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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话,两人在亭子里坐了,夏含秋问之前祖父那句话的意思,段梓易道:“大概是想和我单独说说话,你明摆着要帮我隐瞒身份到底,他们就算不追究到底,也会要我多少透露一些好心里有底,哪家嫁女不得将对方的底子摸清了?放心,他们是好意,我会让他们欢欢喜喜的将你交给我的。”
看他这么有把握,夏含秋也就不再追问。
次日一早。伏夫人便领着伏莹莹登门造访。
夏含秋有些奇怪,她们怎么没直接去对面夏宅?
“夏家长辈这回都全了,含秋,你陪着一块儿去,免得莹莹不自在。”
看莹莹确实是有些紧张的样子,夏含秋满口应下,“正好我也要过去请安,走吧。”
伏莹莹顿时松了口气,她不怕事,也不惧见人。可对方到底是未来的公婆大伯。她担心初次见面留下坏印象,以后不好相处,有秋陪着,她就安心了。
段梓易随之起身。“我也一起过去见个礼。”
夏家众人刚用过早饭。正团团坐着说话。听得通传忙做准备,老夫人话里带着笑,“来得真早。原本我还打算一会带着老大媳妇去一趟城主府呢!”
“这说明人家上心,也不端着架子。”老太爷显然对这亲家很满意,老二娶个城主千金是夏家高攀了,就是摆个架子他们也没奈何,现在看着对方倒是个明白人。
伏夫人人未到声先到,“打扰了打扰了,原本昨儿就该来的,可想着你们一路奔波怕是都受了累,好好歇歇才是正经,亲家可别怪我们不知礼数。”
“哪有的事,按理该我们登门拜访才对,快请里面坐。”伏夫人满脸带笑的和伏夫人说着客气话,眼神却落在伏莹莹身上,上一次来得匆忙,人也没来得及相看又急急忙忙的回去了,这还是头一回见着她未过门的二媳妇。
相貌身段没得挑,面对一屋子人打探的眼神也坦坦荡荡的不扭捏,果然如秋儿说的那样是个爽利的姑娘。
伏莹莹团团行了礼就规矩的站在了伏夫人身后,抬眼对上应是夏家长房么女好奇的眼神,友善的对她笑了笑。
夏淳回她一个大大的笑脸,用周围人都听得到的声音和夏含秋咬耳朵,“表姐,二婶和你说的一样好哎,她刚才对我笑了。”
对你笑就是好了?夏含秋对这单纯的姑娘无奈了。
屋子里除了被评价的当事人伏莹莹红了脸外其他人都笑出了声,一时间,屋里气氛更好了。
柯芸打着圆场,“傻姑娘不懂事,伏小姐你别和她计较。”
伏夫人笑,“都是一家人叫她什么小姐,就叫一声莹莹就是了;这小姑娘是你家的么女吧,看着就是养得好的,一点不比那些贵族小姐差。”
伏莹莹附和,“女儿倒是觉得她比那些所谓的小姐还要好,娇憨单纯,贵族圈子里找不出几个来。”
夏含秋在心里暗赞伏家母女段数高,将家里最受宠的囡囡捧得高高的,远比夸其他人要来得有效,现在不就连祖父眼里都有了笑意吗?
柯芸更是笑眯了眼,“她就一乡下姑娘,哪能和贵族小姐比,我还盼着她能和含秋多学学,养养性子,这眼看着都十二了,哪家愿意要个这样的媳妇。”
伏夫人看了夏含秋一眼,“还别说,当时我也盼着我家这个能跟着含秋好好学学,也不知道她学到一点没有,以前不认识含秋的时候还觉得自己女儿比别人家的好,自打认识了含秋,我就恨不得含秋是我女儿,真不知道她这都是跟谁学的。”
一屋子人都想到了红颜薄命的夏薇。
老夫人抹起了眼睛。
伏夫人暗骂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正想着怎么将话圆回来,就听得含秋清清润润的道:“我就是话少些,人也木一些,平时反应慢一些,反应慢了不就看起来稳重了?哪有你们说的那么好,我倒希望有个莹莹这样的性子,精明利落撑得起事,囡囡这样的……”
夏含秋轻笑出声,“大概没有哪个女子不想拥有那样的性子了,可惜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个命。”
可不是,只有受尽宠爱,幸福得没有任何压力的姑娘才能养出这样的性子来,伏莹莹看向屋中唯一没听明白话中意思的夏淳,心里也有那么一丝羡慕。
夏德接收到娘亲的眼色,皮皮的开口,“哎呀,原来我们家囡囡这么好命啊,以后二哥成亲也不要其他孩子去滚喜床了,就你去帮着滚一滚吧,以后我的儿女是不是也像你一样幸福就靠你了。”
“还儿女,你妻子还不知在哪个岳丈家里呢!你倒是先将妻子定下来啊!”柯芸笑骂了一句,让本来就有点绷不住笑的人全笑开了,气氛终于不再僵着。
一直不曾开口的夏雨生顿了顿拐杖,道:“城主大人可好?”
伏夫人忙收了笑,“他本来也打算和我一起来的,就是最近事多抽不出身,等闲了一定登门拜访。”
“老朽可担不起,该我们去拜访城主大人才是。”
伏夫人正了脸色,“亲家以后万不要这么客气,撇开那些个身份,我们就是儿女亲家,是亲戚,平平常常的来往就好,免得大家都不自在,亲家看这样可好?”
夏雨生眼神定了定,“这是我们夏家的荣幸。”
一开始的生疏客套过后,大家也渐渐放开了,商量起婚事上的细节来。
夏家兄弟先后找了借口离开,剩下几个小辈凑到一起说话,倒是将段梓易凉到了一边。
夏雨生看在眼里,起身道:“你们先说着,换之,你随我来。”
夏含秋忙抬头看向段梓易,段梓易对她安抚的笑笑,从从容容的跟了上去。
才收拾出来的房子,平日里也没有住人,难免显得有些空。
书房尤其是。
书柜倒是做得不少,就是书少得可怜,连一排都未有填满。
一老一少在书房的茶室相对而坐,手脚伶俐的丫鬟奉上香茗,低眉顺眼的退出去时还不忘将门带上。
揭了盖子看着杯中茶叶沉浮,袅袅茶香中,夏雨生道:“章泽天在这里没占到便宜,你出力不少吧。”
“换之不敢居功,章泽天来那日,为了不让秋儿落他口舌,我并不曾现身,后来是听到章泽天想动手我才进去,秋儿从始至终都硬气,反倒是噎得章泽天几度哑口无言,秋儿并非弱者,我就算有心护她也无机会。”
夏雨生对这外孙女并不熟悉,只是听老妻说秋儿能干,乖巧,对夏家亲近,听大儿子说秋儿聪慧,有常人不及之才,小儿子写回来的信里说秋儿能忍常人之不能忍,能吃常人不能吃的苦,并被无为道长看重。
他亲眼见到后才觉得除了小儿子外,老妻和大儿子说的都流于表面了。
秋丫头只是站在那里,什么都不需做便能让人一眼就注意到,不止容貌上不比她娘逊色,气质上来说还要更甚一筹,他原本是担心的,怕她重蹈薇儿的覆辙。
可相处过一阵后,他不担心了,秋丫头身上那种历尽千帆,该是他这个年纪才会有的从容让他放心,这丫头稳得住,并不会被人三言两语骗住,为爱情昏了头。
夏家可以没有秋丫头这个助力,之前那么多年夏家都是这么过来的,也打下了澄阳县大片的基业,可这个从小吃尽苦头的外孙女,他实在不舍得她所托非人再入火坑。
他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这个叫郑梓易的男人,章泽天他是看透了他的品性,却没料到他能做得那么狠,结果害得女儿落得这般凄惨下场,这几年他一直在后悔,当年他要是狠心断了女儿的念想,薇儿又岂会受那许多苦?他们两个老人又哪会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但是这个郑梓易,他却是看不透。
就因为看不透,才更担心。
他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要是这个男人也是章泽天那样的品性……
他不敢想像秋丫头这后面的大半辈子要怎么熬。(未完待续。。)
ps:看到有亲说这几章平淡,确实有些,日子要一天天过嘛,情节都是用这些铺垫串起来的,现在就是为了成亲做准备,成亲则是为了等来无为道长和夏靖,然后,可写的就多了,然后,就热闹了。我还没有安置好,装好宽带我就有时间多码点字了。
102章 警告
想到逝去的女儿,夏雨生长叹口气,抬头看向神情看似恭谨,实则并无半分畏惧的男人,“我也不和你兜圈子,你既不想表明身份,看在你在秋丫头面前坦承了的份上,我也不追问,我就想知道,你怎么让一个对你半点不了解的老人放心将前半生过得并不顺遂的外孙女交给你。”
段梓易没想到秋儿的祖父会这么……这么直白,可这样的对话比绕来绕去才能说到正题要来得让他喜欢,他也想早点出去,进来得久了,秋儿肯定担心。
这问题也不难回答,从知道会有这么一场谈话开始他就在做准备了。
“在我和秋儿小定后,我便让人回去将我库房里的东西重新详细的一一造册,下聘时将作为聘礼之一交给秋儿,到时我的一切便成了秋儿的嫁妆——会是秋儿的嫁妆是不是?”
“你尽管放心,我夏家绝不会贪图你哪怕一钱银子的聘礼。”夏雨生沉声做出保证,“不过,你怎么让我相信这真是你的所有?”
“自然不止这些,库房里都是些死东西,在乱世这些东西还比不得一个馒头来得有用,我将秋儿看得比我的命还重要,我给她的只会是最值钱,最有用的东西,比如——足够一支三千人的军队吃上三五年的粮食。”
夏雨生一张老脸压不阵心底的震撼,“你有军队?你究竟是谁?是不是梁国人?”
“我自然是梁国人,军队没有。可若是有需要,我手底下的人个个都能以一当十。”段梓易担心夏家算计秋儿,并不想表现得太过软弱好说话,话里话外都外出了些警告之意。
“秋儿心里着紧夏家。就是看在秋儿的面子上,我也会拉夏家一把,但是有个前提,你们要对得起秋儿对你们夏家的这片心,她昨天还和我说她有娘家了,希望这个娘家不会在关键时刻给她心里插刀子。”
夏雨生变了脸色,“你将我夏家都当成什么人了?若是看不起夏家,何必来娶夏家女。”
“秋儿是夏家女,所以我娶夏家女,秋儿若是章家女。我娶的便是章家女。我要的是秋儿这个人。与她姓什么无关。”段梓易不为所动,他始终相信,利益才是串起一切关系的关键。
要不是秋儿为夏家做了这么多。用事实告诉他们她绝不会成为他们的拖累,甚至还能成为他们的助力,他不相信光凭着那点亲情夏家人就真的能事事为秋儿。
他可没忘记,当秋儿出事时,从头至尾都在为她奔走的夏家人只得一个——夏靖。
再多的理由无非就是说明在他们心里,秋儿还没有重要到他们为她做什么的地步。
秋儿装看不到这些,他不能。
如果是夏靖有什么需要,他段梓易没有二话,必定全力相帮,可夏家人。至少要打一半的折扣。
秋儿的帐,他一笔一笔的比自己的还要记得清楚,时候到了也会一笔一笔的清算。
要不是看老太爷对秋儿确有几分真心,他那些话根本不会和他说。
夏雨生一张老脸几乎要挂不住,他不能说自己没有一点私心,更不敢保证夏家其他人心里没有算计,可他敢说他是真的心疼秋丫头,想她有个好归宿。
但是只要心里有一点私心,这些话便失了份量,他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
只是没想到这个一直表现得温文尔雅的年轻人不在秋儿面前时是这般凌厉。
罢了罢了,夏家有个这样硬气的姑爷不是坏事,秋丫头有个这样的夫君给她撑着更是大善,以后,她也不用一个人撑得那么累了。
身体往后靠,夏雨生显得很是疲累,“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放心,只要我活着一日便维护秋丫头一日,你也不要小看了夏家人,我两个儿子对秋丫头都维护得很,就算有朝一日我不在了,他们也不会看着秋丫头蒙难而不管,你,对秋丫头好些,不要欺她娘家无人。”
段梓易起身长躬一礼,“言语上如有得罪的地方,请老太爷勿往心里去,丑话说在了前头,以后成了一家人也好相处,另外,郑姓乃是我的母姓,并非虚假,我对秋儿的真心天地可鉴,定不负她。”
段梓易走后,夏雨生坐在原位上久久没有动弹,心里只有一个感觉,这个年轻人,不简单,原本是他找人谈话,可到了最后,真正掌控全局的却是对方。
究竟是他老了,还是对方气势太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