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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青云血帖亡魂令-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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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地——
  司徒霜盈盈起立,手持玉盏,道:“少侠,公主,婢子敬您俩一杯!”
  您俩两个字,意味深长,孙琼瑶粉面飞霞,娇羞不胜地白了司徒霜一眼,低下头去,芳心犹如鹿撞,不辨是甜是酸,甘棠俊面也“刷”地红了起来,他最怕的就是这一点,本打算装聋作哑的席终便告辞,想不到司徒霜会来这一手!
  两人如接受这一杯酒,那便表示情感上的默契。
  孙琼瑶芳心自是千肯万肯,只是碍于自尊,矜持着不动。
  甘棠的感受可就完全相反了,他心中只有林云.他不能熊掌与鱼翅双兼,是以也呆坐着不动。
  这可为难了司徒霜,站起来坐不下去。
  甘棠从侍婢手中接过酒壶,自斟了一杯,重行起身道:“孙姑娘,在下不愿以借词亵渎清听,谨借花献佛,敬姑娘一杯,聊表寸心!”
  不待对方反应,便喝了下去。
  孙琼瑶幽幽一声轻叹,站起来默默地啜了一口,坐了下去。
  甘棠虽打了圆场,但已充分表示出他的心意。
  孙琼瑶那一声轻叹,算是对甘棠心意的答复。
  酒席草草而终,甘棠即席告辞道:“孙姑娘,在下受恩深重,负疚良久,但愿将来能有以报,就此告辞!”
  孙琼瑶芳心欲碎,秀目微红,矜持地一笑道:“少侠,萍踪偶聚本无凭,但愿今离会有期!少侠,我不送你了!”
  甘棠呆了一呆,硬起心肠道:“不放劳姑娘相送!”
  说完,深深一揖,匆匆举步,回到原来安息的房中,内心千回百转,几乎想改变原来的初衷,他知道,如果不赶紧离开,情感的堤防将不能保,对镜理了理衣衫。一身之外,别无长物,把药瓶和母亲上次分手时所赠的金珠掖在怀中,正待……
  人影一闪,司徒霜现身房中,面上,又恢复了上次邂逅时那种冷艳神色。
  甘棠讪讪地道:“司徒姑娘,敬烦带路!”
  他重伤昏迷被救来此,足不曾出户,对门户通道,可说完全陌生。
  司徒霜冷冷地道:“少侠要走也不急在一时,天快晚了!”
  “在下实在心急如焚。”
  “明早登程如何?”
  “这……敬遵姑娘之命!”
  “如此,你请坐,我有句话不吐不快!”
  “姑娘也请坐!”
  两人坐定,早有小婢燃上灯火,甘棠十分不安地道:“姑娘有话请讲!”
  司徒霜冷眼凝注了甘棠片刻,道:“少侠恐怕不会不知道公主心意?”
  甘棠咽了一泡口水,苦苦一笑道:“姑娘,实不相瞒,在下荣获孙姑娘垂青,衷心感激,怎奈……”
  “什么?”
  “在下不能辜负敝表姐林云!”
  “你曾说过不爱她?”
  “这……在下实在难以解脱,当初在下与敝表姐之间,曾发生了某种误会,事后在下又被西门嵩恶毒谎言所愚,一度心灰意冷,现在,情况又不同了……”
  “男女爱悦,出乎自愿,无法勉强。但有件事不能不相告,少侠重伤之后,是由我们公主亲自抱持上路,来到这里,又安置少侠在她的寝室,这一番心意,少侠能体会否?固然武林儿女不拘小节,但以她的身份地位,这是极大的牺牲。”
  甘棠顿时冷汗遍体,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东海派虽说是一个武林门派,在东海区域之内,实际上是一方之主,所以孙琼瑶才有公主的称号,身份地位,自不待言,以一个黄花少女的身份,不避嫌疑,与一个陌生男子肌肤相接,用心不言可喻,司徒霜说她付出了极大的牺牲,并不过分。
  然而,事无两全之策,他除了甘作薄情人之外,别无他途。
  司徒霜面色更凝重,也更冷,幽幽地道:“敝公主深明事理,不愿作任何无意识的举措以争取少主的感情……”
  “在下……在下对孙姑娘深深负疚!”
  “不过……”
  “不过什么?”
  “敝公主外柔内刚,此生不可能再事他人,她的终身幸福,算是抛在中原了!”
  甘棠悚然而震,这可就严重了,非说几句负疚或抱歉的话就可了事,对方绝世姿容,并没有使这奇男子迷惑,然而这一份痴情,却使他惊惶失措了。
  先是林云,再是孙琼瑶,一样的痴心,一样的恩情缠夹,二者如出一辙。
  额上的汗珠,滚滚而落,心神又陷入狂乱。
  这神情,当然瞒不过司徒霜的眼,冷冷地又道:“少侠,用不着自苦,也不必为难,今后再见的机会仍多,你尽时间冷静地考虑、思索,言尽于此,请安歇吧!”
  是的,今后不愁没有再见的机会,从长考虑,未始不是善策。
  甘棠松了一口气,心中浮起了一个意念,孙琼瑶西进中原,目的在打听他姑祖母“阴司公主”的下落,在寻找东海失传的“上元宝笈”,自己如能为她完成这心愿,未尝不是报恩的一法,但,尽管如此,他不愿说出口,因为怕将来办不到时,就成了失言轻诺了。
  忽地,他想到“十五妹”的遗体,必须照她的遗言去做,她的死,完全是为了救他,这件事非尽速办好不可,死者入土为安,岂能久居于此,孙琼瑶等在这里也客居性质,事实上也不能以一个死人拖累她。
  心念中,随道:“在下想请姑娘派人做一件事!”
  司徒霜已转身要离去,闻言回身道:“什么事,尽管吩咐。”
  “吩咐不敢,在下希望能购买一辆双套大马车!”
  “马车?”
  “是的!”
  “少侠要买马车?”
  “不错!”
  “做什么用?”
  “在下想把那位罹难恩人的遣骸,送到她指定的地点安葬!”
  “哦!雇一辆不就成了?”
  “不,江湖风云诡谲,在下不愿恩人死后受扰,所以此事须单独去办。”
  “好,这容易,我立刻令人去办!”
  “还有,请致意孙姑娘,在下明早不向她告别了!”
  司徒霜深深地看了甘棠一眼,会意地一点头,道:“也好,这样可以免了彼此精神上的负担,不过,我再说一遍,希望这一次的别离,不是友谊的结束,请少侠多想上一想!”
  甘棠黯然神伤地道:“在下会的!”
  “请早些安歇!”
  “请!”
  这一天,时未过午,一辆双套大马车,直驶大佛窟对面的旷野,在一片疏林之中,停了下来,车身满披黄尘,看来是经过了一番长途驱驰,车把式跳下车来,掀落了罩头遮脸的马连坡阔边草帽,露出一张仆仆风尘的俊面。
  他正是不辞千里奔波,运恩人“十五妹”灵枢前来归葬的甘棠。
  四周风物如旧,旷野,疏林,荒烟、蔓草……
  遥望大佛窟,巍然耸立,被炸毁的痕迹犹在。
  身畔,“十五妹”生前自营的坟墓,业已墓草萋萋,墓碑上,那些衷感而神秘的字句犹存,他不自禁的读了了出来“天长地久有时尽,此很绵绵无绝期。朝朝暮暮,永对大佛之窟,君其有灵,曷来相依!”
  这是个谜,到现在还是解不开的谜。
  “十五妹”的来历姓氏?
  她当初为什么要选择此地自杀,何故轻生?
  墓碑上她自刻的碑铭,包含着什么凄惨动人的故事?
  他想起了当时在此地,被“十五妹”称为四哥的中年武士,要揭开这个谜底,只有寻到此人,而此人当然毫无疑问必定是“玉牒堡”的门下弟子。
  想到“玉牒堡”,他不禁联想起取代亡父地位,被武林尊为“武圣”,登上盟主宝座的西门嵩,也想到了被西门嵩搏杀的“死神”——“白袍怪人”。
  西门嵩当初所说的话可信吗?如果说血洗“圣城”的真凶,确是“白袍怪人”,那这笔血债,业已无法亲自索回了,如果不是,那凶手该是谁?西门嵩当初造这谣言居心何在?
  西门嵩制造恶毒的谎言,说自己不是“武圣”的亲生子,几乎毁了自己,企图又是什么?
  他一而再地不择手段,迫害自己,为什么?
  无边的恨又充满心头,这些帐,非和西门嵩算清楚不可。
  他暂抑住心头的恨火,揭开车帘……
  “呀!”
  他惊呼了一声,连退了数步。
  车中,“十五妹”的棺木之上,赫然躺着一条人影,以他的身手,竟然没有发觉,被人藏身车中,未免太惊人了。
  “车内何方朋友?”
  “是我!”
  入耳声音极熟,随着话声,一个臃肿的身形,掀帘而出,甘棠一看,不由啼笑皆非,现身的,正是化名“无名老人”的本门首座长老南宫由。
  “原来是南宫长老!”
  “本座无状,少主受惊了!”
  “长老何时上这车的?”
  南宫由嘻嘻一笑道:“昨晚你打尖之时。”
  “哦!长老来此有何见教?”
  “太夫人十分关切少主何以不参加‘生死大会’?”
  甘棠恨恨地把一切经过,说了一遍。南宫长老凝重地思索了片刻,道:“西门嵩此举,显然别具恶毒用心……”
  甘棠一咬牙道:“我不会放过他!”
  “你这棺中装的是谁?”
  “一个救我性命而牺牲的女子,叫‘十五妹’!”
  “十五妹?”
  “是的,是西门嵩手下。”接着又把前因后果,约略的说了一遍。
  南宫长老皱眉道:“奇怪,本门‘天威院’程院主潜身‘玉牒堡’数年,从未发现西门嵩有这些身手高绝的弟子,就是现今的那些锦衣剑手,前此也从未现过身,看来西门嵩城府之深,行事之周密,实在令人惊奇。”
  “长老是否参与了‘生死大会’?”
  “是的,不过不是代表本门身份参加,代表本门的是三长老白无忌,现在白长老是本门驻‘玉牒堡’的门派代表!”
  “死神的面目是否揭穿?”
  “没有,尸身面目无法辨认,不过,当日我曾发现到两个意外情况!”
  “什么情况?”
  “我冒险匿身拼斗现场之外的石罅中,以本门潜听之术,听到‘白袍怪人’在西门嵩下杀手之际,厉呼:“头领,你真的……’以后惨哼结束这半句话。”
  甘棠骇然震惊,栗声道:“莫非西门嵩是在演戏?”
  “如此看来,莫非……”
  “莫非什么?”
  “西门嵩借‘死神’来完成他独霸武林的野心!”
  “那‘白袍怪人’该是谁?”
  “与西门嵩勾搭,或者是西门嵩所利用的傀儡!”
  “可是‘玉牒堡’曾被‘血帖’光顾过?”
  甘棠想到西门嵩残酷的手段,恶毒的居心,和那隐在侠义面具之后的狰狞的面目,不由脱口道:“也许西门嵩牺牲一些无辜手下,故布疑阵,淆乱武林同道耳目。”
  南宫长老猛击一掌道:“极有可能,你曾说,西门嵩封闭你的掌法,可能是东海派的‘夺元神掌’,那是‘白袍怪人’得自‘阴司公主’的绝学,他的长子曾扮过‘死神’,他对他女儿西门素云的手段,证明他毫无人性,而‘玉牒堡’真正的高手,都不在堡中,也从未现过身,他对你的迫害……”
  话锋一转之后,又道:“他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而且,叠石峰与‘玉牒堡’咫尺之隔,他不可能不最早发现‘阴司公主’的箫声。‘血帖’第一次出现,是在他召开‘群雄大会’之时,杀少林五僧,留‘血帖’,附条逆我者死,从各种迹象推断……嗯,可能西门嵩本人就是那冒名‘死神’的‘白袍怪人’!”
  甘棠全身一震,双目暴射奇芒,显然内心十分激动。
  南宫长老又道:“我还没有说完‘生死大会’的第二个疑点,那二十名‘死亡使者’在被那些锦衣剑士屠杀之时,似乎没有还手,以‘死亡使者’的身手而论,决不可能没有还手的余地,同时,西门嵩与‘白袍怪人’约定,战败的一方,随行弟子自决以殉,‘死亡使者’在看到‘白袍怪人’被杀之后,不守诺言,首先发难,这当中可能有一个惨无人道的谜底存在。”
  甘棠木立着从纷乱的思潮中寻找头绪,层层剖析,最后栗呼一声道:“是他!”
  “什么是他?”
  “西门嵩就是‘白袍怪人’!”
  “少主又有什么发现?”
  “当日,丐帮桐柏分舵所有弟子,被惨杀于‘大佛窟’中,我被骗入窟,立刻被炸,幸被东海派派人所救,无巧不巧西门嵩与陆秀贞双双现身,他所说的,全是谎言,前后事实对照,他已无所遁形。”
  “少主,这问题牵扯太大了……”
  “我誓要追个水落石出?”
  “他目前是武林盟主,对他下手,必须有证据,否则将犯众怒!”
  “证——据!”
  “少主,先办完你的事,再从长计议吧?”
  “好!”
  甘棠从车上搬下“十五妹”的棺木,然后以掌劈开了坟墓,土石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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