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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承天见步遥环如此蛮横,心中自是有气,奈何自己此刻修为浅薄,实非步遥环对手,而琅嬛阁老者的话更是说的明白,天一宗大修如云,在昊天界中亦是炙手可热,正所谓怨家宜解不宜结,自己日后总要飞升昊天,实无必要将天一宗得罪得狠了。
他拱手为礼,道:“天一宗极修殿,琅嬛阁特奉客修原承天,参见步长老。”
“什么?”步遥环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一字字道:“天一宗极修殿,琅嬛阁特奉客修原承天?连那琅嬛阁的大修,也收为你特奉?”
原承天心中忍笑,道:“是。”
琅娘阁老者的来历虽只有天一宗宗主以及几位移居于天一幻域的仙修大士知悉,可步遥环何等眼力,自是瞧出这老者来历非凡,一身修为深不可测,那是绝不能得罪的。
若原承天只是极修殿特奉客修身份,步遥环拼着得罪关启乾,大可由着性子将原承天杀了,就算宗主怪罪下来,想来自己毕竟是天一宗长老,纵受处罚,也可想见了。
可是若是得罪那位琅嬛阁长老,纵是步遥环也是丝毫动不得念头,她心中气苦,又不便在关启乾面前表现出来,免得让他笑话。可若让她向原承天改颜相向,胸中那口气又怎能忍得下去。
心中天人交战,好不痛苦,脸色便是青了又红,红了又青,忽的“嘿”了一声,扬手向空中一招,就见一道青光冲天而起,这青光冲到极高空去,就引得天雷阵阵,空中一时间电光乱闪,乌云翻滚不定,却听“刷”的一声,豆大的雨滴就落了下来。
原来这羽修大士之怒,举手可引天像变化,竟是恐怖如斯!不过原承天细瞧这青光闪耀之景,却是心中明白了。
按理说以步遥环这样的羽修大士,轻易不会动怒,纵是心生恶念,也可及时压抑住了,如今他才明白,这步遥环修的竟是大衍霹雳心法。
大衍霹雳心法虽是威力绝伦,可却有个大大的弱项,那就是此法于心修一节却是草草,是以修行此法者,大多是任性妄为,纵情肆意。
其实这也怨不得步遥环当初择法不慎,这世间的仙修心法,怎能十全十美?总要有一二欠缺处,又有谁能有原承天的机缘,能修成紫罗心法?
步遥环身为女修,自是重情重意,更兼令无参身份特殊,性格伶俐,步遥环待他亲厚,也属人之常情,她将令无参之死怪罪到原承天身来,也不能说她就是错了。
而她所修的大衍霹雳心法于修心一环又是弱项,因此她堪此事不破,终是深恨原承天,也是不足为奇了。
原承天因九珑之故,对令无参其实已无恨意,这也是他所修的紫罗心法的高明之处,此刻见步遥环为令无参伤情,心中反倒恻然,于是从容道:“长老一怒,虽是惊天动地,令人心生恐惧,奈何心境不平,却与修为有损,却不知长老为何不去修行六壬三爻心法,或可补心修之不足。”
步遥环于羞怒交加之中,听到原承天此言,气极反笑,指着原承天对关启乾道:“关老,你瞧瞧,此人竟是在指点我吗?也不瞧瞧他的身份修为,竟是敢在我面前卖弄玄承。”
关启乾一时不置可否,捻须沉吟不已,忽的抬起头来,道:“原道友,那六壬三爻心法虽可修心,却与大衍霹雳心法难以调合,若是强行此法,只怕日后会有不测之祸。”
他平生最好谈玄,前几日与原承天三日清谈,自是对原承天佩服的五体投地,否则也不会开了先例,收了原承天这名真修之士为特奉客修了。此刻自以为寻到了原承天的痛脚,哪肯轻饶?
便又细细讲道:“原道友,你自该明白,这六壬三爻心法修心虽是最强,却是极阴柔的心法,大衍霹雳心法却为至阳之道,那寻常的阴阳调合之理,在此处却是用不着的,只因这两种心法便如油水之分,哪里能混到一处?”
原承天笑道:“关长老明见,六壬至阴,大衍至阳,若是强行调合,反有不测之祸。”
关启乾道:“既是如此,你又何出此言?”知道原承天是不会妄言的,心中就起了期待之意,可又坚信自己不会弄错,那心情就忐忑起来。
步遥环原是没将原承天的话当做一回事,可见关启乾神情郑重,不由心中大奇,这关启乾平日与自己虽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可此人于心法妙道,那是极有见解的,自己向来也是暗自敬佩不已。于是暂忍怒气,且看原承天如何分说。
原承天道:“关长老,那六壬三爻心法共有九种心修之道,修士若得此法,自是会统统修行了,可若是如此,那真玄便是纯阴之属,与大衍霹雳心法再无调合的道理。可若是弃其第三壬,二爻不修,却又如何?”
关启乾于这世间诸多心法妙道几乎无所不知,于其中玄奥自也是如数家珍了,他既听原承天之言,便屈指算来,只是粗粗一算,心中就是剧震,那脸上也刹时变了颜色,说出话来也是夹带颤音:“若是弃第三壬,二爻不修,那便是,那便是……”心中竟是激动难抑,只因原承天此言顿开茅塞,让他瞧到心法修行的一个新境界来,他平生浸淫此道,便是为了这一时刻,如今骤然得窥门径,如何不惊,如何不喜?
“那便是行百里而半九十,不阴不阳,修了个半吊子的心法,又有何用?”却是步遥环也听得入神,也插进话来。
关启乾哈哈大笑道:“步长老,你还是没想明白吗?你既先修了大衍霹雳心法,再修六壬三爻,为的只是调合阴阳,理顺心境罢了,六壬三爻心法威能原就较弱,岂是指望此心法克敌?但若是只求修行心境,修他个半吊子心法又有何碍?”
正所谓一言惊醒梦中人,步遥环毕竟也是羽修大成之士,关启乾话已说透,心中怎能不明,不由得合掌笑道:“妙,妙,的确是妙,修得了这半吊子的六壬三爻心法,的确是可阴阳调合,就此理顺心境,于修为实有极大陴益了。”
原承天道:“这便是大道若缺,不可求全之理了,只是世人若得了高明心法,自是会勤加修习,一丝一毫也不敢错的,却不知有世间心法,皆非十全十美,那前人的玄承,也未必尽数拿来可用,仙修之士,若不明变通之理,纵是不能行得大道。”
步遥环连连点头道:“此理至善,只是世间修士,大多泥古不化,不知变通之妙,纵是妾身,若今日无缘得聆原道友高论,也是浑浑噩噩,怎知世间还有这择法而修之道。”
她说到这里,忽的醒觉过来,自己竟是不知不觉之中,将心中恨意尽去,反倒去称赞原承天的金玉良言,这样一来,岂不是前倨后恭,自己长老的脸面却是何存?
可是若想在此刻翻脸直斥原承天妄言乱说,哪里还有底气,如此左右为难,那脸上不禁就露出讪讪之色。
忽的匆匆一揖,道:“本座另有要事,就此告辞。”竟是急急去了,等到她的身影进入了传送大殿,关启乾与原承天相视一眼,皆是乐不开支。
原承天趁机一礼,道:“关长老,在下实是有个不情之请,亦也要向关长老告辞了。”
“什么,你竟要离我而去?”关启乾一喜之下,又是一惊。
第0515章此去游龙入大海
原承天也不相瞒,便道:“天阙开启之期将近,在下与几位朋友约定,势必要前去一试机缘,再者琅嬛阁那位大修亦有托嘱,在下虽欲常伴关老身侧而不得,实是抱歉。”
他说到天阙一事时,关启乾面露不以为然之色,可是原承天提及琅嬛阁大修时,关启乾则是万般无奈了,得登天阙可谓福祸参半,关启乾倒是有理由阻止,可原承天拿出琅嬛阁大修这个天大的靠山来,便是关启乾也不敢轻易得罪。
关启乾只好长叹一口气,道:“既是琅嬛阁大修有旨,老夫又怎能阻你,只盼你此去福缘随身,早早突破玄修境界,那时你这双特奉的身份,也就无人置喙了。”
原承天长揖到地,道:“定当不负关老雅望。”
原承天终得关启乾放行,全身就是一松,他此次无意窥破天机残碑,暴露身份来历,原以为是祸事一桩,哪知道福祸原本相依,天一宗一行,倒也收获颇丰。
不过此刻瞧来虽是顺风顺水,可日后隐忧却也不得不虑,携琅嬛阁大修元修飞升或是极遥远之事,暂时可以不必理会,令原承天为难的是,自己此刻这个天一宗双特奉的身份,又该如何面对林黑虎?
更何况天一宗与百宗盟之间百年中必有一战,到时自己又该何以自处?
想来身在凡世红尘,自是要多历人事浮沉,这也是天地对自己的磨炼罢,自己此刻,也只能以车到山前必有路的俗语自我开解了。
关启乾道:“你的玄承灵慧,未必就弱于我了,而老夫一生最好务虚,可是那些个仙修心法,你定是用不着了,而老夫向来懒侍丹器,临行之际,也不知该送你何物。”不禁将眉头紧锁起来。
原承天忙道:“此次能得伴关老身侧,聆听雅训妙道,已是望外之喜,怎能再有奢求,关老实不必为此烦恼。”
关启乾笑道:“我的修为身份好歹远高于你,又值道友远行,若是积财吝赏,岂不让人笑话?”忽的将脑袋一拍,笑道:“瞧我竟是老糊涂了,那件物事,岂不是专为道友而备?”
说罢向空中一招,便有一只乌油油的木盒现在空中。羽修之士自然早就辟就界域用来藏物,比之物藏可就轻省多了。
关启乾将木盖托在身中,道:“此物为斩兽仙刀,若用来诛杀幻域灵兽,那是最方便不过的,此物原是一位老友相赠,只是我怎能用得着,放在我这里,倒是误了此宝,你此去天一幻域,自是凶险重重,有此物傍身,倒可省些力气。”
原承天听到这宝物中有个“仙”字,心中便是大动,但凡能物事用到这个“仙”者,大多都是天材地宝了,而若是修士炼制之物用此字者,必是极厉害的法宝,定可与天材地宝比肩才是。
关启乾也不掐诀,只是心念一动,那木盒缓缓打开,却见那盒中只是一团光球,也瞧不出是怎样的形状,若是勉强描述,这光球便像是一只眼珠。
关启乾口中道一声“疾”,就向远处一座山石一指,就见那光球中立时激射出一道极细的红光来,此光破空而去滋滋有声,就在那远处山石上一扫。
可是这一扫却无多大威势,那山石依然如故,一时也瞧不出什么玄妙来。
恰在此时,一股山风吹来,山石原本齐齐整整,被这山风一吹,就化成粉未散扬了开去,片刻之间,这山石竟是被吹拂去了大半了。
原承天身为大罗金仙,何宝不见,那红光碎石倒也不见得有多大威能,可从此宝之名可知,这斩兽飞刀应该是专用之宝,用来对付仙修之士或许威能有限,可对幻域灵兽应有极大加成。
他再次向关启乾谢过了,恭恭敬敬接过此物,就此告辞下山。仍是顺着来时之路,一步步离去,再也不敢动用遁术的。
及至出了山门,原承天才略略放下心来,此次于天一宗的机缘,最好是到此为至才好。
他先前已传讯于陆沉星,也不必前来相见了,就让他二人就在天一城中炼制灵符,真玄丹,也不求威能数量,只是尽力而为罢了。
而这边原承天早就让玄焰开启紫金丹炉,诸事不理,只管炼制丹药,而自己则是在飞遁之时,双手不停,每时每刻制符不休。
他此刻虽是九级真修境界,但因玄感极强,又刚刚修得禅识,所能炼制的灵符种类,可就比以前扩大数倍去,更兼有劫晶这样的制符灵材,其所制的几种上等灵符,甚至可对玄修之士产生不小的压力。
而考虑魔界的魔兽魔修亦可登入天阙,虽然能进入凡界的魔修少之又少,其修为也被限定住了,可因有昔日魔修借助虚魂道一事殷签在前,那魔皇级的魔修,仍是可能出现的。
因此原承天也随手制了数十张专门对付魔修的灵符来。
正所谓人心不足,以原承天此刻境界,所制的灵符虽已是数量庞杂,可是有几种威能极强的灵符,却仍是无法制出。想来只有要了玄修境界时,才可一试。于是原承天天对突破玄修境界,不免又多了一层渴望。
他自踏上仙修之道以来,一直小心翼翼,而当前这个玄修境界,或许就是他最大的关口,一旦突破此关,凭着自己的胸中玄承与诸多天材地宝,就可不将天下玄修放在眼中,甚至可与羽修初成期修士一较高下了。
虽说幻域之中,仙修境界的修士不计其数,好在这些仙修大士怎肯为了红尘中事误了清修,自是不肯轻易出面的,这便是说,原承天一旦突破玄修境界,虽谈不上纵横天下,起码也少了许多羁绊。那时气像,便是一新。
眼瞧着离天一宗已去了四五百里,一路所经,尽是荒山旷眼,绝无人迹,原承天干脆祭出白斗来,以逞一快。
那白斗在金塔中蛰伏良久,早就不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