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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在此一瞬间,随着一声断喝之下,一蓬闪烁着银光,密如牛毛的飞针,直向着大头老人全身上下飞了过来。
紧接着这个人的一式“出林鸟”身法,“嗖!”一声,极其快速地已经纵身面前。
这人身法好快,不待足尖挨地,手上的一根链子枪已舞起了一团银光,直向着大头老人当头直击了下来。
大头老人那口吐发剑气的长剑,霍地向后一收,闪出了大片剑光。只听得“铮”然脆响声中,飞来的大蓬飞针,首先被撞回倒洒了一地。紧接着这口剑,旋转出一个奇妙的波度,耳听得来人一声低沉的痛呼,整个身子一连串的快速疾转,“扑通!”栽倒在地。
这一剑端的恰到致命处,锋利的剑尖,仅仅只在来人喉结上留下了寸许长短的一道血槽,如此便足以送对方直上西天。
也就在眼前大头老人回剑拒敌的同时,晏七抓住了可乘之机,身形突地向后一个倒穿,直袭上了檐头。
然而,他的那个厉害对头却是偏偏放不过他。晏七一双脚方自踏上檐头,只觉得后颈生风,却为后来居上的一只怪手抓住了后领,随即被猛力地给倒扯了下来。这一扯力道极猛,晏七几乎跌倒在地,身子连续晃了几晃,还未站稳,眼前却已再次现出大头老人那张狰狞可怕的脸。
紧接着对方手上七星长剑已泛起一片刺目寒光,向自己当头劈下,将下未下之间,爆出了一天剑花,晏七只觉得全身各处一阵发麻,脚下一软,由不住倒了下来。
身边响起了一片沙沙声,大头老人蛇也似地游到了眼前。两张脸近到几乎对贴,然后他听见了出自大头老人嘴里的声音:“你这一辈子完了,等着高老大养你的老吧!”
晏七嘴里虽不能说,心里可是明白得很,再听对方这么一说,才明白过来,敢情一身功夫已让对方给废了。这还不说,更厉害的是,对方显然以一种极为特殊的手法点了自己遍体穴道,乃致使得自己体不能动,口不能言,简直成了一个十足的废人。
想到这里,晏七只觉得一阵遍体发凉,有如兜心挨了一举,双眼一翻,顿时闭过了气去。
※ ※ ※
窗外飘着丝丝细雨,一阵子风沙沙有声地打在了银红的窗户纸上。
朱翠独个儿玩了一会儿琴,只觉得心里有些儿闷得慌。
来到了不乐岛已有好几个月了,那颗心可是打从来到岛上那一天开始,一直就悬着,从来也没有舒坦过,用“忍辱负重”这四个字来形容,却是最恰当不过,只是这段“过渡时期”的日子未免太长了。
每一天“单”老人都会来到她这里,传授她一些离奇的武功。姓单的老怪物对她日常的功课督促得极紧,只要是他传授给她的功夫,每一个招式他都要求她要做到尽善尽美,不容她偷一些懒。
对朱翠来说,毕竟她原已具有高深的武功根基,既得名师指点,练起来事半功倍。
有一天单老人兴致很高地告诉她,说她进步神速,嘉许地赞美她说,不须要多久的时间,她就可以得到金乌门的不传之秘了。
朱翠显然并不关心这些,她所关心的是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什么时候才能见着海无颜?想到这里,她心里真有说不出的扎乱,每到她情绪纸潮之时,她干脆就起来练一趟剑或者是弹一回琴。
就像今夜,她实在无聊极了,沙沙雨点,不停地打在窗户纸上,空中不时地亮一下闪电,雷声有一声没一声地响着,这时候却也是蝙蝠最爱出没的时候,以雷霆灯钧之势,乘着斜风细雨一个俯冲,低到由朱翠的发梢上掠过去,倏地剪翅而过,消逝于雷雨的夜空。
朱翠手托着腮帮子,模样儿有点发傻似的。
新凤端着一碗银耳由堂屋里进来,见状笑道:“我的天,又在想什么事呀!”
朱翠看了她一眼,把头偏到了另一边,新凤吐了一下舌头,每当对方有这种表情时,她就意识到自己要小心侍候了,弄不好准挨骂。
她默默无声地走过来,把一碗银耳搁在桌上,笑眯眯地把一只手攀向椅子背上,低声下气地道:“快乘热吃了吧,人家青荷姐姐还巴巴地亲手送过来的呢!”
朱翠看了她一眼道:“人呢?”
“噢!”新凤道:“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朱翠叹了口气道:“也难为这个丫头,这些日子以来难为她还老惦记着我。”
一面说遂端起碗来,把一碗银耳吃了下去。
新凤道:“公主,不知道你看出来没有,最近这两天,好像这个岛上发生了什么事,史大人要我转告公主,可要小心一点。”
朱翠冷冷地道:“我们还能怎么小心?人家要是有加害我们的意思,我们早就完了。”
新凤点点头道:“这话倒也是真的,尤其是那位风三娘娘,我看她对公主你还是真好,连娘娘都看出来了,还一个劲儿地夸她好呢!”
朱翠点点头道:“谁说不是呢,这也是我心里一直为难的地方,有一天要是离开了这里,我心里还真放不下她!而且,万一那一天来到,保不住我们还得反脸成仇,那可就难了!”
新凤忽似想起了一事,道:“啊,我几乎忘了一件事!听青荷说,他们的二当家的回来了!”
说到这里,随即把声音放小声道:“听说这位二岛主在外面叫人给废了,他本来不是只剩下一只手么,现在那一只手也叫人给砍了,说是人都变傻了,一天到晚什么话也不说,只是坐着发呆!”
朱翠点点头,白了她一眼道:“这件事我已经知道好几天了,还要你来告诉我么!”
新凤一愣道:“你一天到晚闷在家里,怎么什么事都瞒不过你:公主,你看谁又有这个本事?会是谁呢?”
朱翠挑了一下眉毛:“快了,等着瞧吧,不乐帮多行不义,这一次怕是遇见了厉害的对头了!”
新凤笑道:“阿弥陀佛,怪不得宫姥姥说,这两天她老看见灯上结蕊,说是有喜事情要来了!”
朱翠看了她一眼道:“你也不要高兴得太早了,不乐岛这边能人大多,不说高立和风来仪了,就拿刘公刘嫂他们这些人来说,哪一个又是好对付的!”
新凤哼了一声,不服地值:“怕什么,到时候咱们给他一个里应外合。”
说到这里忽然发觉朱翠一双眸子在瞪着自己,吓得立刻停住了嘴,吐了一下舌头。
朱翠道:“你大概又忘了我关照你的话了。记着,不论什么时候,你,宫姥姥,都不能离开娘娘和小王爷身边,你要牢牢记者!”
新凤道:“放心吧,我的公主,你到底要关照我多少遍呢!”
朱翠叹了口气道:“不止是你,这两天,每一个人都要提高警觉,你也要告诉宫姥姥、史大叔他们,要他们加倍小心,以免临时措手不及!”
新凤道:“我知道啦,好吧,天不早了,公上你歇着,我走啦!”
一面说,她站起来把碗匙收好,又察看了一下各处的窗子关了没有,才跪安而去。
别看她平素跟朱翠又说又笑,有时候真跟姐妹差不多,但是王府里的规矩却不敢少废,平素对朱翠的关怀,更是无微不至,这也是朱翠对她格外好的原因之一。
新凤走了以后,房子里立时现出了一片冷清。
这个时候睡觉吧,似乎还早了一点。
看着墙上的那口剑,她不禁有些儿心驰,正想摘下来演习一番。就在这当口,耳边上突然响起了一片异声。
以朱翠今日的观察能力,十丈内外落叶飞花也难逃耳目,耳边上这一丝异声,无可置疑的是发自对方衣衫上的声音。即夜行人穿房越脊时所带出的那种衣襟飘风的声音。
朱翠心里一动,身形轻起,单手按墙,把壁间长剑取到了手里,紧接着她身上打了一个旋风,已翩然飘向隔室堂屋。
朱翠身法极快,落身,开门,宛若一式,屋门乍开,一个人霍然站在眼前。
这人想是正待叩门,作出一副举手叩门模样,没有想到房门不叩而开,倒让他为之吃了一惊。
六尺开外的身子,浓眉大眼,鼻直目炯,那一袭绣缎长袍,穿在他的壮健身躯之上,显现着无比的魁梧。
这张脸,似曾相识,却又有些陌生,怎么看都觉得在那张结实的脸上,应该点缀一些胡子才对。
对了,毛病就出在这里了,这张脸原是有胡子的。
“你是?”
“吴明!”
一面说,这个身材魁梧的汉子,已弯腰抱拳,恭敬地施了一礼:“请恕来迟,公主海涵!”
“啊,是你。”
朱翠总算记起来了,对方这个人是不乐岛的特使,无名氏,当然他并非真的没有名字,他本来的名字就叫“吴明”,“吴明”与“无名”字音相同,很可能他那个无名氏的外号正是因此而起。总而言之,这个人确实在自己心目中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严格说起来,朱翠还应该向他致一声谢,若非是他当日在曹羽手头上讨了那分情面,自己全家只怕难免已落在了朝廷手上,果真那样,一家性命难保了,只是,这个谢字却是说不出口。一时很多感触猝然岔集,真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公主!别来无恙么?”
“嗯,我很好!”
顿了一下,她才向吴明点头道:“你有事么?”
吴明“哼”了一声道:“我们有一段日子没见过了,公主就这么待客?”
朱翠细眉一挑,却又临时止住,微微一笑道:“少岛主,你太客气了,这里你是主人,我们才是客呢,请进来说话!”
一面遂即潜身入内,吴明欠了一下身子,随后步入。
堂屋门依然敞开着,借着灯光,吴明一双炯炯的眸子,倒是好好把朱翠看了一个仔细,直到后者回目以望,他才觉察出有些失态,赶忙把视线转向一旁。
“少岛主深夜来访,有什么贵干?”
“这!”吴明微笑了笑:“一来是许久未见,来向公主问安!再者……”
说到这里微微顿了一下,他的脸色忽然变得严肃了。
朱翠下意识地觉出啊关重要。
“怎么,莫非有什么碍难出口?”
“这……”吴明微微吟哦了一下,眸子里闪烁不定:“公主你在这里还住得习惯么?”
“很好。”
她期待着弦外之音。
“有些话,我是不应该说的!”吴明喃喃道:“公主可知道大爷与二爷都已经回到岛上?”
朱翠点头,说道:“我是听说了,怎么?”
吴明冷冷的道:“二爷还负了伤。”
“这……我就不清楚了!”她冷冷一笑道:“很重?”
吴明面色十分沉重地道:“岂止是很重?哼!二爷的另一只手还叫人给砍掉了!”
说时,他那双湛湛有神的眸子,直直地逼视着对方,接着冷笑道:“公主可知道这是谁干的?”
“我怎么会知道?”
朱翠冷笑一声,把头转向一边。
“公主应该知道,他姓海,叫海无颜!”
听在朱翠耳中,着实有些吃惊,但是她脸上却越加显现出一派从容。
“哦?这我倒是不知道!”朱翠轻描淡写道:“少岛主你莫非不知道,我们此刻是寄人篱下的身分,什么事你们不告诉我们,我们是无从得知的!”
吴明微笑了笑道:“是么?我却以为公主与这个海朋友早有默契,对方的一举一动虽未能够亲眼看见,却也不出想象之中!”
朱翠翻了一下眼皮,淡淡一笑:“是么?”
吴明道:“这位海朋友如今武功精进,居然连宫二爷都不是他的敌手,他也许因此难免自大,竟然扬言下一步要踏平不乐岛,公主对此有什么看法?”
朱翠一笑道:“这是他的壮志,可喜可嘉!”
吴明神色一变,冷冷地道:“这么说公主你是乐意看到本岛毁于旦夕了?”
朱翠冷笑一声道:“贵帮多行不义,倾亡毁灭其实是意料中事,难道你不以为是‘自取灭亡’!”
吴明神色又为之一变,脸上罩起了一番怒容,强忍着含笑道:“我以为公主全家能够暂时躲过了朝廷的迫害,不乐帮应不无微功,却料不到公主并无丝毫感激之意,反倒心存敝帮灭亡,却是令人有些不解!”
朱翠一笑道:“这几句话,我倒想足下应该问一下自己,贵帮真的这么好心呢?还是别有用意?”
吴明倏地睁大了一双眼睛,却又一笑置之。
“我们不谈这些,换个题目吧!”
朱翠冷笑道:“悉听尊便!”
吴明炯炯的目神在注视朱翠时,不自禁地显现出难掩的情意,他却也知道现实的这个情况环境里,不是他吐露心声的时候,再观察下去看看吧。
“我走了!”
说了这句话,站起来拱了一下手,随即步出厅外。
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