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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西尔的样子显然不是一天两天能够造成的，他究竟受了什么样的折磨，又忍受了多长时间的痛苦？
洛缇斯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去看他，不论她的视线移到何处，都是一副惨不忍睹的模样，她的心也像是被无形的刀给刺着，捅着，切割着。她甚至怀疑自己一张嘴，就会吐出一大口血来。所以她死死地咬着牙，紧紧地闭着唇，深怕自己一不小心，让想象成真。
她觉得自己不该再看他，可视线却怎么也无法从那骷髅一般的身体上挪开。好奇怪啊，真的好奇怪啊，她在心底喃喃。
“怎么？你就只看他么？你这么喜欢这个男人么？可真让我伤心啊。不过，想必其他人会更伤心吧？明明就在旁边，可最喜欢的这个女人居然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啊，对了，我都忘记了，他们根本不知道你是女人吧？真可怜啊。剑圣大人千挑万选，最后居然收了一个女人作为自己这辈子唯一的徒弟，你说，你师父知道了会不会很崩溃？还有这个家伙，身为莫特家族的下一任族长，居然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了自己在帕维亚帝国的官职，舍弃了大好前程，就为了陪你去参加那个什么试炼。怎么这么惊讶？你不知道？你们都不知道？莫特家族的那个老头子都派人去谷里抓他了。噢，我忘了，那时候，你已经不在了。还有这一位，啧啧，好歹也是我神族在凡间留下的后裔，虽然没有继承神族的血脉，但怎么着也不应该这么没有志气，居然做了一个女人的剑。你不知道吧，他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女人了，他最亲近的人就是被一个愚蠢的女人害死的。他也因为这样被赶出了家门。当然，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也没有办法在灭族之祸中生存下来。真是幸运的家伙啊！唔，这些你也不知道吧？你还有哪些东西是不知道的，要不要我全部都说给你听？”
恶魔的声音是那么温柔，可说出来的话却是如此残酷。
然而洛缇斯还是忍不住随着他的话抖动着身体。因为对方说出来的这许多的真相，她终于能够将视线从撒西尔身上调转开来。然而，很快地，她又忍不住为自己的这一决定而后悔——撒西尔显然不是唯一一个面目全非的人，他身旁的每一个人都是她认识的人，可是那些身体，那些脸，却完全不是她记忆中的模样。
“唔，我知道撒西尔是你最喜欢的人，所以对他比较温柔。其他人下手就有些重了，真是对不起呢。”恶魔的气息喷在了少女的脖子上，像是一块滚烫的烙铁，烙在了她脆弱的皮肤上，也烙在了她的心上。
这一次，她终于能够闭上眼睛了，那些缺胳膊少腿的身体，那些皮肤龟裂的脸，还有那些原本不应该在人类的身体上出现的部件。他们能够在如此残忍的人体改造实验中活下来，小姑娘简直不知道这件事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尽管她此前一直抱着的生活态度是好死不如赖活着。
“对了，你还没有问你那位仆人吧？想不想知道他现在在哪儿？”雅格像是一个拿着糖果诱骗小孩的怪叔叔，声音里充满了甜腻腻的味道。
洛缇斯此前一直没有说话，不论她有多少问题想问，多少质疑想说，多少愤怒想发泄，但她始终没有回头，始终没有开口说一个字。
“怎么？不说话么？是不是害怕自己一开口就会忍不住哭出来？还是说，他们的样子会让你忍不住吐出来？没有关系哦，你想哭可以哭，想吐可以吐，想说什么都可以。骂我，我也完全不介意。”
洛缇斯仍然紧闭着双眼，紧闭着双唇，僵直着身子站在撒西尔面前，一动也不动。
“好吧，我可以理解你现在的心情，可是你确定自己真的不想知道吗？那个人，是叫‘瑟希斯’对吧？这个名字听说还是你取的？真是个好听的名字，不过看不出有什么意义呢。呵呵，你有没有跟他说过这个名字的意思呢？哦，对了，这个名字原本就没有意思吧？就算是在那个遥远的异世界，也没有一个叫做‘瑟希斯’的创世神，你欺骗了他呢？可是在龙岛上，他无聊地问了你那么多问题，居然都没有问过这个？看来他早就明白了吧，自己什么都不是，不是什么创世神，不是什么初始神，不是什么新生神，不是什么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存在。他只是一缕残念，仅此而已。不过，既然是残念，到底还是初始神的一部分，他到底还是有一点价值的。难道你不想知道他的价值么？”
恶魔继续用那哄骗的语气说道。
第一百八十八章游戏&赌注（今天还有一更）
这一次，恶魔终于引诱成功。洛缇斯开口了：“好吧，如你所愿。你到底把他怎么了？”
“呀呀，真讨厌，这种口气好像我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一样。我只不过是请他帮了我一个小小的忙，仅此而已哦。不过，他还真是意外地合作呢，呵呵。”
少女面无表情道：“你能不要用这种笑声么？真的很难听。”
“哎呀，那还真是失礼了。可你看上去，好像一点儿也不吃惊啊。”雅格的语气完全没有疑惑的意思，仍旧像是在逗小猫小狗一般地哄着。
洛缇斯用力地闭了闭眼，然后重新睁开，缓缓转过身子。而当她重新面对那个让她厌恶与颤栗的人时，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平稳而镇定，一如她平时那样。她甚至也能想象出自己的表情，嘴角微翘，流露出她曾经练习过成百上千次的笑容，那个笑容是洛斯特城的男女老少最爱看的，比撒西尔最伪善的表情还要更完美。
她微笑地看着雅格，以无比温柔的声音回问：“你是谁？”
对方在看见她转身的表情时，脸上已经有些微微的讶异，待到听闻这句问话，便再也抑制不住他内心的震惊。但这种破绽转瞬即逝，很快，他便重新调整了脸上的表情，恢复了方才那样诱哄的语气：“哎呀，你这孩子，年纪轻轻，脑子就不好使了么？我们才分别了一个多月，你就把我忘了，真是让人伤心呐。”
“不，我们分别不仅仅是一个多月，而是有小半年了吧？我亲爱的老师？”少女脸上的笑意不变，口中却吐露出她自己都不曾想过的话语。
雅格的脸色丕变。终于放弃再去掩饰。他收敛了自己那故作夸张的神情和语气，以淡然的口吻问道：“我倒是低估你了，你是怎么看出来的？亏我还特意做出了一个分身放在那群人中间，怎么，你觉得他不像么？”
“像，很像，可是只有一个问题，他身上的能量团太微弱，根本不足以支持一个正常机体最基本的运行，而身为一个神族和魔族的混血。就算他看起来和其他人一样凄惨，但他的能量也不应该比最没用的撒西尔还要微弱。只这一点。就说明，这边的只是个假人。可是为什么你要单单放一个利维塔的假人？我可不会认为你们兄弟情深，你会舍不得为了让他受苦，你不是那种人，你们之间想必也不可能会发生这种狗血的剧情。”
“唔。狗血是什么意思？瑟希斯似乎也问过这个问题，可你并没有回答。”男人微微眯了眯眼。
看着眼前这个不知道是该称为“利维塔”还是该称为“雅格”的男人，。洛缇斯总觉得很滑稽，仿佛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于是，她摇摇头，然后，嘴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蹦出一句英文：“NEVERMIND。”
少女再次挑战了某位大师的常识世界，他皱着眉头，瞪着洛缇斯。对此提出疑问，但最后仍是将这一页揭过，将对话继续转回到之前的主题上：“那你又怎么知道我是他？我可以是我，也可以是任何一个人，为什么你会认为我是他？”
洛缇斯抬眼看着男人的眼睛。她摇摇头：“我知道你是他的原因很简单，你们身上有着相同的气息。你们身上的能量波动的确有区别，但最本质的东西并没有改变。那种东西，我以前不清楚，但现在明白了。”
“那种东西？”
“对，或者你也可以称之为生命的本源。”
少女似笑非笑，仿佛并不觉得从自己口中说出来的话会有多么震惊。不论是在遥远的异世界，还是在尤利尔大陆，人们对于世界本源和生命本源的追逐总是永无止境的，越是具有庞大知识，超高智慧的人，就越是热衷于探求这一点。而不管是雅格，还是利维塔，他们都属于这类人。
对于尤利尔大陆上的普通人来说，世界本源源自创世神，生命本源来自初始神，这一点根本无须质疑。但雅格和利维塔却不同，他们即使知道这个常识一般的事实，也仍然渴望更深入。而根据瑟希斯的话，大陆上至今无人知晓这一点，即使这对兄弟再博学，再天才，他们也没有办法找到自己真正想要的答案。
“你知道生命本源？”果然，眼前人一下子就激动起来。
小姑娘笑得越发无辜：“唔，不知道，我只是瞎猜的。”
这句话倒不是洛缇斯故意糊弄对方以作报复，而是一句大实话。此前，她只能根据能量波动来判断一个人的真实身份，就好比亚修通过判断能量波动来鉴别与制作武器一样。然而，在瑟希斯的精神力进驻了她的精神世界之后，她隐隐感觉自己跨过了某条界线。这个感觉是如此地模糊，以至于她根本无法相信，直到这个最终大BOSS走近她的身边，她才得以确定。
洛缇斯觉得这种能力大约等同于瑟希斯之前探查一个人的生命轨迹一般，他触摸到了生命流逝的痕迹。如果她的意识能够侵入雅格的脑海，或者说，她的手能够触摸到对方的身体的话，也许她也能做到这一点。但现在，她还没有办法，只能对此有一个模糊的感觉。而洛缇斯也正是凭着这无比模糊的感觉，辨识出对方的真实身份。
少女这句看似假话的真话惹恼了那个求知欲旺盛的家伙，他的眼中一瞬间露出了某种恶意，但随即一隐而没。他换了个洛缇斯很熟悉的表情，那是每次，她在实验室里和利维塔探讨问题时，对方对自己进行诱导所惯用的表情。他微笑着说：“好孩子，不愧是我看中的人。不如，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吧。你可以猜猜，我到底是谁，雅格，利维塔，还是第三者？猜对的话，你就可以见到你最想见的那个人，怎么样，我很体贴吧？”
洛缇斯被他眼中之前流露出的恶意刺激到了，那种恶意并不是**裸的杀意，也不是像他此前将自己困在祭坛之上的那种贪婪的占有欲，甚至也不是他在谈到过往，谈到洛提亚的存在时，那种将自己玩弄于股掌的愉悦。那一瞬间，他眼中所包含的内容太多太复杂，而他掩饰得也太快，以至于，即便是一直都很善于阅读他人表情，揣摩他人的内心的洛缇斯，也无法完全看懂他彼时的真正心意。她唯一能肯定的是，这个男人打算将自己完全摧毁，从里到外。
像是对于少女的晃神很不满，男人的声音冷了下来：“小丫头，你不敢么？”
洛缇斯微微地摇了摇头，把脑海里的东西都驱除，重新将对方设置为自己视线的焦点。这个家伙，可不是她走神就能应付的。她漫不经心地笑着：“不敢？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不敢的？何况，我说‘不’有用么？你要做的事情，你想达成的目的，会因为我不同意而改变么？”
男人看着洛缇斯，半晌，才说：“那你是答应了？那么，你觉得我到底是谁呢？”
洛缇斯并没有马上回答这个问题，她一边随意地打量着整个祭殿的状况，一边问：“是我想见什么人，就可以见到的么？若是我答了，你反悔，换人怎么办？”
男人不屑地扫了她一眼：“放心，我还不至于做出这么不符合身份的事情。”
少女心里腹诽，你还能有什么身份？不是弑神者，也是渎神者。但她的面上却像是很安慰的样子，点点头：“那就好。”
男人看了她，又看了看角落里的那些试验品，倨傲地调转方向，回到他在祭坛上的那个奢华的躺椅之上。接着他慢慢地往椅背上靠去，居高临下地漫声道：“好了，你可以说出你的答案了。放心，只要你说的答案是对的，我绝不会食言。你想见谁都可以。”
洛缇斯并没有抬头，她看了看眼前的那些曾经给过她关怀和温暖的人们，沉声道：“你是雅格，也是利维塔。”
对方轻笑：“你这个答案也太取巧了。这样可不好哦。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这一次，你想清楚了再说。”
少女抬眼，目光坚定：“不用。这就是我的答案。”
男人凝视着她的眼睛，脸上慢慢浮现出耐人寻味的表情：“哦，那你说说你的理由，如果让我满意，也许我还能够为你破一次例。”
“很简单，你的身体是利维塔的，你的灵魂是雅格。唔，如果我感觉得不错的话，你并没有让利维塔的意识完全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