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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池 下by起司-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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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短短数语,囊括万千,我眼前仿佛飘过了西塞凛冽而苍凉的寒风,卷起失散的别意,一段消极而孤独的日子里,在茫茫众生之中,寻找一个能知我谓我拉我一把的人,那时候是如何期盼如何望尘莫及…… 

  “陈炀,你真的只是个番地的首领么?” 
  荒唐,天大的荒唐,如果说处境尚可以推测,那心境又从何得知?在那个最低落无助的时日里,………这样的人,为何不曾是东方的知己。【tetsuko】1041BA5181C69B77秋之屋欢迎您 

  33 

  他有些嘲笑的看着我,“也不过如此。” 

  “什么意思?” 

  “我是说,那些话不是我说的,只是耳熟能详罢了。有人时常吟道,我听了觉得上口就默了下来,……不过你逃不掉,没人能帮得了你。” 

  我心下一凛,果然不像是他说的,可他这些话足以让我困扰。我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如果你对现在的处境还有点觉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在给你一个机会。”…… 

  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还未等到对方回答,就看到胡宜怒气冲冲的向这边走来,看样子刚洗净双手,指尖滴着清水,衣服上却留有血污。他见了我并没有感觉到奇怪,甚至没有打声招呼,就捡起我丢至墙角那根新鞭子,旁若无人的抽打起来。 
  雷霆鞭响扬起四射的血花,他的样子执着的可怕,简直不像我所认识的那一个,面前狞厉肃杀的脸庞如同昔日的自己,我最终忍不住大声说道:“你知道自己现在像什么样子么?”这一刻,我深刻的体会到我在担心,担心那种恨戾与残忍会吞灭了他,无论是什么事,不想让他重蹈我的覆辄,即使那是我曾经希望看到的,可是……错了。 

  胡宜收了鞭子转身,看向我的眼光冷漠而残酷,他一字一字的说:“他杀了我父亲。” 

  我一奇,忙问道:“不是宇文干的么?” 

  “不是。”短暂的回答,然后便走了出去,他显得很烦燥,更不想面对我的质问。 

  可事情一下子变得很奇怪,胡宜就更奇怪了。即使他不愿说我也不能不明白。转身看看陈炀,心中不免质疑,冷冷的开口道:“是你杀了胡承和?” 

  “你不知道么?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你还真是可怜……”他顿了顿,像是在思考什么,表情微微起了变化,最终有些激怒的把脸面向我,“……可为什么要别人跟着你一起可怜!” 

  我完全没有听懂他在说什么,直觉很多事情开始不对了。 

   

  初九,天阴。衡阳关再战…… 

  我站在高高的戍楼上,手中把玩着一只精致的箭矢,身旁是五花大绑的陈炀,被两名侍卫押着,一个卑屈的姿势,使他半个身子斜向危墙外。 
  “看清楚了么?你日思夜念主将,正在不顾一切的……往刀口上撞。”话里夹杂着无限的火气与妒意,这是我自己知道的。 

  下面的战斗很平稳,胡宜小心的避开了宇文的撕杀范围。理由很简单,宇文想擒住胡宜,以此来交换他的副将,谁都看得出他救人心切,章法紊乱不堪。我只是想试试,只想证明或许是我看走了眼,……可谁知道身边这个不成气候的家伙会让宇文如此重视。 

  眼看着时机成熟,我又拔了一队士兵,叫他们下去布一个阵,前两天发现宇文未达于道,所以摆个破不开阵还能困他个一时半刻,否则他会知难而退的。阵势围成了干脆就把胡宜叫回来,或许还能欣赏到某人脸上的失望。 

  “知道这阵势叫什么吗?”不等陈炀回答,我继续道:“叫做‘向斜’,一个很小的阵围,人们更喜欢称它为……‘绝阵取将’。” 

  身边的陈炀不语,只是俯身看着,冷漠着……倒显得镇定无畏。他的表情告诉我他知道,宇文也一定知道。我仰天望着衡阳关上空浓得化不开的硝烟,漫不经心的移动视线,硝烟下的将领打得很吃力,迎着左右一个又一个前来补阵的士兵,明知道是个无望的圈套,仍是那样的奋不顾身的维持着,等待一线或有或无的转机突破,……那真是个有情有意的男儿。 
  ……却是为了我身边这个人。 
  “他真的很吸引人。”我低头,不知对谁说着,只感到心如刀割,……这个人不是无情,只是单纯的厌恶我罢了,一次次的在我面前虚情假意又或者故作冷然,…… 

  胡宜似乎是接到了我的口信,正在往回赶杀,宇文显然被突如其来的绝阵困死了,他的挥刀越发显得无力,看着胡宜越来越远,隐隐透出一种绝望。我第一次发觉,戍楼上纵观局势真是一种享埽源佣陨狭擞钗模苣延姓饷吹眯挠κ值氖焙颉?BR》 
  一道暗光闪亮,我接过士兵递上来的物件,这是原先就准备好的。陈炀瞬间拧头看我,眼里划过一丝强行压迫的紧张。我朝他暖昧的笑笑,……这表情很有意思。“你不必再担心了,因为我马上……就要送他上西天了。” 

  我手中持着西荻进贡的良弓,还有一只名为金盏的箭,此箭经千锤,锐利无匹。能用上如此神兵,也算看得起宇文了。 

  “听说你们西域男儿最善骑射,”我架弓,试弦,“不晓得一个武功尽失之人,能否有望与你们一较高下?” 

  不由分说,陈炀狠狠的瞪着我,一个要将我碎尸万段的眼神……如果眼光能杀死人的话。我一下子想起了他在邺城宴会上那个眼神,那真的是恨,一种不共戴天的仇恨的眼神。迎上这样的眼神难免让人要追根究底,他的目光开始躲闪,最后一道……竟带了三分痴迷,很是耐人寻味,随后便收敛了,把眼光再度调向战场,喃喃自语着,声音虽小我却听得一字不漏,“我当然知道,你可以在百米之外一箭封喉。” 

  这家伙知道的还真多,尽管对于他的话不明所以,我还是很潇洒的张开了弓,现在是绝对的良机,向斜阵法始终将宇文置于我原先预算的那一点上,而对方仍在极力撕杀,根本没有要退的意思……。 

  弓也拔了,箭也瞄准了,可……事非所料。 

  陈炀在一旁若有所思的看着我,说出来的话很奇异:“你果然下不了手……,他说得全都无错,你真的很爱他。” 

  我拒绝理睬他。 
  这种时候恨透了自己,竟然到现在还余情未了,如何能对待一个敌人……。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滑下,我一个劲儿的瞄准,手中的弓弦绷得紧紧的,心中已不下千百次挣扎,可箭支迟迟发不出去。於是强行回忆起西邺的往事,想到那人是如何处心积虑的暗算我,想到他如何百般侮辱,想到他废了我的武功,想到他轻蔑恶毒的言语,想到他射向我肩头的箭,想到他杀了救我的人……如果这些恨意加起来还不够,那么东方身为吴国朝臣,是否该力保吴国江山。我一咬牙,闭上眼睛,弹丸乃无情之地……东方,无毒不丈夫。 

  “不要!” 

  身后传来一声疾呼,我一惊,手一下子松了,绷到头的弓弦“劈啦”一声弹起,那支黄金箭就在我眼尖破云穿雾…… 


  34 

  眼睁睁的看着箭簇划破气流,短短数秒,我已在心中叫喊了无数次……,可就是无法张口喊一声宇文,不只是我,身边的陈炀亦惊得无法开口。 
  那支箭又狠又准,承载着我全数的恨意与敌意,穿过对方心口,没了底。 

  我愣在墙头无法动弹,一直看着敌人退兵……,吴国的士兵们振臂高呼,喊声齐云,他们口中叫“镇宇将军”,我却没有再度被认可的得意。一阵风沙吹过戍楼,我脸颊凉凉的,眼前迷蒙一片,漱漱的风声声回荡在耳边,天阴得仿佛要滴出水来,可落下的不是天的眼泪……。我彷惶的回头看向先前声音的来源,却正好与人四目交接,那是刚退下战场一身血腥未泯的胡宜。他有些木然疏离的凝视着我。直觉告诉我,在我刚才发愣的时候,这个人已经变换过了无数种表情,而最终选择了这样一种无所适从的态度面对我,来掩饰他心底的秘密,以及怎样也无法掩饰去的悲伤。 

  我强作镇定的开口说道:“胡宜,为什么要叫‘不要’……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他伸出一只手搭在我的肩上,仿佛是想要安慰我,可那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他脸上的肌肉在抽搐,合不拢的嘴唇不停的嗡动着,最终还是未能紧闭,“你杀了宇文大哥……一切……一切都结束了。” 

  “是啊,都结束了,……等等……胡宜,你刚刚叫他什么?……” 

  胡宜迅速低下头,小声说:“他……是胡宜表兄,……是我最好的大哥……” 

  我一下子怔住了。这话来得太快,如惊涛一般,表兄……大哥……这样的称呼……“胡宜,你为何不曾告诉我?”无论如何,给我点理由,至少这事情不要与我有关。 

  他的脸一下子煞白,“这……这是大哥……他不让我告诉你………他说你知道了会……会走不了。” 

  宇文?走不了?……我脑中陡然闪过一个激凌,冲上前一把揪住他衣领,“为什么会和你爹去邺城,为什么要救我?该不会,该不会……”不行,我想不出来,实在太乱了。 

  他猛然一个惊醒,然后急切的说道,“那是……我爹敬重东方将军的……” 

  “胡说!”我打断他,“我当时的处境大家也是事后才知晓,吴天子连入殿官员都不告知,一个小小的徐州吏令又怎会知道?” 

  “我……不知道。”他支支吾吾的道。 

  “胡宜,你不仅心存欺瞒,而且这事情还不简单。否则以你机灵,如果这事情稍微单纯点,你至少会回答‘他既是我表兄,知道这种事情也并不困难’,……可是你没有。”我仿佛一下子落如了深渊,甚至无法认可那样毫无穿透力的话语,一切开始变得残酷起来,至少对於我是如此。 

  胡宜白着脸呆呆看了我半天,像是极力思考的样子,然后紧紧握住拳,脸闪向一边,说出来的话断然决然:“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就当他结束了罢。” 

  “胡宜,你走开……别出现在我面前。” 

  “这………这不是你的错,别让自己痛苦。”他说完一拧身,掉头就跑。我茫茫然看着胡宜跑去的方向,一瞬间所有的直觉被推翻,心里忽然有什么东西崩解了,如果又错了………如果又错了我该怎么办啊?怎么会,绝对……没有理由……,想到这里已是浑身发抖,就听见身边一个突兀的声音忽然响起……F15DA51B10E98A76秋之屋欢迎您 

  “你杀了他……哈哈………你真的杀了他。子昊他自做自受,活该有此下场……哈哈哈………他活该啊!”陈炀笑着,却笑出眼泪来。“你想知道真相么?一定想弄明白吧,我来告诉你……,前两日那些诗词什么的都是出自他口。还有,他根本就不是什么钥城城主,他是楚国人,乃是我大楚盛陵君之子,我们到西疆是为了……” 

  “够了!”……够了,无论是什么,别让我知道。“把他给我拉下去!” 

  颓糜而撩乱的笑声越来越远,零星破碎的在耳边摇荡不止,天地黯然,眼前的世界变成了一团乱麻,我冲下戍楼拼命的跑,奔跑中,天终於裂了开来,大雨瓢泼。风云莫测,这天地在变,变得让我无法喘息,我甚至无法整理出自己的心情,……拼命的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如果世间真有迷魂汤,谁能赐我灌一碗……,最终想找个人抱我,至少能让我忘记一切…… 

  一身湿答答的冲到何渝帐中,却不见了人,只看到台几上躺着一张称不上信笺的白纸黑字…… 

  …慕蝶家中白事,恕不请辞。何渝 

  短短十二个字,龙飞凤舞,想必是仓促之下疾笔而蹴……,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原因,促使我想笑,结果就真的笑了,几近疯狂的笑。 

  他有妻子呢,我都快要忘了,那个无论七夕清明都能与他赏歌对饮风花雪月,有着与他同样清远雅致的妻子,那真是一对戴天眷宠的璧人,连我见了都深觉赏心悦目。 

  ……… 

  刀锋抵在了胸口,一厘、两厘,慢慢的没入,然后停止了。持刀的人是浑身是血的陈炀,我不知道他是如何逃出来的,更不知道他如何找到这里,也再没有心思干涉了,只是他说,“我有本事逃出来,自然要捞点什么回去。” 

  我指指自己,我吗?真有意思。然后拽起他的手就往无人处跑,我知道我又一次扭曲了别人的意思,可结果都一样,生死也一样…… 

  大雨里两个人在飞奔,一直跑出了兵营,跑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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