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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伸手抱起她,两人踏地无声。莹蓝的墙让他们的身影都带出幽诡的色彩,而当他们刚下去不久的时候,那个入口竟然又慢慢相合。除了洛奇,没人回头。月知道那里是完全封死的,所有气流的涌动都来自这下面。
在洛奇和轻弦昏溃的时候,他曾经掠上去查看过,严丝合缝。密闭得就如同他们根本不是从那上面掉下来的一样,那里根本不像可以开口的样子。不仅如此,外部地上有罡气,坠压了极强的热灼之力。他试图摧力,但这里的气息又会破坏他部分的冥隐。想从来路上去,根本就是此路不通。
这里像是开山体而形成的密道,从阶梯来看,是曾经人为。但封口的大石,倒像是聚气而化的。华阳山居然有如此诡异暗狱,如果下面没有任何出口。也许就真如岳轻弦所说,要葬身于此了!
他并不怕死,只是不想拖着洛奇一起死。但又有另一种感觉,就是如果一定非死不可,与她一起死在这里也不错。至少,他并不孤单寂寞!
第三十五章镇魂之狱(3)
沿着长长细窄的甬道向下,一路蜿蜒。这样走下去,分明就是深入山体的正中。死魂碎片的余力越来越盛,月与轻弦甚至可以听到细细的哀鸣声。这是只有魂力达到一定程度的人才可以获得的感知。于洛奇,这里只是死一般的寂静。
越向下,越觉得潮湿而闷热。空气里居然弥漫了湿气,说明下面有水,有水流动,自然会有出口。这对于洛奇而言,或多或少的起到了安抚的作用。他们兜兜转转,阶梯并不是直着向下,而是不断的转弯曲折。
月感觉到无数死魂的破力附着在媚丝之上,让他牵动冥引已经感觉沉重。无命无止的死魂,只剩残留的悟觉,在多年的纠缠破碎之中。是无数灵魂的掺杂,这与他用冥隐气聚引魂珠,用以操纵的死魂完全不同。根本无法找到它们的力着之处,只是觉得沉重。不仅如此,连他的冥隐罩气之外,亦是不断的攀附。让他冥隐气的运转,越加的滞涩。这对他的影响,只是纵力的不顺。但他知道,这对洛奇的影响,就是让她在不知不觉之中衰弱。所以,他缩减罩气在最小的范围,而将她抱在怀里。以替她分离那些无数怨怼与憎恶之魂力。
轻弦已经感觉到后背气门的坠力,他是华阳真经导入血脉,继而充斥全身。热灼之力对这种阴冥之气有天然排斥作用。所以。他只是觉得不适,却并没有像月一样,觉得气力沉重。
关于镇魂狱地传说,自小听过无数。一落入此。断无再有重出的可能。华阳山上,充满了无数先辈强大的灵魂之力。外有真祖真元之罩,内有天路佑天之气。可谓集天地人灵气于一身。就连身为不死一族的魅眼血族,在华阳山上,实力也要大打折扣。
寂隐月之所以还能在华阳山上大展拳脚,是因为他原本为人。由冥隐气灌注全身,致使灵魂与身体相合。等于兼具人与妖鬼地双重优势。但即便如此,这镇魂狱一开,他也只有乖乖被汲收的份。轻弦倒是对洛奇的格外平静有些惊讶。她再怎么见多识广,这里地一切根本已经超出她的认知。她还能保持冷静,没有疯傻癫痴实在是很难得。
于他自己而言,拖着月掉到这里。也不失为是一种好结果!他不想成为魔宗的工具,但因愧疚而生出的愤怒已经让他接近了魔宗。而魅蝶蚀骨之毒重新复发。更让他明白一件事。他的修为,还差的太远。他根本无法达到师父的境界,并不是指他地力量,而是在于他的心!
他们不知道走了多久,始终难看到尽头。这般一直向下,可能已经近了山脚,再往下走,根本就是向地底而行。他们正走着,忽然洛奇手一紧。揪住了月的襟口,眼睛瞪得溜圆,声音打着颤说:“谁,谁在唱歌?”
这话让月和轻弦皆是一怔,轻弦回过头来看着她:“你能听到?”
“你们也听到了?那。那就不是幻听了?”洛奇牙齿已经开始打战。瞄着轻弦的面色。莹蓝的石壁让他们全罩上一层幽浅而诡异地微光。再往下看,依旧是兜转的细长。那歌声于洛奇而言。根本是自脑中而泛,倒不像是借耳朵而听到的。所以,当她看到轻弦那微微惊异的表情的时候,整个心已经悬在一根丝线上一样,随时都是崩溃的临界点!
“那是强悟发出的悲歌,不要在意。”月伸手把她的颈压上他的肩:“只剩悟魂,根本不能伤害你!”他地话音刚落,忽然洛奇一下梗直了脖子,表情变得有些僵呆起来。她怔怔的微眯着眼:“这歌声……”这灌入脑中的,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反反复复,却始终是那几句词,但唱着唱着,却让洛奇开始发怔。
“寒天,寒天,我心翩缱,身烂狱底,魂思生怨!寒天,寒天,我心之念,不知何时,与君相见!寒天,寒天,鹤云惘恨,相隔渺远!”
寒天?!洛奇愈加颤抖起来,寒天!那是她老爹的名字啊!花寒天,花寒天!她地心开始疯狂地跳动,这不是因为恐惧,而因为这两个字。不,不仅仅是因为这两个字。是因为她终于明白,父亲所说的那四个字。寒鹤云天!
她突然挣扎着要下地,月一怔,因她突然地热血沸腾有些诧异。这血液的狂沸,是因她内心的突然的痴狂。让他一时之间,不明就里。
“让我下去!我要去找我爹。”她突然低叫起来:“我要去找我娘!”
“你胡说什么?”月伸手去扳她的脸:“那是怨魂,你不要被那声音干扰!”
“我为什么能听见?为什么?因为她是我娘,与我血脉相连。她与我灵魂相依!我听得很清楚,她在叫我爹,她在叫我爹呢!”她突然大吼出声,挣扎得更加剧烈起来。寒鹤云天!不是地名,是两个人名。怪不得她爹总是不肯说关于母亲的事,原来,她的母亲,居然在这里!但她此时,心已经疯乱,意已经横飞。
那脑中反反复复的声音,就像是追魂夺魄一样令她痴狂。别人都有母亲而她没有,因为这个,她自小在太平镇不知道冲多少混小子抡过拳头。这声音将她一直盘距于心却再不敢提的执望牵扯了出来,便不能再罢休!她不敢提,因为她一提,一向和善的父亲就会变得很古怪。呆呆的看着她而不发一言,父亲永远不会对她生气。但她害怕父亲那神思飘渺的样子,每当那个时候,她会觉得他离她很远。
她大吼的声音在细长的甬道里嗡鸣,让轻弦和月皆是一怔。她一定是被怨魂干扰,牵扯出内心的执望。一定是如此!这个灵魂,显然非同一般,居然可以破冥隐气而直接干扰到洛奇。月扣紧她,根本无视她的挣扎怒吼。
他正想拍晕她,忽然一个声音自甬底泛了上来。这个声音不是出自灵魂深处的悲鸣,而根本就是像是一个活人在说话。虽然像是离的很远,但却让他们清清楚楚听得分明,有如千里传音。
“既然来到这里,就不该吵嚷不绝,扰我的宁静!”这声音与那低歌根本出自一人。只不过,一个是发自于魂力深处,而另一个,像是脱口而出一样的幽惨!随着这声音,幽蓝的墙壁顿时开始灼亮,蓝光凝团之处,自阶底拐通处开始泛出一团团的蓝烟,一股股的逆向上窜。清晰如现,就连洛奇也看得分明。不错,她清楚的看到了。不仅看到那烟团,更看到那烟团之中,还有一个女子!
长发披散直至腰际,遮住她半张脸去。一对大眼正盯着他们,眼中灼出微蓝的光芒。一身白衣,因蓝光而映得有些发惨。飘然间有如踏雾而来,离他们五步开外的阶下而凝止。虽然她有半张脸被长发遮挡,但她的样子还是让三人皆瞪圆了眼睛。她,根本与洛奇一模一样!
第三十六章鹤云的执愿
洛奇倒抽了一口冷气,整个身体已经僵直。她已经忘记了挣扎,只是直勾勾的看着那烟雾之中的女子,有如,看着另一个自己!
其实仔细看,她们二人五官略有区别。那女人眉如裁柳,纤细而弯长。而洛奇,眉却比她微宽一些。二人鼻型也略有不同,那女子尖翘,洛奇挺直。只是二人的眼,实在一模一样。只不过,洛奇黑白分明。而她此时,幽深而晕蓝。因她团在雾里,不知身高几何。但假设她此时踏地,身材该比洛奇略矮一些。
她的眼盯着洛奇,眼中透出微微的迷乱。这迷乱为她的眼,蒙上更清冽的蓝。她凝而不动,却发出一声叹息:“洛水分支,有河名奇。于是取名为洛奇,意喻如洛水绵长,如奇河不绝。一如我与寒天的情怀,涛涛不息,永无止休!”
洛奇一听,眼中蓄泪再难相抑!五年,她这五年来可以苛且偷生,从未想过放弃。是因为她一直相信,老爹尚存,并且也同样对她不断找寻。哪怕人海茫茫,战火硝烟弥漫。她依旧心存希望,给她生存下去的力量。但她万万没有想到,她没有找到父亲。却在这里,见到十六年来埋于心底,却不敢开口相问的母亲!她的话,在她脑中与父亲的声音相合。洛水分支,有河名奇。于是取名为洛奇,如洛水绵长,如奇河不绝!这话,老爹也曾经说过!
她向着那女人伸出手去。她无法挣脱出月地怀抱。事实上,她也无力再挣扎。她泪雨纷飞,忘情般的向她伸着手臂,手指犹自还在颤抖。这是她的母亲。她知道!所以她可以听到她的悲歌。而她,知道她名字地来历!
那声娘哽于喉间,却涩涩变成呜咽。脚下团雾的迷茫。阴室幽蓝的惨淡。这十几年来,她如此地在这里煎熬,骨烂而神不散。只因那心中不灭的愿!心在撕扯之间,已经分不清喜与悲,甚至连疼痛都已经麻木。相见却是无欢,因为她们已经阴阳两隔!只有眼泪簌落,而哭泣的只有洛奇。对方的眼底。已经不能再流下任何一滴晶露。她,不过只是离魂!
轻弦瞪着面前的女人,花洛奇的母亲,为什么会在这里?而他惊异的不仅是如此,还有她那灵魂之中涌动地力量。这于他。太过熟悉!
“你生前,是华阳的弟子?”他忍不住出声,声音里带着颤抖。
此时可以保持平静的,唯有寂隐月。在他眼中,这个女人只是怨魂。不错,她灵魂还很完整,但充满了怨恨。她之所以可以聚灵成体,是她在这阴暗之地不断的吞吃其它的灵魂。以保持自己勃张地力量,而这种吞噬。。来自于她强悟之中的愿念!她已经不能称之为鬼,换句话说,她的魂力聚出了魔性!
“华阳?”她的声音低而悠长,眼睛却依旧在看洛奇。
“或者说,是御羽天宗。”轻弦低语。镇魂之狱。为什么要封禁自己的弟子?她魂力之中,虽然裹卷了强大的肃杀之气。但他依旧可以感觉到,那种冷热相逼的力量。就像是他,在坠落之前,感觉到那种纠缠的折磨,直达神魂。以至他动荡难控,甚至,有些魂不附体!
“天宗?”这两个字于她呢喃之间,显然触动她脆弱的某个支点。她地面容开始微微扭曲起来,眼渐渐转向轻弦,身体周围旋出一股淡淡的涡轮气圈,但轻弦清楚的看到,在那气圈之中,微微灼光!
她盯着轻弦的脸,继而轻笑出声:“我大哥二哥还好吧?”她这话一出,轻弦指尖一抖,面容也忍不住有些抽搐起来。不仅是他,洛奇也偏头向着轻弦,一脸的怔然!
“灼气浑然天成,金绞力灌血脉。神魂罩控金轮,绞杀之剑随气而出形!”她地声音依旧是静静,像是直接从灵魂之中找到回忆地部份,而随意的将它提述出来:“当年,我大哥得了你,喜不自胜。直说岳家后继有人,天宗又将出高足!”
“你……。你是我姑姑?”轻弦瞪圆了眼睛,适才她地歌声,已经让他心生惑意。所以,在他感觉到她魂力的异样的时候,才会忍不住开口。鹤云,鹤云,这个名字。他总觉得这两个字在哪里听过,现在听她一说。他瞬时反应过来,鹤云,是他的姑姑。他父亲的小妹!
那时他太小了,对这个姑姑完全没有印像,加上根本没人提起过。只是多年前有一次,听师父与父亲之间的对话,他才知道,他还有个姑姑。他问父亲,为何从未见过这个姑姑,也并未听父亲提过。
父亲说,很久以前。她便远嫁出门,后来世间大乱,便了无音信。父亲说,不再提起,是不想再徒增伤悲。现在想想,根本就是骗他。这个姑姑,不知因何,被关进这镇魂之狱!她是他的姑姑,那洛奇,岂不是他的姑表妹?
难怪当初见洛奇之时,见她鬼马精怪,一肚子主意。对他百般试探要挟,但他竟不觉她讨厌。更是觉得她有种说不出又道不明的亲切感,原来,他们本是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