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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一旁的司马迁武睹状,失声呼道:
“青纹掌!……塞北青纹掌!……”
狄一飞冷冷一笑,一掌僵直不弯,望准掌柜直扑过去。
掌柜老头大袖一拂,内家真力自袖底挥出,飓然一震后,狄一飞身躯忽地腾空而起,一
掌劈下。
赵子原见状骇然不已,当日他曾亲见狄一飞发出这“青纹掌”,强如少林达摩院住持觉
海神僧都奈何他不得,足见青纹掌威力之世,那店掌柜老头武功深浅未知,是否接得下这一
掌尚成问题,赵子原不禁为他耽一百二十个心。
一忽里,掌柜老头猛一矮身,右掌一挥而起,手臂连颤四下,周遭空气登时发出一阵刺
耳的鸣鸣声响,这是内家至刚真力从掌臂上逼出所特有的现象,店掌柜信手如此施展,显见
内力已人登峰造极的化境了。
狄一飞下扑的身躯陡然一滞,又落回了原地。
他愣立了半晌,道:
“你……你到底是何许人?”
店掌柜老头笑嘻嘻道:
“铁匠铺的掌柜老头啊,你不认得了么?今天下午你才从铺里拿走了那只‘青犀神
兵’——”甄定远手上持着宝剑,一步跨将出来,道:
“这只‘青犀神兵’敢是你故意让狄一飞拿走的,你以宝剑为饵,为的要做好一笔更大
的买卖,是也不是。”
“甄堡主可谓深知我心,哈哈,深知我心。”
甄定远道:
“你改变行藏,隐姓埋名,其中想必有阴谋。”
掌柜老头笑道:
“小意思,小意思,比起甄堡主正在进行的阴谋,算是小巫见大巫了。”
狄一飞在旁忍不住怒道:
“掌柜的,纵令你如何装作,今晚狄某定要把你的真实面目揭出……”
店掌柜接口道:
“说到装作,姓狄的你可是世上第一个会装作的人了,你分明帮着甄定远,却又在暗中
和武啸秋勾结,你分明和武啸秋勾结,却又拿水泊绿屋的银子,买通甄定远去刺杀道辅,此
中居心,真令人无从揣测了。”狄一飞面色一变,道:“别胡说!”
甄定远恍若未闻,缓缓道:
“这等事,你还是不要过问的好。”
店掌柜道:
“咱们做买卖的,最最识相不过,事不干己,自然不予过问,我只不过顺便提一提而
已,哈哈……”说到最后,一连干笑数声,便算带过。
呛地一声,甄定远亮出了手中宝剑,一股无形剑气自剑尖陈逼出去,刹时寒光大作。
他一剑在手,便隐隐透出莫名的凌励煞气,流露出剑手持剑所特有的气势,令人不敢逼
视。
大厅中的狄一飞及司马迁武都为他出剑的气势所迫,“蹬”“蹬”“蹬”,双双不知不
觉倒退了三步——
即连厅外隐伏的赵子原,亦感觉到一阵寒气袭身,中夜寒意并不太重,他竟已冷得籁籁
发抖。
只有掌柜老头似毫无感觉,若无其事地道:
“好宝剑!青犀神兵当真名不虚传。”
这当口,他竟出声赞起宝剑来,着实使人有啼笑皆非之感。
甄定远哂道:“这把宝剑,你不要了么?”
店掌柜道:
“宝剑虽然难求,但有二万五千两银子交换也就够了,再说传言中‘青犀”还是柄不祥
之物,它的持有者都先后莫名其妙的暴卒,甄大堡主,你使用这把宝剑,可得当心啊。”
甄定远并未动怒,道:
“那两铁箱的银子,果真被你乘隙盗窃去了。”
店掌柜既不承认,亦不否认,只是默默无语。
半晌,他轻咳道:
“两万五千两银子数目不小,但在水泊绿屋主儿的眼中,亦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何况
银钱是身外之物,你们难道连这也看不开么?”
狄一飞惊道:
“你也知道那两箱银两来自水泊绿屋?”
店掌柜哈哈笑道:
“适才我不是说过了么?对与钱财有关的事,我一向最为关心,哈!哈!”
甄定远沉声道:
“那二万五千两银子,你是不是拿去接济了香川圣女?”
店掌柜脸上首次变了变色,支吾道:
“甄堡主言所何指,恕我不懂。”
甄定远一字一字道:
“店掌柜你装疯卖傻装得够了,且接老夫一剑——”
右腕一动,一弹长剑,陡然一剑破空刺出。
“鸣”的一声怪响扬起,寒光霍霍绕着剑体回荡不止,案上蜡烛的火苗竟被剑气所罩,
愈压愈低。
到最后。火苗压得只剩下黄豆般一丁点大小,整座大厅顿形黑暗起来。
厅外的赵子原暗暗嘘了口冷气,忖道:
“这甄定远的剑上功夫的是惊人,单就这无形声势,便足以和白袍人分庭抗礼
了。……”
店掌柜面色凝重,长吸一口真气,缓缓封出一掌。
甄定远走剑偏角,剑光一圈一卷,剑身抖颤不歇,居然突破对方单掌的封守,反挑而
上。
突闻“呼”地一响,一道乌光自厅外直身而入,那乌光在半空中打了一转,宛若长了眼
睛一般,逞射向甄定远手上的宝剑。
甄定远是何等武学大家,乍见乌光袭至,健腕猛地一抖,剑尖一阵跳动,一刹间,乌光
与剑身击实——
腾腾,甄定远往左退了两步,反观那道乌光已被他手上的剑子弹开,向右前方斜飞而
去。
火苗升高,厅中又恢复了先时的光亮。
诸人瞪大了眼睛望去,但见右边墙壁上,笔直插着一只黑色的大板斧,斧口人壁三分,
斧柄仍自巍颤不止!
司马迁武心子一颤,脱口道:
“鬼斧门!滇西鬼斧门广
这五个字不啻一声暴雷,诸人俱面目失色,厅外的赵子原神经亦突然抽紧起来,他曾两
度见过鬼斧门死尸那不可思议的奇门功夫,这黑色大板斧正是滇西鬼斧门最惹眼的独门标
志!
厅中登时洋溢着一种阴森肃杀的空气,赵子原的心情也越发显得沉重起来。
沉寂,宅院大门一条人影有若鬼魅般一闪,一个黑布蒙面,披着一身黑袍的人缓缓走了
进来。
那人踏着沉重的步子,黑色的衣袖翻飞之间,散发出一种说不出的险恶恐怖的意味,令
人为之不寒而栗!
赵子原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个,暗付:
“是他!此人不迟不早来到这里,今夜的事态只怕要变得愈发复杂了。”
掌柜老头干咳道:
“摩云手,是你来了么?”
他强作一笑,笑声中却带着几分勉强和不自然的味道:
那黑衣蒙面人没有回应,慢慢地骗到诸人面前。
甄定远眼角掠过一抹异样的神色,抱拳道:
“大帅别来无恙乎?”
黑衣人冷冷一哼,道:
“甄兄这几年来功夫真是一刻也没放下,方才那一式‘寒江垂钓’用到剑上,几乎已达
炉火纯青的境界了。”
甄定远道:
“彼此,大帅那一招‘九鬼送斧’,还不是已臻得心应手、数里之外取人首级的造诣—
—”
话声微歇,复道:
“只不知大帅缘何要阻止我对这掌柜老头用剑?”
旁侧的司马迁武听甄定远口日声声称黑衣人为“大帅”,而那店掌柜却叫他做“摩云
手”,不禁纳闷不解。
他并不知黑衣人一身拥有“摩云手”及“鬼斧大帅”两个头衔之事,否则也不会如此惊
愕。黑衣人阴鸷的目光扫过店掌柜,道:
“此人现在可不能让他死!”
店掌柜耸耸肩道:
“这倒奇了,难道我要死要活,还须你来做主不成?”
黑衣人道:
“很不幸,情形正是如此,老夫不要你死,你自然就不能死。”
店掌柜哈哈笑道:
“这是什么话?难道你不要我活,我也不能话下去么?摩云手,你也太狂了吧!”
黑衣人阴笑一声,道:
“你口口声声称呼老夫做摩云手,到底有何根据?”
店掌柜不答,逞自喃喃道:
“灵武四爵、燕宫双后、摩云手……这些传说中的高人,想不到竟还是真有其人,阁下
出现于此,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黑衣人眼皮一睁,射出凶光杀气,道:
“你对老夫的事,所知还有多少?”店掌柜道:
“这就难说了,足下不是同时也在滇西当起鬼斧门的鬼斧大帅么?武林中使人谈及色变
的两个名头,竟都集中在你一人身上,你一人居然具有摩云手及鬼斧大帅双重身份,几乎连
我都难以相信呢。”
他吞了一口唾沫,又道:“大帅门下的死尸,没有随你同来么?”
黑衣人道:
“待会儿你便晓得了……”
他身躯全然未见作势,竟已移到了墙前,伸手自墙壁上拔下那只黑色大板斧,放在掌心
不住把玩着。
他的一举一动,一语一句,都隐隐透出难以言喻的诡异神秘气氛。
狄一飞跨前一步,抱拳道:
“在下狄一飞,久仰大帅神功……”
黑衣人截口打断道:
“老夫听甄堡主提过你,只身夜闯少林,盗走断剑可是你的杰作?”
狄一飞点点头,脸上忍不住露出得意之色。
黑衣人转首望了司马迁武一眼,道:
“这小子是——”
甄定远道:
“他是司马道元的后人,嘿嘿,老夫特地找他来办点事情。”
黑衣人“哦”了一声,眼瞳闪过一丝奇异的神色。
甄定远道:“大帅为何不让这掌柜老头到地府去会会阎王?”
黑衣人道:
“只因老夫目下仍无法确定,他到底知道有多少秘密?你也许仍不晓得,哪一夜,这老
头也是在场的目击者之一。”甄定远犹未开口,店掌柜却已先间道:“哪一夜?”
黑衣人一字一字道:
“你装的什么傻?那一夜你所目击的事,相隔二十年,你难道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店掌相露出古怪的神容,道:
“忘不了忘不了……那些事在我的记忆中,仍好像是昨夜才发生一般,我怎会把它忘
记……”
藏身于厅外的赵子原一听他们提到有关翠湖的掌故,心子不觉一紧,他凝望着这突然出
现的黑衣人,心道:
“你竟也提到了翠湖,莫不成他也与翠湖那一夜所发生的事有所关联么?……”
一念及此,不觉又联想起日前曾听香川圣女谈及三名盖世高手围攻谢金印之事。
正自寻思间,忽然发现了一桩怪事一他偶尔转目一瞥,只见宅院后面的小路上,一辆灰
色篷车直驰而来,那车马驰行,竟连一丁点声都没有发出。
赵子原藏身在屋檐上面,居高临下,是以能够瞧得一清二楚,反观厅中诸人仍自顾谈
话,似乎并未察觉有篷车驰到宅院后面。
他惊忖道:
“这辆篷车适于此刻驰到此地,颇耐人寻味,只不知篷车的主人到底是香川圣女,亦或
水泊绿屋的女娲?”
那香川圣女与女娲所乘的篷车完全一模一样,故此赵子原无法分得清楚。
坐在车头驾马之人头戴竹笠,肩上披着一件斗篷,面部为一斗笠罩去大半部,也无法瞧
清是马骥或化名为马铮的苏继飞?
这当口,那赶车人陡地抬起头来,远远向檐上的赵子原招了招手——
赵子原翟然一惊,心知行藏已落在对方眼里,为了恐怕对方声张,只有怀着一颗忐忑之
心,纵身朝后院窜去。
靠近篷车时,已可瞧清那赶车人乃是化名为马铮的苏继飞,那么车里所坐着的必是香川
圣女无疑了。
赵子原心头微松,低道:
“苏大叔,是你来了?”
他知道苏继飞与师父乃是;日识,是以一见驾车者是这位,登时大为放心。
苏继飞神色颇为凝重,道:
“子原,你潜伏在这里有多久了?适才有无一个黑衣蒙面人走进大厅?……”
赵子原道:
“有啊,除开那黑衣人之外,还有一个铁匠铺的掌柜,甄定远及狄一飞也在这里头
呢。”
苏继飞道:
“铁匠铺的掌柜?是了,他已经进去了……”
他沉默片刻,道:
“圣女要跟你谈几句话,你得照她的吩咐去做,省得么?”
赵子原下意识道:
“省得。”
一道银铃般娇脆的女音自车厢内亮起:
“赵公子,你所练就的扶风剑式可是出自一个自称司马道元的自袍人所传授,昨日是他
领你到帐篷外找我试剑的么?”
赵子原不料她问出这道问题,呆了一呆,道:“不错。”
那娇脆的声音道:
“这就是了,他也许想瞧我所研创的萍风拍到底是否能克制他的扶风剑法呢,不过他未
亲自前来动手,倒颇出我所料。”
声音像在自言自语,俄顷继道:
“眼下且不谈这个,请你立刻潜回宅院隐好身子,约莫经过半个时辰后,再找机会将我
所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