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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角的廊下,挂着一盏宫灯,阳光照射之下,如同飘过的一朵红云,莹莹的反射着亮光,她忍不住伸手想要摸一摸。
幽兰一见她要去拽那宫灯,吓得死命地拉住了她的手,“宫小姐你别动啊,我可扶不住你了。”
酒醉的人,力气却特别大。
宫卿只是觉得那朵云好看的不得了,再不摸,它要飘走了。
她踮起脚尖,抬袖一拂,幽兰忙去抱她的腰,可她力气巨大,身子猛地一歪,将幽兰带着前冲了一步,砰地一声,幽兰的额头撞到了柱子上,眼前一黑,她的手边下意识地松了一把劲。手里的宫卿便身子一软,眼看要倒下去。
一只手及时地拉住了她。
幽兰一见眼前站着太子殿下,忙不迭的告罪。
宫卿全然不知是谁拉着自己,甩着他的手娇声嗔道:“放开我。”
慕沉泓看着眼前艳如海棠的娇颜,笑问:“你想要什么?”
宫卿并不理他,只管伸着手摇摇晃晃地去够那朵红云,带了醉意的身姿,轻灵翩跹,如掌中飞燕。
他若是松开手,只怕她就要凌风飞去。
“放手啦。”她斜睨着他,媚眼如丝,秋波婉转,偏又娇憨无邪。
慕沉泓忍不住笑。
连他身后跟着的李万福都忍不住偷着乐了。这宫小姐娇憨可爱的小模样,是个男人都无法抵挡啊。
慕沉泓抬手将那宫灯摘下递给她,“你想要这个?”
宫卿伸手去接,却发现沉甸甸的重,“不是云啊。”她撅起嘴,就那么抬手一扔,姿势曼妙好看之极,啪的一声,琉璃灯碎在玉阶上。
幽兰的心也连带着一块像是要碎了,这算不算藐视太子的大不敬之罪?宫小姐你不想要命了啊。
奇异的是,太子殿下一点也没恼,只是笑:“我来扶她,你下去吧。”
幽兰心里一怔,便识趣地告退了。
她现在不担心宫小姐的命了,她担心宫小姐的贞操。
慕沉泓将宫卿打横一抱,走出了御花园。
李万福心道:皇上英明,怪不得打小就让太子殿下习武。
暖阁里布置的奢华清贵,地龙烧的极旺,烘着玉瓶里的梅花,逸出清幽的香气。宫卿躺下便逸出一声满足的叹息,那慵懒娇痴的模样像是一只可爱的小猫。
薛林甫被召了来,一听要给宫小姐熬一碗醒酒汤,心里便吐糟,这种小事也叫老夫,真是杀鸡焉用牛刀啊。
宫卿的脸颊上有一抹奇异的嫣红色。薛林甫拧着寿眉看了看,道:“回殿下,微臣看着,宫小姐的症状,并不像是酒醉。”
慕沉泓怔了一下,方才席间四个女子喝酒之后都有酒醉之态,他自然而然地便以为宫卿是酒量不济。
一听薛林甫这么说,他便正色道:“你号脉看看?”
薛林甫号脉之后,问道:“宫小姐方才吃了什么?”
慕沉泓对李万福唯一颔首,李万福立刻将一块花糕和一杯酒奉了上来。
薛林甫仔细看了看花糕,放在鼻端闻了闻,又将糕点捻碎,放在一滩水中。接着又用银针沾了水,插入酒中。
这么来回换了四根银针,薛林甫道:“回殿下。这花糕中,混进了几味催情的药物。酒中也混了两种药物,一味是解催情药的,一味是麻痹神经的。”
慕沉泓拧了拧眉头。花糕是皇后让御厨房做好端过来的,酒是宫里的藏酒,谁会在里面下手脚?或者说是,谁才有机会做手脚?阿九?薛佳?安夫人?或是母后?
他心里一沉,不动声色地道:“若是吃了花糕再喝酒,那岂不是可以解了催情药效?”
“是。但微臣可以肯定,宫小姐是中了催情药,而不是醉酒。”
“你的意思是,她没有喝酒?”
“这个微臣不知,大概没喝。”
“你退下吧,去明华宫看看那几个人的情况如何。”
李万福立刻也随着薛林甫一起退了出去,还贴心地给太子殿下关上了门,然后对廊下窗下候着的内侍挥了挥手,让他们退到了合适的距离,以免听见暖阁里不该听到的声音。
当下属,就是要领会领导的心思。
暖阁里静悄悄的,只有一缕香烟在袅袅地浮动,慕沉泓俯身看着身下的美人。
她枕在自己的臂上,春衫上绣着的一朵玉芙蓉刚好压在她的脸颊下,嫣红的颊,娇艳的唇,不描而翠的眉,是积聚了上天三千宠爱的一张绝世容颜。
他忍不住伸手去抚摸那凝脂般的肌肤,指尖下的触感温润滑腻,软的心尖都要化了一般。
手指轻轻移动到她的唇上,她忽然伸出舌尖舔了舔他的指尖,他顿时觉得一股电流从指尖传了上来,一股无可抑制的冲动,简直是要考验人的定力。
他深深吸了口气,将她的头托起来,放在自己的臂弯里。她娇滴滴的呢喃:“好热。”
他心尖一酥,顿时便觉得身子硬了。
她在半醉半醒之间游离,一直觉得自己像是被裹在一团火云里,太热太闷,于是手不知不觉地放在了脖颈下,想要解开领口的珍珠扣。
好似已经有人替她在解,衣领打开,顿时有一股清爽放松的感觉,她舒了口气,拉着那只手,想要继续往下。
那只手迟疑了片刻,遂了她的意。
她示意他继续,可是第四颗珍珠,堪堪就在她的高耸上。
那只手再次迟疑,她不满地嗔道:“快啊。”
做君子还是做小人?真是艰难的选择啊。最终,那只手决定暂时还是做君子,做小人以后有的是机会。
燥热难耐的她半天等不来一缕清爽,忍不住不悦地抬眸,层层秋波涟漪漫起,如一汪让人沉溺的泉。眼前是模模糊糊的一张俊脸,笑意莫名的熟悉。
她迷迷糊糊的问:“你是谁?”
“不认得我么?”
他笑了笑,凑近了些。
她眨了眨眼睛,呢喃了一句:“你和他,长的很像呢。”
他柔声问:“和谁?”
“就是他啦。”她娇声哼了一下,不想理他,只想闭上眼睛睡觉。
“到底是谁。”
他轻轻捏了捏她红扑扑的脸颊。
她扭头避开他的手,他偏生不放过她,又拧了拧她的鼻子,于是她只好咬出两个字:“太子。”
他又笑了一声,“你很讨厌他?”
“嗯。”
“为什么?”
“因为,”她咬住了樱唇,却不肯往下说了。
他用指腹抹了抹她的樱唇,柔声哄道:“说啊,为什么讨厌他?”
她闭着眼呢喃:“为什么要告诉你?”
他半真半假的笑:“你告诉我了,我会转告他,让他以后不那么讨厌了。”
是么?她娇哼:“他三番两次调戏于我。”
他噗的一笑:“那你也调戏他。”
什么馊主意,太不靠谱了!她娇蛮地哼了一声不加理会,这时浑身更加的燥热难耐,一股股的热浪烘烤着她,只想有个凉爽的出处才好,手无意识地舞动着,好似碰到了一处幽凉的所在,是他的脖颈,她得了逞一般,一双小手顺着他的脖子,探进去,继续往里,往下,好光滑的一块玉,索性将手心贴上去蹭。
被袭胸的某人,腰身僵硬,天人交战。
炕几上的那杯酒就在他的手边,喝了便可以解了催情药效,他端起酒杯,又放下。
要不,自己亲自给她当解药?
24
薛佳急匆匆赶到画春阁;却发现宫卿并不在里面,宫女幽兰也不在。
她心里觉得诧异,片刻之后,独孤铎阔步而来;见到薛佳站在外面,喜道:“那宫女已经打发走了?”
“人不在。”
独孤铎如被一盆冷水泼头,顿时全身的激情和荡漾都被冻结了。
“怎么回事?”
薛佳蹙眉想了想,“你先回去,以后再说。”
独孤铎又失落又焦急,不甘地问:“那以后还有机会么?”
薛佳眯起眼眸,胸有成竹地一笑:“二哥;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只要你想要,有胆子要;妹妹一定会帮你。”
独孤铎听到这句话,失落的心稍稍有了些安慰。自己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来煮米,谁知道锅里的米不见了,这种感觉实在是让人很懊恼。
薛佳朝明华宫走去,行到一半,却突然心里一动闪过一个念头。她立刻掉身便去往暖阁。隔着一丛迎春,远远看见李万福守在暖阁外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而平素侍奉在门口的内监也都离暖阁比较远,顿时她心里便明白了。
她悄然转身,不知不觉地咬住了嘴唇。果然被她猜中了,就在她抽身去叫二哥的时候,宫卿没有去画春阁,是被慕沉泓拦住,带到了这里。
果然,慕沉泓的这份心思隐藏的很深。
昨日她故意将阿九罚宫卿赏红的事告诉慕沉泓,就是想探探他是否对宫卿有心,若是无意,必定不会插手此事。但即便他肯帮忙,也未必就代表他喜欢她。比如选花神,他选了乔万方,看来像是另眼相看,可是这些日子,也未见他对乔万方有任何表示,而上一回她和许锦歌等人同去养馨苑的时候,他反而对许锦歌更加的温柔关切。
以她对这位表哥的了解,任何事都不会只是表面这么简单。那么,他这次帮宫卿,是当真因为喜欢她,还是故意让自己和别人认为他喜欢她?拿宫卿做挡箭牌,来挡他心里真正的心上人?
她拧着眉,想来想去,还是觉得难以肯定。但不论如何,宫卿是他心上人的可能性极大。
御花园里,沈醉石度日如年的陪着阿九看花树上的赏红,心里却在想着宫卿现在如何了。记得上一回在宫府吃饭,席间宫夫人和宫卿也饮了一杯酒,当时他记得清清楚楚,宫卿面不改色,显然,一杯酒不足以让她醉,到底是怎么回事?莫非是这宫里的藏酒放得久了酒劲比较大?还是阿九存心想要她出丑?可是不光是她一个人醉,向婉玉等人也醉了,似乎又不像是是阿九在捣鬼。
阿九和心上人在一起,初时兴致勃勃,可是呆了一会儿就觉得不对劲,此人怎么魂不守舍,心不在焉?不像是在游园,倒像是在梦游。
阿九顿时一股无名火起,骄傲的小孔雀扬着尖俏的小下巴,气呼呼道:“沈大人既然无心观赏,那就请回吧。”
沈醉石立刻如遭大赦,当即告退。
他还真得就走了啊!
阿九看着他的背影,气得跺脚。
安夫人心道:这不解风情冷漠薄情的样子,还真是和太子殿下有一拼呢,不愧是一窝里的君臣。
沈醉石不在,这园子还逛的有什么意思,阿九当即便对着身后的一群莺莺燕燕冷声道:“你们都散了吧。”
其实自打太子殿下离去之后,诸位佳丽也和沈大人一样早已心不在焉,得了阿九的旨意,也就顺势散去。
安夫人柔声道:“公主息怒,沈大人以前专注科考,对儿女情长之事并不放在心上,所以有些迟钝。再说公主乃是金枝玉叶天之骄女,或许沈大人他从未敢多想。”
阿九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半晌嘟着嘴道:“父皇也真是讨厌,一直拖着要再等等看。”
“皇上疼爱公主,自然要好生看看沈大人的人品如何。”
阿九悻悻的叹了口气,道:“可是我怕他应下别人。”
“皇上不是对蒋大人透过气了吗?”
阿九不语,没好意思说,即便如此,自己心里仍旧不踏实。
“公主若是不放心,就去太子殿下的秘司营里借个人,放在沈家,沈大人有什么事,公主自然也就知道了。”
这倒是个好主意,但凡有个风吹草动,自己都可以知道的一清二楚。
安夫人又笑道:“公主别烦心了,除了天上的仙女,人间的女子,公主乃是头一名,除非他是傻子,不然怎么可能不喜欢公主。”
这是自然,阿九径直前往勤政殿去找慕沉泓。
宫殿里静悄悄的没人,阿九叫过来太监问道:“太子殿下呢?”
“回公主的话,殿下去了御花园。”
“一直未回来么?”
“没有。”
奇怪,他方才说有事先行一步,那他去了哪儿?
宫卿迷迷瞪瞪地睁开眼,一时还以为自己是在睡觉,便习惯性地伸了个懒腰,结果眸光一闪,扫到一个俊逸端庄的人影,伸懒腰的动作便戛然而止,险些闪了腰。
她居然是躺在他的暖阁里,而他端端正正地坐在书案前,手里拿着一本书,眼光却看着她,似笑非笑,温柔暧昧。
她这才想起来醉酒一事,当即便坐起身告罪,“臣女失礼,请殿下恕罪。”
他走近前来,略略弯腰,笑容温雅俊美,语气关切体贴:“宫小姐没什么不舒服的吧?”
这距离也太近了吧,此刻要是站起来穿鞋就会顶住他的下巴。。。。。她只好不动声色地把头往后仰了一点,十分尴尬地问:“臣女怎么会在这里?”
他笑眯眯的看着她,“你喝醉了之后,拉住我不放,要我带你来暖阁。”
宫卿:“。。。。。。。”
不可能吧,殿下。就算我喝醉了,也不会这么不理智的。
他笑笑地望着她,那意思是,不然你以为呢?
她避开他的灼灼目光,这时,惊诧地发现,他手中的书居然是倒着拿的!
殿下你刚才是真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