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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得不在乎,谢文龙却未能释怀,私下跟高人凤商量,高人凤也不在乎,这小伙子说得更好:“稗宗是内外兼修的,本来以气功见长,这两个贼秃都怕后劲不继,分明是最近在女色上过度损耗,四叔从未破色戒,内劲充沛,足堪对付的,我们实在不用替他老人家担心,何况比武的时候,还有另外三君子为后援,而且真正制他们的关键是操在大哥手中。”
谢文龙对自己信心还不够,无可奈何下,打通了和亲王的关节,叫他去跟娄老儿作一次密谈、晓以厉害,使他退出这一次比武,然而娄老头的答复很玄妙,他说对两个国师的用心很清楚,对谢文龙等人的实力更清楚,如果靠谢文龙的力量,尚不足言敌,自己只要重振声威,自然有办法把这两个家伙遣离京师。
和亲王关心的是国家的政策,并不在乎胜负,觉得多了娄老儿这一着棋子,未始没有作用,所以对谢文龙的请求用巧妙的措辞搪塞了过去。
谢文龙对他的政客手腕虽然不满意,却也只好闷在心里不作声,因为他的顾忌也有道理,事关国计,能多一分准备总是好的,何况自己这边,也没有把握能一定获胜,自然不能作更多的要求了。
令谢文龙担心的事还不止比武一项,那个秦守经神秘一现后,不知道隐身之处,始终未见踪迹,还有那个惹祸精罗继春也不知躲到哪儿去。秦守经志在得到拳经,最多会到龙府或是三友山庄去窥探一番,罗继春那个坏家伙如果得知龙琦君没有死,不知还会闹出什么事来呢?
比武的消息早就传出去了,这次因为不禁止人凤前往参观,立刻轰动全城,邻近各县的人也涌向了京师,尤以江湖人为多。
还好,晏四跟徐广梁打了个招呼,由这位老江湖出面,会同京师其他几家镖局,完全谢绝了业务,招待安插那批三山五岳的英雄好汉,集中在镖局里,省了不少麻烦,因为这批江湖朋友都是自由惯了,王法在他们心目中并没有多大作用,闹出了事,不管有亏职守,管了又得罪人将使他的立场很困难。因此他对高人凤所提的从速举行之谈,深庆得计,只有五六天,京师已有人满之患,如果再拖备一些时日,更不知要增加多少麻烦了!
好容易熬到了比武的日子,总算太太平平,没出什么乱子,大清早,也由衙门里起身首途,准备出发时,才深吁了一口气,胜负困难测,他肩上的担子总算卸了一半!
晏四是另一批走的,高人凤早就到场子里去招呼了,他单人匹马,跨着家传的宝刀,由四海镖局的镖头尤三贵作伴,向比武场行去。
到了那儿,虽是晨光曦微,早已万头攒动。聚成了一片人海。至少他深深佩服高人凤的办事能力了。这一个官民混杂,很紊乱的场面,在这小伙子的指挥下,处理得井井有条。
比武台高踞正中,是一块宽有十几丈见方的土台,高出地面丈许,台上铺了一色深红的毛毯,十分显目。
比武台延伸出去,在正南面另架了一个看台,设为官方的宾席,用帷帐隔了许多小间,看台周围禁卫森严、御林军甲胄鲜明。紧密地保护着,那是为着怕皇上御驾万一有兴趣前来凑热闹而专备的!
看比武的民众隔得远远的,不会吵闹到这一边来,比武台两边是比武人的休息帐篷,谢文龙是主人,设在东边,后面是徐广梁镖行里招待江湖朋友的座位,一排排设了几张木椅,西边也是同样的设置,却被侍卫营与一些官次较低的衙门官员们坐满了!
这情形好象是让人以为是官方与民间的比武,两边的座席与北方,才是一般民众的地方,别说是坐了,连站在那儿,都是摩肩接踵,没有一丝空隙,然而高人凤设想很周到,不管多挤,都留出了一尺多宽的空道。
这些空道由提督衙门的公人逻守着,也调用了别处衙门的人员,不准越出界线一步,那是怕观众万一身体支持不住时,可以迅速地抬出来送到空地上透透气休息施救!
十月的清晨,凉意浸人,然而人群中个个挤得满头大汗,高人凤居然准备了大批的茶水,由公人们抬着大木桶,从空出的通道上递送供应,几万人的大场面,被那些预留的空道分成一块块的,十分整齐!
尤三贵在他身旁道:“高公子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京师每次有盛会时,总要死几个人,不是被挤死,便是临时发了急病。拥在人潮中不得而出,活活拖死的,这次在高公子的安排下,那些意外不会发生了!”
谢文龙由衷地道:“不错!他是比我强多了,以往发生那些意外死人的事件,虽然不要我负责,我总觉心里很难过,因为我的职责便是去防止那些意外的发生,可是我始终想不出一个妥当的办法!”
尤三贵笑了一笑,然后问道:“听说这次比武是以谢大人主动向两位国师挑战?”
谢文龙摇头道:“不!主动挑战的是他们,我是被动的,只是他们不便出面,才由我成了主动者!”
尤三贵道:“这是为了什么呢!”
谢文龙知道他不明内情,也不便说得太清楚,只是笑笑道:“还不是武夫论气,最近我太出名了!他们瞧着不顺眼就想挫折我一下!”
龙三贵叹道:“这真是做人难,我们吃江湖饭的,免不了麻烦犹自可说,大人为的是公事,也会惹人眼红,就太没有道理了!”
谢文龙苦笑一声道:“老弟!练武功的人,干哪一行都有麻烦的!”
尤三贵道:“徐老爷子谈起这码子事儿,连替您叫不值,说过去那些轰动京师的事,不是您的份儿,却全推到您头上来了!”
谢文龙微笑道:“在比武上折败侍卫营的是人凤兄弟与舍妹,我这个大哥只好替他们顶了!”
尤三贵顿了一顿才道:“谢大人!据说今天比武的那两位国师都练有一身好气功,还加上藏边的一些邪术,您是正统的武家功,跟他们争胜,实在犯不着!”
谢文龙知道他言外之意是怕自己落了败、折却英名,乃笑了一笑道:“尤兄!我并不是喜欢出风头,虽然表面上是由我主动出面,实际上是他们先起的头,我若能推掉,还舍自找麻烦吗?”
尤三贵明白他多少有点难言之隐,默然片刻,低声道:“徐老爷子暗下跟几个江湖朋友接过头,这些人在武林中虽然不太出名,手底下功夫却有独到之处,尤其是对付这些番僧,另有克制之法,必要时大人只须打过招呼,自然会有人替大人出面帮场子的!”
谢文龙不禁微怔,尤三贵又低声道:“谢大人名满京都,已经公誉为北五省第一条好汉,如果您英名受点折损,全北京城的武林道面子上也不好看!”
谢文龙忙问道:“徐世伯邀请了哪些朋友?”
尤三贵笑道:“这个兄弟可不清楚,今儿是七龙八虎会京城,反正是够热闹的!”
谢文龙沉吟片刻才道:“尤老弟,今天这场比武可不单纯是武林中的聚会,里面还有很复杂的内情,回头请你转告徐世伯一声,对他老人家的盛情,谢某十分感激,今天比武,四叔已有了准备,那些热心帮场的朋友,万万不敢惊动!”
尤三贵略一沉吟才道:“徐老爷子处事一向稳重,只要您能撑得住场面,他自然不会多事的!”
谢文龙又嘱咐了几句,因为已经走近预备好的帐篷,他此刻不便分身出去应酬,只得向龙三贵告别分手了。
进入帐篷后,他眼前一亮,原来晏四,黄秋枫,方梅影与周菊人已经先到了,四人全换了一身锦装,方梅影脱去了道袍,黄秋枫也不是头陀装束了,旁边陪着刘真真与负伤未愈的刘翩翩!
他任了怔,才分别见礼,然后道:“黄二叔,您这一换装,小侄差点就不认识了!”
晏四笑道:“二哥现在老了,当年那翩翩风度,比你可神气多了!”
黄秋枫笑道:“老四一张嘴还是那样阴损,为什么不说你自己当年多潇洒呢?杭城西子湖上的船妓,扬州明月楼头歌女,虽然都是昨日黄花,老大多作商人妇了,提起晏无影大少,她们的老眼里还能挤下几滴相思泪呢!”
方梅影一皱眉道:“你们两个人简直没一点前辈的样子,什么下流活都说得出口!”
黄秋枫伸伸舌头道:“梅影又打破醋坛子了,当年为了我们逢场作戏,她不知生了多少气,这几十年的老醋,居然越陈越香!”
方梅影脸色一沉,周菊人连忙打岔道:“二哥!您就少说两句吧,别忘了梅姊姊要拿剑割掉您的舌头,还是我们给您求的情……”
黄秋枫笑道:“现在再割也没关系,难得四君子重新开业,我真想回到从前那一段日子!”
黄秋枫又笑道:“不错!老四的无影神拳叫开了字号,我们三个人却没混出个名堂,算来算去,只有四君子那块招牌还响亮一点,只好又抬了出来,不然我们冒冒失失地上了台,谁认识我们是那头蒜呢?”
刚好高人凤一头钻了进来,笑道:“四叔,您几位准备以四君子的名号出场亮相吗?”
黄秋枫道:“你不是明知故问嘛,这四身衣服都是你找人做的,害我把随身几十年的破道裰都丢了!”
高人凤笑道:“今天是特殊情形,也可以说为国宣劳,总不能穿得破破烂烂的,损却上国的体面吧!”
方梅影道:“我觉得这是多此一举,我们都大把年纪了,还出什么风头,再说谢贤侄一个人已经应付得了!”
高人凤摇头道:“不!您四位非登场帮个大忙不可,情形又有了改变!”
众人惊问道:“什么改变?”
高人凤道:“刚才侍卫营派人来通知说,今天的比武名目有了更换,算是侍卫营跟提督衙门较技!”
谢文龙一愕道:“这是什么意思?”
高人凤道:“还不是娄老儿想报上次折剑之耻,夹进来凑热闹!”
谢文龙道:“那也不能利用衙门的名义呀!”
高人凤道:“这是半公开的竞技,又在京师举行,如果不由官方出面,影响到国家的体制,何以对民众交代呢,京城禁斗,私斗是违律的,总不能知法犯法,所以要改成两个衙门切磋武技,以塞天下悠悠之口!”
谢文龙道:“龙大人怎么说呢?”
高人凤道:“他在不久之前找我去谈话,和亲王那老头儿跟很多方面大员都在场,他说站在他的立场,无法不同意,叫我转告大哥,加以谅解!”
晏四道:“以官面来说,这个借口不为无理,否则提督衙门以后没理由再禁止人家私斗了,不过那两个番僧呢?”
高人凤道:“他们自请加入侍卫营为教习,也算是侍卫营方的代表!”
谢文龙皱起眉头道:“侍卫营那么多人,我们怎么够应付呢?”
高人凤道:“娄老儿也在点,他说侍卫营的人多半是内廷供奉出斗,大哥这方面可以广邀助手,举凡江湖上有名望的人物,只要不在大内供职,都可邀请出场,这次比武表面上是两家官府衙门竞技,实际上是内廷武师与江湖武师的一次实力抗衡!还说大哥虽在公门一向以江湖人身份为标榜,应该同意这一场盛举!”
晏四微怒道:“比就比!我不相信江湖武师会不如他们,今天正好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让他们知道江湖上的武夫远胜于他们这些尸位素餐的供奉!”
黄秋枫道:“比当然要比,可是他们临时来上这一手,来免太卑鄙了,他们的人手是现成的,我们就这几个人,难道要用车轮战来累死我们吗?”
谢文龙这才道:“帮手还有几个,刚才尤三贵私下通知我说,宝马金刀徐广梁老爷子约了几个朋友给我们帮场!”
高人凤笑道:“原来大哥已经知道了,徐老爷子这次帮了个大忙,他的来的人物中,颇有几把好手,如果调配得当,我们不会太吃亏,也因为有着这些人为后盾,我才斗胆答应了下来,否则我当场就一口回绝了!”
晏四问道:“有哪些人物?”
高人凤道:“这些人并不出名,您在京师纳福多年,可能不会认识,但是他们各有一手绝技,施展开来,保证相当精采,也可以叫那些大内供奉一新眼界,对江湖人不敢再小觑!”
晏四还要问,帐外已通通地鸣起号炮,高人凤道:“大哥!对方也到了,咱们出去瞧瞧吧!”
拖着谢文龙出去,回头又道:“虽然有人帮场,大梁还得自己挑,四位老人家养养精神,回头在台上大展雄风,为咱们江湖人扬眉吐气一香!”
高人凤拉着谢文龙出了帐,台上已经有一名旗牌官,以嘹亮的京片子,申述比武的宗旨,内容与高人凤刚才所宣布的差不多,同时仲裁席上,坐着三个人!
和亲王居中,龙锦涛居左,另一个则是神武将军冯紫英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