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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人凤一笑道:“四叔如果不认为小侄冒昧,让小侄试试如何?”
晏四微怔道:“你……”
高人凤笑道:“小侄知道此请太不自量力,不过四叔已经准备认输,何不给小侄一个向名家讨教的机会!”
这时谢文龙也出来了,闻言忙道:“兄弟!你别……”
高人凤笑着打断他的话道:“大哥!四叔的肩伤虽然不重,但是伤口吹了风总是不太好,您快把他老人家扶回去休息一下……”
晏四神色一动,点点头道:“好!文龙!咱们下去吧,让你的高兄弟一展雄风。”
谢文龙一半担心,一半怀疑,晏四虽然受了伤,行动却无妨碍,拖着他往帐篷处走去。
高人凤含笑一恭身道:“娄老爷子,咱们接下半场!”
这时对面的帐篷中又走来一个亲随,走到娄子匡身边,向他低头附耳低语了一阵。”
娄子匡听完后,朝高人凤看了一眼道:“老夫的双剑只对有名望的武林人物才使用!”
高人凤含笑道:“那当然,小可籍籍无名,也不敢奢望娄老以双剑赐教!”
娄子匡冷笑道:“你知道老夫准备以什么东西来跟你比斗吗?”
高人凤仍然含笑道:“小可不知道,以娄老这种身份,即使是空手赐教,小可也视为无上荣幸!”
娄子匡役想到这小伙子如此厉害,他原来是想折辱高人凤一番的,不意这小伙子装疯卖假,接着说出这种话来,如果不答应,未免显得太丢人,如果答应下来,则自己对拳脚上的功夫实在缺少研究,一时竟怔住了!
马容本来已经回到自己那边的帐篷,这时忙钻出来,替娄子匡解除僵局道:“娄老乃剑术宗师,一生忠心事剑,除剑法外,绝不使用别种方式决斗!”
娄子匡得到了提示,连忙道:“不惜,老夫用空手对忖并无不可,只是老夫有个自律的戒条,除剑以外,老夫绝不从事别种武功决斗,即使是三尺小儿向老去挑战,老夫也坚持用剑!”
高人凤微笑道:“那更好了,小可能与一代宗师相切磋剑术,乃毕生难再之良机,深感娄老器重之德!”
娄子匡一哼道:“老夫早最厉行自己的戒条,并非特别看得起你,不过老夫若使用双剑,未免太对不起自己!”
高人凤接口道:“更对不起晏四叔!”
娄子匡做怔道:“这是怎么说?”
高人凤笑道:“娄老用双剑与晏四叔的空手也不过打成平手,以娄老在宫庭内的声望来说,以后也不好意思再对别人使用双剑了!”
娄子匡又被地抢白了一顿,恼羞成怒厉声道:“姓高的,你年纪轻轻,别光学卖弄嘴皮而自毁前途!”
高人凤笑道:“小可不学无术,说话有欠教诲,娄老站在武林前辈的身份,能否稍予指示,小可哪句话说错了?”
娄子匡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脾气,用近乎吼叫的声音道:“你说得一点不错,老夫的双剑在晏某人面前第一次失手!”
高人凤提醒他道:“是两败俱伤,不过娄老沾着武器长的光,使四叔无力再战,自认失败,因此对娄老永不落败的盛誉毫无影响!”
娄于匡几乎气炸了肺,厉声吼道:“放心!娄某是何许人,岂能接受这种不光明的胜利,那一场算是两败俱伤……”
高人凤笑道:“仲裁人已经宣布结果了,娄老虽然身在武场上,想不接受也不行,只是娄老仅胜半场,要等击败小可后,才能算是全盘胜利!”
娄子匡气得将自己的双剑丢在地上,用脚踩成四截叫道:“老夫自此刻起,发誓不再用双剑……”
高人凤竟然鼓掌道:“好,恭喜娄老弃邪归正,娄老双剑虽精,倒底是旁门左道,不入正统之流,堂堂正正的剑法是发挥一只单剑上的!”
娄子医胡发逆立,证明他心中气怒已到了极点。哇哇大喊道:“好小子!你教训得好!”
高人凤淡然道:“以剑论剑,小可说的是众所公认的道理,娄老既是剑术宗师,也许别有见解,说出来让小可长点学问,也是前辈提掖后进之道,当然娄老如果认为小可顽劣不堪言教,也尽可灭会人之口,摒诸门墙之外,谁也不能说娄老不对,可千万不能生气,年纪大的人容易痰痛堵心,一口气透不过来闷死了,小可担不起侮慢先辈的罪名!”
娄子匡的确有一口痰涌了上来,连忙呸的一声,吐了出去,胸头才舒畅了一点,喘呼呼地道:“臭小子,算你会讲话,老夫说不过你,老夫承认双剑是旁门左道,所以从此摒弃不用,现在老夫就仗着一柄剑刺透你这张穷嘴!”
高人凤哈哈一笑道:“好极了,娄老下手的时候,可得小心点,您是第一次用单剑,也许不太习惯,万一失了手,低下了一两寸,刺透了小可的喉咙,惹出人命案子,岂不是难为二位仲裁人了!”
娄子匡浑身乱抖,可是不再说话了,他领略到这小伙子口齿的尖薄,自己绝不是对手,一开口反会引来更多的讥讽,说不定真会气死,那可太不上算了,乃厉声道:“拿剑来!”
马容双手捧着一辆宝光灿烂的长剑出来,弯腰献给娄子匡,他连剑鞘都不要了,哈的一声,抽出了长剑。立见光华映目,全场也发出一声惊呼!
大部分的人是惊讶那柄剑的名贵,只有谢文龙的惊呼声特别响亮,他认出这柄剑正是高人凤输给侍卫营的宝剑!
娄子匡见手中的剑引起如许的震动,心下也十分得意,把适才的气恼也丢了,扬扬剑问道:“你认识这剑吗?”
高人凤淡淡地道:“认识!这是一个没出息的无赖偷来的赃物,又被一批没廉耻的骗子黑吃黑诳了去!”
他一句话把侍卫营的人都骂苦了,可是他先骂了自己,大家拿他也无可奈何,只有马容紧张地问道:“这柄剑是偷来的赃物?”
高人凤道:“不错!而且是盗贼偷来的!”
马容又是一怔,几乎要叫了出来,可是高人凤又道:“不过那无赖却不能算犯罪,他挖的是自家的祖坟,偷的是自己老祖宗的东西,那家人丁单薄,只剩下那无赖后裔了,所以也没有人会去鸣官报失,告他偷盗!”
马容这才宽了心,咽了一口气道:“高兄真会开玩笑,何苦连自己的祖宗都骂在里面呢!”
高人凤一哼道:“那家人祖坟风水好,出了这种败家子,难道还不该骂吗?不过那批黑吃的骗子更该骂,他们简直连禽兽都不如……”
马容只能嘿嘿干笑,仲裁席上觉得不宜再闹下去,卜逸夫连忙道:“本人宣布第二场比剑开始,双方立刻起手发招……”
高人凤笑道:“仲裁人弄错了,这是下半场!”
卜逸夫瞪了他一眼道:“不错!下半场比剑开始!”
晏四的伤处已经敷上了药,专心注视场中的情形,这时才轻轻一叹道:“可喜!也可惜!”
谢文龙忙问道:“可喜什么?可惜什么?”
晏四道:“小伙子心眼儿很活,我激了半天,那具老僵尸依然无动于衷,他轻描淡写几句话,却能把娄子匡气得死去活来,的确是后生可畏,你能交上这一个好人才,岂不是可喜。只可惜他好逞心机之巧,有失忠厚,将来难望有所大成,武学贵于庄凝,大器成于浑厚!”
谢文龙焦急地道:“您看他能应付下这一仗吗?”
晏四道:“大概没问题,他心里的攻势已经成功了一大半,首先他使娄子匡放弃了双剑,单剑已非所长,再者他已激动了对方的杀机,可是比武场上例禁杀伤,娄子匡动手时,又将多了一层顾忌……”
谢文龙道:“可是娄子匡用的是宝剑!”
晏四微笑道:“你这个兄弟很不简单,他故意把宝剑输出去了又极力钻营参加今天的比剑,自然已想到了对方在今天使用宝剑的可能,我相信他一定早已胸有成竹!”
谢文龙还待发问,娄子匡已急于发动了,伸剑指指道:“你既然认识此剑,自然知道他的厉害!”
高人凤微笑道:“我不知它有什么厉害,只晓得名外面装饰得很好看……”
娄子匡怒道:“我说的是它的锋芒!”
高人凤笑道:“它的锋芒太露,已经不是佳品了,您老人家是个剑术名家,自然也知鉴别剑器,自古多少名剑宝刃,哪一柄是如此招摇的,只有那些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欺名盗世的无知之徒,才会拿它当宝贝!”
娄子匡又气得快控制不住自己了,厉声吼道:“臭小子,拔出剑来开始吧!”
高人凤微微一笑,拔出腰间的剑,却是曲柄蛇舌的一柄旧剑,典式古雅,色泽微暗,却看不出有何特异之处。”
娄子匡对他的剑倒是打量了颇久,然后微带诧异地问道:“小子!你这剑是什么家伙?”
高人凤的脸色突转为冷漠,哼声道:“我尊作为前辈,你叫我小子倒也没关系,可是你连这柄剑都不认识,我觉得你这个前辈也是虚有其表,看来还不如我呢,如果你改口称我老子,我就告诉你!”
娄子匡怒不可遏,连身份都不顾了,刷的一声,迎面挥剑急砍,高人凤轻松地挡住了。
娄子匡一击不中,手里的宝剑也没有如意料中那样将对方的剑砍断,也就沉不住气了,如同一头疯虎般地向前猛扑!
高人凤信手挥架,把式十分自然,仿佛没有用什么脑筋,只是顺着对方的动作而发出反应,可是每一挥都恰到好处,挡住了娄子匡风狂雨骤的攻势。
目光映照中,但见毫光四射,那是娄子匡的宝剑,有如万道银蛇乱窜,搏击着一条黑龙!黑龙是高人凤的剑,暗淡的剑身运动起来反而更黑了,在银蛇的围绕中从容来往游移,锵锵之声不绝,打得十分热闹!
观战的人也十分紧张,摒住了呼吸。
连仲裁人卜逸夫与史云程等沉着而见识多广的老江湖客,都忍不住从坐位上站起来,以期能更详细地观察这一场战斗,因为这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
娄子匡的剑术知者无多,可是大家都知道他精于双剑,这是第一次他用单剑与人对敌,攻之猛厉,剑招之辛辣并不逊于双剑,几个了解他较深的人,甚至可以看出他在单剑上的造诣尤深于双剑!
而最令人难解的是高人凤,这个曾经以纨袴子弟身份浪迹江湖的少年人,给人第一个印象是油滑,一口流腔更使人激赏,但也容易引人反感,但是谁都看不出他会有这一身绝技!
谢文龙是激于义愤与他订交的,并没有想到他会有这身武功,当他看见这位兄弟竟具有这么灵妙的剑技后,始之以喜,继之以惊,最后竟兴起一股莫名其妙的被愚弄的感觉。高人凤能有这么好的功夫他自然很高兴,但事先应该告诉他一声。
晏四兴奋地走到谢玉茜身边低声问道:“玉茜!你看这小伙子怎么样?”
谢玉茜抬起头,忽然明白晏四问话中另一种含意,脸上先是一红,然后才正经地道:
“不怎么样,他的谈吐跟举动,甚至于剑法武功都带着一股流气!”
晏四愕了一愕,对这个答复感到很意外,但也承认她的话相当有道理,只好轻叹道:
“人哪有十全十美的,放低眼界来看,他总算是很难得的了!”
谢玉茜还想说话,忽然被猛的一声激响引去了注意。
就在他们谈话疏神的一刹那,高人凤不知用了什么招式,陡地近着娄子匡的剑锋猛力一击,便生生将那辆价值连城的宝剑震成了两截。娄子匡愕然退后,高人凤却老实不客气地仗剑追击上去!
娄子匡没想到对方在这时候还会出招,基于本能的反应举起断刻往外挥架,可是他的剑只剩下一半,使用起来既不顺手,又漏洞百出,高人凤巧妙地滑过了他的挥架,剑身深进去,拍的一声,平敲在娄子医握剑的手掌上!
这一击用力不重,血肉之躯也禁受不了,一阵剧痛的刺激使得娄子匡再也无法掌握住剑了,断剑铮然堕地,高人凤这才哈哈一笑,收剑退后,捧剑拱手道:“承让!承让!娄老爷子太客气了!”
娄子匡抚着痛手,气得混身乱颤。高人凤又笑嘻嘻地弯腰拾起两截断剑,递给娄子匡道:“小可早就说过,这种外表好看的玩艺儿只能作为古董来欣赏,比武动手,还是找一柄结实的家伙管用!”
娄子匡接过断剑,把截断处看了一看,厉声问道:“这样就算你赢了?”
高人凤微笑道:“胜负有仲裁人明决!”
这一声才把两位仲裁人从诧愕中惊醒过来,对望一眼,不知该如何宣判。高人凤偏过头去问道:“二位有什么为难之处吗?”
卜逸夫顿了一顿才道:“胜负难分,却与剑技无关,台端是仗着剑器之利……”
高人凤立刻道:“这是什么话,我虽然震断了对方的宝剑,并没有认为已经获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