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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举办百羽宴的正日子,名单上的修士到了九成,计有三十七名羽修大士,五十三名九级玄修,另有四五十名九级以下玄修,总人数早就过百了。
此刻的风城可谓是风云聚会,凡界大陆散修中的精英修士尽聚于此,其声势远比当初天灵宗的御魔大会还要强盛许多。
步遥行于三十七名羽修之士中,选中三名老成之士,再加上自己与风敬博,作为说法大会的评判。虽然修士一旦开说斗法,胜败有目共睹,也总要有人主持,方显公道。
步遥行有心要替原承天扬名,亦是为了原承天日后招揽诸修积累名声威望。若御魔修,非得声望极隆,众修心服口服的高德大士不可,步遥行之举,瞧来偏心,其实亦是为苍生的一片慈悲之意。
他将“承天秘籍”分发到每名修士手中,绝无遗漏。那些玄修之士也就罢了,羽修之士得到此册,初时自是满脸的不屑。可等他们有心无意的启卷一瞧,却是个个惊呆。
原承天五千年的玄承心得,又怎是这些人可比,而羽修之士越是细瞧,越能瞧出秘籍中的微言大义来,比之玄修之士,得益更多,这才对原承天心服口服。
当初原承天在小红山一役力敌五大羽修,诸修也只是听说罢了,大半是不信的。想原承天不过是五六级玄修,怎能独斗五大羽修。故而甚至有些不知死活者,猜到原承天定是身负重伤,还想去打原承天的主意,去夺所谓的妙谛丹。
此刻瞧见承天秘籍,才知道自己与原承天一比,好比莹莹之火,怎可与日月争辉,心中的非份之想,自是不敢再起了。
而百大凡族于妙谛丹中暗藏符誓一事,也早经风氏广为传播,很快就弄得人人皆知。诸修这才明白,小红山一役,实则是原承天为天下诸修搏命,这份舍已为人的情怀,更非常人可及了。
经步遥行与风氏家族的极力宣扬,原承天之名几乎在一夜之间传遍凡界七大陆,而诸修对原承天,也就多了一份期盼之情人人都想瞧瞧,这传说中力敌五大羽修的玄修之士原承天,究竟是怎样的风华。
百羽宴第一日,风氏席开四十九桌,每名羽修之士,皆独占一桌,以示尊贵,其余的玄修之士,则是三五七人一桌不等。而修士饮宴,自与凡俗不同,桌上怎会有珍馐百味,不过是些灵茶清酒,另加些灵药所制灵丹罢了。
只是这第一日百修聚会,却不见原承天的身影,诸修心中不免怏怏,有人问起风敬博,风敬博顾左右而言他,遂将众修的期盼之意更加了十分。
百羽宴第二日,便是一场仙集了。诸修早有准备,纷纷取出自个儿的奇珍异宝,与其他修士交易。风氏本就是有名仙商,天下奇物在所多有,更是经验极丰,因此这场仙集办得甚是热闹。便是当年的伽兰盛会,只怕也未必能及得上了。
要知道当年的伽兰盛会,与会的羽修之士不过十数人罢了,怎及得此次仙集有近四十名羽修之士,所持之宝足令人眼花缭乱,心境动荡不休。
风氏牢记猎风的嘱托,想从诸修手中,寻到五金六脉雪芽来,只可惜不仅诸修所示之宝,并无五金六脉雪芽的影子,便是风氏取出三件重宝,专向诸修交易五金六脉雪芽,诸修也着实拿不出来。可见五金六脉雪芽,与原承天并无机缘了。
好在猎风却有所得,她以原承天的几株奇异灵草,加上若干仙币,换得龙翥石一块,总算凑齐了无锋剑所用的资材。
只是这第二日的仙集,原承天亦是不曾露面。
百羽宴的第三日,终于到了诸修期待已久的说法大会了,诸修知道今日终可一睹原承天的风采,个个都是心痒难挠。
这日清晨,风家大院中立起一庄青玉高台来,这高台昨日不曾瞧见,想来是风氏连夜连起的。
这庄青玉高台高有三丈,方圆皆是十丈,通体由青玉砌成,台上立八面阵旗,设下极强禁制,入若上了这座高台,就再也难以施法御器了。
于高台上设下禁制,是防止那些说法失利的修士恼羞成怒,愤而出手,岂不是将一个清净详和的说法大会翻成斗场,那可要成为笑柄了。
高台北侧立风氏族旗一面,上书“说法大会”四字,有风吹来,将这面大旗呼啦啦吹开,旗上金字熠熠生光,再与这高台上的温润玉质相映,端的是气势恢宏。
高台东西侧,就是评判之席,自有五名羽修大士主持公道,判定台上论法输赢。
高台南侧,设有蒲团百多个,供一众修士端坐听法。
在台前设有一鼓,名叫“申辩鼓”,若有修士不服主讲人之言,就可持就鼓边玉槌,轻敲此鼓,得了评判的准许,可上台与主讲人一辩。
本日讲法大会,原定于卯时入场,奈何与会者大会都是散修之士,向来散慢惯了,又怎肯受这些约束,因此懒懒散散,总总过了半个时辰,方才算勉强到齐了。
评判席上的步遥行与风敬博见到此景,都是大皱眉头。若是真个儿魔修杀到,凭这些修士的习性,不过是乌合之众罢了,实力强的或可保全自身,实力弱的,不免就要殒落此战。
由此看来,趁本次大会,推举出一个众望所归属的领袖来,着实是未雨绸缪之举。
风敬博向步遥行叹道:“此时才知步道友用心良苦,凡界修士与魔界相比,其实力不能算弱了。可是魔界诸修自有魁神约束,众志成诚,绝非凡界诸修可敌,一旦战事爆发,各大宗门或可自保,这些散修可就有累卵之危。”
步遥行亦叹道:“若真论实力,凡界原本非魔界可敌,只可惜历来魔俗大战,凡界皆是损失惨重。其中原因,不过一个心不齐罢了,便是那些天一幻域的仙修大士,也因不敢轻入红尘,乱了心境而推三阻四,只盼他人出头。这样自私自利,又岂能不一误再误。唯有到了最后关头,那些修士迫不及得已,才会聚集起来,仙修大士此时也才肯出手,想到这种情形,怎能不让人心忧。”
风敬博细想魔俗数次大战,果然次次如步遥行说的那般,这世间修士居然丝毫也不吸引惨痛教训,每每重蹈复辄,其中原由,令人深思。可见人虽万物之灵,最近道体,可至愚之处却是数不胜数,唯令智者扼腕。
眼瞧着到了卯时三刻,百修终于齐聚,青玉台上仍无人影,诸修不免交头接耳起来,不知原承天何时会到。
更有人口出不逊,觉得原承天的架子未免也大了些,让这么多名高德大修等他一人,到时开坛说法,必要上去给他好看。
正议论间,大院外遁光一闪,一名青衣修士落于院中,面含微笑,缓缓向青玉台上走来。
诸修知道这就是原承天来,各将目光瞧来,那诸修先前虽有千般不服气,可见了原承天的气质风华,心中顿时觉得矮了半截,心中赞道:“此人英华内敛,气质超群,果然非常人可比。”
整个大院,立时鸦雀无声。
原承天走上高台,面南背北,坐于蒲团之下,这才开口道:“不才原承天,愿与诸修开坛说法,唯将一已心得,与天下诸修切磋共享。”
诸修皆是默默无言,可心中皆存了心思,倒要看看原承天能说出什么样的玄法妙道来。
原承天尚未开口,就听到鼓声一响,竟有人要上台申辩斗法了。
第0760章金光垂落天花坠
击鼓之人是位羽修之士,身穿半旧灰色长袍,手持折扇,未曾开口,先将脑袋摇了一摇。诸修中有认得的,都是点头微笑。
原来此人叫龙舞天,性喜与人之争辩。他的本名叫做刘三娃,得道之后,嫌原名不够雅致,遂取了这道号,可知道他底细的修士怎肯饶他,仍是叫他三娃。
步遥行道:“三娃,主讲者尚未开口,你欲辩何来?”
龙舞天将眉头一皱,道:“步道友,在下龙舞天。在下是否上台与原道友争辩,要视情况而定。俗话说师出有名,在下只想问原道友几句话罢了。”
原承天含笑道:“龙道友请问。”
龙舞天道:“在下只想问你,放着诸多羽修大士在此,你有何德何能,敢在这高台端坐,欲给诸修说法?”
原承天微微一笑道:“顽石万年,却无一言,真龙初世,便知天地玄奥。可见修行虽有前后,得道无分长幼。在下在此开坛讲法,实为抛砖引玉。道兄尚不闻在下一言,又何知在下无德无能。”
龙舞天悻悻道:“原道友果然好一张利口,我且听你说些什么,再做道理。”
原承天道:“但请龙道友安坐,若原某所言,有一句不含天道,龙道友只管责来。”
龙舞天道:“好。”也不肯去坐什么蒲团,就立在台下侧耳听来。
原承天开口便道:“天地生万物,有道蕴其间,得道可长生,无道入循环。今天所说,便是一个‘道’字,只恨此道幽微,天何言哉,地何言哉?而天地本慈,怎肯不出一言?原来长生妙道,若述之文,便失其意,若述之以口,便失其真,这便是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了。”
龙舞天点了点头道:“这开篇之言,不过是老生常谈罢了,有何奇处?”
原承天道:“行走坐卧,皆是修行,老生常谈,皆是真经。只可惜世人唯喜奇谈高论,哗众取宠,却不知真正的微言大意,皆在老生常谈之中。”
一句话说的诸修皆笑,龙舞天虽以好辩闻名,却被原承天说的语塞,只好暗下决心,暂且忍了这口气,看原承天正式开讲之时,能说什么样的大道来。
原承天当即说法,说的是正是心法修行,此番言论以紫罗心法为基,再加以自己数千年体会,细细阐述其中妙旨。紫罗心法本是昊天第一心法,立意之高,远超凡界诸多心法。其中诸多理论,虽与凡界心法相差无几,但其微妙之处,则是见前人所未见。因此原承天之论,可谓句句挠到诸修痒处,人人听了,皆是抓耳挠腮,喜不自禁了。
龙舞天也是听得如痴如醉,哪里还能挑出刺来。原来不曾听到原承天今日之论,那水便是水,而听了原承天之言,才知道水中亦藏大罗世界,遂使诸修眼界大廓,瞧到一番新天地来。
若论这玄承心得,别说在座的羽修玄修,便是天一幻域诸多仙修大士,又怎能及得上原承天一成?就算是像龙舞天这种存心挑刺找碴的修士,听了原承天的说法妙道,也是哑口无言。
不知不觉之中,原承天从晨时讲到子时,满座诸修,竟是整日不发一言,而诸修的神情也是殊不相同。
有人喜不自禁,有人面露愁容,有人长吁短叹,种种不一。
原来诸修在心中,都将原承天之论与自身修行默默对照,若是发现恰合原承之之论,自是不胜之喜,若是略有违背,则是忧结于心,若是差之太多,则是惊惶不已了。
诸修此刻,又怎能不心服口服,心中虽存了无数疑团,想上台去请教原承天,但原承天新论一开,又是一番新天地,又怎舍得上前打断,惹诸修之怒?
就在众人听得如痴如醉之时,忽听原承天道:“天色已晚,不可误了诸位道友的功课,若诸位道友不弃,明早再来听法如何?”
诸修这才惊觉天色早黑,可诸修正听到极关键处,不想却忽然中断,人人皆是觉得怅然若失。
就听龙舞天叫道:“原道友,你这一日的妙论,解我心中无数疑团,可却又生出数倍的疑团来,这疑团存在心中,好似骨梗在喉,哪里能等到明日,你就行行好,只管说下去就是。”
这话正说中诸修心意,就听诸修齐齐嚷嚷道:“原大师莫要惮劳,只管讲下去就好,我等修士又怎在乎这昼夜变化,而这功课多一日不多,少一日不少,又理他作甚。”
更有人叫道:“圣师,千万不可止讲,否则可就是眼睁睁瞧着我们憋屈死了。这杀人的罪过,岂不是违背了天地慈悲之意。”
龙舞天拍手叫道:“这‘圣师’二字,用的极妙了,我再加两个字,叫‘天下圣师’如何,原圣师今日这番妙论,便是天一幻域诸多仙修之士,也是望尘莫及,怎不能做得天下人的师尊,再加一个圣字,才堪堪配上原圣师的大德。”
诸修自是哄堂叫好,硬生生将这“天地圣师”四字扣在原承天头上,哪管他依不依。
原承天见群情如沸,也只好从善如流,继续阐述这天地妙道,其从心法修行说起,再论丹理,器修之法,其次是法诀符术,最后便是阵法真言,于仙修诸修,可谓是无所不包了。
诸修越听越是惊恐,怎的有人能这般强横,于仙修诸道,竟是无所不知的?若说先前那“天地圣师”的名字,还含了几分恭维,此刻瞧来,竟是无一字不合了。
原承天于这谈玄论道之余,亦将这集合天下之士,齐御魔修之旨夹在其中,这是散则弱,聚而强之理,诸修怎不认同?
等到原承天说遍这仙修诸道,竟已是十七日了。而这日正午,原承天恰恰将这诸修说毕之时,就见空中金光洒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