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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起练习刀术和箭术,午后练习马术和骑射,这是李茂给自己定下的规矩,他拿出当年修炼短寸虎拳的狠劲,日夜苦修不止。
在后花园练完一趟刀,又和摩岢神通对练了一阵棍术,小茹送来了米粥、油饼和咸菜,因为李茂的示范,一家人早已习惯了一日三餐,入夜太晚另加宵夜的生活方式。为争宠,小茹抢在苏卿之前拜在李茂门下,大体掌握了“李家菜”的烹制方法,煎、炸、烹、煮、炒、焗、溜,学的有模有样。
因为小茹的进步,李茂明显减少了在外吃饭的次数,至少早饭他是雷打不动在家里吃了。“欲抓住男人的心,须先抓住他的胃”,这句至理名言,小茹刻在床头,记在心头,时时诵读,日有增益。
一碗粥刚刚喝完,青墨就和张栓就走了进来,青墨身穿露膀子的短衫,额头上还挂着汗珠,看样子是被张栓临时抓了差。
张栓现在是城防营护军虞侯,执掌军中法纪。昨夜李茂暗访访出了这么大问题,他是要负责任的。接到张扬与的禀报,他连夜把事情调查清楚,然后通报了马和东和陈兰,城防营的两位头领面面相觑,都有大祸临头之感。城防营扩军的事他们本欲通报李茂,尚何来却压着不让,再三权衡后,二人悄悄地把此事压了下来。
李茂在他们的心中也由顶头上司变成了需要糊弄的外人,如今被一个外人抓住了自己这么大的把柄,这事怎么收场,二人是一点底也没有。李茂的苛严他们早有耳闻,办事不讲情面也是早有领教,有道是县官不如现管,他们虽然有尚何来撑腰,但李茂才是顶头上司,官大一级压死人啊再说尚何来挑事是把好手,平事却没听说有什么过人之处。他挑出了事却要自己来背黑锅,二人为此闷闷不乐。
熬了一宿没睡,二日一大早,马和东和陈兰就拽上张栓带着张扬与等一干涉事人员到了原乡坊李茂宅外,马和东和陈兰公推张栓先进去探探口风,张栓无法推脱,就去找青墨,青墨正在练刀,对昨晚之事他是一无所知。张栓又去问摩岢神通,摩岢神通也不知情,张栓这才松了口气,料想是李茂上街时无意撞见的,既非故意找茬,那事情就还有挽回的余地。
李茂没有单独跟张栓谈,他让小茹收了桌子,让青墨把马和东和陈兰一起叫进来,又对青墨说:“去披件衣裳,冻出毛病来谁家姑娘肯嫁你。”
只一句话气氛就缓和了下来,听了马和东对昨晚之事的解释,李茂语重心长地说道:“城防营弹压街面,纠察奸伪,维系着一城的治安,是阖城百姓的主心骨,绝不是外人说的什么吃饭军、养老营。孤山镇现有民户三千,一万五千人,军户三千,一万两千人,两万七千人的城市比之成武县城也丝毫不逊。而今流变四起,地方并不平靖,诸位都是军中老人,见多识广,流民之害有多酷烈,自不必我多说,一日城中生变,何以面对父老乡亲。”
马和东道:“罪在末将,是末将掉以轻心了,昨夜末将与陈将军、张虞侯商议了,自今日起将那些托关系走后门混进来的人统统清除出去,对士卒中雇佣他人代役的害群之马也一律清退。城防营全体将士收营整训,吃不了苦的就让他回家抱孩子去。”
李茂赞道:“好,军人就该有个军人的样子,城防营的精气神不能向百姓看齐,而要有个战士的模样。”
李茂又指示张栓:“虞侯执掌军中法纪,不能流于形式,有二位将军做你的后盾,你的手段要硬起来,对害群之马绝不姑息,不把邪气打下去,正气就不得张扬,一支没有正气的军队就是乌合之众,只会害人。”
张栓是李茂安插在城防营里的一颗钉子,但在马和东和陈兰的夹击下,一直难有作为,此番李茂借机发难,给他撑腰打气,他自然心领神会,连忙表态接受。
李茂又道:“身为虞侯手下无一兵一卒,如何纠察奸伪,执行法纪,跑细了腿也做不成几件大事嘛。”众人一阵笑,李茂又对马和东和陈兰道:“国朝军制,虞侯也要领兵,行军时侧翼大队安全,宿营充当巡警,平日纠察奸伪。城防营的虞侯也是军人,手下没几个人怕是难以成事吧”
马和东知道这是李茂在为张栓要实权,城防营虞侯是否领兵,军制并无明确规定,若在先前,他必要找理由反对,毕竟虞侯掌兵对自己不利,但昨晚的事让李茂抓了把柄,捅上去势必让于化隆把自己看扁,如今李茂宽大胸怀,不予追究,自己再不出点血,此事只怕难以善了。
想到这,他和陈兰对视了一眼,笑着答道:“理应如此,我看就把甲字队交给张虞侯管领吧,那可是军中精锐。”
城防营下辖三个队,每队四十人,甲字队排名第一,马和东接掌城防营后,对其进行了改造,队中军官、骨干都是他的心腹亲信,他这么说既是表了诚心,又留了后手,有他这个统军校尉在,张栓根本就指挥不动甲字队。
李茂一眼就看穿了他的用意,微笑道:“虞侯领兵是为方便执法,兵不宜多,我看二十人足矣,也不宜拆散原有编制,人员由张虞侯自己挑拣,不足的可以从外面招募。额数不足报我去向于将军申请。”
这个方案马和东和陈兰也能接受,由张栓自己拣选人员,无疑会加重张栓在城防营的地位,削弱他们的影响,不过张栓所领兵不多,又不挤占他们的编制,对他们威胁不大。
自让冯布组建四面街侦缉处起李茂就有意识地在军中搭建自己的班底,只是囿于四面街侦缉处的定位而不得施展。城防营不是清海军主力,但编制和性质上却与军队无二,将那一点星星之火寄存于此,相信将来必有燎原之时。
“这二十个人必须精挑细选,年纪不能太大,正直、聪明、健康,社会关系单纯,最好读过几年书,识得几个字,性格阳刚,有当头领队的潜质。刺头我不怕,但不要那种唯唯诺诺的绵羊。不孝敬父母的一律不要,在家不敬父母,在外不可能敬重官长。每个人都要专门建一份档案,仔细审查他们的底细,英雄可不问出身,却不可不知底细。”
熬了一夜,李茂终于和张栓敲定了首批十个人选,这十个人他都亲自面试过,总体还算满意,再次交代了选人的标准,李茂揉了揉发红的眼睛,对张栓说:“吃了早饭再走。”
张栓望了望门外青白色的天空,咧嘴笑道:“我得赶紧回去给老娘和姑娘做饭去。”
张栓年前将老娘和女儿从宝鼎县接了过来,母亲冯氏年老腿有疾,行走十分不便,女儿青青年纪尚幼,祖孙俩生活都不能自理,一应家务都由张栓操持。
送走张栓,李茂就着冷水洗了把脸,回屋去补觉。
头挨着枕头,眼皮刚合上,就被青墨心急火燎地叫了起来:
“出大事啦成武城昨晚让乱贼打破了,死了几千人。”xh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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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8章 铤而走险
船帮的举动看在有心人心里,自然是一万个不舒服,洛阳城里的米商便十分气恼,怎奈一面是人多势众的船帮,一面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王守澄,纵然是有恨也只能憋在心里,不敢说出口外,但有些人却就不同,这些人财力极其雄厚,人脉关系极其宽广,欲求也不仅仅再是倒买倒卖赚俩小钱那么简单。
他们看出时局将变,跃跃欲试,准备趁此机会大捞一把。于是有人便悄悄进京,成了光王府的座上贵宾,李忱很想借助他们的力量,却给不了他们可信的承诺,于是只能安排他们辗转去见能给他们承诺的人。
动作太大,难保忙中出乱,王守澄得知消息后,连忙回到左神策大营,召集军中亲信,哭诉道:“有人要把我往死里整,这一关怕是过不了了,尔等追随我多年,本想共享荣华,却不想到头来反受我的牵累。”
大将魏宝珍目眦尽裂,怒骂道:“是谁在背后捅刀子,老子去灭了他!”王守澄继续哭诉他的:“我一生忠诚于李家,何曾有过半点外心?陛下年幼,时局混沌,我不过比外人多勤谨了些,多揽了点事,就落得个人人怨怼,恨不得要吃我的肉喝的我血……”
魏宝珍是个武夫听不懂这话里话,又恨王守澄死到临头还在这东拉西扯的不爽快,气的如牛般哼哼,急的只是抓耳挠腮。欲待问个明白,又见王守澄哭哭啼啼,提不起精神,一时焦躁摔杯出了门,众人都避着他。回到大营,军中参谋见他回来的早,便问何故,魏宝珍道:“中尉宴请俺们,本想喝个痛快,不想半途哭泣起来,我不耐烦就回来了。”因问何故啼哭,魏宝珍便将王守澄说的话学了一遍,参谋道:“外面风传中尉和光王不和,这背后下黑手阴咱们中尉的必是光王李忱,中尉是忠贞之臣,死也不肯背主,只能束手待毙,故此才苦恼。”魏宝珍敬这参谋看事敏锐,又嫌他有家室拖累,便敷衍几句打发了。
一时命人摆了酒宴,找到十几个结拜的弟兄,招呼众人喝的面红耳赤,魏宝珍忽而一叹,众人大惊忙问其故,魏宝珍问众人:“咱们平日交情如何?”众人道:“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魏宝珍闷声一叹,拍案而起,说道:“想我自幼父母双亡,寒冬腊月连双鞋都没有,赤着脚在街上行走,去人家讨饭,饭没讨到,倒被恶狗咬了一顿,倒在街头雪窝子里,无人问一句话,眼前将死,是中尉收留了我,稀罕我,擢拔我做了校尉,又升了郎将,此恩此德不是父亲胜似父母,而今朝中有亲贵要算计他,他老人家一腔忠诚,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眼看是要被人逼死了。我咽不下这口气,决意去杀了这厮,报答养育之恩。此人乃当朝亲王,杀他等同造反,诸位兄弟都是有家有口之人,我不忍连累,喝了这碗酒,咱们就此别过,今生缘尽,来生再续。”
众人闻言嚎啕大哭,齐拜道:“我等义结金兰,生不能同时,惟愿死能同**。”
纷纷拔刀,割血明誓,魏宝珍欲待再劝,众人调转短匕,对准心口,言道:“兄长若再见外,我等这便自尽,省的贻笑人间。”
魏宝珍哈哈大笑,命满斟满好酒,捧酒说道:“好儿郎以信义立天下,便是做鬼也不做那不忠不义的白眼狼。干了这碗酒,与我同赴黄泉走一趟。”
这日午后一群翰林在中和殿前发现一株梅树上开了双色花,众人皆曰是天降吉兆。皇帝李涵这些日子为南方税赋不能入京搞的焦头烂额,闻讯大喜,下诏在宫中设宴,邀请亲贵大臣饮宴,沾沾这喜气。
光王李忱接诏一早便收拾停妥出了十六宅。
十六宅与大明宫之间有夹道勾连,所谓的夹道便是两道城墙内的狭窄通道,因为有两侧高墙环护,既隐蔽又安全。皇帝出巡,铺排仪仗,地动天摇,不仅不安全,也容易扰民。大唐的皇帝便在三大内之间修筑了专门的夹道,从此既方便了出行,确保自身保全,又减少了封路扰民,可谓一举两得。
夹道向来由禁军看守,没有禁宫的特殊令牌或内宫宦官引领便是贵为亲王亦不得入内,这日因为是皇帝宴请,特意拍了引领宦官,李忱才得以由夹道入宫。因为警卫严格,他的随身卫士统统被拦在门外,自家的佩剑也被禁军下掉。
向东走出约一射之地,三名禁军卫士拦住了去路,要求检查令牌,引领宦官瞪了众人一眼:这与规矩不和,检查令牌应该是在入口处或出口处,光天白日的哪有走到半道检查什么令牌的嘛。不过三名军将是来自左神策,王守澄的人,眼下时局不稳,料必是另有深意吧。
引领宦官磨磨唧唧取出令牌献上,又拿软话去套近乎。李忱正觉得无聊,忽然发现这三个禁军都带着角弓箭,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大唐国力强盛,军中弓箭配发的十分普通,基本是人手一弓,但军种不同,使用的弓箭种类也不相同。
边军和地方藩镇军队配发简朴实用的复合角弓,骑兵配发适合马上作战的骑射弓,警卫宫廷的禁军则配发精美的雕弓。雕弓非但外观精美,更兼精良实用,精度很高,自然造价也不菲。神策军虽然是禁军,却因人员众多,不可能个个都配备精良的雕弓,只有执行警卫宫廷的任务时才配发雕弓,任务完成即刻缴回。
发放、交还都有严格的规定,有专人负责,宫禁门禁森严,规矩繁多,绝对不可能出现这样的低级差误,这几个人来路可疑!
想到这李忱再不怀疑,骤然向前跨出一步,哈腰猛地一喝,用肩膀将一名禁卫顶翻在地,顺手夺了他的佩刀,转身闪到为首小校的身后,勒住了他的脖子,干净利索地将他挟持为人质。
带路的宦官大吃一惊,抱头,撒腿便跑,扯着嗓子大喊有贼。一名禁卫拉弓朝他射了一箭,一箭穿了个透心凉,转过身来对准李忱便射,毫不顾忌他同伴的安危。
李忱哈腰避过迎面来的一箭,却被他挟持的卫士趁机一个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