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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佑往事-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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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说,记得在宋大也有一次很好笑。那时候你都已经回国了,我们也搬去了新校区。有一次寝室里的热水器坏了,我们只好去澡堂。洗完回来,对面走来一个也是来洗澡的女生,是玉堂他们班上的。估计对他有好感,又和他不熟,想和我们打招呼,憋了好久,才憋出一句:洗澡的人多不多? 

啊?叶朝枫立刻反应过来。 

玉堂那小子当场就很不给人家面子地笑得东倒西歪。就我微笑着回她一句:不算多。 

叶朝枫笑得手直抖,展昭急忙抓住他的手说注意点,别把鱼吓跑了。他的头发拂过叶朝枫的鼻子,叶朝枫就势在他耳根吻了吻,说:亲亲我。 

那人不但没理他,还把整个人都缩回去了二十公分。叶朝枫干脆丢下鱼杆把他大力拽回来,都是大男人,力气都不小,推搡间两人从小凳子上翻了下去。干脆把他扑倒在雪里,一手垫在他头下,一手捏着他下巴,狠狠地吻。 

等两人一身狼狈地从雪地里爬起来的时候,鱼杆已经有大半都给拖到了水里。叶朝枫眼疾手快,抓住鱼杆一提,银光闪烁中,一条活蹦乱跳的大鱼给提出了水面。离开温暖湖水的鱼惊吓中使劲甩着尾巴,居然还真的挣脱了鱼线,啪地摔到冰上。 

叶朝枫拉住要走过去的展昭:“等它冻住了,直接拣来放桶里好了。” 

回了屋子里,头发和身上的雪开始融化,这才觉得冰凉。叶朝枫脱下外衣,先就拿起张大浴巾把展昭包住,半推半抱地带他进浴室。 

宽大的浴室有着半透明的玻璃和水晶马赛克,雾气蒸腾地几乎看不到周围,芳香的白色泡沫给水冲得到处都是。 

展昭很不明白:奇怪了,你怎么每次洗头都会把洗发水弄进眼睛里,你不知道闭眼睛吗? 

谁知道呢?我明明闭上了的。叶朝枫说着拉拉他的手:来,给我冲冲。 

解了冻的鱼躺在砧板上,明晃晃地刀麻利地划过,鳞片迅速落了下来。展昭依在厨房口看着叶朝枫收拾着鱼,忽然说:听人说过,古时候的酷刑都是根据人处理动物而来,看来优秀的刽子手想必也是一名优秀的厨子。 

说谁呢!叶朝枫笑着丢去一个西红柿。去找点事做吧,这里一会儿就好。 

展昭回到大厅里,回头看了看那个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掏出电话本,拨打了一个号码。 

对方过了一会儿才接起来,那边有点嘈杂,对方大声地用英语问着:“请问是哪位?” 

“是我,月华。”展昭说。 

“啊。”丁月华叫了一声,片刻后响起了关门声,这才安静下来,“昭哥是你啊!我在国家电视台新闻室,刚才有名人遇刺,现在这里太吵了。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听得见。” 

“那好。”丁月华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自然,“你在哪里?” 

展昭犹豫了一下,说:“我在法国边境上,具体地方也说不清楚,郊外了。” 

“呵呵。”丁月华笑了笑,“那里这时候的雪景应该很美,他还真会挑地方。” 

半玩笑半讽刺的话让电话这边的展昭不安地红了脸,“你呢?” 

“还好,正在适应新工作,这里人很友好。对了,怎么,一大早打电话来,有什么重要的事?” 

“这样的,我昨天打了电话给我妈,隔壁阿姨说她出门了,你知道她去哪里了?” 

“啊,我把这事给忘了。”丁月华说,“阿姨去你二姨妈家小住了,才走的,要我告诉你一声。你知道那里电话吗?我这里有,让我找找……” 

“月华,我有。” 

“哦,好。” 

片刻的冷场,最后是展昭开的口:“对不起。” 

丁月华一下子就嗤笑出来:“什么意思啊?弄得我和被侮辱被损害的一样。” 

展昭清了清喉咙掩饰尴尬,“但我也实在不知道说什么的好。语言或是行动,都不能弥补我对你造成的伤害。” 

丁月华在那边叹了口气:“我不是弱女子,昭哥。你听,我又叫回你昭哥了,这是我在宋大时对你的称呼,你记得吧。” 

当然记得。入了社会后,月华和他关系亲密起来,渐渐改口直接喊他昭。现在,又改了回来。 

“我们像绕了一个大圈子。” 

“不,不是我们。是你们”丁月华说,“你们两个人绕了一大圈子,最后又走到一起。而我,是傻乎乎跟在你身后跑的家伙。我以为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但是没有把死心眼算在里面。你是好男人,昭哥,我没得到你真是我的损失。可是,我还是喜欢你,这么多年来你都对我那么好,把我照顾得无微不至,让我体会到做女人的快乐。我明白你在想什么,也许那个姓叶的没再出现,我们真的有可能会结婚,我们会真的爱上对方,生个孩子,安静地过日子。老了,一起看当年的相片,等到我指着叶朝枫的相片的时候,你会说,是他啊,好多年没有联系了。如此而已。但是现在我输了,却不是输给他,而是输给了你。” 

唉!展昭继续叹气,觉得自己现在说什么话都是多余的。当一个女人在死要面子的时候,如果他不能去拥抱她,那就最好什么也别说。 

“你别叹啦!”丁月华笑笑,“你会让我觉得我没有对你死缠烂打是我的错。” 

“你会幸福的。”憋了半天才憋出这一句话。 

“真是背台词。”丁月华抱怨。 

“我词语匮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昭哥,你今年回去过年吗?” 

“还不清楚。” 

“哦。”丁月华停了停,忽然说,“你若是要回去,他怎么办?” 

展昭说:“分开吧。” 

“为什么?反正阿姨全都知道了啊!” 

“知道什么?”这边震惊地大叫。 

“她知道你现在同姓叶的在一起。” 

“她……她怎么知道的,什么时候知道的?”展昭吓得不清,声音都有点抖。 

“她是你妈。她早就知道你和那个人的关系不一般。你对她说什么来着?哦,和一个老朋友旅游一圈。你有几个老朋友她不认识?你跟谁去旅游会连对方名字都不说的,当然只有姓叶的了。” 

展昭哑然。丁月华倒是左一个姓叶的,右一个那个人,不满得很。 

“我出国的前一天,她和我谈了谈。唉,其实说的全是你。她说他们夫妻就你一个儿子,你爸走后,她对你的希望,也和别的父母没有什么区别。现在看来,是实现不了了。” 

“别说了。”展昭低沉着声音,听得出非常抑郁。 

丁月华也无意多说:“最后一句,你该和阿姨好好沟通一下。她其实很爱你,也很担心你。” 

“那么……” 

“啊,上司派人来找我了。我得去工作了,有什么事以后说。”没等这边回话,电话就已经切断了。 

展昭怔了半晌,才放下话筒,转过身去。 

叶朝枫靠在一边的墙上,旁边就是张乔治亚•;艾琪芙的画,碧绿的叶子衬着大朵大朵的洁白喇叭花。那人在微笑,极其温柔细致地微笑着,包容着,呵护着,耐心等待着,琥珀色的眼睛晴朗如窗外的天空。 

展昭不知不觉走了过去,走近他,靠得近近的,然后,把头靠在他的肩上。那人环住双臂把他满满拥抱住,在他耳边落下一个轻吻,拍拍他的背:“走,菜都要凉了。” 

展昭离开的那天,雪还没有化。天空晴朗无云,微风轻轻吹拂,那条叶朝枫亲手系上的围巾还带着那人的味道,烟草、男士香水、体香……无所不在地包围住他。 

他提着行李走到楼下,专程赶来接他的司机已经等候在车边,看他下来了,接过他的行李。他抬起头往后上方望去,二楼那扇玻璃后面,那个人穿着灰色毛衣的身影在窗纱后若隐若现。 

记得昨夜缠绵时,那人对他说:我不去送你了,我的司机明天会赶过来接你去机场,不会耽误你的飞机的。我不送你了。 

好的,不送就不送吧。都到这个时候,送不送也没多大区别了。 

随后席卷而来的欲望让他们没时间思考,胶合的唇间弥漫起血腥味。 

司机关上车门,回头说:先生,请摇上车窗,外面冷。 

车发动起来,轮子卷起碎雪,尾气的烟雾弥漫,展昭看不请后方。似乎看到窗帘动了动,他,该是离开窗边了吧? 

当展昭坐在机场宽大温暖的候机室里的时候,才突然想起来,他们竟然,都没有说再见。 

回到家的时候,展母也已经从亲戚家回来了。看到儿子,立刻高兴地迎上去,拉住看了又看。“气色挺好的,你早该休息一下了。”说完,拎着他的行李就上了楼。 

展昭站在原地没有动,展母在楼上喊:“愣着做什么?久不回来成娇客了?”他才匆匆跟上楼去。 

展家的小院子非常清净,午后太阳好的时候,展母就带着织了一半的毛衣坐在院子里,边晒太阳边做手工。展昭办完年货回来,就搬张凳子坐她身边,给母亲揉揉风湿的关节,或是帮着缠毛线。 

展母笑着说:“记得你小时候帮我缠毛线,苯手苯脚的,结果把自己给缠住了,害得我浪费了许多毛线才把你解救出来。” 

“我那时那么苯啊?”展昭笑。 

“是啊,你爸还说,这孩子那么木讷,怕你将来到社会上会吃亏。”展母说着放下手里的活,“你爸走了那么多年了,我晚上总还听到他的呼噜声。唉……” 

妈。展昭握住母亲的手。 

“我和你爸啊,当年可是比你们要轰动多了。”展母笑眯眯地打开话匣子。“花残月可是个霸道倔强的人,敢爱敢恨的,看上你爸爸,就全力以赴追求,半点机会都不放弃。你爸爸那段时间多看别的女生几眼,那个女生都要倒霉。比起来,那个小叶,还真不像他妈妈。” 

展昭尴尬地把头埋下去,心里在说:不是的,妈,不是的。他们母子其实非常相似,只是一个外露,一个内敛。 

“我现在想,当初你爸恐怕不是不喜欢她,而是不敢喜欢她。真的,一般男人遇到这样的女人,是要给吓跑的。所以啊,你爸爸,就选择了我。”展母呵呵道,幸福的笑容让已经褪去姿色的脸瞬间又变得清秀美丽,“花残月知道了,居然没找过我半点麻烦。我还觉得奇怪,你爸就说,恐怕有大计划。” 

展昭知道大计划是什么。父母就此告别优越的环境,在县里的小医院艰苦工作生活,他生下来,母亲没有奶水,只有给他冲打块的奶粉。上大学前,他从来没有机会去外地,高中的学费是学校看在他成绩优异的份上减免的,大学的学费是父亲从出积存多年养老金里取出来的。 

“可是我恨了她几年,看你渐渐成长起来,却再也不恨了。”展母说,“你爸爸这么多年如一日地对我好,你是这么听话懂事又有出息。我们一家一直和和美美生活一起,日子过得快乐。苦是苦了点,甜,也是没有少过。你看,我腿上的毛病,以前是你爸帮我揉,他走了,换做你。我还有什么不满足?” 

展昭低头看着手。 

“当年我们四处碰壁的时候,我为了不拖累你爸,要和他分开。他说了一句话,让我感动那么多年。他说,世界上唯一不可以将就的,就是爱情。爱情啊,儿子,即使我现在是个老婆子,我也年轻过,也爱过的。你爸也带我去看过雪景,和我海誓山盟。” 

做儿子的觉得眼里涌上一阵潮气,眼前的母亲如年轻时一样美丽。 

“还有什么,妈?”他问,“还有什么要教我听的?都说来,我想多听听。” 

“有啊。”展母摸着儿子的头发,“你要孝顺我,你要找份稳定的工作,要找个伴侣,好好生活。” 

“妈……”伴侣二字让展昭心里一阵难受。 

“你爸走的时候,你忙里忙外,病倒了。半夜发高烧的时候,我就在你身边,听你轻轻地叫着一个人的名字。醒来了,又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不顾身体地操劳起来。我还想,你还年轻,总有迷惑的时候,日子久了就好了。后来,听到你遇到老朋友,月华又突然移民到国外。我就想,这孩子和他爸爸一样是死心眼。我就想,完了。” 

“妈,我不会让你丢脸。” 

“你从来不会让我觉得丢脸。”母亲捧着儿子的脸,认真看他,看这个酷似丈夫的人,“我一直以你为骄傲。我一直相信你。你很小的时候就答应过我,将来有了爱的人,一定会带回来让父母看看。” 

展昭看着母亲,忽然觉得自己并不了解这个温柔慈爱的女性。她究竟想说什么,希望他做什么?是成家吧?走了月华,总有合适自己的女孩子。还是…… 

“妈,也许那人并不适合我。” 

展母却拍拍他的肩,说:“我没说他适合你。我只是想再见见那个人,究竟有什么好,居然来拐我儿子。”说完,提着毛线篮子进了屋。 

春节将至的小县城,到处是浓郁的节庆气氛,时不时响起鞭炮声。孩子们欢笑着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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