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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洛奇一呆,喃喃说着:“他出潭要取血吗?”
“是啊。想来是主人伤了吧?”紫竹挠挠头,忽然眼神一凛,凑过来对洛奇说:“冯姑娘完蛋了!怪不得她这两天不用人说,都不往这来了呢。敢情想逃过一劫让主人送死呢!主人这当口有伤,也算划的来了。”
“什么完蛋了?”洛奇看她的神情,心不由的突跳起来。
“月君入潭,必是因为功至关底,需要过界。过界之后,就需要大量热血。之前清源在的时候,月君五重达至六重,六重至七重天,都是出潭便要取血的。那两回清源差点没死喽,好在他是个男人,又正当青年,加上月君妙手才算勉强过得去。不过后来他身体就比较差了,最后都懒怠行动的!”紫竹一边帮洛奇换衣服一边说着:“瞧着这外头冷的,我觉着那冯姑娘过不去了!”
洛奇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她是看冯鸢不顺眼。而且当血河早晚也要完蛋的,每个血河都有这样的觉悟。只是她突然有点悲哀,今天倒下的是冯鸢。明天倒下的那个也许就是她了!厢阁里一有说话声,过堂里的其他人便也都醒了。纷纷过来帮她准备,一时间,打水的打水,添炭的添炭。整个东厢里热闹了起来,洛奇却有些心神不宁。
她总有种感觉,冯鸢是因为她而死的,这本该是她来承担的。当然她死总比自己死强,解救她就得交出自己的血。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况且冯鸢一直当血河当得很高兴,一副压根也不担心自己被吸死的事。但是她总是觉得不舒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这感觉一直在她心里乱捶,让她根本坐立难安。她怔了一会,突然一下跳将起来。衣服只穿了一半,她也顾不得了,披头散发的就往外跑,差点把给她系扣的紫竹掀了个跟头!
她一阵风似的出了院子,轻车熟路的往后面的小院狂奔。她脚底生风,寒风入颈也不觉得冷了。连跑带跃的便冲进小院子里去,院门口看门的小丫头都是一脸傻怔,感觉过了一阵风一般的,压根没看清是谁。她一脚就把正院的门给跺开了,正堂灯火通明,但在她眼前的,却是一道血线!这情景让她有些目瞪口呆,冯鸢歪在榻上,她的颈那里有一道细细的伤口,血正从那伤口里溢出来,却是飞在空中,在淡淡霜气的引导之下,化成五道血线,绵绵而出。游荡有如花朵吐露的蕊丝。
他眼角的余光扫到她,手指微微一动,像是引着无形的线一般。血汇入他的身体,让他的面色泛起红晕,更加晶莹剔透起来。他慢慢转身站在她的面前,看着她一脸怔然的大睁着眼,似是连呼吸都忘记了。他伸手拍了她后背一下,她一个趔趄,这才回过神来。眼睛有些茫然的瞪着他,这情景让她觉得心窒,这种取血的方式比直接下嘴咬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我很奇怪。”他轻声开口,伸手去抚她的颈。他的手指已经有了温度,带着微微寒凉。
“你还差多少?我补给你!”洛奇眼睛一闭,踮着脚向着他,带出那么一丝大义凛然的味道来。
“我很奇怪。”他又重复,开始去抚摸她的脸颊:“你为什么跑过来?”他连说了两次他很奇怪,因为她的确带给他另一种情绪,一种让他完全不懂的情绪。
“你还差多少?我补给你!”她也重复,但声音已经平静下来了。她忽然伸手去勾他的脖子,把他拉低向着她。
“还差一半。”他在她颈边开口,气息让她觉得痒,但他的回答让她怕。她咬了咬牙,豁出去了:“一半就一半,大不了跟她现在一样!”她哼着。
他忽然伸手把她抱起来,直接往外走:“我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的。”
“没什么好奇怪的。”她跟他一贴,有点不自在起来:“你吸不吸?”
“你这种答案不能让我明白。”他瞅着她:“我认为你们两个,没好到这个地步!”
“嗯,是没有。我还是很讨厌她!”她挣扎着下地,心情一定,马上觉得冷了。开始缩着肩膀小跑起来:“下次我们面临死境,我会毫不犹豫把她推到前面当挡箭牌。”
“那为什么……”他越加的好奇起来,她今天行为让他完全想不明白。他跟着她的步子,第一次开始不停的追问。
“原因在这里。”她拍拍自己的心口:“我求个心安而已。其实我不是救她,我才不想管她的死活。她死总好过我死!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今天想到大牛了!”她微微眯了眼睛,放缓了步伐,看着深蓝色的天空:“我跟他们混了四年,当时拜把子当兄弟。说好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但是,在太康碰到你的时候,我丢下他跑了。这辈子我也忘不了他当时的眼神,又恐惧,又怨恨!难怪上战场的时候,人们都说,千万别看对方的眼睛。更何况是大牛!我没觉得自己做错,我背着他根本也跑不动了。况且除了他还有好几个人呢,我也没办法全背走。但我没跑掉,还是被抓了。当时就想,大牛死了肯定也笑,活该啊,这就是报应。不讲义气,活该当人牲!”
“讲义气才是笨蛋呢,这年头,谁命长谁命硬才是真的。我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但就是心里不舒服,我自己也说不清楚。其实我跟冯鸢哪有什么义气好讲,我自己还怕死咧。今天就当我抽疯吧!”她耸耸肩,笑了一下:“我说替你补一半,我说话算话!”她突然讪笑着看他:“要不你也讲义气一回,这一半先欠着吧?”
他静了一会,伸手又抱住她,让她与他平视。他看着她的眼睛:“你说的话我似懂非懂。”他轻声说:“但是我今天义气了,来日会害死你。”
她微微一怔,他接着开口:“还有就是,既然怕冷,就不要在外头耍单!”她更懵了,他一脸郑重其事的冒这么一句出来。他说完,便向着她的颈脖,他微凉气息却不同与这寒风冷冽。让她有些恹恹欲睡,让她甚至没感觉到疼痛。在她真的就这样要睡过去的时候,恍恍惚惚之间听到他飘渺不定的声音:“白痴~!”她做梦吗?听错了吗?他在骂人!
第七十三章 启程
月抱着洛奇过了连接花园,在通往他院落的小径中段看到追过来的紫竹及其她几个丫头。紫竹踟踌了一下脚步,看洛奇脑袋耷拉着,心里紧了紧,没张口,眼圈先红了。这几年,死在这院里的血河也有不少,他倒从没见过紫竹露出这副表情来。他盯着她的脸,开口:“你哭什么?”
紫竹咬了咬牙,突然上前一步,轻声说:“月君,奴婢一年前已经满六年了。”
“你想出去?”他的声音淡淡。
“是。”她微微眯了眼:“前些日子,奴婢的长兄已经托人带话,说放身银子已经筹妥了。奴婢觉得这里太冷,想出去!”
她后面的话一出,身后的几个丫头脸已经木了。几年前,清源曾经当着月君的面大放厥词,已经事隔数年,依旧让人回想便觉寒栗。却不曾想,现在紫竹竟然也胆大包天起来,语带双关的说出这样的话。清源是月君的血河,他即便有错,月君也会给他几分面子。但这个紫竹是个什么东西?她也当自己有一腔子血值得月君掂量她的小命不成?
“既然当年你签是就是限年契,到时候出去也是应该。给她收拾完东西,你去内府交了放身钱走就是了,何必还来问我。”他轻轻开口,说着将洛奇向她递去:“把东西给她打点齐了,药都带上。”
紫竹刚才是脑子一热,话头脱口而出。话出之后有些回神,顿觉开始后悔后怕起来,在这里呆了这许多年,自觉已经面冷心冷,懂得看人看事。怎么偏得到了这个关头,却开始有勇无谋起来,生生忘记了自家安危。所以在他说完之后,她怔然发颤,见洛奇软塌塌的让他递过来,本能的伸手去搂,一抱之下,突然浑身一激。暖的!她本能的伸手去探洛奇的鼻息。
他看着她的动作,轻声开口:“现在是不是又觉得,没那么冷!”
紫竹两眼茫然,呆呆的抬眼看他。他接着说:“你是不是又想说,再续六年,给家里添点钱也是好的?”说着,他已经自顾自的向着中庭而去,他袖口襟口的衣袂因裹风而泛起白色的晕波,与他晶莹面容融汇成一道春雪。他的唇角微微的牵起,两个字若有似无的飘摇而至:“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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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到达中庭花厅的时候,醉已经在那等待。他坐在圆桌边上,一件绞花暗图紫菱袍,长发全部绾在脑后,甩出两束长长发尾拽在身后。黑色的对襟开氅缀绒袍随便的扔在桌上,他正看着桌上摊开的一张地图,上面以黑色虚气已经打好标记。他感觉到月渐近的气息,没有抬头:“离昨天已经将人偶送达,两个三圣门的高级弟子,我试过他们的旋风聚云,比四魂还要快三成。两个隐天都的青门,青鸾可出六只。夕的手段又进宜了!”
若水坐在他身后的排座上,看到月进门,便站起身来颔首。他微微有些发怔,月君每每功达一重,容貌便会因为冥隐气的缘故更添妖艳。此时更是因为血色的浸染,让他周身都裹出一层雾影般的朦胧,像是天边的弦月,带出清冷的光华。他穿着白色立领的对襟袍,最上方的几粒绊扣上缀着细细的绒,两侧自胸襟而下,缀满了银色的暗图,一直延伸到下摆。外罩了一件同色的氅袍,两叠层袖翻卷如花。因他修长白皙的手指,也泛出光影来。长发结三股团髻,从发心掏出一束,随着他的脚步而微微的轻扬。
他神情依旧,每一步,都像踏在花瓣上,有如随时都可以跃起而飞天。他走到桌边,垂眼看着地图:“那就用他们走路,到归栖岭之前,当然发力越少越好。”
“自然,四魂虽然可以虚空越物,但是费力。所以我用龙牙代步,你就用这几个人偶好了。”醉轻声说着,过了一会,他站起身来,看一眼他的身后的侧门:“你的血河实在磨蹭的很。”
“我出潭取血,她有磨蹭的充份理由。”月索性坐了下来。
醉没再开口,慢慢蹁到花厅的门口,这里正对着中庭的园子。天空已经开始泛起鱼肚白,微微晨曦裹着初露,寒彻入骨。太康的冬天,仿佛永远也过不完。现在已经是三月,如果南方的话,估计已经细柳垂岸,小溪潺潺了。醉看着满园的孤冷,他对花朵没有兴趣,但有一朵花,他却一直期待它绽放!
院里站着离送来的人偶,所谓人偶,皮囊与生前无二,但已经在离的制改之下,不再会有任何的思想,也没有任何的感觉。他们的皮肤,毛发,骨骼,乃至经络,都是离照着他们原本的样貌重新制成。血管里不再流血,而是镇魂的冥隐气。他们的灵魂在这躯壳里,除了力量,再不剩其他的东西。
三圣门?隐天都?都是号称人界支柱,汲养天恩,汲取地灵。催生化善,仰光向明。说其功法皆带浩然正气,正气呢?为什么在冥隐之下,再不能挥发?什么东西!
正到第一缕阳光透进院子,花厅后面的小道上才传来一阵脚步,丫头们鱼贯而入,大包小包足有六七个,皆小心的堆在桌上。紫竹肩上还挎了个小包袱,和小三凉一起搀着洛奇出来。她已经蒙得严严实实,身上还裹了个雪顶银裘的斗篷,帽子已经扣上了,连眼睛都挡了去。她脚底下直打转,七扭八歪的活像条泥鳅。
醉回眼瞧见了,哼了一声:“月,你的臭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你这是要搬家吗?”
月根本不理他,伸手把洛奇给接过来,顺带连那个小包一并接过来。洛奇哼了两声,有气无力的说:“你又让我瞎吃药,我吃完困死了。”
“困就睡吧。”他开口,半扛半抱的带着她往外走。空出的左手微微勾手一弹,一道微蓝直向外面那四人的额间而去。四人突然浑身一激,齐齐的向屋里走来。手半伸着,目的是那些大大小小的包袱。
醉眼角余光扫了一下若水,若水便拎着手边的小包向醉而去。他不由自主的瞄了一眼桌上的大堆包裹,其实路程这么远,多带点东西也是好的,至少路上不用受罪。偏是醉君只带了两只龙牙过来,把剩下的一大堆留给那个病秧子女人当保镖和玩具。他微微抿了唇,却是一声也没出,默然跟在醉的身后,向着前院而去。
洛奇觉得眼皮直打架,以前她失了血只是觉得全身乏力,不像今天似的连睁眼都困难。看来真是好人当不得啊!她隐隐觉得周围有人围拢过来,隔着帽子也看不清楚。但觉得像是死人贴过来一样,一点热乎气也没有。只觉得地面乱晃,不停倒退。这样出门,也不知道有没有命回来。
她昏昏沉沉的跟着他出了中庭,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