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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读文至此,心知必有变故,就忙忙看下去,果然见那文中道:“……遂修魔道,借云游历练之机,吞噬修士仙芽,修为果然大进。三年之中,已是羽修大成,宗门弟子无不称颂,却不知文景内心如煎,痛不欲生也。”
洪朗道:“可叹此人如此地位修为,亦堕魔道,‘好强’二字,最是误人。”
原承天点了点头,又看下去,“……只是那魔道虽好,却需绝情断义。文景至愚,却也知宗门弟子,如同骨肉,亲朋故旧,是为手足。然而七情不去,如何修行?今日于雪林静修,终遭魔功反噬,虽有弟子在侧,怎忍下手,情义二字,终不敢忘。文景自绝于此,立碑林中,只盼警示后人,勿覆前辄。”
三人读文毕,皆是感慨不已,洪朗道:“这何文景虽是走错了路,幸好心中一点仁心不灭,也不失为一条好汉,可见这魔修害人,着实不浅。”
原承天道:“洪兄此生可曾遇见过魔修?”
洪朗慨然道:“魔修本是我等仙修之士的死敌,洪某虽知不济,也要与其拼个你死我活。洪某此生,却是不曾遇着魔修,却也不知是幸也不幸。”
原承天心中叹息,看来洪朗对其身遭失魂虫之已厄,竟是一无所知了,便道:“洪兄,还请举起双手来,容我一观。”
洪朗心中大奇,忙将双手举起,道:“原大修请看。”
原承天其实早就瞧见洪朗的右手掌上,有条淡淡红线,只因洪朗修的是肉身功法,双掌肌肤甚是粗糙,这红线也就瞧不大真切了。
原承天道:“洪兄,你这掌中红线,可知是何时出现的?”
洪朗笑道:“这道红线出现时,洪某不过是三级灵修,又因尚未修行这玄阴功,手掌倒也又白又嫩,这红线也甚是明显,如今不细瞧则是瞧不出来了。原大修,这道红线莫非有什么讲究?”
原承天胸中已有定计,也不隐瞒,就据实以告道:“这道红线,实为失魂虫入体之兆,百年前,魔修定下百虫之策,寻那百名仙基甚佳的修士,悄然植入失魂虫,以盼日后这些修士修为有成,就可大加利用了。”
就将古长老大天灵宗的发现细细道来,洪朗与洪锋越听越是吃惊,听到最后,洪朗的脸色苍白如纸,再无一点血色,双手更是抖个不停。
洪锋立在洪朗面前,双臂向后,像是要将洪朗护住一般,神情虽是惊惧不定,却挺起胸膛,大声道:“原大修,我只求你不要取师父的性命,师父此生,绝无半丝害人之心。若大修担心师父玄爆伤人,我就替师父立下符誓,终生困守此地罢了,若是师父出此林半步,洪锋便不活了。”
洪朗将洪锋一把推开,叹道:“锋儿,我脑中既被植下失魂虫,万事怎能由已,你没听闻那些玄爆的修士,临死都是痛悔不迭吗?可知一旦被魔修所控,做下那害人的勾当来,纵是后悔又有何用。”
说到这里,转目四顾,脸上就浮出笑意来,道:“何文景虽说行余步错,可选的这处埋骨所在倒也不算差了,洪某何幸,得以与这位羽修大士同葬于此,倒也不枉了。那何文景修了魔道,尚且不肯伤害弟子,洪朗修为境界,差何文景万里,可为人处事,岂能让何文景专美于前。”说罢就将手掌缓缓举起,竟是有意自戗了。
原承天也不动手,只将这神识往洪朗灵识中轻轻一压,那洪朗真玄涣散,便是这手掌击到头上,也只当是搔痒一般。
洪朗觉得把掌软若无力,知道原承天施法,忙道:“大修,洪某既遭此厄,那也是我的劫数,纵是留了我这条贱命,又有何益?倒不如死了干净,也免得害人。”
原承天心中感伤不已,这洪朗百年修行,也不过是修得一个真修之境,此人一生坎坷,可想而知。
而既然当初魔修选中他,替他植下这失魂虫来,亦可知此人仙基不俗了,只可惜身为散修,前程却是不由自己选择,他既修了这玄阴功,一生的成就也就限定了。
但正因他成就有限,当初替他植虫的魔修对其不屑于顾,说来也是他的造化。而被魔修看中,植下失魂虫,又怎是洪朗的罪过,若是洪朗因此丧生,那天道何其不公?
他一字字道:“洪兄,洪锋,此事远未到山穷水尽之时,又何必心灰意冷,还盼洪兄随我前去天灵宗一趟,去请那天灵宗的长老素灵问诊视,想来或有一线生机。”
洪朗慨然道:“既是如此,洪某便随你去。”
不想洪锋冷笑道:“原大修,请恕晚辈无礼,大修哄我师父去见素天问,不过是不想妄开杀戒,不肯轻惹煞气罢了,这失魂虫既然动也动不得,见了素天问又有何用?此去只是将师父当成试验品,左右还是个死。大修若想取师父的性命,轻而易举,何不干脆将我也死了,有我陪伴,师父他老人家,也……也就没那么孤单。”说罢放声大哭。
洪朗怒道:“锋儿,你莫不是失心疯了,怎对原大修如此无礼?失魂虫一事,牵涉近百修士,而这百名修士,除了愚师无用,皆是仙修界举足轻重的高德大修,悠关仙修界气运,愚师一生碌碌,若能以这条贱命换来百名大修性命,可不是愚师天大的福缘?”
洪锋扑倒在地,抱着洪朗的双腿,大哭道:“师父,别人的性命我哪里能顾得,我只知道师父这一去,定是没了性命,徒儿心中实在是痛不可当,师父若是死了,徒儿也不想活了。”
洪朗禁不住老泪纵横,他二人虽是师徒,其实情同父子,洪锋心中之痛,洪朗如何不知?更让他心痛的是,洪锋只知亲情,不明是非,竟说出这番糊涂话来,可不是自己教徒无方?自己若是去了,这洪锋无人教悔,岂不是更难长进?
想到这里,不由得心如刀绞。
原承天被洪锋面质,心中非但不怒,反而甚是欢喜。这师徒二人,就像是活在另一个世界一般,心中想的,只是彼此的性命,却将自己的生死置之脑后。凡界仙修诸多贪生畏死,不知大义之徒,弱肉强食,负心忘义之事不一而足,那骨肉亲情在生死面前,往往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可总有洪朗师徒这样的人来,方为仙修界留存一丝正气了。
心中感慨之际,忽觉丹田处的灵脉一动,就有一丝洋洋然,荡荡然的清正之气于丹田中生发,向四肢百脉缓缓的涌动过去,原来是修行两番而不得的浩然正气终于养成了。
却不知这浩然正气是因洪朗师徒之故,还是正好时机到了,想来两者皆是缘由了。
这浩然正气一旦养成,就一发而不可收拾,原承天就觉得体内真玄正急速涌动,出了丹田之后,一路洋洋行去,等行过百脉之后,这真玄可就摇身一变,成为浩然正气了,紫罗大悲诀就此小成。
只是修成紫罗大悲诀之喜,却不能冲淡心中愁云,那洪锋说的也是有理,素天问若不能看到失魂虫真身,只怕也未必能想出解虫方法来,洪朗仍是不免一死。
于是微微一笑道:“洪锋,你不必着急,素长老若是寻出解虫的方法倒也罢了,若是不然,就算素天老取了洪兄的性命,我也定会还他一条性命来。”
洪锋却是会错了意,急道:“这怎可使的?”
原承天奇道:“这怎使不得?”
洪锋大急道:“原大修,你在我心中,就和师父一样重要,再也分不出轻重来,师父死了,你便还他一条性命,那洪锋在这世上,可真成了孤家寡人,真正是活不得了。”
原承天笑道:“我说还你师父一条性命,那可是货真价实的一条性命,你等可听说过司命灯?”
话音未落,就见玄焰从金塔中一窜而出,气极败坏的叫道:“使不得,使不得,主人,这法子万万使不得。”
原承天见玄焰如此情急,倒是少见,不由心中一凛,道:“玄焰,莫非那司命灯有何玄机,竟是救不得别人的性命?”
玄焰道:“不错,这司命灯已养了主人的一道元魂,再也不能移魂另换了,所以这洪朗的性命,这司命灯却是救不得的。”
原承天定定的瞧了玄焰片刻,忽的勃然大怒道:“好你个玄焰,竟然连我也敢骗,你真的以为,我灭不得你吗?”
第0706章吞魂夺灯有妙策
玄焰被原承天一顿臭骂,哪里还敢抬头,何况二人心神相连,玄焰的那点心思,又怎能瞒得过原承天。
人影又是一闪,猎风也掠出金塔来,她含笑对洪朗抱拳道:“洪道友,还记得玄焰谷前头戴面具,银甲金袍的女修吗?”
洪朗哈哈大笑道:“原来亦是故人。”
猎风转过头来,瞧着洪锋,此二人自是熟识了,洪锋瞧见猎风,便是有千般愁云,也抛之脑后,那同生共死之谊,实是世间最珍贵的情感。
洪锋对原承天向来是既敬且畏,刚才为了洪朗,才鼓勇说出心里话来,此刻知道原承天早有成算,自己竟是误会他了,心中百般的不好意思,又哪敢去瞧原承天来。
倒是与猎风一起,却是无话不谈。二人便在一旁道尽别来经历,自是一番唏嘘。
原承天就与洪朗在林中闲看,看看这石碑附近是否另有机关,此处既有宝藏之谓,总不能只是一座石碑而已。
原承天用神识一扫,这小小树林纵有禁制,又怎能瞒得过他,果然就在石碑下发现一件玉匣。然而启开玉匣,其中只有一柄法剑,三粒丹药,一本薄薄书册罢了。
奇的是,那何文景已是羽修境界,这法剑却只是玄修之器,看来这法剑是何文景真修境界时常用之物,埋于此处,亦是念旧之意。
原承天从玉匣中取出此剑,也只是三寸大小,口中念了法诀,这法剑就长成五尺长的一柄大剑。别瞧此剑只是玄修之宝,难得的是用材极精,那名门大宗之物,毕竟不同。
原承天笑道:“此剑倒也适合洪锋使用。”随手就将这法剑交给了洪锋。
洪锋忙推辞道:“原大修是玄修境界,正该用得着此宝,若我用来,岂不是糟踏了。”
原承天道:“我是剑修,早就炼成器灵,这剑再好,我也是用不着的,放在我手中,才是真正糟踏。至于你,难不成一生都是真修不成?”
这是在微责洪锋没有志气了,洪锋被说的脸红,默默接了此剑,心中自然极是欢喜。
至于那三粒丹药,其中两粒是大化丹,另一粒则是玄化丹。
原承天就将三粒丹药,都取来交给洪朗,洪朗连连摇头道:“锋儿已得佳器,洪某怎敢再受厚赐?”
原承天正色道:“洪兄,在我瞧来,这世间的丹药虽好,可草木之精,总不如自个儿的修行。但洪兄与洪锋所修的玄阴功实为偏门,若不借助丹药之力,其修为极难进步,因此以洪兄而论,这大化丹用来冲玄,倒是最好不过了,只是冲玄之后,那丹药却要少用,否则后患无穷。”
原承天所言,都是仙修至理,对洪朗师徒二言,更是别开生面,原来那世间的丹药,却是依仗不得的,按理说那玄化丹正该由原承天使用,可既听到原承天这番言论,知道他绝不会用了。
而自己与洪锋既得了这番教诲,日后又怎会服丹?不过这玄化丹若用来交换法宝,倒也值得不少仙币。
原承天将那件薄册取在手中,随意翻看数页,不由变色,叹道:“这等害人之物,怎能容其留在世间。”
洪朗知道这薄册必是魔修之道,更是连看也不敢看一眼,那魔修的修行手段,对他这种修为进晋缓慢的修士来说,自是具极大诱惑,而自己虽是执心甚固,只怕见到此册,亦是心境不稳了。
他见到原承天手掌相合,就将这薄册毁去,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了,也亏得是原承天今日在场,否则让自己与洪锋单独见到此册,焉知会不会禁得住诱惑。
这林中除了这件玉匣,再无别物。玄焰刚才受了原承天一番教训,片刻之间,就忘到九宵云外去了,此刻悻悻然道:“说什么藏宝,这里的东西,哪一件算是宝了?”
洪朗早从洪锋那里听说过玄焰,便道:“玄焰道友,这何文景的遭遇,对我等仙修之士,就是十足的教训。若能深悟此中道理,便是一件真正的宝藏了。那身外之物,又怎抵得世间正理。”
原承天拍手笑道:“洪兄此言甚是,世间诸宝,不过占得一个‘用’字,便是那心法妙诀,也只是一个‘术’字,唯有自身明悟,才是终身受用,天地至宝了。”
若是昔日,玄焰怎能明白这玄奥的道理,可此刻他亦是修行在身,而碧焰所授的修行之法,更重明悟,虽觉洪朗与原承天说的道理微茫难明,似懂非懂,也是点了点头。
此地既无宝藏,诸修也不想多留,就出了树林,洪朗再动用刚才法诀,将那石壁移出来,摭住了树林。而原承天更加了一道禁制,以免日后有修士发现这里,打扰何文景的亡魂。
一路上,原承天问起洪朗师徒二人的修行经历,洪朗怎会隐瞒,就将平日如何修行,自身有何变化,玄阴功优劣之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