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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信捏了捏何蔓的手,转而对康定远说:“有什么好羡慕的,各人有各人的乐趣么。另外,奉劝你别借着风头发什么论文了,先把理论搞明白吧。你……上个月投给《理论物理》的那篇论文,数据都没弄对。人家就看你是新课题,没办法跟你较真。”
聂信在纸上涂了几行公式和数字,随手推到了康定远的面前,然后对何蔓说了句:“先走了。”立刻就站了起来,朝着礼堂外面走去。
只看了一眼纸上的内容,康定远就脸色煞白了起来。对于不了解项目进展的人来说,这或许只是一组陌生的数据,一些莫名其妙的公式,但无论如何狂妄,康定远好歹是在这个项目里下了大工夫的。没想到自己全部的心血,在这简简单单的一些铅笔痕迹下,不堪一击。康定远想要追出去问问明白,可有拉不下这张脸,刚才聂信的那番举动,可是全都看在周围同学和老师的眼里,一时之间,他的脸色涨得通红。
还没有注意到康定远这边的情况,汪鸣朝着聂信微微颔首致意,不过,这个表情恐怕绝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聂信心里虽然在冷笑着,但现在他也实在不方便砸场子。离开学校两年了,认识自己的都没多少了,真的要闹起来,可就自取其辱了。
当年带着一些极为前沿的理论研究成果来到光华大学的时候,他轻轻松松成为了兼任讲师的研究生。这也没办法,中科大少年班毕业出来的他,只有学士学位,没个像样的学位,以后想混高级点的研究所都不行。可没想到,当他将前沿理论变得渐渐贴近生活,有机会出成果的时候,正是光华大学的校长——他中科大的学长严物华——将他踢出了学校。两年过去了,再说这事情,不免还是有点怨气。说仇恨是说不上,可这个过节,迟早得有解决的时候。
聂信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会来到小礼堂,或许,就是为了来看看这些人的嘴脸吧。离开了小礼堂,他再没有半分犹豫,身形一闪,朝着实验室的方向跑去。现在的他,可不是两年前那个架着黑框眼镜、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理论研究者了。机缘巧合,他现在已经是一种比理论物理学家更“宅”的存在了,这种存在叫做“修真者”。说起来,他还挺有天赋的,虽然修炼的是很基础的“清心诀”,可一年多时间里居然让他达到了气动中期。如果他出生在某修真世家,如果他还是十岁上下,恐怕他在这方面也可以成为天才了。可他过了年龄了……今年,聂信已经二十三岁,达到合法婚龄了。
度过了最初的纠结,跨入了修真的门槛之后,聂信的身体条件就以惊人的速度在提升。天地灵气对身体的淬炼改造随着每个周天的运行在进行着。总有人将武功高手和修真者混为一谈,武功高手或许有以武入道的机会,但修真者几乎都是高手,身体条件就摆在那里了嘛。聂信的速度,快到了在空中只留下了一痕虚影。学校太大了,拣着没什么人经过的小路,就这么飚起速度来,倒也是种不错的体验。
要是让其他修真者知道聂信的这点趣味,未免要狠狠鄙视他一下。等到能御剑飞行了,突破音障,时速上千公里乃至数千公里都可能,那才是真正的速度感。师父也曾这么说过,可到时候身体表面薄薄的气劲将身体和空气的摩擦都隔绝在外,哪里有现在这种强风砸在脸上的感觉呢?
没到一分钟,聂信就停在了物理系的实验大楼外面。成立国家重点实验室之后,本来是有充足的经费修建新的研究所的,可这个项目关系到国家的节能减排目标,分秒必争,就变成了重点实验室迁入实验大楼,而重修一座实验楼供学生们上课和做课题用。
实验大楼周围的戒备很严密。聂信暂时还只能靠着肉眼观察,来发现明岗暗哨。所谓的神识一扫,情况尽在眼底,得等他突破到筑基期才行,只有到那时才能靠着灵息做那么复杂精密的动作。不过,以聂信现在的视力,要看清实验楼的安保措施,自然还是小菜一碟。实验楼的周围,有六组保安,两人一组地绕着圈在巡视。原先底楼宽敞的大厅,现在设置了接待处,有四个人在那里呆着,负责查询来访者的权限,边上还有一整套的安全检查仪器,和飞机安检一样麻烦。聂信绕着大楼走了半圈,看着楼内的情况。似乎安保在大楼内部并不算很严密,这半圈转过来,在这栋四层的建筑里,聂信只看到两组保安在走道里巡视。保安甚至都无权进入到核心的实验区域进行检查巡视。
物理类的实验楼,最核心的实验器材,往往都在一楼或者地下室,主要还是因为需要用到的实验器材实在是太重了。尤其是理论物理相关的课题,实验人员要么凭着一支铅笔一叠演算纸就能干活——当然,现在是越来越离不开电脑了。可一旦要用到器材,就必然是让人牙疼的大家伙。在实验楼的背后,就有专门的一条斜向通道,专管设备进出的。聂信绕到后面,居然发现这条通道虽然打上了锁,却意外地没有专人值守。大概,负责大楼安保的人,以为通道上方的广角摄像头真的能管用吧。
聂信撇了撇嘴,就是这里了。对他来说,直接从楼顶上进入大楼更简单,一跳就上去了,但这栋实验楼才四层,周围都是比它高的建筑物,直接跳上去,光天化日之下,可没办法保证不被人看到。他是来取东西的,可不是来惊世骇俗的。
聂信绕着大楼又走了一圈,观察了一下那几组保安的路线。最近学校里到处都是人,毕竟是校庆加上成果发布会,闲杂人等多得数不胜数。来实验楼瞻仰的也不少,哪怕明知道看不到什么。而保安们也渐渐懈怠了。外围的保安一边聊着天一边巡逻,留下的观察死角太多了。他们看到了聂信在不远处,也没理会,只当他也是那无数闲杂人等中的一个。
聂信绕到了大楼背后,前面那组保安过去了,后面那组保安正在转角处,乘着这个时机,聂信的身形消失了,然后忽地直接出现在了通道低端的门口,还是在摄像头的死角里。聂信直接伸手将挂锁拧断,然后闪身进了大楼。
虽然聂信在光华大学呆的时间不算很长,也就一个多学期的样子,可他那点时间倒有一大半泡在了这栋实验楼里,对大楼的内部构造了如指掌。进入了通道,两侧就是楼梯间,可以直通顶楼,而聂信毫不犹豫地蹭蹭就爬了上去。严物华不会把手稿放在底楼和地下室的,这堆东西,只可能在实验楼顶层的那几间办公室里。
第003章 小友,请留步
地下室和一楼现在全都堆着各种新近购置的设备,有些还装在木板箱子里没拆开呢,甚至里面还有几台精度不错的数控机床。实验室毕竟是紧密和应用结合在一起,好歹得自己做出原型机来。二楼和三楼则是机房和普通研究人员的办公区域。这个钟点也只有小猫两三只,安静得很。
由于大部分实验室的主力研究人员现在都去听汪鸣的报告会了,四楼异乎寻常地安静。还有几个研究生在帮自己的导师整理材料什么的,但要躲开这些人,对现在的聂信完全不是问题。
要找到那叠手稿倒真不难。对于以前的聂信来说,或许这会困扰他很长时间,要一间间办公室搜过来,没个把钟头别想了。但对一个修真者而言,只要是留驻着自己的气息的物品,几乎都能轻易感觉到。聂信在四楼随意走了一圈,就锁定了其中一间专用于存放各类文件的办公室。手稿虽然锁在保险箱里,但再厚实的金属也无法阻挡手稿散发着亲切温和的若有若无的波动。就是这里了,聂信想着。他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符咒,贴在保险箱上,口中念念有词,黄色的纸质符咒亮了起来,向着四面八方散发着灼热的亮光,直接在保险箱上烧熔出一个大洞,随后才渐渐黯淡了下来。
聂信的手稿是保险箱里唯一的物品,装在一个金属的文件夹里,每一页都插在透明的保护袋中。不管学校和实验室方面对聂信如何,至少对这叠手稿的重视程度是不消说的。聂信将文件夹夹在腋下,闪身就从原路退出了大楼。
他在学校里找了个角落,打开文件夹翻看着自己的记录和演算过程,熟悉的感觉回来了。他顺手就把那些演算纸取了出来,将文件夹丢在一旁。重视是重视,可一叠纸张而已,这么放着一点手感都没有了,真让人不舒服。
取回了折叠手稿,以后和光华大学就算是两清了吧。谁也不欠谁的,自己当年因为国家的秘密研究所被解散,光华大学好歹收留了自己大半年,没有让自己饿死,却让自己逐渐从象牙塔里走出来,对社会有了初步的了解。至于光华大学是不是这么想,那他就管不着了。光华大学窃取自己的成果,难道还有道理不成?再说了,自己现在好歹也是个修真者,就凭光华大学,凭他严物华,能拿自己怎么样。
聂信将手稿卷了起来塞在屁股后面的口袋里。正当他站起来准备离开的时候,背后忽然传来了一个人的声音。一个清越的声音说道:“小友,请留步。”
聂信一惊,这声音只能知道来自身后,却不知道是多远。那声音仿佛弥散在整个空气中,却又像是来自身后几米的地方。从自己开始修炼到现在,这种情况可从来没有发生过。来人毫无疑问也是个修真者,而他的能力,应该远在自己之上吧。聂信转身一看,那是个穿着玄色汉服,灰色长裤和黑色布鞋的老者,神情淡漠而悠然,仿佛他是在公园里散步,而不是在威胁着聂信。
“您是哪位?”
“你把东西放回去,今天的事情我就当没看到。这实验室,对国家来说可是很重要的,老夫职责所在,不容有失。至于老夫是谁,这和你关系不大吧,想来你也不会听说过我。”老者微笑着说,但每个字都透露着不容置疑的气息。
“那是我的东西。”聂信的身体绷直了,拳头攥得紧紧的,一股愤怒从身体深处透了出来。他知道,这对现在的情况来说,没什么好处。
“哦?”老者不以为意:“这和我也没关系。把东西留下,你可以走,这么做,大家都好。”
“那是我的东西。你去问严物华和汪鸣,要是没有我聂信的这些手稿,他们能不能搞什么磁力梭。我都没计较他们侵占我的成果,我只是拿回我的东西。”聂信的语气和客气显然没什么关系。
老者一皱眉头,说:“我说得很清楚了。聂信……倒是听汪鸣提起过你。不过,那又算得什么。孰轻孰重,你真的不省得?职责所在,老夫势必不能让这东西外流。谁都不行。”
“别人拿走了你的法宝说要拯救天下苍生,你不想拿回来?既然多说无益,那动手吧。”话都说到这地步了,聂信也不再废话。修真领域里,他是籍籍无名的小字辈,气动中期的水准可施展不了什么有威力的招法,而聂信在修真的时候,都不怎么重视那些攻击防御的招法,现在他唯一拿得出来的就是兜里的那些符咒。他话音还没落,两道玄炎符已经脱手而出,直射老者的面门和下半身。
老者冷哼了一声。伸手一挥,两道玄炎符撞在了他身前的气障上,轰然炸开成两团橘红色的火焰。这种程度的攻击压根不放在眼里,但聂信肆无忌惮地,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就悍然出手,让老者极为不满。修真者的世界是隐秘的,而聂信这么做,要是让人看到了,以后的手尾有的头痛了。
眼见玄炎符无效,聂信扬手又是四枚玄炎符,紧跟着又是四枚。老者摆开步子,推出一掌,一道橙红色的光芒朝着聂信激射而去。但当玄炎符炸开之后,老者却忽然发现,就在一瞬间,聂信居然已经到了自己身后。这是什么功法?老者一惊。瞬间移动位置的方法多得很,但没有一种是一个才气动期的小辈能掌握的。老者下意识地回身挥出一掌,手上喷薄而出的气劲仿佛一把利刃,切开了整个空间。但聂信又消失了,老者这时候才稍微有一点紧张,可就是这么心神一颤,聂信的攻击已经来了。聂信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老者的头顶上,从数十米的地方直坠而下,而他手还没闲着,一枚枚符咒接连射出,一下子就有数十枚玄炎符,其间还混杂着几枚千钧符。千钧符这种简单的小东西,脱胎于修真界流传已久,多有仿制品的法宝翻天印,靠的就是霸道的重量。只是千钧符依赖的是施法者本身的修为,修为层次越高,千钧符变化而出的重量就越大。如果让老者来使用千钧符,这简简单单的符咒可以真的有几吨的分量,可聂信不行,他手里的千钧符充其量也就七百八公斤的威力。
如果老者达到了筑基期,对付各种花样不断翻新的符咒,也不过是灵识一扫,立刻就能分辨出其中的不同,然后一一从容化解。看老者虽然比着聂信高着两个层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