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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玉茜倒是没有回答,因为她自己也感到相当疲倦,精神有点不支,九格格闭上眼睛低声道:“龙三儿不知道用的什么香料,香得这么迷人!”
谢玉茜只觉得头有点昏昏的,所以没有答腔,让九格格一个人自言自语地道:“这香味真醉人,有点象兰花,又有点象麝香,明儿我得问问她是怎么配的……”
谢玉茜心中忽地一动,连忙弯腰凑在龙琦君的身上嗅了一下,却闻不出什么特殊的香味。
于是她飞快地跳起来,首先将窗帘拉了起来,然后将茶炉上的冷茶倒了一杯,从自己的头上淋下来。
她这种奇特的动作把九格格惊醒了,连忙坐起来问道:“谢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谢玉茜倒了第二杯冷茶洒在她的脸上低声道:“快起来,我拿贼去,你等在这儿,发现有人上来,你就大声喊人,千万别慌张,我就在附近!”
说完也不等九格格回话,她已踪出了门口,九格格被冷茶一激,神智完全清楚了,还没有弄清是怎么会事,两边的窗帘忽地一掀,一个全身穿着黑衣,脸蒙黑布的男人手执着宝剑掩了进来。
从身材上她认出正是前几天劫持她的飞贼,不禁失声惊呼道:“你到底溜进来了!”
那蒙面人长剑一伸比着她沉声道:“不许出声,否则我就杀了你!”
九格格倒是一点不怕,反而从容地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外面布下了天罗地网都挡不住你!”
蒙面人冷笑一声道:“那些布置只能捉兔子,我是一头凶猛的豹子!”
说完目光移到那一堆女孩子身上,九格格连忙问道:“这次你准备对哪一个下手?”
蒙面人道:“我还没有决定,反正总要找一个!”
九格格轻笑一声道:“我劝你找龙三儿,这群人里面数她最漂亮,不过你用什么方法把人带走呢?”
蒙面人忽然将长剑在她眼前一出喝道:“你少罗嗦!”
九格格呀的惊呼一声,吓得连退几步,撞到一张椅子上,发出很大的响声,蒙面人似乎被她惹怒了,举起长剑正要刺还去。门口无声无息地射来一支小箭,恰好钉在他的手腕上,接着谢玉茜手挺双刀扑了进来。
那蒙面人也够狠的,将长剑交到另一只手中,不声不响,就跟谢玉茜交战起来。两口刀,一支剑,三件兵器碰触在一起,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双方的势子都很急。
九格格一心想看热闹,可是真正的热闹来临,她反而吓得大叫起来,叫声没吵醒别人,却把熟睡中的龙琦君惊醒了起来,坐起身子,又是一声惊呼。
蒙面人连攻了几手杀着,都被谢玉茜的双刀架开了。
龙琦君却颤巍巍地爬起来要到窗子口去叫人,谢玉茜急得大叫道:“不要动!”
龙琦君吓得果然不敢动了,可是那蒙面人却趁谢玉茜开口说话的刹那间疏忽,一剑劈开了双刀,两脚一蹬,从楼窗上跳下去,谢玉茜正想追出去,楼下已传来兵刃交触的声音,大概是被别人拦住了。
谢玉茜追到楼窗旁,只见谢文龙飞舞着宝刀,与那蒙面人激战成一团,她正想跟下来帮忙,却被龙琦君拉住了道:“谢小姐,你别走,吓死我了!”
谢文龙在底下一面近敌,一面也叫道:“妹妹!你别下来,这家伙跑不了的。”
楼上的烛光也不知什么时候被风吹熄了,谢玉茜怕飞贼还有同伙,为了保护这群女孩子的安全,只得守在上面不下来,龙琦君与九格格一左一右夹在身边,三个人一起焦灼地看谢文龙与那飞贼拚斗着。”
天色黑得厉害,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一段时光,朦胧中只能看见两条影子一来一往地交错着。
而且谢文龙穿的也是黑衣服,简直分不出谁是谁,九格格忍不住埋怨道:“那些人都死掉了,为什么不点灯?”
谢玉茜道:“四下里都埋伏下弓箭手,点上灯,暴露了位置,反而便利那个飞贼走了!”
九格格兴奋地道:“那家伙今天是逃不掉了!”
谢玉茜沉声道:“除非他能生上翅膀,从天上飞出去,否则一定活不了!”
底下的两个人仍是在舍死忘生的决斗着,刀剑交触时,不断发出火花与激烈的金铁声。
九格格又道:“这飞贼的本事真不错,谢大人也厉害,两个人打了半天,还是分不出胜负!”
谢玉茜道:“幸亏我一箭射伤了他的右手,逼得他用左手应战,动作略受影响,否则家兄恐怕还打不过他!”
九格格看了一阵又道:“谢小姐!你上哪儿去了,刚才真把我吓死了,他拿着剑要杀我!”
龙琦君道:“不会的!”
谢玉茜连忙问道:“你怎么知道不会?”
龙琦君低下头道:“我只是听说练过武功的绝不会杀死没有抵抗力的女人,而且他要杀死九格格的话,上一次就该动手了!”
九格格却拍着心口道:“我也以为他不会杀我,所以不太害怕,还跟他谈了几句话,谁知他后来举起宝剑,竟是真的想杀我,幸亏谢小姐来得快,否则我一定被他杀死了,谢小姐,你究竟躲到哪儿去了?”
谢玉茜一笑道:“我就在门口!”
九格格一怔道:“你在门口?”
谢玉茜笑道:“是的!这家伙太下流了!居然用起下五门的迷魂香来迷倒我们,亏得你提起什么香味来,使我提高了警觉,所以我故意出去,诱使他现身……”
刚说到这儿,底下交斗忽然有了变化,一条人影似乎脚下不稳,绊跌了一跤,另一条人影举兵器砍了下去!
龙琦君忍不住叫道:“谢大人糟了!”
因为两人缠斗的地方靠近一丛花树,一个跌倒,一个低声砍击,两条身影都被花丛挡住了,所以龙琦君惊叫出声后,九格格也吃惊地叫道:“谢大人被飞贼杀死了?”
只有谢玉茜笑道:“你们都看错了,绊倒摔跤的是飞俄,跟着追杀的才是家兄!”
九格格不信道:“离得这么远,又没有亮光,你怎么能看得清楚?”
谢玉茜微笑反问道:“你们既然看不清楚,怎么就知道家兄吃亏了呢?”
九格格朝龙琦君一指道:“我是听她先喊的!”
龙琦君忙道:“我也没有看清楚,不过我当然关心谢大人,忍不住就叫了出来!”
谢玉茜一笑道:“龙小姐要是关心家兄,怎么没有看清楚就认定吃亏的是家兄呢?”
龙琦君顿了一顿才道:“我根本就没经过考虑,完全是凭着直觉而减了出来,事实上我当然希望谢大人能杀死飞贼!谢小姐又怎么知道绊倒的是飞贼呢?”
谢玉茜道:“家兄用的是刀,飞贼使的是剑,我是从他们的兵器上分别的!”
九格格也忙道:“不错!谢大人宝刀光亮比较明显,刚才是谢大人的宝刀跟着追击,经你一说,我也看出来了,可是过了这么久,他们怎么还不站起来呢?”
谢玉茜也是一怔,想了一下才道:“也许家兄要活捉飞败审问口供,所以不杀死他,刚才一定是用刀背把他砍伤了,现在正在捆绑他……”
九格格怔了一怔才道:“这家伙犯了这么大的罪,简直死有余辜,干脆一刀劈死他算了,还问什么口供呢?”
谢玉茜笑道:“家兄虽有捕盗之责,却没有杀人的权利,不管那飞贼犯了多大的罪,家兄也必须将他捕交有司后,再按照国家的律法明正典刑!”
九格格愠然道:“照那飞贼今天明目张胆,闯入提督府的罪行来看,已经够处死了,谢大人在交斗中格杀了他,公私方面都交代得过去。”
谢玉茜明白她的意思,笑笑道:“这家伙虽然犯了不少案,却没有一件是正式落案的,这其中自然有很大的关系,因此格格大可放心,即使要审问,也一定十分秘密,不会影响到任何人的!”
九格格红着脸道:“我并不在乎这些,我被飞贼劫夺的事只瞒着宫里,差不多的人家全知道了,我相信也没有人敢把这件事传进宫里去,我只是觉得这家伙留在世上一天,大家都无法安心!”
谢玉茜笑笑道:“只要捉住了他,自然会加意留神,绝不会让他逃走的,因为这家伙犯案的动机很奇怪,不知道他究竟为的什么,所以才要问问清楚!”
九格格低头不响了,默然片刻后才道:“这半天了,绑人也该完了吧,怎么还是没有动静?”
谢玉茜也怔住了道:“是啊!适可有点怪,二位留在这儿别动,我瞧瞧去!”
龙琦君连忙道:“真情未明前,谢小姐千万不可轻离!”
谢玉茜还没有开口,树丛中忽然站起一个人叫道:“谢大人已经拿住飞贼了,我们还不过来把人抬走!”
四处埋伏的暗卡也等得不耐烦了,因为没有得到允许才不敢过来!听见那人打招呼后,立刻灯火通明,一起涌了过来,楼上的龙琦君吁了一口气,道:“到底拿住了!”
谢玉茜似乎也松了一口气。可是远外院墙上突然有一个苍老的喉咙叹道:“大家都站住!不许过去!”
谢玉茜听得是晏四的声音,心头不禁一动,远外一条矮瘦的人影已经象飞鸟似的飞了进来,在人群中乱找着,同时喝问道:“刚才是谁在说话?”
十几个捕快都是衙门中的干练人才,自然都认识这瘦小的老头儿是谢文龙的师叔晏四,杜九连忙迎上去打了一个打道:“老爷子!您也来了!”
晏四急急地问道:“刚才说话的是谁?”
杜九征了一怔才道:“回老爷子的话,那人穿着号衣,多半是衙门里的弟兄!”
晏四沉声问道:“你认识吗?”
杜九又是一怔道:“不认识,好象没见过!”
晏四顿足叫道:“蠢才,自己的人还有不认识的?”
一言将大家都提醒了,杜九失声叫道:“糟了,那家伙八成儿就是飞贼,谁看见他上哪儿去了?”
一个捕快道:“好象往内院去了!”
晏四厉声道:“不能好象,你必须确定……”
杜九急着道:“那还用问吗?咱们的人都在这儿,老爷子,您快追去吧!”
一个人又叫起来道:“谢老总躺在地上,看样子是受了伤!”
晏四本来想追向后院,听见叫声后又止住了脚步,改向树丛处跑去,谢玉茜在楼上听说哥哥受了伤,忙着又想跳下来,龙琦君提醒她道:“谢小姐,飞贼已经脱了网,你守卫的责任更重了,这儿可不能出事!”
一句话把谢玉茜又拉住了,回头看看脸色苍白的龙琦君与吓得发抖的九格格,再看看地下横七竖八,已经睡熟而又受到迷香的一大堆女孩子,急得她直跳脚,可是她也不敢离开了,高声叫问道:“四叔,哥哥的伤怎么样?”
晏四已经走到树丛处弯腰察看谢文龙的伤势,然后高声回答道:“不要紧!可能是中了毒药暗器,右腕肿了起来,性命不受影响,你守着原位不许离开!”
杜九跟着过来道:“老爷子,谢大哥交给我们好了!您还是赶快追贼去吧!”
晏四仍是握着谢文龙肿起的那只手,仔细地看着,鼻子冷哼一声道:“我该干啥不用你来指教!”
杜九连忙躬身道:“老爷子,小的怎么敢要求您老人家干什么呢?这完全是……”
晏四冷笑道:“拿贼是你们吃公事饭的责任!”
杜九哈着腰道:“是,您老说得对,只是小的们本事有限,您知道那飞贼有多厉害!小的们就是全去了,也是白送性命……”
晏四沉声道:“你们的性命值钱,我这侄儿的性命更值钱,难道你要搁下他追贼去!”
杜九一惊道:“您不是说谢大哥不打紧吗?”
晏四叹道:“那是我不让玉茜乱了心,事实上我连文龙中的什么毒还没有弄清楚!”
这群人跟谢文龙的感情很深,听晏四一说,个个都心情沉重起来,又不敢开口多问,静默片刻后,倒是内院中出来了一列人,杜九看清楚后,低声道:“大人来了!”
龙锦涛身上还穿着官服,可见他也是一夜没睡,手里拿着一个小瓷瓶匆匆地走来,对晏四连客套都免了,急急地道:
“听说文龙受了伤,这药管用吗?”
晏四一抬头,龙锦涛已经把瓷瓶递了过来,晏四接着看了一下,又打开瓷盖闻闻道:
“这是什么?”
龙锦涛诧然道:“不是老先生指定要的冰麝散吗?”
晏四微怔道:“冰麝散?老朽没有说过!”
龙锦涛更为奇怪地道:“下官在不久之前接获下人的报告说文龙中了天荆刺,只有冰麝散可解!”
晏四一拍瓷瓶道:“对了!只有天荆刺才有这种现象,我早该想到,大人府上怎么会有冰麝散的?”
龙锦涛道:“下官征西时,曾经吃了回人不少的亏,因为他们所用的箭镞上都附着毒药,中后人立刻昏迷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