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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修传-第4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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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得了他?”

玄焰道:“难怪主人不肯出手救他了,这好人若是救了,自是好事,这恶人,不对,这恶鸟若是救了,就是逆天之举了。”

原承天笑道:“玄焰,若这世间只有‘好恶’二字,倒也省心不少。要知道业火焚身之劫,人人皆可能承受。你刚才说,这火焰冰凉,可我的感受却与你不同,这业火焰力逼人,连我也差点经受不住。”

猎风点头道:“猎风也是如此。”

玄焰奇道:“这是为何,难不成主人与猎风也是恶人?天道也太不公平了吧。”

原承天轻轻叹了口气道:“此次我在七寒海中,诛杀妖修无数,虽是在我瞧来是迫不得已,可在天地看来,这诛杀妖修之举,也不过是为了一已之私罢了,因为这业火虽是这小鸟的劫数,在下也是感同身受,或为天地示警之故了。”

玄焰道:“这般说来,这小鸟虽受业火煎熬,也未必就做过什么恶事了,比方说这小鸟一生食虫无数,在小鸟看来,自是天公地道之事,可在天地看来,说不定就是杀生。那么这小鸟究竟是该救还是不该教?”

原承天道:“这业火与煞气不同,那煞气或可借助他物消解,这业火却只能自己消受了。”

玄焰叹道:“原来还是救不得了,可惜了这只小鸟了,倒也生得可爱。”

就见那火中小鸟转向原承天,便发悲鸣,其音娇滴宛转,令人不忍多闻。原承天瞧得不忍,叹道:“我虽救不得你,却也未必只能袖手。”说罢轻声念出梵心诀来。

这业火既然是由心而发,若想消除此火,自然首要在于定心执念,而唯有心境定了,方能痛悟昔日之非,并以此向天地陈情。

仙修之士,最擅定心执念,因此纵有业火梵身,亦可定心消解,故而业火之劫并不被仙修之士放在心中。可灵禽异兽,又怎有修心之术,因此最易受这业火所伤了。

如今原承天念出这梵心诀来,这小鸟的焦燥之心就可大定,说不定就能静心澄虑,消除此火了。

果然,这梵心诀念到第三遍时,小鸟已然有所领悟,不再只顾着振翅挣扎,而是低头鸣啾不已。就见那炉中火焰,却是慢慢弱了。

等原承天念到第七遍梵心诀时,小鸟周身散发出这道白光,其目光再无一丝不安焦燥之意,忽听“扑”的一声,炉中业火终于熄灭了。

小鸟喜极,就绕着原承天飞了数圈,口中唱个不停,原承天就算不懂此禽之语,必知道它是在表达感激之意了。

便笑道:“你既受业火天劫,可见往日之事,必有大错,不过只要能决心痛改全非,这次劫数反倒是个历练了,你这就去吧。”

小鸟就将头点了又点,忽的振翅而起,哗啦啦飞向高空,很快就不见了。

原承天救此小鸟,也不过是随手而为,怎能放在心上,这时抬头瞧了瞧这座大殿,只见大殿匾额上写着“罪己殿”三个大字,不由点了点头。

看来这小鸟应该觉察到煞气将临,故而前来这罪己殿痛悟已非,由此引发业火焚身。引发业火洗刷煞气,亦是消煞方法的一种,只是此方法的风险却是不小,刚才这小鸟若无原承天相助,也不知结果如何了。

自己虽配有消煞灵液,又修成风月之体,可这煞气究竟是非隐藏其身,却是不得而知,不如就到这罪己殿中试试因果。

猎风亦瞧见这大殿之名,心中亦是惶恐不定,她前世为求长生,不惜沦为鬼修,却不知在天地看来,此举是非便是罪业,今生追随原承天,可谓是东挡西杀,虽是心中无愧,可在天地眼中,又是怎样的情景?

只有玄焰天真烂漫,见到这大殿雄伟壮丽,心中欢喜,抢先“嗖”的一声,就窜了进去。

原承天与猎风各怀心事,缓缓步进大殿,这大殿虽然高有逾百丈,殿中亦极是广阔,可高楼大殿,未免有森森之感。好在那大殿四周设有灯台,虽是年深久远,可那台上明灯,仍然是明亮如昔,将殿中物事,照得纤毫毕露。

就见大殿偏左首放着一架屏风,屏风上绘就一图,图中有一座小院,正值和春天气,小院中花树盛花,树下有一石桌,上置纹枰一副,有两位老者,一个穿红,一个穿白,正在那树下对弈。

院外则是一驴一童,那童子约有六七岁年纪,就倚着小院上的竹篱上贪睡,驴子则在篱外草地上食草。

这副画笔画皆工,一物一景,无不出神入化,那两老儿中,穿红的老人安然端坐,想来棋势甚佳,而穿白的老者则是面容紧张,一手揪须沉吟,一手拈着一粒黑子,双目紧紧的盯着棋盘,可见棋势堪危。

而童子的贪睡之状,毛驴食草的悠然之情,皆是跃然画上。更奇的是,那院中树上有只小鸟,瞧来与刚才的炉中之鸟依稀仿佛。

这画中的小鸟虽与刚才那只相似,原承天倒也没怎么在意。他的目光自是被那画中的棋局吸引了。

仙修之士中善弈者不可胜数,只因棋道最可修心定性,原承天于弈棋一道,自然也是略知一二。后来因他喜欢独自苦修,于此道也就不曾细加钻研,不过以他此刻玄修境界的灵慧,这棋中玄机,又哪里能瞒得过他?

既是置身天阙之中,那么处处皆是机缘,如今入得殿来,首先就瞧见这棋局,又哪里能错过了?

细看那棋局,黑棋一方果然是危机四伏。

就见黑棋的一条大龙,从左上角杀将出来,直奔中原,可是那白子早就暗伏无数手段来,是以这一路冲杀,就引得伏兵四起。这黑棋大龙虽然泱泱大观,然而却无一眼,这就好比那仙修之士与人斗法之时,却被人堵住了灵气之源,自是凶险之极了。

好在黑棋亦有一枝奇兵,就伏在中腹一侧,看来也并非全无手段。这就好比黑棋有件法宝,虽是早祭于天空,可与法宝的灵识联络却不通畅,总要与这法宝联络上来,方可再现这法宝的威能来。

此时若有妙手,则两枝人马就可安然会合,天下大势,尚难定论。只是这中腹局势纷杂,稍有不慎,不光这黑棋大龙要被尽数歼灭,就连那腹侧的伏兵也要受波及。因此这下一步事关双方生死,不可轻忽了。

这屏风上的画面虽是闲雅,可因这棋局危机四伏,原承天瞧得可是胆战心惊。猎风与玄焰对这弈棋之道一窍不通,猎风倒是耐着性子在一旁闲看,玄焰早就乱窜起来。

可是这大殿虽是宽阔,却无一物惹眼,此殿虽名罪已,却无法台香案,也实在瞧不出如何施法。那玄焰逛了一圈回来,神情郁闷,瞧见原承天仍是凝神于棋局,更是觉得越发无聊了。

原承天细思良久,已替这黑棋想出一招了,他心中左右盘桓,推演出几十种变化来,终于算的透了,于是就将目光向那棋盘上的一个交叉点望去。

他的目光既然瞧定了此处,则禅识不免就随之而动,忽听得“啪”的一声,那棋局中赫然就多了一粒黑子,正是原承天目光瞧定了的所在。

此子落定之后,那屏风上的画面便为之一变,首先便是那穿白老者手中棋子已然不见了,此老的神情也一改刚才的凝重之情,变得得意洋洋起来。再去瞧他对面的红衣老者,则是扶枰而视,将一双老眼睁得老大。

虽然这画卷变化起来,原承天倒也不以为奇,这天阙之中处处皆是玄机,这样的画卷之变实属小道了。

就在这时,就听得“格格”声响,那大殿的中央就升出一个香案来,此案上有香炉一尊,炉中插有两枝香。

第0600章拈香罪己痛由衷

原承天暗叹不已,原来需得将这屏风上的棋局完成,那香案才会出现,看来只要焚了这香炉中的两枝香,就可以焚香祷天了。

原承天来到香案前,对猎风道:“此炉中既然有两枝香,看来你也有份,待我先将这香焚了,看看会是怎样。”

猎风想起刚才小鸟的情景,心中惊疑不定,道:“若是此香点燃了,主人会不会像那只小鸟一般,也有业火缠身?”

原承天笑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若是业报在身,无论早晚,总是要降到身上的,何况若能引来业火,就可免去那煞气之苦了,这岂不是一件好事?”

猎风这才点了点头。

原承天取一根香在手,闭目沉思片刻,将此世的事迹一一回顾,虽然在自己瞧来,这桩桩件件,都是事出有因,哪怕是杀人夺宝,也是势在必行,然而自己认定的是一回事,那天地怎样判断,则非自己所能左右了。

心中默诵已毕,将手一弹,那枝香就燃了起来,就见一道细细的青烟扶摇直上,再也没有一丝偏移的。

要知道这大殿既然空旷,自然无处不生风,这青烟却能直直一线,倒也甚是奇异了。

就见那青烟上升三尺之后,忽的左右一晃,在空中画出一圈来,复又直直的升上去。

原承天见到此景,心中就是一阵大动,此青烟如此显现,莫非有何变故?

就在这时,忽觉一股极强的热意从两足升起,极快的向身上窜来,玄焰与猎风齐声叫道:“业火!”

原承天厉声喝道:“不可动!”

玄焰和猎风何时见过原承天如此厉声厉色,齐齐一惊,再也不敢过来,就见原承天此刻全身已被这业火罩住,一副咬牙切牙之状,那神情就显得狰狞起来。

这业火烧在原承天身上,猎风与玄焰却觉得比烧在自己身上还要痛楚万分,可怎奈原承天已颁下严旨,玄焰纵是可以随手扑灭此火,也是想也不敢想的。

原承天此刻忖道:“却不知是哪件事体,惹得这业火上升,我本以为我这数十年来,件件问心无愧,可在天地看来,却仍是有不妥之处。”

这业火焚身之痛,比之风月之体的修炼之苦尚要痛上百倍去,然而此刻原承天却不想动用风月之体,以抵此劫,更不肯用梵心诀来扑灭此火。

只因他也想知道,自己的过去行事,到底是哪一件不对,只要能寻出此事来,向天地祷告罪已,这业火自然就会消失。而若能用此法消除业火,则过往一切罪过,就可自此全消了。

这也是他绝不肯让玄焰出手的最大原因了。

他将过往之事,再次回想一遍,此次却是由近及远,从得入天阙之事开始,一一回溯以往。虽然他的思绪如飞,可自己这数十年的经历着实丰富无比,一时间哪里又能尽快忆得完全。

堪堪回溯到初入玄焰谷之事,那业火仍在熊熊燃烧,原承天就觉得四肢百骸都像是要烧化了一般,这梵身之苦真个儿是痛入骨髓,就算是他的玄修之境,都已开始产生动摇,就想忍不住动用梵心诀,将此业火扑灭了。

然而此念也只是一闪而逝,他先前既然已下定决心,非找到那桩不合天道之事不可,又怎能半途而废。

脑海中忽然的浮现出老者的身影来,原承天心中便是一痛,心中叫道:“果然是这件事了。”

眼前忽的出现一副画面,乃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佝偻着腰柱杖而立,瞧这老者的相貌,岂不就是老父?瞧那老者所立之处,莫不便是自家院门?这老者倚门而立,望的莫不是自己离家的那条路?

原承天此刻心中之痛无以复加,那业火梵身之苦反倒不算什么了,就忍不住滴下泪来,叫道:“老父,不想你百岁高龄,仍然健在,瞧你这般倚闾而望之景,儿子实是心如刀割。儿子总觉得自己的事桩桩重要,总觉得只要办了此事就可回去看望,哪知道这不过就是借口罢了,实是儿子不孝,儿子不孝啊。”

他“扑通”跪在香案前,一时泪水长流,那心中就发下誓来,一旦出了天阙,那首要之事,就是回家探望一番,方不失人子之责。

喜的是,从刚才那画面所示可知,老父虽是年近百龄,那身子倒也强健,此为不幸中之万幸了。

心中决定既下,耳中就听到那业火“扑”的一声,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这业火虽是消失了良久,原承天仍是跪着一动不动,就有一股清风围着原承天转个不休,此风无孔不入,像是要钻进原承天的体内去,原承天先是一警,最后则是灵机一动,再也不施任何护体之术,就任由这清风入肌。

此清风自他的肤肤而入,很快就直达他的诸处灵脉,凡这清风过处,无不觉得灵脉为之一畅,整个人就像那行路千里的旅人,于疲倦不堪之时,忽然泡进热水之中,说不出的快活。

原承天自是明白,这清风过体之后,他往昔存在体内的那点煞气,就会被吹拂的干干净净,这就等于他的人生自此而始一般。过往罪孽,就此一笔勾销。这天阙奇妙之处,只此可见一斑了。

那清风通达诸多灵脉之后,就渐渐逝去,良久之后,才总算化于无形。

原承天此刻泪痕虽干,体内极畅,可那心中思父之痛,却是一些儿也不曾消除,恨不得就此离了天阙,立时回家探望才好。

可惜这既入天阙之门,怎样也要三月过后,才能离开此处了。

等那心境平复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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