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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誓-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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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牛语者



第一部

第一集 大风歌

作者的话

《天誓》是我在鲜鲜文化出版的第四部仙侠小说。在题材上我试图做出一些突破,因此加入了真实的历史背景,而且将小说的主角锁定在一个真实的历史人物身上——霍去病。

我现在还无法确定,这样的尝试是否会成功,但我可以向每一位阅读《天誓》的朋友保证的是:这一定会是个精彩而激动人心的故事。

当然,我无意给一部本就是用来娱乐大众的仙侠小说加入什么沉重的哲学命题,只是希望能够成功地重现出那个曾经荡气回肠英雄辈出的大汉风云年代,重现出一些曾经辉煌如今早已远去的荣耀……

还有一段段沉浮于乱世之中的儿女柔情,爱恨交织。

因为我始终相信,人与其他生灵的最大不同,不在于我们会说话,会直立行走,而是因为我们真正懂得什么是爱情。

第一章 乱世

西汉武帝年间,边城定襄。

这是一个英雄辈出的年代,这是一个命如草芥的世界。

这天刚过中午,小霍站在缙云镇一家酒肆外的大街上,准备与人决斗。

午后的盛夏阳光晒在他古铜色的皮肤上,泛出彤红的光亮,臂膀肌肉健硕坚实,犹如一座座连绵起伏的山峦。一双半醉半醒的漆黑眼睛充满忧郁和放纵,像一头曾经受伤过的野兽冷冷注视着三丈开外的对手,嘴角含着一抹洒脱不羁的讥诮。

这三年多来在缙云镇的放荡生活,仿佛对他的身体没有产生丝毫的不良影响。

他对面的大汉,身高九尺宛若铁塔,是奋扬牧场的老板鲁鹏。

鲁鹏的父亲远在成都为官,母亲病逝多年,只有一个比他小六岁的妹妹相依为命——今天,他风疾火燎赶到镇上,要与小霍决斗的原因也正是为了自己的妹妹。

“最后再问你一次,你到底愿不愿意娶我妹妹?”鲁鹏的手里握着一对乌黑森寒的巨斧,饱含愤怒的眼神紧盯小霍。

换了别人,这样丢人的问题绝对不会在大庭广众下向对方提出。但鲁鹏就是鲁鹏,他已经被怒火烧得热血沸腾,无所顾忌。

“无聊透顶,我已经说的很清楚,我不喜欢她,更不可能娶她。”

小霍的武器是一柄与他形影不离的柴刀。他的职业是樵夫,但缙云镇上的人却很少看见小霍上山砍柴。多数时候,这家伙总会醉醺醺地出现在酒馆和赌场里,到了晚上便把镇上的青楼当成了自己过夜的客栈。

奇怪的是,那些留宿小霍的姑娘们从不收取分文,甚至偶尔埋怨他太久没来光顾。

“既然你不喜欢我妹妹,为什么勾引她?”鲁鹏眼中露出慑人的杀机。

“我只是朝你妹妹笑了笑而已,这也算勾引?”小霍漫不经心地说道:“对于主动投怀送抱的美丽姑娘,我一向不忍心拒绝她们的好意。况且,她当时显得害怕极了。尽管从面前蹿过去的只是一只蟑螂宝宝,但已足够让你妹妹发出令人惊魂的尖叫。在那种情况下,我除了替你安抚令妹,还有其他选择么?”

“放屁!”鲁鹏像一头暴怒的雄狮,一柄裂魂鬼斧指向小霍鼻尖,“我要杀了你!”

“打啊,快打呀!”围观的人群水泄不通,兴奋地高声鼓噪。

小霍却对四周的喧嚷置若罔闻:“真是兄妹情深,感人肺腑啊。”

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赞美之语,可出诸小霍口中怎么听都觉得是一句充满恶毒嘲弄之意的反话。鲁鹏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过这个混蛋。

突然间,大地发出惊悚的颤抖,北方天际升起一卷浓烈的黄云,就像冬天的沙尘铺天盖地,向着这座位于定襄郡西北方的小镇压来。

最后,每个人都听到了震耳欲聋的隆隆铁蹄轰鸣,好似死神的脚步正践踏这片大地——匈奴骑兵来了。

一眨眼的时间,前一刻还在兴高采烈看热闹的人潮已散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小霍和鲁鹏一动不动地伫立在街头,谁都不肯向对手示弱率先逃走。

地平线外,成千上万的匈奴铁骑犹如一道汹涌的海潮,风驰电掣地席卷而来,瞬间就将缙云镇吞没在人海中。小镇沦为地狱,更准确的说是一座充斥着死亡和杀戮的修罗场,任由从北方涌来的暴徒们发泄蹂躏。

匈奴骑士坐在马上,挥舞手中的弯刀尽情释放着人类来自远古的兽性,一颗颗头颅在他们刺耳的呼啸声中离开主人的身体,高高飞向天空,在阳光的照射下划过一条绚丽而凄厉的血红轨迹。

这是匈奴蛮族对汉王朝的一次大规模报复性军事行动,但目标显然不是这座只有区区三百多户人家的缙云镇。除了一支百人队气势汹汹地杀入镇内,他们的大队人马毫不流连,径直朝着定襄城奔涌而去。

几百年来,匈奴铁骑如同一群隐伏在草原上的饿狼,随时随地都会聚集起千万大军挥戈南下,肆意蹂躏劫掠那些手无寸铁的羔羊,然后趾高气扬地满载而归,一边用舌头舔吮鲜血淋漓的爪牙,消化掠夺来的战利品,一边目光炯炯地眺望南方沃野,酝酿下一次的洗掠。

“啊……”一名匈奴骑士看到了仍在对峙的那两个人,纵马举刀冲向小霍。在他的马脖子上,挂着两颗血肉模糊的人头,炫耀他辉煌的战功。

雪亮的弯刀高高举起,闪耀着血色辉光,期待收获今天的第三颗首级。

奇怪的是,面前这个身形修长挺拔的少年并没有惊惶失措地抱头逃跑,眉宇中甚至明显流露出一种轻蔑和厌恶。这让习惯于享受汉人哭泣哀号的他有些意外,仿佛自己的强者权威受到了极其严重的挑衅。

“呼!”弯刀像雪光一样劈落,藉着奔马的冲击力爆发出猛烈的气势。

“噗!”血花像雨雾喷薄洒溅,匈奴骑士的弯刀兀自高举,却永远无法挥下——两尺三寸长的铁刀劈开马首,深深插入他前一刻还在跳动的心脏。

匈奴骑士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低头望着这把终结自己生命的武器,这才发现,它竟是一柄柴刀。

匈奴骑士痛苦地嘶吼,随着战马的扑倒栽落在沾满血迹的土地上。

“找死!”小霍抽出柴刀,眼睛里闪烁着讥嘲的光芒,悠然自得地抹去被匈奴骑士喷溅在脸上的鲜血,视线有一瞬变得赤红而模糊。

“好刀法!”鲁鹏大声喝采,并未趁小霍对付匈奴骑兵的机会偷袭。

“呀!”又一名匈奴骑士从背后纵马杀到,俯身挥刀斩向小霍的脖颈。

小霍没有回头,跨步转身,手中的柴刀划过一束乌黑的光芒。

弯刀挥空,奔腾的战马从身旁掠过。匈奴骑士的上身晃了晃,突然拦腰断落栽落尘埃。胯下的坐骑尚不知道主人的噩运,驮着他血如泉涌的下半身往镇内奔去。

与此同时,鲁鹏的裂魂鬼斧也将另一个匈奴骑兵从肩膀到下胯砍成两爿,意气风发地叫道:“今天不成了,咱们改日再打过,先比比谁杀的匈奴蛮子多!”

“笨蛋,别在这儿浪费时间,想想奋扬牧场吧。”小霍冷冷一哼。

“糟糕!”鲁鹏想起妹妹,急忙抢过那匹匈奴骑兵的战马向镇外的奋扬牧场驰去。

小霍打发了鲁鹏,无意和匈奴骑兵纠缠,转身拐进一条小巷。他和鲁鹏不同,在缙云镇无家无业。自从养母去世以后,连那栋仅能遮风挡雨的小土屋也很少住了。

有时候他实在无处可去,又不想到青楼鬼混,便会借住在高凡家里——那是整座缙云镇上唯一能够心中不存芥蒂地接纳他,把他当作自家人看待的一家人。

这一次,高凡家的院门依旧向他敞开着,但里面却不再有往日的欢声笑语。屋子在着火,高凡的母亲倒在血泊中,旁边还有几具匈奴骑兵的尸体。

“伯母!”小霍抱起白发苍苍的慈祥老人,致命的一刀砍在胸口上,还在汩汩冒着鲜血。

屋里没有其他人了,高凡和他的姐姐都不见踪影。小霍眼中的醉意与颓废徐徐隐没,取而代之的是炯炯闪烁的寒光,一股让人从心底产生恐惧的可怕杀气,无声无息地从他身上向焦糊的空气中发散。

“这儿有人!”一名从院外经过的匈奴骑兵跳下战马,高声招呼附近的同伴。

小霍像是没有听见,背对院门一动不动,用手缓缓合上老人的双眼。

“娃娃,你是我的!”匈奴骑兵说着生硬的汉语,大手抓向小霍肩膀。

“唰!”柴刀闪过,匈奴骑兵的脸庞上,自眉心到下巴缓缓渗出一缕血线。尸体匍匐小霍的脚下,好像在为他生前所犯的罪恶忏悔。

“臭小子,你杀人!”两名匈奴骑兵愤怒而惊讶地呼吼,提马跃过篱笆墙,分从左右高举亮晃晃的弯刀冲向小霍。

“是猪,不是人!”小霍纯正流利的匈奴话,使得匈奴骑兵不由自主地一愣。

“第四个、第五个!”小霍在心里默数,腾身纵起柴刀横扫,两颗头颅齐齐飞出。小霍探臂抓住一匹从身旁奔过的战马缰绳,将它生生勒停,然后用一根草绳将老人的遗体捆缚到背后,纵身上马冲了出去。

此刻的缙云镇已陷入一片熊熊火海。生者在哭泣、伤者在哀嚎,而死去的人们静静地长眠在这片他们劳作生活了一辈子的故土上。

小霍奔上街道,坐骑在他铁箍般有力的双腿箝制操纵下放弃了抵抗,驯服地背负着新主人,冲向一支由十人队组成的匈奴骑兵。

这些暴徒显然收获颇丰,除了驮在马背上的金银细软,还有七八个掳来的年轻女子用绳索串成一行,哭哭啼啼地被战马拖拽着往前奔跑,其中甚至有名孕妇。

“该死!”小霍鄙夷地低斥,手提滴血的柴刀,完全忽略了人数上的绝对差距和装备上的悬殊落差,双腿控马迎向这队匈奴骑士。

一名什长装束的匈奴骑士看见迎面急驰而来的小霍,先是一惊,随后用弯刀指向这个身穿短褂的少年哈哈大笑,叽哩咕噜地对他的部下说道:“瞧啊,来了一个不知死活的傻小……”

他的最后一个字还没有说出口,毛茸茸的胸膛已经被小霍的柴刀劈开。

其余的匈奴骑兵登时发出狂野的怒吼,从四面八方围向小霍,欲为什长复仇。小霍抢在对手合围前拨转坐骑,轻巧地从两匹战马间撇出,反手一刀斩敌马下。

匈奴骑兵们这才意识到,他们遇见的不是普通乡村少年,而是一个被激怒的煞神——他运用柴刀斩杀对手的技巧近乎完美,神情冷酷地好像一块与感情绝缘的寒冰,丝毫不受外物的影响。

仿佛,在这少年柴刀下断裂倒落的不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而是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的枯柴。

惨叫、呼吼、呐喊、啼哭……一个接一个的匈奴骑兵在柴刀前倒下。

每个人都是一击致命,被柴刀劈中要害,在刹那间踏上黄泉之路。

围攻小霍的匈奴骑兵转眼从九个减少到三个,虽然眼睛中流露出了罕见的惧意,但还在挣扎似地拼杀——如果就这样落荒而逃,就算能够躲过严酷的军法处置,也会在莫大的羞辱中渡过余生。所以,他们宁可战死!

“哧、哧、哧!”一支支羽箭挟着尖锐刺耳的镝鸣,蓦然向小霍射来。

十丈外的街心,七八个匈奴骑士弯弓搭箭,手法熟练而迅捷,每一支都钉向小霍的要害部位,又狠又准。

“噗!”柴刀砍翻又一个匈奴骑士同时,小霍的左胳膊也被射中一箭。

小霍垂首用牙齿咬住箭杆甩头拔出,箭簇上带有倒钩,巨大的痛楚令他忍不住低低哼了声。还好,对手不是令汉朝大军谈虎色变的乌林魔骑,射出的羽箭上并未淬毒,从伤口里流出的血是鲜红色的。

小霍摆脱两名匈奴骑士的纠缠,策马向那队射手追去。不料对方显然察觉到小霍的厉害,不约而同拨马后撤,张弓反身朝他攒射。

“小霍,我来帮你!”街边的屋顶上出现了一个浑身浴血的年轻人。

他看上去像一个白白净净的羸弱书生,眼睛里迸射出仇恨的怒火,从屋脊上揭起一块瓦片,运劲掷向下方的匈奴射手。

“啪!”一名匈奴射手猝不及防,被激射而至的瓦片砸得脸上开花,一命呜呼。

“嗤嗤嗤嗤……”一蓬箭雨往屋顶射落。年轻人如狸猫般俯身闪躲,顺手又抄起一块瓦片朝下甩出。瓦片如安装了锁魂珠的追命帖,准确击中最外侧的匈奴骑士背心。

又交代了一个。匈奴骑士们来不及悲伤与愤怒,更大的厄运霍然降临。

小霍的刀,几乎与他的身躯和胯下的战马,天衣无缝地融合成一体,似一蓬沛然莫御的龙卷风刮入战团,手起刀落,一名匈奴射手尸首两分。

匈奴人依稀听到了死神的狂嗥,只是这次被屠戮的不再是妇孺,而是自己。

当最后一名匈奴骑士的背心飙出浓稠的鲜血,视野里已看不到敌人。

年轻人从屋顶如一羽白鹭般冉冉跃落,朝着小霍背负的尸体悲声道:“娘!”

他便是高凡,比小霍年长两岁,是一个盗墓世家的传人。因为父亲多年前死于一次团伙内讧,母亲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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