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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重重地给颜少卿磕头,更是对着落云曦的方向行大礼,表示感谢。
落云曦不想理会她,毕竟她是落飞颖的爪牙。紫娟虽然逃过一劫,但等着她的后果未必好,也许就是送入青楼,摧残一生。不过,好死不如赖活着,算她走运吧!
观审的大臣陆续离开,太子与端木离也走下堂。
太子的目光紧紧盯着落云曦,含着一抹说不出的复杂,不知是怨恨她对落飞颖做出伤害的事,还是感激她让他看到了落飞颖的真面目,落云曦只是不悦地挑了挑眉头。
而此时,一抹高大的身影挡住了那刺骨的目光。
君澜风有意无意地挡在落云曦身侧,并转头,朝太子看了一眼。
太子一震,立刻收回眼光,匆匆出了宗人府。
“现在进宫。”他微微笑着对颜少卿说道。
“嗯。”颜少卿示意落云曦也一起去。
宗人府审落飞颖的事也不胫而走,众人由一开始的猜测到现在的肯定,皆是唏嘘不已。
皇帝自是发怒,当即判落飞颖斩首,第二日便在菜市口举行,一点犹豫都没有。
这一日,天空乌云堆积,四月初的天空,本该透着薄曦之色,此刻却一片阴暗。
人们披衣而起,站在廊下,抱着胸,搓着手,互相谈论着。
“好冷!今天天气不好,看来老天爷也知道落大小姐要被处斩了。”
“看这样子要下雪哩!下雪天被处死可是不吉利哦!”
“真没想到,落大小姐会做出这样的事……”
正在他们说得津津有味的时候,几道身影自他们面前的街道走过。
最前头一黑衣女子提着八角宫灯,跟在她后头的黑衣人披着大大的斗篷,虽然乔装打扮了一番,却也看得出是女子身形,她身后,两名黑衣女子一左一右地跟随着。
走了一段路,提灯的黑衣女子,也就是丁英撇撇嘴道:“这事可真是人尽皆知啊。”
丁雯紧跟着说:“京城里什么坏事都藏不住。”
她们一路说着,落云曦静静听着,并没开口,突然,她住了步,一把拉住丁英,作了个噤声的动作,猛然吹熄了宫灯。
四周陷入昏暗。
丁英几人不知出了什么事,但都是训练有佳,默不作声地观察四周。
“嗖”的一声一道黑影自巷子后头某地腾身而起,自屋顶上飞越而过,不一会儿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那道身影相当熟悉,落云曦一皱眉,因为离得较远,她也不敢肯定。
“那个方向是哪里?”她随口问。
丁英回头看了眼黑影过来的方向,略皱眉头后低声说道:“小姐,宗人府就在巷子那头。”
“哦?”落云曦眼皮子跳了两跳,点点头,“走吧,别点灯了。”
而那道黑影直接飞到菜市口必经路的一个岔口停下,那里已经站了一名脸色严肃的男人。
“王爷,办妥了。”黑影毕恭毕敬地回答道,发出声音的却是九煞。
“嗯。”君澜风负手站在屋角,衣衫凉如秋水,挽在玉冠中的墨发也被露水打得湿重浓厚,那张脸冷酷如霜,如一座沉思的雕像。
“落小姐几人已经从那边过来了。”九煞又指了指落云曦所在的位置。
“曦儿?”君澜风的眉眼终于一动,抬脚朝他指的方向奔去。
“王爷!”九煞耸耸肩,罢了,王爷一遇到落云曦就会发疯发狂,这可不是他能阻止的。
落云曦远远便能看到菜市口的情景了。这里乃是夜都处罚死刑犯人的场所,围了个高三丈、宽十数丈的石台,四周留了一定的安全距离拉起警戒线。虽然天色朦朦亮,但线外却围聚了不少百姓。
“小姐,下雪了!”忽然,春柳像个孩子似地嚷了一句。
落云曦抬起头,果然,有一丝冰凉打在脸上。
她一愣,果然开始下雪了。
突然间就感到四周人|流往一旁撤动,她转头想要看个清楚,眼前却是一暗,一把青绘竹菊紫木柄的大伞正握在一人手里,高高地举在她头顶。
君澜风面色含笑,表情很是愉悦。
而此刻百姓们已经自发地站在他三尺之外了,谁也不敢靠近他半步,包括春柳等三人。
只有落云曦和他面贴面地站立着,两人被围在垓心,瞬间成了所有人瞩目的焦点。“刚才我看到了九煞。”落云曦淡淡问。
“是他,办点事情。”君澜风笑着揉揉她的脑袋,“这都被你看到了,厉害!”
“也不看看我是谁!”
两人说说笑笑,毫不顾周围人的脸色。
四周的百姓都不禁凸大了眼睛,他们从不知道,那个冷漠难以亲近的王爷,居然也有这么随和的时候!
“曦儿,看到没有?这么多人瞧着我们?”君澜风将伞拿低,凑在她耳边笑语。
落云曦抽了抽嘴角,这家伙还引以为傲了吗?幼稚!
她刚要说什么,便有杂乱的马蹄声自东边官道上传来,速度极快。
百姓们慌乱地往两旁闪去,如被冲开的流水,中间,几辆马车飞驰而来。
落云曦看得清楚,最中间是一辆铁栅栏的囚车,铁栏上挂着蔬菜叶、臭鸡蛋、冷茶叶等一堆东西,甚至还水渍淋淋的。
囚车内,落飞颖长发及腰,她将头都低到了脚背,根本不敢抬头看四周人的脸色。
自从宗人府拖出来后,绕城三圈,她所听到的全是世上最难听的骂声。
“这个贱女人,杀了她,杀了她!”
“对,赶紧斩了这恶毒的女人!”
“……”
臭鸡蛋、烂汤水全部向她扑来,汇成难闻的液体,流入鼻端,漫进嘴唇,真是令人作呕!
毁了,她没想到自己的名声竟会毁得如此彻底!
“这女人好不狠毒!让我们吐她几口口水!”警戒线旁的一男子激动地大喊。
立时便有不少人冲将上来,浓痰朝落飞颖身上招呼去。
“呕——”落飞颖娇生惯养,几时吃过这种苦,当即一偏头,便吐了起来。
只可惜,这一路过来,能吐的东西她都吐完了,胃里空空,吐出来的只有酸水。
到得台前,马车和囚车一同在高台前停下,马车的车帘先掀开,里面走出颜少卿等几个身份较高的重臣。
“开栏!”颜少卿吩咐道。
立刻便有衙役解了囚车的锁,将落飞颖倒拧着长发,一路拖行到高台。
落飞颖头皮被扯得生痛,却因身体无力,只能低声喃喃地叫着痛。然而,没有人理会她在说什么。
雪越下越大,漫天飞舞的雪花铺洒而下,有如落了一地的白色花瓣。
颜少卿刚抽出处罚牌,正要丢下来时,几道身影“哗啦”一声从人群中冲上去,分工明确,两人攻刽子手,两人救人,竟是直接掳走落飞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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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87、饮恨而亡
只不过,不一会儿,君澜风便回来了。爱睍莼璩
身后一名壮年御林军正抓着狼狈出逃的落飞颖,那几个身手不错的男人却不知是何方来历,武功底子不弱,堪比大内侍卫,此刻却逃得无影无踪。
落飞颖早就吐虚弱了,以致于身体随便在哪处墙角磕了下都觉得疼痛难当,人早已昏迷过去,长发散乱地披垂下来,有如一具死尸。
君澜风一声令下,御林军将落飞颖“砰”一下摔在台上。
落飞颖仍是毫无反应攴。
两名刽子手中的一个揪住她的长发,将她的身子扳直,一张苍白布有血迹的脸庞出现在众人面前,水渍淋漓,憔悴不堪,哪里还是从前那个姿容绝世的大美人?
“斩立决!”颜少卿抽出一块斩杀的牌子,狠狠掼在地上。
雪下得愈发大了,人人瑟缩着挤在一起,目光透过清冷的空气,望着台上迕。
刽子手搓热了手,举起架子上的大刀,抬起,劈下。
人们眼前一片血红。
一尘不染的雪地洒满殷红,似是绽开无数红梅。
落云曦闭上眼,将这一幕从脑海中抹去。
然,眼前一黑,似是什么巨物挡在面前。
她睁开眼,便看到君澜风一脸担忧地看着她,见她睁眼,男人微微一笑,伸手接过紫木伞,拉过她的手,轻柔地说道:“回去吧,外面冷。”
落云曦点头。
春柳和丁家姐妹也表现得很勇敢,没有露出丝毫害怕的神色,凡是想到台上那女子处心积虑地想要害自家小姐,憎恶的情绪便占了上风。
“好,杀得好,杀得好啊!”一道近似疯疯颠颠的女声在雪地那头响起来,倍是耳熟。
落云曦住步,询声望去。
漫天细雪飞舞中,一名身着紫红衫袄的中年女子散着长发,在雪地里手舞足蹈,仰天长笑,那件袄子领口却没有系上,露出里头的一方白色。
纵然隔得这么远,落云曦还是一眼认出,那是宗人府的囚衣。
囚衣的材质与其他衣服不一样,光泽度也相差甚远,十分粗糙。
而那内穿囚衣的中年妇人不是别人,却是落府的大姨娘,落子续和落梦女的生身母亲。
在两个衙役的跟随下,她踉踉跄跄地朝落云曦跑来,紧紧盯着她,笑道:“三小姐,我是该感谢你呢还是该怨恨你?”
“混帐!”生性活泼强势的丁雯上前一步喝道,“这是我们家颜大小姐,不是什么三小姐!”
面对她的气势逼人,大姨娘却只作没听见,笑容含上一抹苦涩:“谢谢你替我女儿报了仇,其实,我早就知道是她下的手了,只不过,在落府,我也只有强咽苦果的份。但是,落家说到底还是栽在你手上,我儿子毁在你手上,我无法不恨你!”
落云曦心中暗叹一声。
大姨娘说白了又有什么错呢?
即使落子续再不孝再不好,可也还是她的亲生儿子啊!
落云曦不想再跟她说太多,转头离开。
一直守在她身边的君澜风朝那两名衙役打了个手势,默不作声地跟上落云曦。
身后响起大姨娘发了疯似的嘶吼声,似是被两名衙役紧紧牵制着,追不上落云曦的脚步了。
巷子道口很窄,落云曦快步行走,君澜风陪在身侧,一高一矮两个身影紧紧相挨。几个小丫头共撑一把伞,更是离得远了,低声说笑着,远远跟着。
两人的靴子踩在薄薄的雪上发出轻微的响声。
“太子当真不救落飞颖了?”落云曦问,“刚才那拨人是太子派来的吗?”
“应该不是。”君澜风一只大手轻抚她的秀发,眼睛平视前方,沉声答道,“不说旁的,单说这事的危险性,他也不会顶着太子身份去冒这种险。何况在他心里,落飞颖是柔弱纯洁的,根本不可能做出那种事情,但事实却很残忍,他这一段时间都难以振作起来了。”
落云曦思忖片刻,问:“适才那帮人会是谁派来的呢?”
如果是杜晴烟的话,她还还容易猜,但落飞颖可就不好说了。
自从出了上次被强|暴的事情后,她几乎断掉了与外界的联系。而一直围在她身边的人,无非就是太子,还会有什么人想要救她,力量又如此大呢?
“端木离?还是说,”落云曦眉头挑起,“端木哲?”
君澜风见她睁着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望着自己,不由哑然失笑,伞一低,掩住两人身形,他已经弯下腰,拿高而挺的鼻子蹭了蹭落云曦的,无奈道:“你问我,我问谁呢?”
离得如此近,男人的气息滚热地扑了过来,落云曦脸色微红,调皮地吐吐舌头:“我以为你是万能的。”
君澜风抽了抽嘴角,一本正经地看着她:“我将朝这个目标努力,以后,我将努力成为夜都的!”
提到“”,落云曦便想起那个自大的书生,忍不住“扑哧”一笑,推了他一把:“得了,走吧!”
君澜风“嗯”了一声,牵住她的手,凤眸弯起,一抹精光自眸底闪过,转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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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落飞颖之后,落家叛国的案子也在宗人府开审。
君澜风上书一封,说河东地区旱灾严重,恐与天夜屡次犯事有关,请求皇帝只处置落家嫡系,一众无关人员流放边关。皇帝同意了。
其实他也在想,在天夜人心不稳之时,大开杀戒未必是好事。君澜风的奏折正好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连日大雪,雪厚数寸,菜市口寒风凛冽,天色昏暗,风雪飘摇。
落家嫡系加上近身奴才也有三十多口人,密密麻麻跪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