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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终于回来了。
很快的,褚临静生好了火,三人围着火堆烤着褚临静顺便猎回的两三只飞禽。
黑戚戚的夜里,只有点燃的火堆燃着温暖的光,映衬得四周更加黑暗,不大的风,有一阵没一阵的吹着,燎得火势越来越大。
“褚神医,好雅兴。”一个清朗的声音在黑暗中传来,声音有点嫩,大概是个不出双十的少年。
端木萱萱陡然一惊,环顾四周,竟没看到一个人影。她向褚临静投去不安的目光,褚临静淡淡的颔首,示意她不要惊慌。她握住彩袖伸过来的手,心底很踏实,并不像在竹林那般无措。只要褚临静在,她相信她就不会有危险。
褚临静向火堆里丢进一根木头,轻启唇,“既然来了,就不要装神弄鬼。”
逐渐,黑暗中走出一个人影,身后还跟着三个人,腰间挂着剑,一看便知道是武林中人。为首的人个头很低,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长得很清俊,束成发髻的黑发中交杂着数缕色泽红亮的发。他再次开口,“深更半夜,褚神医还有闲情雅致和美人花前月下,真有兴致。”听声音正是方才说话的人。
褚临静朝来人淡淡地瞥了一眼,又垂下眸,认真地烤着手中的食物,并未继续搭理。
来人见褚临静无疑继续对话,直切主题,“在下是月影楼的主管,花池。”
“噗!”在如此凝重的气氛下,端木萱萱真的很想屏气凝神,但听到那人自报的姓名,是在忍不住了。花痴?!哈哈,这江湖可真有意思,才刚见过一个叫痴儿的,现在又有个花痴。不过,这两人的声音,似乎有点像呢……
听完报名,褚临静这才抬眸瞧着那自称花池的少年。听说月影楼的主管非常了得,而且行事作风果然,手段凌厉,智慧过人,武功高强,人称‘剑痴’,没想到,是个这么年轻的孩子。他启唇,语气中含着些不耐,“褚公子。”
花池像是料到了端木萱萱的反映,也不恼怒。他见褚临静瞧着他,回报以一笑,“好,褚公子。我看褚公子也无意闲聊,在下就直接说明来意。我家楼主受人之托,请公子交出玉麒麟,物归原主。”
此话一出,端木萱萱顿时僵住。玉麒麟?那是镇国之国,怎么可能会在褚临静身上,应该在宫中的。
褚临静抬眸望着花池,火焰在他黑色的瞳眸中不断闪耀,舞出耀眼的光芒,给他原本飘渺的气质注入了一丝真实感,“玉麒麟?那是镇国之宝。”他并未说完,言下之意是说玉麒麟应该在宫中,而不是他这。
花池将双手背后,走近几步,以便能够清楚地看到褚临静的眼神,“所以说,请公子物归原主。”
褚临静将视线调回食物上,言语之间漫不经心,“不在我这。”
“褚公子,楼主再三告诫属下不可动武,最好和平解决。”花池仍旧背着手,没有丝毫的杀气,用年轻的声音陈述着,“希望公子不要为难。”
是么,看来那个楼主还蛮明事理的,端木萱萱不禁这样想着。但是,她最想知道的是,为何有人以为玉麒麟在褚临静这?
端木萱萱忍不住好奇,开口问道,“是谁要求玉麒麟物归原主?”若说物归原主,那应该是父皇和母后?难道玉麒麟真的丢失了?!这可是大事!
花池将视线移到端木萱萱身上,微微颔首,很是礼貌,“玉麒麟是镇国之宝,公主应该能想到是谁托付楼主的。”
这个人居然知道自己是公主,端木萱萱怔然,一时之间答不上话。
褚临静望着他,黑眸湛然,“告诉你们楼主,他的猜测错了。振国之宝若真如你所说,丢失了,它也不会在我这。”
“既然公子再三否认,楼主又交代不可动手,那花池只能回去如此禀报了。”花池小退几步,身后的人也跟着小退几步。他转首对端木萱萱道,“我家楼主让我带回给公主。”
“诶?”什么月影楼的楼主,她又不认识,给她带什么话?
花池颔首一笑,开口念道,“‘多情去后留香枕,好梦回时冷透衾。闷透山重海来深。独自寝,夜雨百年心。’”
端木萱萱的心陡然一惊,脸蓦地红了,她突地跳起来,指着花池道,“你、你家主子是谁?!居然念这种不要脸的诗!”
一首丈夫思念离别妻子的诗,字里行间诉说着如山一样重,如海一般深的凄凉与愁闷,言浅意深,含思婉转,令人回味无穷。
“我家主子还让我告诉公主,虽然公主三年前失忆,忘记了他,但他从未忘过公主。”
端木萱萱一顿,最近一段时间的反常行为开始在脑中重现。难道她真的是失忆,真的忘了很多事情,包括这个月影楼的楼主?
端木萱萱还未反映过来,花池及身后的三人已经消失在夜幕浓重的树林中,不知去向。
彩袖看看端木萱萱,又望望褚临静,发觉后者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蝶恋花 伤情卷 相见争如不见】 第040章
多情去后留香枕?!
独自寝,夜雨百年心?!
褚临静握着串食物木棒的手缓缓收起,发出咯吱吱的声音。三年前,她除了他,还有另一个人?这个猜测,让他平静的心逐渐浮起波浪,越来越汹涌,‘咔嚓’,手中的木棒应声而断,快要烤好的食物掉落在地上,尘土飞扬。
端木萱萱楞楞地望着方才三人离去的方向,心里杂乱无章。玉麒麟丢了,被怀疑在褚临静的手中;又突然有人对她念了首那么脸红心跳的诗,而那个人有可能是她失忆前,和她有过一段感情的人。乱,好乱,真的是一团乱。她本以为失忆前,和她有过一段感情的是褚临静……
彩袖戳了戳冥想的端木萱萱,端木萱萱沿着彩袖的视线,看到了掉在地上的食物和褚临静手中半截的木棒。
看到眼前的情景,她以为褚临静是因为方才被人误会而生气,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月影楼的楼主为何以为玉麒麟在你手中?”
喔,要命!彩袖翻翻白眼,挪挪屁股远离是非之地。公主此刻应该小鸟依人的偎到褚公子身边用她那娇软的嗓音解释才对啊!怎么能质问呢!完了,完了,看看褚公子额头上蹦出的青筋,要爆炸了。
端木萱萱的问题,将褚临静的怒气点燃到了极点,他抬眸,一双眸子在红亮的火光前,黑如夜,亮如星,显得格外幽冷。端木萱萱被它的眼神怔住,以为他不高兴被她怀疑,急忙道,“我没有怀疑你,我只是想知道……或许……你与那个月影楼楼主有什么过结,他才冤枉你?”
“过结?”褚临静幽然开口,原本就没有温度的声音更罩上了一层冰霜,“如果说,我抢了他的人,这算不算过节?”
再笨的人,这会儿估计也听出了不对劲的地方。端木萱萱这才猛然醒悟,原来他在生这个的气。这证明他在乎她的吧?这个发现让她的脸颊生起一片晕红,在火光的映照下,美晕生姿。她黑曈曈的眸子,越过在风中忽悠的火焰,与他冰冷的视线交汇,“你在吃醋?”
他清浅的瞥了眼她,拿起另外一串食物放到火上,视线移到食物上不再看她。
嘻嘻,他还会不好意思呢。“如果说,我三年前的病,真的让我忘记了一些什么事情,而他又是我忘记的事情之一,我又能怎么办呢?不管怎么说,我现在……喜欢的是你,不是么?”如果那个月影楼楼主真的是她曾经喜欢的人,那她也只能说对不起,她现在的心满满的装得都是对褚临静的爱,盛不下其他的感情了。
她脸上浮起的笑容让他的怒气消了一些,但她的话却丝毫没有起到作用。因为她不知道,三年前,与她有感情的人,只能是他!他不允许任何人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介入他们之间!但他又不能这样告诉她,因为她对他没有记忆了……当年的药,只会让端木萱萱忘记与她有感情的人,她忘了花子絮,是不是就证明当年她对花子絮也有感情……
想着,猜着,手中的木棒再一次不经意地‘咔嚓’一声被折断。
褚临静扔掉手中残余的木棒,悠悠地站起身,转身朝深暗的树林走去,留下不明所以的端木萱萱。
端木萱萱隔着火光,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他的背影修长而直挺,在幽幽的火光中越走越远,纵使看起来有些寂寞,尤不减他天生绝美的风姿,她看着看着,又痴了,直到他消失在夜幕中,她才惊觉他已离开。
端木萱萱和彩袖在褚临静离去后,都陷入了沉思。一个想着玉麒麟到底是被谁拿去,另一个想着公主什么时候多了个情郎。
一个时辰后,两人瞧见褚临静白袍翩翩的再次从火光中走了回来。
“睡吧,明日还要赶路。”他的声音平静依旧,方才的失常和汹涌情绪已然消失。
端木萱萱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垂着睫,凝思着什么,忽然,她抬起盈盈水波,视线穿过隔在两人指尖的火堆,直直地望着他,眸里没有笑意,没有俏皮,是难得的严肃,“你进宫救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一直在赶路,因此没来得及问,再加上方才月影楼的人说玉麒麟在他那,现在总算有机会问出她心底的疑问。
他一愣,没料到她如此执着,非要问出个所以然,一时之间没有回答。
她望着他,脸上是满满的自信,“你进宫之前,应该没有见过我。对于你这样冷情的人,纵使外界传言我再美,在你心里充其量只是个被宠坏的公主,而锦哥哥更是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用锦哥哥的命换我的命?”她偏起脑袋,问得认真。
“况且,你曾经和端木于若相识。”她敛眉,揉揉有些胀痛的额头,隐下身体里泛起的不适,美艳的脸庞在火光的映照下,有种淡淡的病态美。突然,她抬眸直视他,眸中有一瞬间的迷惘,和一种淡淡,自己都无法解释的愁绪,“你究竟是谁?进宫又为什么?”
她愁绪满盈的眼神犹如刀子,刺进他的心里,他眉心轻拢,沉寂片刻道,“我曾经见过你。”
果然,她就知道她的感觉没有错!
他们以前一定相识,而且关系匪浅!
她扬起激动的眸子,透过火光注视着他,期望听到自己与他的从前,一个属于他们两人的从前,却听他道,“但那之后,我们再也没见过。”他不着痕迹的将话题转移。
因为是在不忍见她的失望神色,他的声音放柔很多,眼神幽然,陷入很久很久以前的画面,“我第一次见你,大概是在你十二、三岁那年,当时你女扮男装,身边领着彩袖和霓裳。”
端木萱萱挑起眼角射向一旁心虚的彩袖,“这么说,你和霓裳都见过他了,为什么当做不认识?”
彩袖还没想好理由,褚临静又道,“那个时候你都那么小,她们俩比你更小,何况那时我是黑发,现在她们认不出,是正常事。”
原来他不是一直银发的,那为何会黑发变银发呢?疑惑悬在心间,听到他再次开口,她的问题又押回心底,没能问出口,“只不过那次相遇,并不愉快……”
在寂静的夜里,他静静地回忆,细细地讲述,两人初次相遇的情景。
【蝶恋花 伤情卷 相见争如不见】 第041章
端木萱萱听得兴致高昂,彩袖则是心惊胆颤。她想不通褚公子为什么要说出从前的事,而且骗公主说只见过一次,难道是为了安抚公主逐渐苏醒的记忆?万一公主由这一点的事情突然把以前的都想起来怎么办,公主一定会痛苦的。虽然她并不是很清楚曾经他们两人间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见过公主回宫后的模样,简直可以用‘惨不忍睹’几个字来形容……
暖暖的篝火,稀疏的星辰,他的声音在层层林木间悠悠回荡,如同他的人一样空灵,仿佛是经过了无数个日月交替,才来到了人间。
端木萱萱听着听着,不自觉地窝到他的怀里,她温暖的皮肤骤然与他冰凉的身体接触,彼此都轻轻颤了下。她蜷缩起身体,紧紧地依靠着他的胸膛,阖上眼。他的手指环过她的肩,将她拥在怀里,手指碰到胸前的衣服时,迟疑地轻轻拍了拍,“睡吧。”
“恩。”听到她难得的柔顺回答,他的心恍如琴弦被狠狠地拨动着。
他垂眸,凝着她的睡颜,她的睡相很甜美,大概在作着一个美梦,唇角挂着迷人的浅笑,红润的唇犹如等待采撷的樱桃一样,几乎能夺取他的呼吸。
逐渐,轻轻的鼾声淡淡的传来。
一直垂着头的彩袖,这才抬起眸望向褚临静,鼓足了勇气道,“褚公子,我不希望公主能记起以前的事,那样只会让公主痛苦。”
他轻轻地抚着她的发,手指细长如玉,如处子般光滑,摸在她如缎般黑亮的发上,有种说不出的风情。他没有抬眸,悠浅的嗓音淡淡飘来,“那就一起把过去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