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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慌乱地闭了闭眼,定下神后才睁开眼睛,呼吸急促地问老奶奶:“请问,是不是……是不是一个四四方方、漆金描画的木箱?”
“咦?”
老奶奶侧身探过头来,眯着眼仔仔细细地端详了我一番,然后还尤不信地嘀咕道:“我说你怎么这么如此了解我们黄家的事?瞧,那神台底下的,不就是圣物么?我们这里每逢初一十五,才把它端上神台供奉的……”
可我已经无心再听老奶奶说她们怎么举行礼佛的事宜了,因为我已经清楚地看到,就在关帝爷画像之下,那张摆着烛台、红漆几乎脱落殆尽的神台之下,梦里的那个闪射异彩的木箱再次神奇地出现了!
犹如中了巫婆的魔咒,又似受了魔鬼的诱惑,我发现此时此刻竟然控制不了自己,无视一旁老奶奶焦急的叫唤和制止,一步步地走到那神台下,猫下身,一下子就打开了那个木箱子!
与此同时,那种说不出感觉的奇异光彩又在刹那间放射而出!
第一百二十五章 枕边惊魂
就在那种说不出感觉的奇异光彩从四方木箱汹涌澎湃地宣泄而出时,我的身体某一部分似乎同时发生了共鸣,如同炸药给点燃了一样,顿时血液沸腾不止,就连左肩、腹部刚刚愈合的伤口又再次迸开,血流不止。
我极为痛苦强打精神,兀自睁大双眼,想看清楚木箱子里面的东西,可是忽地眼前一黑,只感到天旋地转,就连身边老奶奶慌张的身影都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模糊……
……
啊……
我又晕了过去么?
又是习惯性昏迷吗?
可谁又能告诉我,我究竟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中?
我刚想撑起身子,又发现自己左肩钻心的疼——曾经听人说过,感觉到痛的话,便是在现实之中。
但是我惊奇地发现,我的左肩此刻已经封上厚厚的一层纱布。而雪白的纱布底下,本来断成两截的锁骨似乎已经给人重新接好,此刻正夹着一小块精致的木板,就连呼吸都顺畅不少。
紧接着我又欣喜地发现,我腹部的刀伤也似乎给人缝过针,上面贴着一方药膏,好像那种具备止血活肤功效的药膏。
可当我正准备起身,却错愕地发现躺在了一个十分狭小又昏暗的密闭空间之中的一张小床上。
“Fuck,又来了!上天你是不是在玩我啊……”面对这样一次次陷入怪圈般的重复昏迷又苏醒、然后又要判断是真是幻,我已经厌倦不堪。
可是就算我多么不情愿,我还是要面对这个事实,十分残酷,但仍要面对的事实。
我由衷地叹了口气!
此时,我的双眼已经适应了这密室的昏暗,开始扭头朝床外探头望去,观察起这小空间内的动静。这密室不但很小,而且简陋,除了我身下正躺着的那张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木床外,似乎没有别的器具,甚至连一张台子、一个柜子都找不到。
正当我为此感到困惑时,忽然感到脚尖碰到睡在隔壁的一个肉乎乎的“东西”。
这肉团被一张花被盖的严严实实的,要不是我的脚尖动了动,触碰到它,我一时半会还可能不会发现它的存在。
我的汗毛立刻倒竖立起来!
天哪,我……我和什么睡在了一块?
睡了多久?
有没有……有没有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我脑海里突然出现电影里面的狗血桥段——一个貌似“如花”的丑女哭哭啼啼地掩面而泣,还喋喋不休地拉扯着错愕的男主说道:“你这畜生,你……你要为我负责!”
然后男主真的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干系了。
但是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耳畔却听到背对着我的肉团正发出均匀的呼噜声,似乎酣睡正畅,犹自未醒。我定了定神,打定主意,准备一不做二不休,趁其未醒来之际掀开被子,一窥其真容,再作下一步的打算。
在一片漆黑之中,我咬咬牙,猛地扯开了那张花花绿绿的被单,那“肉团”便在我眼前一览无遗——可就在这一瞬间,我却在昏暗中察觉到非常的不对劲!
身边背对着我的这具“肉团”,好像只有模糊的影子,而没有实体,就像……
就像鬼魂一样虚幻!
“啊~~~~~~~~~~~~”
我怪叫一声,惊慌失措之余,整个人“咚”地一声巨响跌到床下,狼狈不堪之余,更是牵扯到身上的伤处,不免龇牙咧嘴起来。
“怎么了,阿二哥哥,有什么不妥吗?”
这熟悉的声音,莫非……莫非是小烦?
听到这句似曾相识的话语,我诧异地在第一时间回首,只见这密闭的暗室角落中,忽然有一扇小门给人由外边开启,霎时间光线填满了这个小空间。
眼睛一时间难以适应如此充沛的光亮,用手作势挡了挡,但在手缝之中,见到了那让人顿觉温馨舒坦的轮廓,在灿烂的光线之中,居然有了圣洁的味道。
“小烦,是……是你么……”我颤声说道——自那晚别后至今,居然发生了万千变化,怪诞凶险接踵而至,以致我几欲生离死别,直叫此时此刻自己压抑不住内心的脆弱和波动,要不是不想在她面前示弱,我的泪水估计已经潸然而下。
来人却没有再发出半句声响,忽地给了我一个拥抱。
激烈的,及时的一个拥抱。
像久旱后的一场春雨。
紧紧的,贴身的一个拥抱。
熨烫了这些天我的哀与愁。
我只感觉到,这些天来的愁苦和疲惫,随着这一个拥抱,一扫而光。
我也借此良机,贪婪地触碰、感受、体味怀中这具温热tongti的馨香,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填满了我的内心,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颓然。
“阿二哥哥,你怎么如此惊慌失措哇,吓得瘫坐在地上啦?”怀中人又是嫣然一句问来。
“噢……”
我忽然醒悟过来,急忙拉着小烦的手站到一边,有些磕磕巴巴地说:“小烦,有……有鬼!”
“啊,鬼?在哪?阿二哥哥,你可不要吓我哈!”身边的小烦听到我的这句,也是吃惊不小,一下子就缩到我身后了。
我跺了跺脚,急切地指着小床上还兀自沉睡的“肉团”说:“喏,你看,不就……不就这个么!”
“这?”小烦只看了床上的“肉团”一眼,便捂嘴笑了,笑得差点气都喘不过来,笑得我脸上rela辣的不知所措。
好一会,小烦才勉强止住笑声,俏脸带着调皮神色说道:“那是什么‘鬼’啊?不就是你的铁哥们么?”
“铁哥们?难道,难道说,他是……”我登时目瞪口呆起来,然后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一样,一把将花被单连带那个“肉团”拖下床!
于是,我听到那句极具嘲讽意味的潮式脏话:“扑领母哇,老子睡个觉都不安稳哪?”
“老猪奇,快给我起来,哥在呢!”我欣喜地叫道。
地上那个“肉团”一骨碌翻身起来,牛气哄哄地骂骂咧咧:“阿二你这东亚病夫,不省人事地给人送来这里挤我的床铺就算了,一整天都在睡梦之中叽里呱啦贫嘴个不停,吵得你大爷根本没法子入睡!我好不容易睡着了,你居然把我扯到地面?要不是看在小烦的份上,我非把你剥皮拆骨好好整治一番不可!”
第一百二十六章 爱与哀愁
我有些难以置信地上前摸摸老猪奇臃肿的面容,揪揪他身上一摺摺的肥膘,弄得他嗷嗷叫唤,才确信无疑地停手。
“扑领母啊,当着嫂子的面调戏我?好歹我今天还算处男,你可得为我的未来负责啊!”老猪奇晃着脑袋,极端不满地抗议着。
我皱着眉头犹自不解地说:“这就奇了怪了!我刚刚还看到你全身模模糊糊的,就像鬼魂一样虚幻……怎么你一滚下床,就变得真实了?”
“扑领母啊,难道这就是你硬生生将我搞下床、毁我美梦的借口?也太荒谬,太瞎扯了吧?拜托你啦阿二,下次麻烦找点靠谱的理由!单单在我面前丢脸那就算了,爷看多你的糗事也早习惯啦,可这回在嫂子面前给我戳穿西洋镜,可就别怪我老猪奇了……”
就在老猪奇兀自喋喋不休时,我忽然想起一个画面。
就在不久前发生的画面,记忆犹新。
然后全身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冷战!
我想起那天,在龙湖古寨蔡婶的房内,我也是和老蒋一起睡在一张床上,然后同样的剧情也发生了!
当时,老蒋的架势,正和刚才老猪奇的古怪现象一模一样!
“这怎么可能?太诡异了吧?”我心中一阵骇然。
“老猪奇,你就原谅阿二哥哥吧!他自从那趟凤凰山之旅回来后就这样浑浑噩噩、怪梦缠身,我想他的好好休息休息才能复原!那在这段休整的过程中,有什么得罪的,还请多多包涵!”一旁的小烦见老猪奇恼怒的样子,连忙动起嘴皮为我圆场。
“阿二啊阿二,你这东亚病夫真是走了狗屎运哇,有这样一个漂亮贤惠、知书达礼的嫂子,都不知你前世修了多少条大路,造了多少条大桥才能换来这辈子这么一个小烦!”老猪奇瞪了我一样,好不容易收住了火气。
“记住啦,别再打扰我了,自从那天昏在那臭气熏天的地下水道后,我就浑身不舒服到今天!老子可得好好睡睡!”老猪奇说完这句,又躺回小床上,不一会呼噜声大作,竟就这么轻易地再次与周公相遇而去。
我与小烦面面相觑,对视了一会,不禁“噗呲”笑出声来。
“阿二哥哥,你的伤处还要不要紧啊?”小烦一边扶我出小门,一边关切地问道。
“没啥大碍了!不过,是谁帮我治疗的哇?是你么?”我反问。
小烦白皙的脸庞飘上一抹红霞,低头说:“我才没有这么好的医术呢,是章神医帮你正骨、缝针、包扎的。他就在前室,我们去找他道谢吧!”
“嗯,必须的!哦,对了,那天……那天你们是怎么发现我的?”我心里又生疑虑,便又问道。
小烦猛然扭头看着我,翘着樱桃小嘴嘀咕:“你是说我们发现你的那天么?那晚你不是送我回家嘛,过后大半天都没有你的消息,直到天快黑时还杳无音讯。我很……很着急,所以和你妈几乎搜遍了半个凤城,最后在三达尊那老宅子发现倒地不醒的你和旁边一个大呼小叫的老太太,可没把我们吓坏了!”
“这样子啊……现场没有其他人么?”我心里一动,试探着问了一句。
“那你倒说说,现场还能有谁呢?”小烦微笑着反诘。
“渡边云子……”我在心里暗暗说出这么一句,紧接着便是一阵揪心的落寞。
可这四个字说道嘴边却变成了:“老蒋!”
“你说老蒋?他回来了么?”小烦听到我提及“老蒋”二字忽然眉飞色舞起来,让我有些讶异于她表情的异常。
小烦或许从我的神情察觉到她自己的失态,连忙抿嘴说道:“现场就只有你和老太太俩,再无他人!然后我和你妈吓得六神无主,刚好这些天来,我都在章神医这调养,便自作主张地把你带到这治疗了——阿二哥哥,你不会介意吧?”
“怎么会介意,感谢你都来不及呢!”我撇嘴笑道。
不知不觉中,已经来到前边,也就是前天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拦下一辆人力三轮车,送没有呼吸的老猪奇来到的地方,忽然有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因为我清晰地记得,前天在这我不单只是救了死党老猪奇一命,而且也恰好在这我和小烦久别重逢。
我不禁向后伸手,下意识地紧紧握住小烦温热的小手。
这一次,可不能再轻易放手了。
“恩赫!”一个厚重苍老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显得威严无比。
我赶紧把发散的思绪回收,整了整仪容,恭敬地说道:“章神医,你的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请受在下一拜!”
然后我深深地作了一揖。
章神医有些不耐烦地抖了抖满头的白发,接着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的条条皱纹微微弹起:“谢谢世侄女吧,多得她送的及时,不然失血过多的你可能早撑不住了!并且我也是好歹卖了她师傅一个面子,才为你医治——难道你以为谁都值得我出手么?”
“呃……”听到这番不近人情的话,我顿时语塞,动作僵在作揖时的状态下,现场的气氛刹那间变得尴尬无比。
“章神医,阿二哥哥是一个好孩子,也是我的……我的男朋友,我为他做的都是应该的!小烦这厢谢过章神医啦!”小烦见势不对,忙又挺身打圆场,总算好歹为我解了围。
可是我听到“男朋友”三个字后,心头不禁砰然而动。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从别人口中说出特定于我头衔上的称呼。
也是这三个字,让我感到异样的温柔。
可不知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