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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承天怎不知她心意,只是说来这虽是宁思妙的一番好意,细心周纳之处,其实却是小瞧了原承天的心境,只当原承天遇此大挫,必定是沮丧不已。
其实原承天虽有感叹,但其心境如铁,别说遭遇大挫,便是生生死死,又有何妨?且他性情,又是愈挫愈奋者,连那九世历劫都不曾放在心中,如今这番小挫,又算得了什么?
既然宁思妙向他求教,他也正好趁此时机,多留些仙家妙术于人世,需知此番机会难得,自己多留一些,说不定就会使千万人得益。
只不过再向刚才对金雕那般传功,已非他的真玄所能承受,便口讲指画,想到哪里就说哪里,若是宁思妙见问,自然是问一而答十。
宁思妙姐弟在遇到原承天之前,只当今世第一博学者非李三非莫属了,哪知今日遇到原承天,才知道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那李三非若是那江河,原承天就是那汪洋大海,江河之水或有尽时,但汪洋之水,却哪里能用得尽绝?
此次雕背传功,固然算是一雕三修的无上机缘,但诸修所得却有不同,宁思妙慧心独具,平日里又极是用功,自然受益最多,可见这世间机缘哪怕雨露均分,那各人所得的好处,也是各有千秋。
金雕两翅齐扇,哪消片刻,就来到黑蛮大陆与天梵大陆的幻域了。
这座幻域名叫黑梵幻域,这幻域风景与黑蛮大陆不同,原来这幻域与黑蛮大陆相比,多了一个水字,便是说此处水灵气甚是充足,却因无那个火字,因此这座幻域实为寒漠之地,常年狂风呼吸,那大风一起,必定冰沙扑面,算得上一个险恶的所在。
原承天向这四周一瞧,就对金雕道:“此处为寒漠荒地,最合青莲冰焰属性,那冰焰可寒而可炽,金雕需得小心了。”
金雕亦知道青莲冰焰除了可以烧灼之外,亦有至寒之性,在黑蛮大陆也就罢了,如今这黑梵幻域既多了一个水字,那情景与黑蛮大陆又是不同了。
金雕急于离开此处,正想双翼同扇,哪知左翼却是动弹不得,空中则传来了青莲冰焰的冷笑之声。
第1567章路逢故人叹无常
原承天见青莲冰焰苦缠不休,不由皱眉。他灵脉受损虽重,并不是真正降了境界,一些对法力要求不高的法术,仍是可以动用。当下不假思索,就将阳字诀施展出来。
这个阳字真言要求甚低,且威能平平,因此原承天自修成之后就极少动用。此刻局势,恰好可用到这字真言,原承天自是随手用来。
阳字一出,那天地间自然生出和气,虽是不疾不徐,源源不断。那四周寒气又怎可袭来。
金雕本具强大修为,见左翼冻住,便轻轻一抖,法力到处,冰块自解,青莲冰焰本想借此处法则阻去金雕,但被这阳字诀润物无声,深改了此处法则,后续手段再也用不出了。
金雕双翼一振,又去了万余里,青莲冰焰哪里能追得上。
诸修见青莲冰养被远远抛在身后,齐皆欢笑,宁慕原道:“圣师,怎的这青莲的遁速这般厉害?”
这话正问到原承天心事,他皱了皱眉头道:“此事定有古怪,便是我亦难晓其中天机。”就此一言带过,那宁慕原自然不便深问了。
其实以青莲的遁速,怎样也及不上金雕,但青莲能事先抢到黑梵幻域,其中怎无古怪?
唯一的可能,就是仙庭之中有人暗中相助,若果真如此,原承天在凡界亦不得安生了。
须知天罗界力甚强,修为越高,所受界力约束越大,是以仙庭大能再有手段,也难参与凡界事务,哪怕是一道虚识,也过不了天罗界力这一关。
而原承天之跨界逾域,则是一种极特殊的情景,每次跨域,其实都需得到青龙亲自首肯不可,除非是日后挣脱了天地索缚,方可不受任何法则约束。
此次原承天被黑龙虚识打压,以那黑龙之强,亦无法跨界而来,便是因为黑龙青龙不睦,青龙又怎会让黑龙肆意妄为?
但黑龙此次纵然出手,也不见得就是仙庭两位世尊分魂亲自动手,或极可能就是黑龙本意罢了,只因若是世尊分魂亲自动手,又怎容原承天活命?
可青莲冰焰快速移位而来,便透着重重危机了,或者是青龙被迫收束界力,让仙庭大能出手相助青莲,或干脆就是两位世尊分魂亲自动手,想借青莲冰焰之力,诛杀了自己。
不过就算是世尊分魂亲自动手这个最糟糕不过的结果,亦可以看出,两位世尊分魂之一虽有心想诛灭自己,亦有重重顾忌,只敢借青莲冰焰之手罢了,实不敢亲自动手。
按理说修成大能者必具大能,两位世尊分魂既然已修至禁重天境界,又怎会心狭若此,对一位太虚之士耿耿于怀?
但深切想来,就算由天地至清之气生成的青龙,亦有浊念恶意生成,或动嗔怒,或生阴暗之心,这才于九渊形成魇龙,既然青龙亦难免俗,那位禀清浊二气的世尊更难摆脱七情纠缠,或有一时妄动恶念,倒也是不足为奇。
原承天心中暗暗叹息,那匹夫之怒,不过流血五步罢了,若是世尊分魂也妄动嗔怒,却是影哽深远,自己这个劫难,实不知何时能消?
他心中沉思,手中阳字真言施展不停,一来以此遣怀,二来亦想改变这黑梵幻域的法则,令青莲冰焰后续无力,便再次追来,亦受这法则所困,施展不出凌厉的法术。
却不知黑梵幻域经此一变,就此获益无穷,本来是寒漠之地,却因阳字真言之用,数年之后就改了气像,原来那阳字诀经久不散,此处阳至寒退,五气皆至,日后就变成繁花千里,山明水秀之地了。
原承天连用七次阳字真言,忽有所悟,那阳字诀在杀伐之时,虽是威能平平,却能改易法则,虽是润物无声,一时瞧不出变化来,实具造化之能。
就这个阳字而深悟造字,就于“造化”二字更具心得了,但若想完全参悟“造化”二字,却非原承天此刻境界所能办到,恐怕非得到了禁重天境界不可。
之所以知道“造化”二字尚未修成极致,是因原承天本想以“造化”二字修复灵脉,哪知却仍是差了许多,若是真正修成“造化”,又怎能修复不了灵脉?
虽是如此,原承天对日后再升昊天,抵御昊天印,已有了七八成了把握了。
但如今瞧来,既有仙庭之士插手凡界事务,自己能否在凡界存身,已是未知之数,更遑论飞升昊天?
这时金雕已然赶到幻域尽头,忽见数十名修士齐齐整整,正列队飞来,见到金雕这等奇禽,无不惊讶之极,几乎同时取出法剑来,就见那剑光齐闪,倒也整齐好看。
原承天暗道:“这是哪家的修士,却被调教的这般齐整,便是昊天仙族也不做不到这一步。”
宁慕原目光在诸修面上一扫,顿时面露喜色,就从雕背上一跃而起,叫道:“承志,承山,是我,是我。”
诸修见到宁慕原皆是一怔,其中两名修士瞧清宁慕原的相貌,立时也欢喜起来,却不敢擅出阵列,齐齐揖手笑道:“宗法森严,不敢全礼,不想是慕原兄到了。”
这时一名领头修士见宁慕原是友非敌,轻轻一击掌,那队列这才散开,承志,承山两位修士欢喜着跃出人众,将宁慕原抱住。
宁慕原笑道:“你等想不到是我到了,便也罢了,却有一名贵客,你等怎样也是想不到的,我若说了他的名字,只怕你等皆要惊倒。便是你家宗主,也定要亲自下山来迎。”
名叫承志的修士笑道:“你少来逛我,却是怎样的贵客,需得宗主来迎?”
宁慕原道:“嘿嘿,别说是宗主,到时恐怕连荆老宗主也按捺不住,要出了幻域,回归宗门了。”
承志,承山齐声叫道:“打住,打住,休得胡说,荆老宗主的名讳岂是你乱叫的,便是你我交情深厚,我等,我等也不肯轻饶。”毕竟碍着交情,又知宁慕原的来历,怎便斥他?
宁思妙瞧不过去,便也从雕背上跃起,笑道:“承志,承山,你等莫要理他,倒是速速禀告宗主方是正经,的是原圣师遭逢天劫,被打落凡尘。如今可不在雕背上?”
承志茫然道:“原圣师,却是哪位原圣师?”忽的想了起来,“哎呀”叫了起来道:“难不成是那个原圣师,该死,该死。”
宁慕原喝道:“你该说原圣师该死。”
承志吓得面色都青了,忙叫道:“是小人该死,小人该死,原承天自然与天地同寿。小人明明知道圣师当前,却不知拜见。”急忙在雕背上乱看。
那雕背上只有二人,刘三胖虽是气度不凡,那也只是羽修之士的寻常气质罢了,旁边那人,果然是风华超然,不是原圣师又是谁?
那领头的修士见了原承天,本也疑惑,此刻经宁思妙提起,也慌忙来拜,刹时金雕前就跪了一地。
原承天忙从雕背上跃下,将领头修士以及诸修扶起,那一众修士怎肯起身,足足拜了九拜,依足了礼数,这才立起身来。
只因若论原承天的辈份,本该与九珑同辈,但因原承天已然飞升昊天,那辈份按例再加一级,便是与荆道冲同辈了,如今荆道冲乃是太上宗主,诸修与原承天的辈份自是天差地远,怎能不拜到九数?
原承天见到天灵宗后辈自是欢喜,便问了诸修的名字,原来此世天灵宗弟子好生兴旺,已超出“大行有常,天道若缺”八字辈份所限,乃依祖训,再续“承继德宏,清雅修成”八字排行。
那承山,承志,皆是承字辈修士,是为当代天灵宗弟子中坚力量,至于“若缺”两辈弟子,已俨然是宗中大能之士,各掌要职了。
领头修士名叫黄缺如,连忙吩咐了两位弟子回宗禀告,便对原承天道:“圣师,我等得了宗主法旨,欲往黑蛮大陆一探,那宗主法旨说的明白,渺苍山处两道神光,或与原圣师相关。不想圣师竟抢先到了。”言罢竟是泪流满面。
原承天原以为他心中欢喜,正所谓喜极而泣,是以流泪。哪知黄缺如道:“圣师,你莫要笑话我,我见到圣师,想起家父,这才情难自抑,还请圣师见谅。”
原承天心中一动,道:“你既是姓黄,莫非尊上便是……”
黄缺如道:“家父便是黄俊星,原与圣师有一面之缘,家父若知我此生能得见圣师一面,不知有多欢喜,哪知,哪知……”说到这里已是哽咽不已,哪里能说出话来。
原承天心中一叹,已知其故,那黄俊星本是商贾之士,虽入仙修之士,终不成大成,想来是成就有限,又是寿限到了,想来早已弃世?“人世无常”四字,又怎是轻易说的?
便道:“人死不能复生,还需节哀顺变,生死无非变化,乃是天地之理,日后转世重生,自然另有一番造化。”
黄缺如这才欢喜道:“承圣师吉言,家父转世重生有日,只盼他安安乐乐,也就是了。”
正在那里说着话,便见诸修一声惊呼,原来有两名修士闯了进来,其中一名红袍修士大喝道:“我有十万火急之事,速速闪开,莫阻我道路。”
天灵宗诸修一时不防,被那红袍修士一冲,就到了原承天面前,天灵宗修士无不大惊,若容此人冲撞了原圣师,那可不是万死之罪?
原承天见此人粗鲁,也是皱眉,暗道:“却不知又是何方人物。”
第1568章世人畏威不畏德
天灵宗诸修见到原承天,一时又惊又喜,这才被这红袍修士冲散阵脚,此刻黄缺如一声令下,诸修横剑列阵,便有强大灵压自人众中生出。
红袍修士与他的同伴被压得真玄一窒,几乎说不出话来,没奈何退了数丈,仍然是无法开口,只好再次退后,只退到百丈开外去,二人的面孔已然涨得通红了。
原承天瞧天灵宗阵法,倒也没什么奇处,难得的是整齐划一,人人心念相同,这与九渊兽禽的大势执心咒颇有异曲同工之妙。因此天灵宗诸修虽只大多只是真修境界,却将红袍修士这位五级玄修逼了出去。
红袍修士得便开口之后,立时大叫道:“好大胆,竟敢拦阻你家道爷去路,惹恼了我圣师宗上下万名弟子,定杀得你等片甲不留?”
红袍修士身边的同伴道:“老张,莫要妄言,这些人只是惹怒了你,并没惹恼我圣师宗,宗主常说,那自家惹的祸自家承当,圣师宗只是诸修养真之地,可不是聚众寻仇的所在。”
红袍修士道:“既是惹恼了我,就等于惹恼了你,难不成我和人斗法,你不帮我?”
其同伴道:“帮是要帮,不过我圣师宗并无万名弟子,最多只是千名罢了,这数目你可弄错了。”
红袍修士道:“只是吓唬他们一下,此为计策,你自是不是。”
天灵宗本见这红袍修士来得凶猛,还在那里暗自警戒,此刻见二修憨头憨脑,一个满口胡柴,一个忙着拆台,竟是一对妙人,不由得暗自发笑。
黄缺如见原承天在场,怎敢开口说话,还是原承天向他点了点头,他才道:“原来是圣师宗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