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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尔望着罗萨丽,眼中满是不相信的神情。渐渐地,他从罗萨丽的眼色里看出了这绝非虚言,他不禁呻吟一声,双手抱住头,瘫坐在椅子上。
罗萨丽目中充满怜悯,她理解多尔的心情,一个人,刚刚摆脱死亡的魔掌,却突然落入绝望的深渊,那该是一种怎样的心境?原来死神并未走远,依然如影随形地跟在身后,只不过从前的死刑判决已改为“缓期执行”罢了,其结局将更加残酷。
多尔苦着脸说:“所谓‘天意弄人’,指的就是我们目前这种情况吧?”
罗萨丽冷冷地说:“是男人的话,就别这么脆弱,我们还没死呢,不应该放弃任何一点希望。”
她停了停,直视着多尔的脸,“与其坐在这儿哀叹自己的不幸,不如多想想那些在七彩桥事故中丧生的人,想想怎么去弥补损失,帮死者讨回个公道。”
“好吧,我全都告诉你。”多尔的脸色渐转凝重,“弗雷小姐,你说得不错,这个七彩桥工程中,的确存在营私舞弊现象。”
罗萨丽从他叙述中,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原来,那辉煌壮丽的七彩桥竟是一个既没有合格的总设计师,又没有施工许可证,并且也没有质量监测合格证的“三无产品”。在工程招标期间,C市和D市的两位市长联同工程总指挥长,以权谋私,将这项有巨额预算的工程包给了由C市市长亲戚经营的建筑公司。他们在设计图上伪造了著名设计师的签名,并采用行贿手段,通过了设计审查,且在没有施工许可证的情况下强行开工,同时加紧贿赂有关部门,以期在七彩桥竣工时拿到施工许可证和质检报告书。为了填补行贿造成的“损失”,他们在施工中使用了大量廉价的劣质建材,还将“省下来”的大笔工程款装入了自己的腰包。
“如果七彩桥不出事,他们做得可说是天衣无缝。”多尔说,“施工许可证和质检报告书预计在竣工典礼上送到他们手中。”
“你呢?”罗萨丽略带不屑地说,“你从中得到了多少好处费?”
多尔愣了片刻,一脸冤屈地叫道:“天地良心,我可是分文末取!”
“那你凭什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捣鬼?”
“我,我是没办法呀。”多尔又气又急,“弗雷小姐,也许你不会相信,但我要告诉你:这些人都是有背景的,想揭露他们,太难了。如果我不老老实实听他们的话,他们别说杀我,就是开除我,让我一辈子找不到工作,我也受不了——我家可是上有小,下有老呀……”他已经急得口不择言了。
罗萨丽默默地叹了口气,再也没有心情去指责他了。
多尔犹豫了一阵,不安地问:“七彩桥后来怎么样了?”
“不是很清楚,抢险队还没来,我们的船就遭到了袭击。”罗萨丽把当时的情形讲了一遍,最后说,“照我想来,七彩桥应该已经不存在了。”
气锁咔嗒一响,驾驶舱门打开了,麦克提着个箱子,直跌进来。“这些仪器真他妈沉,累死人了。”他一进门就抱怨,一边摘下头盔,露出一张喜气洋洋的脸,看来尽管这小行星引力不大,搬这箱子还是费了他不少力气——但是大有收获。
罗萨丽可不管麦克要做什么,一把拉住他,不停气地将多尔的话重复了一回,麦克听得连连点头,又从地上拾起那段材料看了看。“确实是这样。”他说着,转向多尔,“多尔先生,如果我们回到西纳,你愿不愿到警察局去,为这件事作证?”
“愿意,愿意!”多尔连声应道,之后疑惑地看着麦克,“不过……”
罗萨丽这才注意到麦克带回来的箱子:“我们能回家了?”她好奇地打量它,“你在外面找到了什么宝贝?”
麦克笑着故作神秘地说:“遇见了上帝。”
麦克捡回来的是一枚150年前人类向这颗小行星发射的探测器,上面装配着一个惯性导航仪,正好是他们用得着的。根据小行星的轨道参数,很容易就设定出了回西纳的理想航线,这台惯导仪可以保证他们不偏离航线。
惯性导航仪的核心部件是惯性敏感元件,它实际上是一种三自由度陀螺仪,由内环、外环和转子组成。其主要特性之一是定轴性。当陀螺转子以每分钟数十万转的高速运转,且又无外力作用于内、外环时,无论陀螺底座如何转动,转子轴始终在空间保持不变。当惯导仪与飞船固连时,一旦飞船姿态发生改变,即可根据内、外环轴与转子轴角度的变化测出偏航。通常一台惯导仪的敏感元件包括两个陀螺仪:垂直陀螺仪和水平陀螺仪,它足以测出飞船在空间坐标三个方向上的偏航。
“原来这颗小行星叫瓦尔德。”麦克一边指挥着罗萨丽往飞船上装惯导仪,一边说,“150年前,人们发现它靠近太阳系边缘,于是发射了这个‘巡游者’号探测器,记录了它的轨道参数,发现它的轨道与九大行星轨道近乎垂直,难怪我早就觉得它有点眼熟……”
罗萨丽打断了他的话头:“你打算回去后怎么做?把这事儿交给警察局办,能行吗?”
“我们去找‘和尚’。”麦克说,“他是我的老朋友,对了,你见过他。”
“我知道,不就是赵普生嘛,西纳警察局重案处处长。上次破获那个假冒伪劣食品集团的时候要不亏了他,你连命都没了。”
“嗯,就是他。”麦克回过头去,“多尔先生,你能帮助我装激光经纬仪吗?我得用它测定飞船在星球上的基准方位。”
多尔做了个“OK”的手势:“行,咱是干工程的,装经纬仪最是拿手,保证一会儿你就可以使用了。”他立刻忙着干这活儿,心中暗暗感激麦克对他的信任。
D市市长没精打采地坐在办公桌前,身子深深陷入皮椅中。七彩桥事故发生时,他侥幸被及时赶到的抢险队救起,送入西纳第一医院急救。他知道警察局正在紧急调查事故起因,治好减压症后,就又在医院里泡了数日。前两天,医生通知他,他的身体已完全复原,他才无可奈何地出了院,于今天来到市政府上班。
由于七彩桥突然崩塌,开工许可证和质检报告书他没能拿到,现在他急于做的是销毁罪证。早在住院期间,他已吩咐可靠的手下去代为料理——目前风声正紧,自己出手实在是不智之举——无奈漏洞甚多,怕不是短时间内能堵完的。要命的是,他不知道他的“靠山”是否决定抛弃他了。从以往的经验来推断,可能性达99%,他必须想办法自救,“尤其是不能让赵普生抓到破绽,他是个超级敏感人物,一旦有蛛丝马迹落到他眼里,他就会咬住不放。”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才想到这里,办公室的门“砰”地开了。D市市长惊跳起来,正要开口叱骂那个不知轻重的部下,却忽然愣住了。
出现在门口的是一个身材挺拔的男子,30出头年纪,黑发黑眼,英气勃勃,正是西纳警察局重案处处长赵普生。他板着那张线条分明的脸,冷峻的目光如箭簇般,直刺入市长的心。
市长浑身哆嗦了一下,一屁股坐倒在椅子上,继而,他看到了紧随在赵普生身后出现的人:罗兰·多尔,还有一对看来眼熟的男女,以及一群警察,他明白:一切都结束了。
“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赵普生阴沉着一张脸,盯着电脑屏幕说。
西纳的网络里正在播放新闻:七彩桥事件的元凶,D市市长和工程总指挥长于今晨在看守所中自杀身亡,有关事件中受贿者的线索完全中断。
“我想,这不是因为你的疏忽,‘和尚’。”麦克沉声说,他当然了解看守所的监管措施有多么严密,“一定是有人不想让他们开口说话,这说明……”
“警方有他们的人渗透进来了。”赵普生的脸色愈发严峻,“这种事不是第一次,你记不记得上次破获那个食品集团时,那个集团首领也死得有些莫名其妙?而且集团的背景材料至今没有找到。”
麦克点点头:“在他们背后,肯定有股庞大的势力,你得当心了。”
“你也一样,袭击你们的那艘飞船的来历还没搞清楚,我得到的信息是,目前本星系中没有这样的飞船。无论七彩桥事件和那个食品集团是否有牵扯,你都算是招惹了大人物。”
“行了,行了。”麦克打断了赵普生的话,“你只管干你自己份内的事吧,不用替我瞎操心,别忘了,我是人类有史以来第一个在迷航后依靠自己的力量飞回来的宇航员……”
“别马不知脸长了!”一直静静旁听的罗萨丽实在忍不住,也加进来发言,“靠你一个人的力量,你行吗?”
“你把‘行’字去了。”麦克说完才发觉出了大错,忙又纠正,“不,去掉‘吗’字。”
哄堂大笑声中,罗萨丽手抚胸口,对赵普生说:“你该给这个神秘势力建个档案了。”
“我已经这么做了。”赵普生望向罗萨丽的目光中充满欣赏之意,“行啊,姑娘,你越来越聪明能干了,听说你和麦克都被宇航局授予了优异宇航勋章?”
“嗯。”罗萨丽应了一声。
“那你现在算是优秀宇航员了,我听说麦克这家伙常虐待你,你有没有意思离开他,到我这儿来工作?你这样的人才,正是我们需要的。”赵普生说得很是认真。
罗萨丽笑了笑,带着复杂的神情看着麦克。“谢谢你的好意,”她轻声说,“我想我还是跟麦克一起,当我的清洁工好了。”
赵普生的声音里有了一丝戏谑:“为什么?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隐情吗?”
“哦,是这样:西纳政府答应免费修理我们的飞船。我得等飞船修好后,监督麦克干活儿。因为他还欠着我两个月,不,三个月的工资呢。”罗萨丽一本正经地说。麦克得意洋洋:“我觉得她和我一起清理人渣比跟你干自由得多。”
扬舟 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