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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抢着背黑锅,那也由得他。
见李瀍点名问到头上,三人便顺水推舟,同意由李茂主管关中军政,收复长安、惩办凶逆,解救四宫太后、嫔妃、宗室、百官和长安百姓。
在三人看来李茂若做成此事,则等于走上了一条不归路:自古为臣子的最忌讳犯一种错误——功高震主,他若能化解了这场危难,便是拨乱反正,重整乾坤,光辉瞬间盖过皇帝,做下了这桩事,便是想做郭子仪也不可得,剩下只有一条路——代唐自立,届时祸乱天下的恶名便由他背了,他们三人或挟天子以讨之,或坐定割据之实,搞他个天下大乱,兵强马壮者称帝。
反之若李茂败了,他就得乖乖地滚回幽州去,长安能不能收复不重用,重要的是皇帝回不去了,而且在他们手上,有皇帝在,李唐的江山就在,一个弱主,数个强藩,这种格局才是最安全的,才是他们所乐见的。
李瀍见众人都同意李茂主持关中危局,大喜,当即下诏设天下兵马大元帅,开府,以光王李忱为大元帅,燕王李茂为副大元帅、知元帅府事,李、刘、韩三人为兵马元帅,史宪忠、何进滔、王智兴、朱克融等人为领军都统。
由光王李忱挂名天下兵马大元帅是要向天下人昭示这天下还是李唐的天下,一切都还在李家的掌控中;让李茂去干实事,因为他手上有兵,有能力,又想干事建功;让李全忠、刘悟、韩弘、史宪诚、何进滔、王智兴等挂名,是为笼络人心:胜了有功,败了无罪,可进可退,总能立于不败之地。
诏令由突吐成骅带去关中,另有一封密诏是给朱克融的。
李茂接诏后,移文至金商、襄阳、山南等地催促粮草,又遣大将接管散关。散关是通往关中、蜀地的要隘,本在朱克融的控制之下,但现在李茂是朱克融的顶头上司,军令下达,不遵是抗命,遵从便把地盘丢了,朱克融为此十分苦恼。
恰当此时,闻听洛阳有密使到,要他在偏僻处迎接,朱克融敏锐地觉察到转机来了。
见了面却是枢密使突吐成骅,朱克融眼圈一红,哭诉道:“李太师欲报旧仇,要拿我开刀,枢密使救我。”
突吐成骅道:“太师不是那小心眼的人,将军休要听小人挑拨。接管散关是为了方便南粮输入关中。不过您二位过去有过节,却是实实在在的,我也听说过,且这种积怨一旦结下一时半会儿也化解不开。现今凶丑盘踞长安,天子东狩,国家危难,将军万不可逞一时意气而坏了国家大事。若关中之事果真不可为,将军何不去洛阳护驾?”
绕了一大圈就最后一句话最得朱克融之心。
朱克融道:“我也正有此心,只是各处关隘都在李太师手里,大军过境,恐引起误会。”
突吐成骅道:“千军易得,良将难求。洛阳尚有五万神策军将士,苦无大将统领。将军到了洛阳,何惧手中无兵?再者说将军已东去护驾,李太师还有什么理由不放行您的麾下呢,说来说去都还是一家人嘛。”
朱克融眼睛一亮,暗道:我在关中被李茂困的死死的,进不是,退也不是,早晚被他公报了私仇,倒不如去洛阳搏一搏,现今洛阳无将,陛下必会重用我。我若一走,三万神策军料他也吞不下去,只能放他们东归。
见朱克融心动,突吐承璀又拿出密诏,朱克融看完痛哭流涕,当即答应随突吐成骅去洛阳护驾。突吐成骅此行不仅是宣达制书,还有慰劳各军的使命,他让朱克融易容混在随从里,带在身边,一路回了洛阳。朱克融一到洛阳即被任命为左神策大将军、知军事,主持整编散布在洛阳周边的神策军,得兵两万余人。
仇士良被杀后,左右神策军经过改制,撤除护军中尉监军制度,设辟仗使以监军,以将军知军事实掌军事,大将军和统军皆为虚衔,只授于功高有名望之人。
李瀍为了显示对朱克融的重视,特意加朱克融大将军,并实掌军权。
朱克融又奏请调关中几部军马回洛阳,李瀍允准,恐李全忠、刘悟、韩弘等人掣肘,不发军令,让朱克融遣私人前往说服,化整为零,私下东归。
朱克融的一举一动都在李茂的监视之下,三万神策军从关中撤出,他是乐见的,但如此做派鬼鬼祟祟,却让他很看不惯。不过眼下危机重重,还不是跟朱克融置气的时候,不仅不能置气还要帮他一把。李全忠等人肆意干扰南粮入关中,那李茂也无须跟他们客气什么,他下令各处关隘,但凡神策军将士愿意去洛阳护驾的一律放行,没有盘缠的接济盘缠,沿途过兵站吃住全面,以友军待之,不可结仇。
李全忠、刘悟、韩弘被李瀍打了个措手不及,心里既恨且恐,只是三人并不齐心,一时也找不到反击的抓手。等到三人意见趋于一致时,却发现李瀍内有突吐成骅贴身宿卫,外有朱克融领神策军五万人拱卫宫城,皇权陡重,权力的天平已悄然发生了逆转。
加之李茂和四海会的郭良达成秘密协议:长安城中百官,愿意去洛阳追随皇帝的,由郭良安排其出城,所积攒的功德将来可以用于抵罪。
李瀍的朝堂迅速充实起来,皇帝的腰杆越来越硬朗,也越来越能找到做皇帝的感觉。此长彼消,李全忠、刘悟、韩弘三人忽然觉得自己的话语权被剥夺的所剩无几。
三人既恐且恨,作为制衡之策,竟破天荒地同意了船帮将南方粮米运入关中。
有了南方米粮的滋润,李茂的处境大为改观,便有更多的精力来慢慢炮制裴家皇帝了。
第689章 暗战长安
当初李瀍逃离长安时,郭韧也随之东去,临行前她劝郭良也走,郭良不肯,笑道:“吐蕃究竟是外来蛮夷,这九龙盘绕之地岂是他们能享用的,我看裴家兄弟有天子之相,将来必是天子之尊,这么多年来为了培植他们,钱像水一样的花出去,岂可不收回本钱。”
郭韧冷笑道:“只怕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郭良道:“要我说,妹子,你也别走了,跟去洛阳,未必有你的好果子吃。”
郭韧冷笑道:“死到临头还自以为得计,真是可笑之极。”
兄妹俩不欢而散,郭韧迁去洛阳后,因局势混乱,暂时和李瀍保持距离,她在耐心等待。没有了郭韧的牵制,郭良撒起欢来。先帮吐蕃维持治安,又拥戴裴仁勇登基称帝。四海会借着吐蕃人和裴家兄弟的势力把触角伸向长安的角角落落,插手一切能生财的门路,又选帮中弟子打入官府衙门、渗透进军队,一时风光无俩。
裴仁勇做了大秦天子后,郭良以从龙功勋自居,扬言要做大秦的宰相。宰相最后没做成,但裴仁勇为了安抚他,拜他做吏部尚书,他嫌官小,于是又拜他做左仆射,封安国公。
品阶虽高,却无实权,郭良还想兼京兆尹,裴仁勇没有答应,郭良因此怀恨在心。
关中形势一夕数变,裴家兄弟的大靠山吐蕃人说走就走,撂下三兄弟不管,竟自己跑了。李茂说来就来,大军压境,来势汹汹。本来还指望跟朱克融眉来眼去一番,没想到那个不中用没两下就败阵而去,这一来长安就掉进李茂设下的铁桶阵里。
大秦皇帝手里虽然有兵马,有人质,但绝不可能是李茂的对手,这一点郭良坚信自己的判断。想到妹子临走前说的那段话,郭良脸皮**辣的,是臊热。
但事已至此,后悔药也没处买去,只能亡羊补牢了。郭良主动造访幽州驻上都进奏院,希望能搭上李茂这条线。这么些年来他跟李茂亦敌亦友,打打和和,虽然有过不愉快,但从未结下深仇大恨。现在他是四海会的大当家,麾下十数万弟兄,地道的长安地下之王,手里有筹码,有底气跟李茂说道说道。
长安失陷前,田萁拒绝出城,选择了在城中潜伏下来。她看的很准:不管是吐蕃,还是裴家兄弟都没有胆量和胃口一口吞下长安,长安还是长安,深如大海,包罗万象,有它自己的独特法则。不过长安毕竟已经不是李唐的京都了,大秦皇帝虽说只是浮在海平面上的那层油皮,但若这油皮过大过厚,依旧能够遮蔽阳光。
她已熟悉的生态系统正在慢慢发生改变,在此情况下,要完成李茂交给进奏院的任务,单凭她个人的力量显然是做不到的。
陈数还在深度潜伏中,不会因为裴家兄弟这点小风小浪就苏醒过来。
现在能依靠的只有四海会这条地头蛇。虽然急于求助于四海会,但田萁也知道这种事必须得讲策略,自己主动求上门去和让郭良求上门来,效果是大不同的。
这需要精准而大胆的判断和极度的耐心和小心。
所幸,一切都在按照她的设想在走,郭良急于找到出路,主动求上门来了。把滞留在长安的高官大吏安全送出去,不仅是釜底抽薪,加重李茂谈判的筹码,更重要的是充实洛阳的力量,增加皇帝的话语权。皇帝太过弱势,现阶段而言,对李茂是很不利的。
不得不说四海会多年的经营没有白费,在长安,他们撑着半边天,当李家的那半边天崩塌之后,他们几乎撑起了整个天空。
转移高官大吏出城的工作很顺利,裴家兄弟到底出身低,眼界不够,还不懂得怎么利用这些滞留在长安城里的宝贵资源。资源们也因为看不到希望,而纷纷厌弃了大秦皇帝,转而去洛阳寻找旧主。
他们或独自上路,或三五成群,七八个一伙,但都是孤身前往,绝少有带家眷的。
因为大秦皇帝还算是一个仁慈的皇帝,从不为难他们的家眷,大秦帝国也没有设专管治安的京兆少尹、龙骧营等特殊机构。京兆尹郑训是个小人,有害人的胆子,但没有害人的实权,他的京兆逻卒只能维持街面治安,尚无胆量冲进深宅大院抓人。
田萁承诺帮助他们安置好家眷,这些高官里少有人认识田萁,但只要跟她当面谈过,没有人不相信她的,她的言谈举止足以证明她的身份,气场这种东西是由内而外,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任你再高的演技也模仿不来。
他们相信了田萁,留下家眷,孤身出城,人数越来越多,渐成一股暗流。但这样一来,让她更加依赖四海会的地下势力,郭良出力越多越感到心安,他相信即便明天大秦帝国灭亡了,他也可以安然无恙。而取代大秦帝国执掌关中非李茂莫属。
一切准备就绪,李茂给裴仁勇写了一封劝降信,要求裴仁勇顺应大势立即去帝号,重做唐臣。其若能保全四宫太后、嫔妃、宗室、百官和阖城百姓平安无事,由他李茂担保大唐皇帝赦免其罪。
裴仁勇拿着书信问裴仁静和裴仁渠:“事已至此,咱们怎么办?”
裴仁静道:“跟他耗,我就不信洛阳能稳如泰山。李全忠、韩弘这两个老滑头会甘心情愿陪着老李家一起完蛋。”
裴仁渠道:“不错,关东诸侯都有异心,只是实力不及李茂,不敢公然叛唐而已。而今洛阳城内风云际会,我不信就一点事都不出。再说,咱们手里捏着长安,他李茂敢断我的粮吗,敢断我的水吗,敢强攻吗?咱们日子难过,他李茂的日子也不好过,谁能撑得过谁还不一定呢。”
裴仁静道:“这话有意思,咱们就跟他耗下去,看谁能耗过谁。”
事已至此,裴仁勇也不好再说什么,暂且将此事搁置。裴仁静、裴仁渠各回王府。裴仁静的王府就在大明宫正对面的光宅坊,是用一座皇家寺庙改造的。占地广阔,建筑宏丽,府里使用的婢奴都来自大明宫,裴仁静还想弄几个嫔妃过来侍寝,因裴仁勇反对而作罢。
回来刚刚坐定,管家报说京兆尹郑训求见。裴仁静对大哥任用郑训做京兆尹一直有些看法,虽然他也知道此人能干、肯干,可以好好利用。
郑训此来是要禀报两件事:其一是唐国左威卫大将军尹牧昨夜和儿子一起消失了,家眷一个没动,都还老老实实呆在宅里。
第二件事是唐国西京留守李绛家里断了炊,夫人拿着一只传家玉杯去典当,得钱十二贯,买了米、面、油,还割了两斤羊肉。
裴仁静很不耐烦郑训啰嗦这些事,大唐皇帝走的匆急,绝大多数大臣都被留在了长安,吐蕃人进城,他兄弟建国称帝,这些人都关门闭户,不理不睬,一副事不关己的架势。
这样其实也好,指望他们站出来拥戴,那是不可能的。这帮老油条,贼着呢,不到最后时刻,绝不会下注的。只要他们不闹腾,宅着就宅着吧。总比没事出来嚷嚷好。
尹牧平定刘辟有功,却因朝中没有根基,自回长安后一直在坐冷板凳,十六卫早已名存实亡,左威卫大将军不过是个吃闲饭的家伙,跑了便跑了,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这伙人是通过秘密通道逃出长安城的,幕后的操盘手正是四海会,郭良这家伙什么钱都敢挣,胆子比天还大,可人家现在贵为左仆射,又是安国公,不是轻易能触动的,只好睁只眼闭只眼啦。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