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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畔阴影-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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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上岸后,将小船送还给租船处,租船处座落在今春来过那家茶店的旁边。
  茶店中老板娘赶忙站起身来迎接他。
  “借光!”田代跨进店门,老板娘没注意他,还以为是普通的客人。这茶店还兼卖荞麦面条,四喜饭团和汽水之类的食物。
  这爿店选的地段好,生意很兴隆。
  田代渴坏了,要了一瓶汽水,那老婆子托着盘子把汽水进上。
  “大婶,好久没见了。”
  老婆子惊讶地朝田代瞅了一眼,一时想不起是谁。
  “今年春天,我曾经来打扰过您。”
  “呵,对了,对了。”老婆子凝视田代,这才想起来。“怎么也没认出是您。是从东京来的吧!”老婆子顿时眉开颜笑地说道:“又上这儿来玩啦?”
  “是的,这儿风景太好了,所以又来玩一趟。看来,您的买卖不错嘛。”
  “谢谢您!快到夏天了,该到忙的时候啦!”老婆子很高兴。
  “今年春天来的时候,渔夫们都划船出去捕鱼,现在不捕了吗?”
  “不。”老婆子摇头。“这功夫这么些小船来来去去,鱼都吓跑了。一早一晚还是出来捕鱼的。”
  “这一带妇女打渔的还不少啊!”
  田代想起今春遇到过的事,问老板娘。
  “不,都是男的打鱼、女的很少有坐船出去的。”
  “可是,今年春天我来这儿时,看到一位妇女打渔回来,看来岁数不大,还很年轻。”
  老婆子想了一下答道:“啊,是她呀。她不是专门打渔的,只不过闹着玩来捕点鱼而已。”
  老婆子的话唤起了田代的回忆,那时这老婆子也曾说过同样的话。
  “那个女人已经不来这儿打渔了吗?”
  “唔。最近一直没见她。”老婆子说。
  “是位好人家的姑娘吧!”
  “她是柏原人,家境并不太好。”老婆子还要说下去,正好有客人来了,打断了她的话。
  那时,倘若田代继续问下去,也许他会采取另外的行动。然而老婆子太忙了,一直抽不出空来跟田代说话,客人一个接着一个进店来。
  田代回到了旅馆。
  这一天,他在炎热中跑了一天,结果一无所获。虽然没有找到木南的踪迹。但收获还是有的。其一,在湖畔的林中,他发现了木箱的烧迹和刨花,其二,他收到了一封警吿信。
  田代把椅子端到凉快的走廊上,重又仔细地读起那封信来。
  信上的字确实是女人的笔迹,写得非常流利漂亮,看来很有教养。
  这个女人的警告的意义何在?这里可以作两种解释:其一,她确实是为田代的安全担心,出于一种善意;其二,也许她布置了圈套,让田代上钩。
  田代把这封信一连读了好几遍。他的判断是前者。就是说这“警告”是出于善意。
  旅馆的女佣端来了晚饭。
  “您想喝点儿什么?”女佣问道,田代什么也没要。他一看饭菜,和一般旅馆差不多,生色片、烧鱼之类。
  “大姐,这儿有没有特色的菜肴?”田代问道。
  “不。没有。”女佣冷淡地答道。田代一看这种老一套的饭菜,引不起一点食欲。
  吃完晚饭,无所事事,他感到无聊极了。他特意从东京跑到这儿,至今尚未找到木南的下落,使他束手无策。
  说不定木南已在这儿销声匿迹了,或许被人带到别的什么地方去了。这时,他忽然想到:自己在这儿拼命地找,说不定报社已经找到了木南的踪迹。
  这样,自己就没有必要老在这偏僻的地方呆下去。他立即下楼来打电话。
  “老板娘,我要打电话到东京,请借用一下电话。”
  他一看表,下午六时,正是报社工作最忙的时刻。
  “东京?”老板娘吃了一惊,因为很少有客人打长途电话去东京。
  “可以。您打吧!”
  老板娘踌躇了一下。因为打长途电话,得占着线,到哪儿也不受欢迎。
  电话机就在账房旁边,他要东京R报社。
  “东京来了,请马上通知我。”
  说罢,田代上了楼,等电话接通恐怕得一个小时。
  田代坐在房内沉不住气,在电话接通以前,他心里总是焦灼不安。幸好是傍晚时刻,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客官,东京的电话来了。”
  楼下老板娘大声喊道。田代飞快地下楼,拿起电话听筒。
  “喂!喂!请接社会部。……是的。请社会部主任讲话。”东京来的声音听得很真切,他希望社会部主任来接电话,但不知道主任在不在,偏巧正好是鸟井主任来通话。
  “我是田代,上次承荣您关照……”田代在电话里向社会部主任道谢。“木南君有消息了吗?”
  “不,还没有。让您费心了。”鸟井主任机敏地答道,但说话声音却不高。“至今仍没有消息,我们正多方寻找木南的下落,但没有获得任何可靠的情报。”
  田代的预感一点也没错,社会部主任继续说道:“目前我们正动员信州一带的分社千方百计地搜寻,但还未报告警察当局,倘若两三天里本人还不来联络的话,我们就要求警察当局全力搜索。”
  社会部主任对木南的行踪颇为担心。但木南平时是个乐天派,从主任的口吻里听出多少还抱有希望。说再等两三天,证明没有完全绝望。
  “我也留意一下。”田代说。
  “那么拜托了。”社会部主任说罢,挂断了电话。
  田代回到自己房间里。从窗户里往外眺望,也许因为空气干燥,天上的星星显得格外近,看来,明天又是个大热天。忽然他头脑中掠过一个念头,他想起上次在这镇上曾经迷过路。
  对了。那时他瞥见一位很象“飞行女郎”的女子的侧脸,不知怎地她拐进了一个小胡同。他撵上去找她,偶然来到姓“河井”的家里,出来迎接他的是一位瘦骨嶙峋的中年男子。此刻,这一段往事涌现在他的脑海里。
  田代下楼去了。
  “怎么?您要出去吗?”
  老板娘问他。田代没有吱声,朝晦暗的街上走去。
  大街上,有几户人家还敞着门。可是一拐进胡同,几乎家家都上了门。这儿和城市不同,房屋与房屋之间有田地和树木,灯光稀疏。
  他回忆着上次走过的路向前走去,他一边走,一边想:木南究竟在何处销声匿迹了呢?
  他来到一条胡同口,(对啦,上次就是在这儿瞥见那女子的。)
  狭窄的胡同,矮小的平房栉次鳞比,当时为了寻找那女子徘徊不前,还被人家盘问了一番,他只得谎称要找“川合”家,偏巧那胡同真有一家姓“河井”的,就在胡同尽头,却没找到那女子的踪影。
  田代朝胡同拐进去,这儿比大街上暗多了,并不是所有房屋都上了套窗,但多数人家都已熄了灯,有的窗户里透出来很暗很暗的光。走着走者,田代来到“河井”家门口。
  这一家比其他人家更暗,没有灯光,仔细一看,原来全部都上了套窗。此刻才七点,难道这么早都睡了吗?田代朝大门口窥看,他记得上次来时门口挂着“河井文作”的名牌,可是,此刻这名牌不见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记错了?不对,上次看到的名牌确确实实是“河井文作”。田代又想,是不是因为太暗,自己看漏了,他再仔细寻找,始终没找到“河井文作”的名牌。
  卸掉了名牌,关上了套窗,难道搬走了吗?可是乡下人搬家是极其罕见的,他竖起耳朵仔细听听屋里的动静,一点声音也没有。
  田代从这家旁边沿着胡同朝前走,两旁的民房颇有特色,房檐都很深,瓦屋顶,庭园极其宽敞。
  田代朝一户农家的庭园走去,这儿是农家晒庄稼的空地,他站在这儿朝里眺望,屋里都关上了套窗,他再绕到后面去看,也和前面一样没有灯光,他伫立了一会儿,忽然,一阵寒冷的空气袭到他的脸颊上,这是初夏的晚上,但空气却象寒冬一样冷。湿乎乎地叫人心里很不舒服。吓得田代象逃窜似地离去了。
  5
  第二天早晨,田代又上昨夜去过的地方察看。昨夜的情景使他放心不下,他无论如何要来看个明白。他又站“河井”家门口,大门关着,没错,大门口没挂着名牌。
  前门、后门都紧紧关闭着,屋子周围收拾得干干净净,肯定这儿没有人住。
  田代想到:为什么昨夜站在这家门前一股冷气流遍了全身?真是不可思议。此刻在明媚的阳光下,看看四周的情况,未发现任何异状,这是一家普通的农户。
  然而,河井文作搬到哪儿去了呢?按一般常情,乡下人不是随便搬家的。
  田代离开河井家从胡同转回来。正好有一位老人伫立在那里,田代上去向他一鞠躬,乡下人更是毕恭毕敬,立刻鞠躬还礼。
  “大爷,我想打听一下,”田代走到老人身旁说道:“我来找河井君的家,好象家里没有人,不知是怎么回事?”
  “河井君已经不在这儿了,他搬走了。”老人答道。
  “不知道搬到哪儿去了?”
  “听说是东京。”
  “东京?搬走有多少日子了?”
  “有一个月了吧,他在东京有一个表弟,是他张罗着让河井搬走的。”
  “那么,河井君把房子卖了吗?”
  “不,这房子不是他的,他是租的人家的房子。”
  田代以为乡下人都有自己的房子,因此他想当然以为河井也是如此。
  “河井不是本地人,是从外地来的。”
  “真看不出来呀,我以为他是地地道道的本地人。他租这房子有几年了?”
  “差不多有一年了。”
  “只有一年?请问一下,你可不要见怪,河井君的职业是什么?”
  “这个……我也说不清。”老人摇摇头。“他租住了这么一间农户的房子,可又不种庄稼,也不象在这个地方做什么买卖。”
  田代吿别了老人,出了胡同。
  田代一边走,―边暗自思忖,他一直以为河井文作是当地人。但据这位老人说,他在这儿只住了一年,什么职业也没弄清,既不是农民,也不是买卖人。
  然而,田代没有理由再进一步去追究河井文作的事。上一次是偶而路过他家,进去坐了一会儿,跟自己毫无关系。
  据这位老人说,河井文作已不知去向。但老人说,他在东京有一个表弟,共同出资在东京做买卖。
  河井文作的事就到此为止,田代想!他跟自己毫不相干,这就算了吧!田代继续往前走。突然传来一阵撕裂空气似的金属声,这是昨天去过的锯木厂。
  乡下的道路比较单纯,走来走去不知不觉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锯木厂里,和昨天一样有几个工人在干活,昨日和田代说过话的那个工人也在其中,此刻不是休息时间,只有厂房里几个人影影绰绰地在活动,厂房外阳光明媚,显得厂房里更加晦暗。
  此刻,田代是个彷徨者,为了寻找木南的踪影,他茫无头绪地在这柏原镇上漫步。
  田代无所事事地又在锯木厂附近站停,朝厂房远眺。厂房后面的陡坡上的森林沐浴着阳光。
  “啊!”突然后面有人喊他。
  田代回过头来一看,原来是昨日跟他说过话的那个工人。他戴了一顶工作帽,黝黑的脸上堆着笑容“又见面了。”那工人向他寒暄。
  田代微微一笑。
  “您还没回去?”
  “是的,不知怎地又留下来了。”
  实际上真是“不知怎的”,既无目标,也没有计划,茫无头绪地在这儿又呆了一天。
  “怎么样?您没见过这样破破烂烂的小锯木厂吧!您是从东京来的,见到这样简陋的乡下工厂,觉得挺稀罕吧!”
  这工人看来很机灵,今天和昨天他都发现田代在察看这个
  田代自己也弄不清为什么老在这锯木厂一带转悠,也许是太无聊了吧!
  为什么这简陋的小锯木厂会引起他的兴趣,也许是在静寂的环境里,这刺耳的金属磨擦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这工厂太小了。”那工人说,“你想参观一下吗?”
  “那么就打扰了。”
  田代本想走了,心想应酬一下,进去看看也无妨,从道路上到厂房距离很近。
  那工人说这厂很小。作为锯木厂,这实在是个小规模的厂子,堆积的木材也不多。只有小型机械锯和机械刨各一台。
  工厂一共才四五个人。
  “打扰了。”
  田代一进去,工人们都向他点点头,没放下手中的活计,继续干活。田代的脚下,木屑堆得高高的,几乎埋住了他的脚。田代在一旁观看,只见木材一上了机器,发出尖厉的响声。机械刨刨出一轮一轮的刨花。
  “这么个乡下的小锯木厂,东京来的客人感到挺稀罕吧!”一位中年的工人说。
  田代瞅着落在脚下的刨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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