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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
谁知这时候兰无邪却忽然好了。
痊愈的兰无邪个性如常,一时兰影宫上下一片欢喜。祖咸知道也跑来,替他把脉之后赞一句:
“倒没什么大碍。到底是兰无邪,不是一般人。不过体内寒气热气冲撞还在,黄泉武诀最好暂时不要练——”
话没说完,兰无邪看看两人,淡淡问一句:
“黄泉武诀?”
兰草这才觉得有异,看看兰无邪脸色,试探着问一句:
“阁主——还打算去找司徒清流算账?”
“……司徒清流?”
兰无邪挑眉,又反问一句。
就这么一句,他便猛地皱眉弓下身,开始头疼,最后疼得几乎滚到地上。祖咸无法,随手掏出银针将他扎晕,然后嘱咐兰草:
“暂时什么都不要跟他提。”
简言之,就是兰无邪好像把之前的事都忘了个一干二净。
后来兰无邪醒过来,又经过两三次,结果兰草发现一想之前的事他便头疼,而且不是一般的疼,是疼的死去活来那种。
从此便再不敢提;因为觉得对不住花重阳,因此更不敢告诉她。
于是如此这般。
搁下信纸,花重阳神色还算淡定,看不出失望反而一副很是放松的样子,对黄三叶老七笑笑:
“亏你们替我问了。这两个月,我总忍不住乱猜,他是不是——如今一块石头落地了。”
黄三和叶老七不说话。
仔细看看花重阳脸色,自然地很,觉得不像是装没事人。她一手牵着儿子出门,走了几步,忽然停住脚步,低下头,轻轻抬起兰福顺的小脸温柔的问:
“福顺怎么哭了?”
兰福顺脸上满是泪水,无声抽泣:
“……娘…福顺要爹爹——”
花重阳泪一下涌出,随即强笑:
“好。福顺乖,娘这就带你去找爹爹。”
身后头,黄三叶老七也忍不住开始抹眼泪。
经过了这么多,差一点,两人就要成亲求个功德圆满——谁知,曾经深情似海,万般宠爱,如今一切随往事化烟尘,叫人情何以堪?
次日,青楼一行人,两驾马车,自杭州出发。身孕快四个月,花重阳已经经不住颠簸,于是马车往北,预备辗转至南京然后乘船逆流至四川。
谁知刚走到苏州,花重阳又开始孕吐。
在客栈安顿好,叶老七很郁闷的跟黄三背地里讲小话:
“都是颠簸的太厉害的缘故。重阳是命里欠了那人的——受这种罪。这才多少路?一直找到四川往后还长着,不知道要怎样难受。唉。”
黄三摇头,答话驴唇完全不对马嘴:
“……我看,重阳这回肚子里铁定是个丫头。”
“……怎么?”
黄三一脸经验丰富的样子:
“这个是有讲究的。通常大儿子像娘,大女儿像爹。咱重阳就挺大大咧咧,你看福顺是男孩像她,当年重阳生福顺,根本也没受多少罪。如今看肚子里这个——才走几步路就不行了?明摆着是兰无邪的性子——难打发。肯定是个女儿。”
两人浑然不觉跑题。
苏州好看的也多,花重阳却被黄三叶老七逼着在客栈休息了两天。第三天花重阳便坐不住,加上兰福顺也跟着闷了两天,于是某天趁俩人不注意,拎着福顺便上了街。
街上热闹的很,初秋天气仍热,走了几步累了,两人便挑了家看着干净的茶楼歇脚。上了二楼屏风隔开的临街雅间,福顺虽然才一岁,却已经懂得心疼自己的娘亲和妹妹,乖乖的端起点心跑到花重阳跟前:
“娘,喂妹妹吃点心。”
花重阳笑着摸摸兰福顺的头:
“好儿子,你也吃。”
正母子情深,谁知小二忽然跑上来赶人:
“诸位客官不好意思,咱们这二楼昨儿被人包了,小二思虑不周今天又做了招待——偏偏客人来头大,这样,茶钱点心钱一律不收,求各位给个方便——”
二楼本来没几个人,这样一说,另几个间的人纷纷走避。
花重阳知道出门在外诸事小心,也不打算争,但还是哄福顺吃了块点心喝了半碗茶,拎起他的手拖在最后也往下走。
走到楼梯最下头,正好碰上小二将雅间包圆的客人请着要往上走。
福顺停住脚步盯着那人看。
花重阳心里念句“财大气粗狗仗人势”,头也不抬,低头抱起福顺侧身从那人身边过去,嘴里边哄:
“福顺乖。这里的茶水难喝的很。娘带你吃蟹肉包。”
眼角依稀闪过那位贵客的身影,仿佛是浅浅的灰色,头顶竹斗笠,垂下同色灰纱。
本来无事,谁知福顺偏偏一改往日的乖,嫩生问道:
“咦,这个哥哥上街戴帽子,是不是也是因为长的丑?”
花重阳囧住。
兰福顺此问有来历:因为杭州夏季常有小姐姑娘顶着面纱出门避暑,福顺好奇,于是白露顺便胡诌:
“因为那些姐姐长的都很丑,没脸见人!”
眼角浅灰的身影停住。
楼梯上的小二也囧住,半天回神:
“这位小公子年幼无知童言无忌——呵呵,哈,呃,客官这边走——”
那浅灰的身影依言抬脚,却很欠抽的缓缓留下一句话:
“养不教,父之过。”
花重阳猛地刹住脚步。
养不教,父之过。
半天,她慢慢转过身,顶着楼梯上迈步的背影,许久笑笑的回一句:
“说得好。确实养不教,父之过。”
男子脚步顿了顿。
小二顿时急的满头大汗,目光在花重阳和灰衣人之间来回逡巡,生怕是江湖寻仇的——若真是,只怕茶楼遭殃。
偏偏花重阳盯着那背影,唇角浅浅自若笑意,就是不回头。
何必回头?单单那把声音,就足够了。那么低浅微哑的声音,乍听在她耳朵里,恍如雷声轰轰,一时差点叫她脚不稳脚步。
祸首兰福顺此时又开口:
“什么是养不教,父之过?”
花重阳笑笑,从容解释:
“意思就是,孩子教的不好,是当人家爹的没当好。那个叔叔的意思是说,福顺的爹爹不好。”
兰福顺皱眉。
小小年纪,一身锦缎,眉宇之间气势也有了几分。小二看看上头看看下头,谁也不敢得罪,这会儿差点就要跪下:
“这位姑娘唉——算我求您了,童言童语没错,可您何必顺着孩子的话较这个真?”
兰福顺果然不肯吃亏,手指指着灰衣人:
“是他先说我爹爹不好!”
灰衣人转身,面纱相隔,不知是在看兰福顺,还是在看花重阳。
初秋,外头是高爽的天,微风穿堂,轻轻撩动灰衣人的面纱,面纱下角,依稀看见一痕尖薄的下巴。
花重阳依旧笑意盈盈,看看小二,又看着那灰衣人:
“我只是觉得这位公子说的对。养不教,父之过。哪里错了?”
楼梯下头围了一圈人看热闹。
任是谁都看得出来,这两方人来头都不小,这下算是杠上了。
但灰衣人仍不说话,只隔着面纱,定定往下看着,但情势却彷佛愈加紧张。花重阳却丝毫不显出害怕,还是笑笑的看着那人:
“所以当人家娘的,最重要是眼光要好,记得为孩子找个会疼会教孩子的爹。这位公子,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灰衣人又站了片刻,依旧无语,随即跟几乎要跪下求他快走的小二上楼。
什么叫相见不相识,她第一次有了体会。
花重阳定定看着那消失在楼梯角落的背影,抱着兰无邪转身朝一楼某桌坐过去,笑笑的红了眼眶:
“福顺乖。等找回爹爹,娘一定替你好好教训他。”
花重阳抱着兰福顺,跟了灰衣人一路。
从茶楼,到书肆,衣裳铺子,园林。不愧是某人,所到之处一片肃静。起初花重阳还奇怪为何他身边没跟个人,后来才想,兰草他们大概都是去替他开道了。果然不出所料,出来某片园林,兰无邪径直走向停在角门处的一顶轿子,直接视一直跟在他后头的花重阳为无物。
倒是站在轿子一侧的兰草,嘴里叨着草叶,百无聊赖的一转头看见花重阳,嘴巴缓缓张开,嘴里草叶飘落:
“……你,你——”
花重阳抱着福顺上前,直接打断他:
“兰草兄,好久不见。”
“你——你你你你你……花——”
“兰草兄不忙?借一步说话。”
她不容抗拒扯着兰草走到远处一棵树下。兰草终于找到舌头:
“花重阳你——原来今儿一直跟着阁主的竟然是你?!他们说有个女的抱着孩子跟了阁主一路,我还没想到,没想到——”
“没想到?呵呵。”花重阳放下福顺,拍拍袖口,“没想到就算了。我早知道兰影宫里个个都是狼心狗肺忘恩负义之徒。
兰草直接噤声,半天讷讷:
“这,这……阁主他——什么都想不起——”
花重阳径自打断他:“不用你说。我看出来了。”
“那——那这个——”
兰草简直一副负心人低头认罪的样子,花重阳越看越看,最后笑出来:
“又不是你的错。”
“但是——”
“但是个头。”她又笑笑,“先不用告诉他,再说,不是还没成亲,我也不是他的谁。”
“可——”
“你们要去哪?”
“阁主前两天忽然说要来苏杭,就来了。我拐弯抹角问过一次,他干脆不理我。”兰草愁眉苦脸的,“现在,我根本不敢提以前的事,你也知道,他那头疼得病一犯,常三五日出不了门——”
话音未落,就听那边兰无邪淡淡的叫:
“兰草。”
兰草应一声,回头看花重阳;花重阳看看那边垂着的轿帘,苦笑一声:
“去吧。不能说,那先不要说就是了。”
兰草悻悻走回轿子旁边。
轿起。
走出一段路,兰无邪在轿子里忽然问一句:
“那是什么人?”
兰草正走神,反问:
“谁?阁主说什么?”
“方才那女人。”
兰草回头看看仍站在树下的花重阳,抱着兰福顺,不由得更觉心酸,强笑敷衍答道:
“是位故人,幼时认识的。”
轿子里没人答话。
兰草忍不住又说一句:
“她带着孩子来苏州找人。”
“找什么人?”
“是孩子的爹。”兰草顺口诌着,“她对情人一往情深,只是造化弄人——却不幸与他失散。”
枫桥洞
当天晚上兰草溜出来跑去找花重阳。
进去客栈房门的时候花重阳正在忙活着,一边偷空哄哄兰福顺。乍看兰草有些闷:
“收拾东西干什么?”
“不在这儿了。”
兰草一怔,大惊失色:
“你不能走!”
花重阳抬头,挑眉看他,手上动作不停。兰草跟屁虫一样跟在他后头晃来晃去,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你要走了,阁主怎么办?”
花重阳走过去给福顺倒水,又走回榻边打包袱,理都不理他。
“阁主只是暂时忘了——万一他要想起来,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花重阳已经收好包袱。
门“吱呀”被推开,叶老七走进来:
“楼主,东西都收好了。你现在走?”
花重阳一点头,过去抱起福顺:
“嗯。拿着东西,这就走。”
兰草手足无措瞪眼看着。
结果花重阳抱着福顺走到门口,一回头,挑眉瞪他:
“愣着干嘛?带路。”
花重阳带着福顺提着行李,住进了兰无邪住的客栈。
客栈是苏州有名的天下名栈,枫桥洞,三面环水,与外头仅有竹桥相连,里头是三三两两相连成套的客房,以假山树木流水相隔。兰草一路念念叨叨,走到竹桥上时拉住花重阳:
“你走慢点。”
花重阳挑眉:
“干嘛?”
兰草郁闷的叹口气:
“我跟阁主说时,把你描述成千里寻夫的弃妇。谁知你就这么雄纠纠气昂昂的抱着福顺住进来了。你好歹有点弃妇的样子,替我圆圆谎啊。”
“我是弃妇啊。”花重阳转过身,抱着福顺又开始疾步如风,“不过,就算是弃妇,也不一定非得愁眉苦脸吧?”
兰草目瞪口呆,等他回过神,花重阳已经跟掌柜订好房一路走到门口,放下福顺把门一关:
“你先回去。我要跟福顺洗澡。”
砰,门关上。
兰草摸摸鼻子,灰溜溜转身,绕过一架壁萝一弯流水一座木桥,心事重重地往回走,正看见兰无邪在蔷薇架下站着,摸着鱼食喂水流里的锦鲤。
“……啊,阁主。”
兰草不由自主的就心虚。
月色清新如画,兰无邪没有抬头也没回话,漫不经心的投着鱼食;可就这么着,兰草却越加心虚,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