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盏茶工夫,甘棠体内真元开始蠢动,那逼入的外元,也逐渐加强,如两道汹涌巨流一上一下地撞激,冲突。当下急运复活的真元,接应外力。
汗珠,大粒地滚了下来。
全身猛然一震,真气破开,功力尽复。
“天威院主程琦”收回手掌,自行调息。
甘棠疾运功三周天,然后缓缓睁开眼来,望着程院主委顿的神情,心中十分过意不去,若非他,自己这次被擒,决难逃死劫。
“半面人”之谜,算是揭晓了,自己得入“天绝门”据太夫人侍婢白薇说,是程院主引介,不然焉有今日,这份恩情,的确够重的了。
不久,程椅收功张目。
甘棠诚挚地道:“程院主,在下十分感激!”
“少主言重了,卑座不敢当。”
“有几个问题请教院主!”
“少主请见示。”
“西门嵩之子西门庆云何以要扮成白袍怪人,与‘死神’一般无二?”
“这问题目前还不清楚……”
“哦!我想起一件事了,西门庆云自决之日,是他首先劫取‘奇门派’属下送往少林的人头,同时,以残酷的手法,迫问口供,而少林掌门的替身失头,是‘死神’下的手!照此而言,西门庆云与‘死神’之间,定有相当关系。”
“西门庆云平日不在堡中,据说是另外经师学艺……”
“对了,他可能拜在那化身‘死神’的白袍怪人座下。可是那白袍怪人的本来面目是谁呢?据‘阴司公主’所说,是她一手造就出来的!”
“卑座曾有一次在堡后无意中瞥见那白袍怪人,所以曾要潘香主转禀少主,伺机揭开对方面目,想不到竟是少堡主西门庆云。”
“还有,半年前西门嵩邀请各门派举行群英大会时,曾有一张‘血帖’落在堡中,那‘血帖’是否已被‘死神’取回?”
“没有,至今仍供在令庭之内!”
“西门庆云既与‘死神’有源渊,不加害‘玉牒堡’情在理中,但那‘血帖’他不曾取回,半年来‘血帖’出现了十次以上,难道不止一张……”
“这极有可能,堡中那‘血帖’每日可见,不曾动过!西门嵩当知‘死神’之谜?”
“也许,可惜卑座已不能回堡了!”
“我很抱愧!”
“不,少主不可自责。”
“我想……”
“少主想什么?”
“折回‘玉牒堡’找西门嵩那对狗男女算帐!”
“不可!”
“为什么?”
“第一,‘玉牒堡’按上古奇阵所建筑,外人寸步难行,有入无出,不过这一点尚无关紧要,卑座十余年来留心观察业已绘成一幅草图……”
“哦?”
“第二,少主目前决非西门嵩之敌!”
甘棠惑然道:“什么,我不是西门嵩之敌?”
“是的!”
“坟场一战,若非你阻止,我已毙了他,怎说我不是他的对手?”
“那不是他本人!”
甘棠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茫然道:“不是他本人?”
“那只是他的替身,西门嵩本人据说在地下室中修炼一种神功,一月很难露上一次面,大小事全由他的替身出面办理。”
甘棠激越地道:“那出手擒我的……”
“是他本人!前次与副门主陆秀贞在一道的是替身。”
“天下会有这般维妙维肖的人?”
“是易容化装,这替身是西门嵩得意弟子卫武雄……”
甘棠心头大震,栗声道:“卫武雄,‘青龙堡’少堡主做西门嵩的替身?”
“一点不错,所以在坟场中,卑座阻止少主下杀手!”
“哦,大意外了!”
甘棠想起“百毒公子”毒洗“青龙堡”,卫武雄能逃脱死劫,原来他不在堡中;又想到“苦竹庵”前,卫武雄也有一个替身,事实若不揭破,的确使人迷惑不解。
江湖中,诡谲险恶,于此可见一端。
“照‘阴司公主’所说,她丈夫‘死神’确已于十年前与千名高手同归于尽,现在的‘死神’,是她造就为报复千名高手围攻之仇的。那假的‘死神’既已炸毁‘叠石峰’,企图毁了‘阴司公主’,目的当然是不甘驱策,制造血劫,则他前此所为,是被逼处此,倒有可原谅之处。”
“事实恐怕不是这样?”
“何以见得?”
“据‘阴司公主’透露,她造就的人反噬,是在十日之前,而‘死神’血洗‘百毒门’,是在事后,他若有心悔改怎会再传‘血帖’?”
“是,但对方的目的何在呢?”
“必须对事实来证明,哦,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程院主可曾听说过一个白发红颜的怪女人?”
“白发红颜的怪女人?”
“是的,隐居在太行山中避世已三十年,功力高得难以想象!”
程琦攒眉苦思了很久,一摇头道:“想不起是个什么人物。武林中奇才异能之士,多得不可胜数,对方如不插身江湖是非,你永远不会知道,何况三十年岁月,可能已改变了本来的面目。少主何故问起这件事来?”
“我赴‘百毒门’途中所遇!”
甘棠口里说话,心中却在转着念头,太行山峡谷中那怪女人,以指示“百毒门”所在和借“辟毒珠”为条件,要自己代她查探当年血洗“圣城”的凶手,还附带着履行条件之后,告知义父义兄当年被肢解之谜。
这些,是否该告诉“天威院主”呢?
怪女人的用心,已然叵测,在事情未明朗之前,说出来恐弊多利少。
血洗“圣城”的凶手是“魔王之王”与“魔母”等无疑,自“死神”肆虐巨宅之后,“魔母”母子下落不明,不论那怪女人是何用心,这血仇非自己亲手索讨不可。怪女人功高莫测,若被她捷足先登,自己岂非落了空,设或她有居心,后果就相当严重了,修习“武功篇”全部之后再行动,顾虑就少了。
心念之中,决定暂秘而不宣。
“天威院主”沉重地道:“少主,不管‘死神’是何来历,武林劫运已成,请少主还是依太夫人谕命,先运地宫,参修更高武学,以应付未来艰险,不知少主意下如何?”
甘棠颔首道:“我也是这样想!”
“那少主就行动吧!”
“你呢?”
“卑座职司本门耳目,自应继续在江湖中从事份内的工作!”
“可是‘玉碟堡’会放过你吗?”
“这点少主不必过虑,请看!”
说着,从怀里取出一颗桐子大的丸,捻开,放在口中一阵咀嚼,然后朝疤痕累累的那半边面上一涂,复用手一抹……
呀!
“天威院主程琦”赫然是一个姿色撩人的半老徐娘。这种易容之术,的确是妙绝天下,当下赞叹道:“程院主,你隐身‘玉碟堡’十多年,竟然没有被人拆穿面目?”
程琦微微一笑道:“本门‘计谋篇’所载的易容之术,堪称天下一绝,少主将来会有机会修习的,这不过是十之二三,据太夫人说,如得全部精髓,不但易容于弹指之间,就是形体,也可以改变。”
“哦!本门武学,博大之外还该加上玄奥两字。”
“上次给少主的五副面具都使用过了?”
“是的,最后一副……”
“卑座已取身边,另四副请赐还。”
甘棠取出另外四副面具,交还程琦。
程琦取出三粒不同颜色的丸子,和三粒带蜡壳的丸子,双手献过道:“少主留在身边,必要时可以使用,这是三粒‘易容丸’和一粒‘复容丸’!”
甘棠接过收好,道:“程院主,你早知我的身世?”
“是的,奉太夫人的谕,打探少主昔日仇家!”
“关于副堡主陆秀贞的来踪去迹,你知道吗?”
“记得十年前一个深夜,她来投奔西门嵩,以后两人便分掌‘玉碟门’卑座所知,仅只于此!”
甘棠无言地点了点头,心中对后母陆秀贞当年如何得脱死劫,仍难以想象,在模糊的记忆中,她是一个不谙武功的弱女子,而现在,事实证明她武功高得出奇,难道十年之中,有这样大的成就?她何以称西门嵩为师兄,是先后同门吗?太不可能了。
记忆中,她温文尔雅,十分贤淑,何以前后判若两人?
她为什么同西门嵩沆瀣一气,不择手段地迫害自己?
由此,他联想生身之母,她是什么样子?为什么弃夫撇子离家?为什么父亲不愿提到她?首座长老南宫由要自己找到“三目老人”,打听母亲的生死下落,这“三目老人”又到何处去寻?“天威院主”职司江湖耳目,见闻必广……
心念之中道:“程院主,可曾听说有‘三目老人’其人?”
“三目老人?”
“是的!”
“听说过,是一位前辈异人,功高莫测,但极少过问江湖是非!”
“关于他的行踪……”
“这就很难说了,他已经很多年不露面江湖!”
“以往呢?”
“听说他在十五年前,曾在桐柏山下,救过丐帮掌门‘无忧神丐洪乐天’一命,也许洪帮主知道他的行踪。”
骨肉天性,使甘棠恨不得立刻找到“三目老人”问个详细,如果母亲还在世间,可以一尽人子之心,如果母亲业已归天,也得知道其中因由,当下略显激动地道:“丐帮总舵设在何处?”
程琦讶然道:“少主要去丐帮?”
“是的!”
“卑座愚见,少主先返地宫参研武学为上……”
“如不办妥这件事,恐无心所学!”
“少主要办什么事?”
“找到‘三目老人’,问明家母的生死下落!”
“哦!这是大事。但可缓可急,而且洪帮主未必准知‘三目老人’行踪。”
“我心急如焚,寝食难安!”
“由卑座代办如何?”
“不,我必须亲自尽这一份心!”
“既然如此……丐帮总舵设在‘南阳’城外五里墩武侯祠!”
“好,我立即动身!”
“少主何不改变一下容貌?”
甘棠心念一转,目前最可怕的劲敌是“死神”,而自己的本来面目,业已落入“死神”
眼中,遇上了是件麻烦事,当下一点头道:“也好!”
说着,取出一粒方才程传给他的“易容丸”就近取了溪水,在掌心中研化,往面上一阵涂抹,转眼间变成了紫蕈色的面孔。
程琦道:“少主,这‘易容丸’涂抹之后,等于天生的皮色一般,除了用‘复容丸’,水洗不脱,汗湿不变,漱洗沐浴一如往常,不必顾虑到面容。”
甘棠暗地咋舌,这种易容之法,神仙也无法揭破,比之人皮面具高明多了。
南阳城外,五里墩,武侯祠。
夕阳余晕中,一个紫蕈色面孔的少年,怔立在祠前。
他,正是易了容的甘棠。
甘棠兀立祠前,心中大感沮丧,“天威院主程琦”的话当然不会假,但丐帮是江湖数一数二的帮派,堂堂总舵所在地,竟然毫无警备,连半个人影也看不到,是迁移了地点吗?还是……
为了尊重对方,他自然不能冒昧的闯进去。
怔立了许久,仍无半丝动静,于是,他只好发话:“贵舵有人么?鄙人求见帮主!”
一遍!
两遍!
三遍!
什么反应也没有,内外一片死寂。
好歹得看个究竟,不能这样久站下去,念动之下,举步便向门里跨入,一路进去,一无人迹,这情景使廿棠纳闷不已。
难道丐帮的人都死光了不成?
转出中门,甘棠目光所及,几乎失口而呼。
院地之中,整整齐齐端坐着两排老少不等的乞丐,人数约在四十之间,每一个人的右手中指,均贯入“太阳穴”中,业已全部断了气,一个个目瞪如铃。
集体自决!
甘棠汗毛倒竖,寒气从背脊骨里直冒上来。
这数十名丐帮弟子,何以集体自杀?这倒是千古未闻的怪事,死者一个个切齿瞪目,人虽死而怨毒惨厉之色犹存。
一抬头,正殿廊上,一字横排着七具棺木,棺木之前,七个老丐,分别在棺材头地上闭目跃坐,一个个如老僧入定。
甘棠不由头皮发炸!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总舵之内的丐帮人物真的死光了?
这未免太骇人听闻了。
呆立了片刻,终于硬起头皮,横越自决的丐门弟子,向那七具棺木走去,一颗心跳荡得非常厉害。
那七个不知是生是死的老丐中,必有一个是帮主“无忧神丐洪乐天”。
盼顾间,到了阶梯之下,七老丐仍无动静。
甘棠心中一沉,暗忖:“看来是死了!”
第十二章 巧计解厄
甘棠心中的骇异,简直无法以言语形容,暗忖:“这名老丐莫非也死了?”
骇震中偶一抬头,登时连打两个寒噤。
殿门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