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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一声巨响大地震动,营帐被人用火元法术轰碎,残片熊熊燃烧飘舞夜空。
已不存在的营帐外,数以百计的匈奴将士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在经历了惨痛的屠戮后,每一个人都想将积郁的仇恨与怒火倾泄在这名混入己方阵营的汉人身上。
霍去病的眉宇间闪过一抹恼意,那名匈奴将领的意外闯入令自己的行踪完全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想神不知鬼不觉地飘身远扬已是不可能的事情,为今之计只有尽快杀出一条血路突出重围。
时间好像回转到一年前的定襄城外,但这一次匈奴军营里不会再有龙城公主,而鲁鹏、高凡和厉虹如亦远在千里万里之外。
他的心神刹那间变得出奇的沉着镇定,一边观察着四周的形势,一边舒展开锆龙风驭,背后龙纹隐现风声呼吼,身形拔地而起。
“看枪!”头顶猛然刮起狂风,黑压压的阴影如山压落。一名玄甲骑士驾驭魔雕横空而至,手中的长枪直指霍去病心口。
“当!”霍去病挥刀架开长枪,身躯被震得向下一沉,饮血魔刀反切对手小腹。
玄甲骑士正欲横枪招架,冷不防中了骷髅头的钝身术,手上动作稍慢。
霍去病的魔刀压住枪杆朝外一滑,刀锋斩切处血花盛开。玄甲骑士腹部中刀大叫一声,驾着魔雕负伤退去,心里满是不甘。
也难怪,假如实打实的正面拼斗,他有十成的自信,至少可以在霍去病的斩舞刀诀下撑过十个回合,如今却只能自认倒霉。
但更多的魔雕已经赶至,在半空中对霍去病隐隐形成合围之势,布下了一张天罗地网。
“住手!”战阵后响起颜海的声音。在众多将领与亲兵的保护下,他和重伤未愈的拓寒走近霍去病。
霍去病落回地面,周围枪如林刀如海,仇恨的目光足以吞噬他千百次。
“小霍,是你!”拓寒面色苍白憔悴,眼里闪烁着复杂难言的光芒,“如果不是我身上的伤,真想和你再战一场!”
“也许你不会再有机会了,”霍去病讥诮一笑,“我想很多人愿意为你代劳。”
颜海叫道:“霍去病,放下刀!今晚你已插翅难逃!”
“吓唬谁呢?”霍去病眼神里的轻蔑更浓,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让我会会他!”一名玄甲骑士首领跃下魔雕,飘落到霍去病的对面。
霍去病望着他道:“别勒师兄,当年在北斗宫时,欺负我的人里也有你一份吧?”
“我只后悔,那时候为什么没有一枪结果你这畜生!”别勒咬牙切齿道:“好在今夜也不算太晚,我要替师门清理门户。”
霍去病刻薄地冷笑:“凭你?北斗宫怎么养了一群像你这样的猪猡?”
“呼——”血雾奔腾,三条云龙齐齐涌现萦绕在他的身周。不等别勒回骂,霍去病合身飞掠,饮血魔刀雷动长空直劈而出。
双刀一交发出一声金属激响,霍去病运劲推刀,别勒抵敌不住,只得退开两步,同时惊讶于霍去病修为的突飞猛进。
真不明白,宫主为何要将斩舞刀诀和九阳龙罡这两大北斗宫不传之秘,教给一个汉人小子!别勒的不忿中夹杂着一丝嫉妒,纵声大吼挥刀还击。
两人高呼酣战,转眼二十余个回合,霍去病觑准别勒刀法里的一线破绽兵行险招,饮血魔刀与对手弯刀交错而过,快若奔雷精准地切入他的胸口。
“噗!”临死前,别勒眼眸里终究流露出一缕惊恐,失去力量的弯刀被霍去病的护体云龙绞飞上天。他的身子摇晃了两下,重重地栽倒。
“啊——”四周的数百匈奴将士不约而同发出了惊呼。
别勒的实力有目共睹,虽然略逊于拓寒,但也绝对称得上北斗宫嫡系弟子中的后起之秀,可在霍去病的饮血魔刀下,仅仅支撑了二十多个回合便被送下黄泉,这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这些人望向霍去病的眼神里除了惊讶,更多了一层震撼与尊敬——匈奴人马上立国,最是崇敬英雄。即使身为敌人,霍去病的表现也已博得了他们的敬意。
但敌人毕竟是敌人,一名玄甲骑士率先振刀高呼道:“杀了他,为别勒报仇!”
他的呐喊如火星般点燃了空气中充斥的愤怒与敌意。四周的匈奴战士大声呼叫,一拥而上。
混战不可避免地发生。天空中有玄甲雕骑的压制,地面上是重重满腔怒火的匈奴将士,再加上五行师的法术攻击、阴阳师的精神干扰,射雕手的冷箭施放……世上还有比这更能令人绝望的处境吗?
一个匈奴人倒下,十个匈奴人冲上来。涌动的人流仿佛要将他的身影彻底吞噬,而后狠狠地撕碎埋葬。
霍去病孤独地屹立在重重包围中,无论是有敌人倒下还是自己的身上又多添加了一道伤口,他的表情始终沉静而从容,甚至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仿佛,他已化身作惊涛骇浪里的一方礁石,任由一蓬蓬浪花激撞迸溅,却无法撼动自己半分的心神。
“噗!”一柄利斧切开护体龙罡,劈入霍去病的左腿。他的身子一个趔趄,反手一刀将那名砍伤自己的匈奴武士劈倒在地。
可这无济于事。伴随着身周尸体的增加,他身上的伤口也在不断增多。
血,遍体都是殷红的鲜血,根本无法分清哪些是他的,哪些是敌人的。
战团外,颜海再次高喊:“投降吧,负隅顽抗只有死路一条!”
“头儿,或者你可以考虑考虑这老家伙的建议。”骷髅头颤声说:“当然我是说,咱们不妨暂时诈降。也许看在北斗宫主的面上,他们不会拿你怎么样。”
“放屁!”霍去病的话语似在响应颜海,也似在告诉骷髅头。
他霍然转身朝颜海杀去,对方看破霍去病的意图急忙调动兵力围追堵截,每前进一步都无比艰辛,脚下的尸体和身上的伤痕也越积越多。
他头顶红色的水汽冉冉蒸腾,体内的九阳龙罡在一番剧战后濒临透支。
“我这是自找苦吃啊。”他的嘴角不觉泛起一缕自嘲的笑意。人算不如天算,自己终是没能躲过这场极力避免的围杀。
但懊丧已经没有用了,何况他从来都不习惯后悔。在刀光剑影的绝境里,他爆发出了惊人的潜能。
七名玄甲骑士、八名匈奴千骑长以上的将领、三名五行师以及数十名匈奴武士,已先后丧命在饮血魔刀之下。几乎,斩舞刀诀之下没有一合之将,红色的刀光卷涌到何处,那里的阵势便会在瞬间土崩瓦解。
望着霍去病纵横睥睨的神武英姿,颜海叹了口气对身旁的拓寒道:“你这师弟,简直就是杀人魔王啊!”
在他面前,聚集了至少十名以上的宗师级五行师和炼气师,如别勒那样大师级高手更是不胜其数,再加上悍不畏死的千百精锐亲兵和箭无虚发的数十名射雕手,这样的架式哪怕是座千仞高山也要被轰然夷平。
然而在霍去病势不可挡的魔刀冲击下,人数上的绝对优势仿佛成为了可以忽略不计的微小因素。赤色的刀芒所过之处如雷霆横空,无与争锋,部属们在倒下、在怒吼、在流血、在不由自主地退却,上百人以生命为代价,换来的不过是霍去病身上的一道道伤痕,却始终无法阻止他持续的迫近!
“如果我没有受伤,是否就能阻截下他?”
拓寒心里的滋味难以言表,情不自禁地摇摇头。他意识到,短短年余霍去病的修为已有了天翻地覆的提升,自己纵然倾尽全力也未必能占到丝毫便宜!
看到自己的战友纷纷倒下,他恨不能提枪上前亲手了结霍去病,可看到霍去病孤军奋战血流满身,他又无法抑制自己的不忍与欣赏。
“且慢!”拓寒一阵冲动扬声叫道,众兵将听见世子命令齐齐向后一退。
霍去病剧烈喘息,拄刀屹立,如果不是锆龙风驭的助力,此刻他几乎丧失了行动能力。
然而他的眼神依旧凌厉坚定,满不在乎地抹了把脸上的血迹微笑道:“拓寒,你可以上来报定襄城外的一箭之仇了,否则只怕永远没有机会。”
“说吧。”拓寒努力克制激动的心绪,用自己所能做到的最平静的语气道:“有什么遗言,我会替你尽力办到。”
“让我好好想一想……”霍去病拍拍额头,沉吟须臾,忽地一笑道:“对了,我离开北斗宫时太过匆忙,埋在卧室前那棵大树根底下的半坛陈酒便送给你吧。”
拓寒面色木然点了点头道:“多谢,我记下了。这半坛酒来日定会洒在你的坟头。”
“好啊,到那时咱们再喝两杯。”霍去病的左手一翻,亮出了一张金色神符。
“轰!”石破天惊的轰鸣中,神符在霍去病的头顶碎散成一团光雾。
一刹那,人们视野中充满了可怕的血红光芒。那不是神符爆裂后产生的光华,而是包围在霍去病身周数十名匈奴武士在被金光炸得粉身碎骨后,从体内崩现的鲜血!
神阙诛鬼符,伍被赠给霍去病的第二张神符,在这一刻爆发出惊人的杀伤力。五丈方圆内血肉横飞,巨大的冲击波甚至殃及到十丈开外。天空中的魔雕惊唳高飞,受惊的战马摆脱缰绳亡命奔逃……
金光血雾中,霍去病的身影似一道赤雷怒啸苍天,以万夫不当之勇扑向瞠目结舌的颜海。
“呃——”匈奴人在惊呼,在呻吟,看着他魔神般的身影高飞在夜空下。
“砰砰!”骷髅头榨干自己所有的灵力,将两名颜海身前的亲兵用黑电轰杀。
百万军中斩敌将首级如探囊取物——现在三丈之内再没有任何物事、任何人能够阻挡霍去病的雷霆一刀!
“住手!”拓寒大吼一声,从父亲背后冲出遮挡在颜海身前,辟海魔枪高举招架。
“铿!”刀枪交击,拓寒猛吐一口淤血,撞入颜海怀里,已失去了抵抗的可能。
霍去病人在空中刀在手中,在即将落下的一瞬却看到了拓寒眼睛里迸射的目光——是愤怒,是惊恐,是沮丧,还是一抹痛心?
他一咬牙,照准颜海的胸口落刀。
这是唯一擒下敌酋的机会,抓住了他,不愁匈奴人不撤开包围,任由自己远扬。
不料拓寒“呀”地一声大叫,翻身将颜海死死护在了自己的身下。两人的躯体滚到在草地上,拓寒的后背完全暴露在饮血魔刀的刀锋之下。
“快下手啊,头儿!”骷髅头大声催促,玩命地迟滞匈奴武士的救援。
然而霍去病的刀却在拓寒的后背上方虚划走空,这等于放弃了自己最后的逃生机会。
拓寒一愣,没有想到霍去病最后会手软。他不敢想象,假如自己第二次落入这位同门师弟手中成为人质,除了自尽之外还能用什么样的方式来洗刷这一奇耻大辱!
但霍去病想到了,继而放过了他,也放过了自己逃生的良机。
“噗!”霍去病的左肋又被弯刀劈中,脚下失衡侧摔在地。
“哼!”胸口激荡,初愈的内伤又再隐隐作痛,一丝热血溢出嘴角。
锆龙风驭一催,他的身形平地升起,饮血魔刀再斩一人。视线里,颜海和拓寒被一众赶至的武士团团护卫向后退去。
霍去病朝他们淡淡地笑了笑,好似在送别拓寒父子,又好似在不满自己的心慈手软错失良机。
“可惜啊,他为何不是身为匈奴人呢?”颜海在轻轻地叹息着。
拓寒的目光始终在注视着霍去病,嘴唇动了动到底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紧跟着,彼此的视线被汹涌扑来的身影无情阻断。颜海从西域各国重金揽来的十数名魔道高手,向霍去病发起了凶猛的反扑。
他们每个人都拥有独到的修为,或是曾经独霸一方的大盗马贼,或是战无不胜的异邦勇士,可今夜非但伤亡惨重,更眼睁睁看着霍去病险些刀斩颜海,无不感到颜面尽失。qǐsǔü而唯一洗刷耻辱的方式,便是将这家伙碎于刀枪之下,永远从这片大地上抹去!
俯视着下方上百具尸体,霍去病方才醒觉到自己竟已杀了这么多人。
南方的天空一片黑暗,望不到汉军的旗帜。千里之外的高凡,万里之外的厉虹如,还有未知生死的鲁鹏……
霍去病重新振奋起精神,仰天发出雄劲悠长的啸音。如山如岳,傲然跃立狂风草原之上,宛若暗夜的君王势压万千匈奴武士。
啸音中颜海的心在颤,拓寒的心在痛,四周匈奴武士的心在仇恨中不觉又多了一丝惊惧,一丝敬重。
就在这时候,远方的天际传来另一声悠远的啸声。如疾掠过草原滚滚绽动的春雷,由远而近震撼着每一个人的心弦……
第九章 千万人中吾往矣
成千上万的匈奴士兵情不自禁地仰起头。
火光照耀的夜空下,一羽雪白的光化鲲鹏卷荡长风,从远方的天际翱翔而来,令满天的星辰也为之黯然失色。
人们呆呆望着云霄,心旌动荡难以自己,许多匈奴士兵甚至生出顶礼膜拜的冲动。
“卫青!”
拓寒凝视着鲲鹏光华笼罩中的那道身影,第一个从最初的震惊里回到现实,纵声呼喊道:“快,截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