们拟旨吧。”
李逢吉道:“事当机密,不可让翰林院知道,免得泄露,以臣愚见还是内廷草拟,以免泄露天机。”李恒道:“这也是。”回顾枢密使王守澄:“那就有劳内相辛苦一下啦。”言罢起身出了延英殿,殿外早有数十内园小儿靓妆以待,今日的节目是陪圣德天子出宫去体察民情,逛逛东西两市。
李茂自斥退恒州使者,便做了南下恒州的准备,他下令将龟甲山军械所的开花弹尽数调往军前使用,石空看了眼数字:一百二十枚。大惊道:“乖乖,这回是要真打吗?”
李茂道:“笑话,朝廷任我为诸军统帅,不真打怎么行,非但要真打,还要速战速决,这一百二十枚开花弹不多,恒州地方民风悍烈,吃王庭凑这么一蛊惑,还不得拼死抵抗,此战是以硬碰硬,必须打到他们服帖为算。”
朝廷的诏书尚在路上,李茂便以幽州节度使的身份传檄辽东、营平、义武、横海、魏博等道,要求联合出兵讨伐王庭凑。自率卢龙、雄武两军会同严秦的神策军,共七万人,南下瀛莫,会同营平、辽东两军三万人,合计十万人,与义武军五百人,横海军三百人一起,分道出击。
成德虽只六州之地,却也号称拥兵十万,累次内讧后,十万军马只余六七万,不过战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