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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您能再来看我。”他补充道,“我总是很高兴见到您的。再说,您已
经开始熟悉我的房子了。”
“熟悉?……”
“是呀!别显出吃惊的样子,我亲爱的朋友。还记得我不幸中弹的那个夜晚吗
……噫!这已经是老皇历了,我同意您的看法……那么,那天下午呢,这位勇敢的
警官……我忘记他的名字了……威代尔……韦贝尔……把我们那么客气地召到一起
来,在这小地毯上进行体操练习……哈!哈!您记起来了……”
“好的。他认出我来了。”罗平在想,“最终我是什么也没有逃过他。”
“不过我还来过一次。”他以一种开玩笑的语气说,“确实那一次您不在家…
…在您的办公室里只有您的一位朋友……一个长着红棕色头发的男人……外表有点
凶狠,您认识他吧。他把引起那么大震动的信放到您的文件夹中……您很清楚……
一只小船……深深表示敬意。蒙代伊先生。”
他打开通街的门,多少有点快意地发现,在房门重新关上之前,蒙代伊的脸上
显露出惊恐的样子。
第九节 线索
罗平在兰斯下了火车,在行李车厢取出自行车,然后骑车穿过已经清除了废物,
但是重建工作才刚刚开始的城市。有些街道两旁是没有被大火完全摧毁的、黑乎乎
的断壁残垣。到处可见竖立着的脚手架;有些地方是用栏杆圈起的空地;到处都能
看到士兵混杂在老百姓中间走来走去;没有人注意这个因为夜里下了雨而穿着旧雨
衣的骑自行车的人。罗平前一天晚上已经研究过一九一三年出版的兰斯地图,但他
还是迷了好几次路,因为这座城市遭受到多次轰炸,已经面目全非了。他最后来到
东南地区,这里的一条大路上面到处是浸满了水的大坑,直通到一条坑坑洼洼的塞
满部队炮兵运输车的路。根据地图,他又认真查看了一遍,这里是夏龙街。在灰蒙
蒙的天空下,这条街穿过有乌鸦飞来飞去的荒地。
罗平的思想像这被蹂躏的土地一样凄惨。他又要尝试这种不可能的事了,因为
他别无选择。蒙代伊无懈可击。拉斐尔·多夏安的自杀使警方对这个杀人凶手的死
非常高兴。法律的行动停止了。为了击败蒙代伊,就必须要揭穿他的秘密。因为很
显然,他有隐秘。既然他费尽心机地策划这一残忍和血腥的阴谋诡计,那就说明他
绝不是为了把手伸向他甚至不能抵押出去的城堡。那么为了什么呢?罗平头脑中一
片空白。相反,他知道,他只有六天时间了。六天之后,贝阿特里斯将以伊莎贝尔
的身份签署赠送她财产的文件,蒙代伊就可以把手伸向他觊觎已久的城堡了。难道
是价值问题吗?能否假设老人看到敌人的侵略日甚一日,把金银、首饰和贵重物品
藏到了城堡的某个地方呢?这种假设可能是真的。可是蒙代伊怎么可能知道的呢?
罗平在出发来此地之前,问了贝阿特里斯很多问题。他现在到瓦尔蒙杜瓦来是通报
自己的失败,和安慰处于绝望边缘的年轻女人的。
“保持您对我的信任。”他对她说,“我会成功地让您的丈夫解除武装的。您
回家去。我知道他不会对您有任何指责。他确实距离走向辉煌的目标已经很近了。
那么,您对他已经不再是那么要紧了。现在只有一个人在深深地关心着您:那就是
我。所以,您不用害怕。”
然后,他向她了解了一下她祖父的情况。他是收藏家?……不是。他很吝啬吗?
不。他绝不是藏钱的那种人。在城堡里有密室吗?没有。城堡没有什么秘密。
“您最终想怎么办呢?”贝阿特里斯问道。
“我在找。我觉得您的丈夫在策划一个您并不知道的、非常野心勃勃的计划。
他之所以如此执着,不择手段地想成为这份产业的新主人,肯定是为了我们尚不知
道的理由。不过我会把它揭露出来的。”
贝阿特里斯样子怪怪地在看着他。这个人把她的利益如此地放到心上,很令她
困惑。但是,她并不怀疑他。而且,恰恰相反,她还极想帮助他。她感受到,在他
的身旁,有一种极大的安全感,遗憾的是她并不知道对他有用的任何东西。
小西尔韦斯特正在院子里玩。罗平在离开前拥抱了他。这孩子很英俊,很像自
己的母亲,同时他也使罗平想起了另外一张面孔,无疑是某位去世的堂兄弟的。罗
平往他手里塞了一枚硬币,然后回巴黎去了。
……现在,他骑着车,在车辙里跳来跳去地,穿过从前是兰斯的森林,现在只
剩下黑树干和烧焦的木炭的荒地。他到了科芒特洛伊,然后是泰希。相隔一段距离,
他就会遇上车队,他只好靠在路边停下来,让满载物资的卡车过去。部队撤下了战
后的残留物,铁丝网,以及各种各样的装备。在希勒利,他遇到了一位推手推车的
农民。
“喂,回来啦?”那个人喊着。
“来看一看。”罗平回答道。
“您去哪儿?”
“去韦基。”
“没剩什么东西啦。就在那边。”
“还远吗?”
“不远了,还有五、六公里。您是打哪儿来呀?”
“家在那里,在特雷帕耶。”
“那么,祝好运气。”
罗平继续登起车来,他很快发现,在他的左侧,林间道路的护墙东倒西歪地延
伸着。这里,战争的迹象如此刺眼地显现着,给人的印象好像随时都可以听到枪炮
声。罗平心里一阵阵发紧,他又骑了几分钟车,然后才看到三、四栋完好无损的房
子。一只狗在狂吠。他走上前去,看到一个老年妇女正从井里往外打水。
“夫人,打搅了,我想找韦基…蒙科尔内。”
老妇人用手臂擦了擦脸,注视着这个外乡人。
“这儿就是,先生。”
“哪儿?”
“可是……这儿……就在您的四周。”
罗平用眼睛扫视了一下这一望无际的昔日战场。
“就是这儿,地皮。”老妇人说,“它一直延伸到这里。”
“不是有一座城堡吗?”
“是的,再往前走一点您就会看到的。在谷地。”
“它受了很多创伤吧?”
“天啊!战争可把它弄惨了。”
“谢谢。”
罗平重新骑上自行车。“比我想象得还要厉害。”他在想,“什么都没有了,
只剩下了一些弹坑。就凭这些,蒙代伊还想偿还他所欠的债务呀!”
路渐渐地下到了一个小谷地,它过去应该是很美的一个地方。一丛丛的小灌木
经受住了战火的蹂躏,它的存在使周围的荒芜更加令人难以忍受。罗平向下滑行着,
一直滑到一条架在由于雨水而变得很宽的小溪上面的桥上。在转过最后一个弯后,
城堡突然出现在眼前。迎面是一堵曾经围着花园的墙。现在剩下的只是一些残留的
痕迹。但是城堡本身并不是太难看。正立面好像完好无损,只是一个角塔的顶部没
有了。在台阶前,士兵们正在装卡车。一个哨兵,背着枪,懒洋洋地在踱着步子。
“可以进去吗?”罗平问道。“我是重建部门的。”
“去找办公室。”
罗平走上台阶,正好碰上一位看上去十分忙碌的年轻中尉。
“对不起,中尉。我是重建部门的……”
“您也是?”军官打断道,“您的同事昨天已经来过了。”
蒙代伊,妈的!他是不放过每一分钟的。中尉叫来一名中士。
“杜布瓦!请您陪一下这位先生。”
“我很抱歉。”罗平说道,“我们部门之间的协调总是理不顺。”
“总不至于比这里还要坏吧。”军官说道。
他敬了礼,然后穿过大厅朝一间引出很多电话线的房间走去。这些电话线在地
上又分流到各个方向去了。
“您想参观一下吗?”中土问道。
“是的。请问,是您陪的我的同事吗?”
“是的。”
“您一直陪着他吗?”
“当然啦。这里在四、五天内仍然是军事区。老百姓是不能随心所欲地在这里
走来走去的。一旦搬完家,他们就可以干他们的事了。”
“他是从哪儿开始的?”
“从楼上。”
“我们去吧。”
他们登上宽大、气派的楼梯,楼梯没怎么受损。他们来到了楼上。在房间里,
还有一些床架。
“所有这些都会消失的。”中士解释着,“这里曾经是指挥中心。城堡曾经是
一个参谋部的指挥所。”
“我还以为它被毁坏得差不多了呢。”
“噫!没有。它也不可避免地被炸过。但是它始终远离战场,其间有十四天被
德国人占领过,不过时间并不太长。”
他把罗平带到一扇窗前,伸出手去指着。
“战线在山脊后面好几公里的地方。四周可就惨啦。但是这里没有太大的损害。
总之,这里是莫居里埃将军的指挥部。”
罗平俯下身去,看到在花园的尽头有一排汽车。
“那边,他们在干什么?”
“他们在清理地窖。四年来,它接待了大批部队来这里住宿。里面已经满是脏
秽的东西了。您想嘛!”
他笑了,然后接着说:
“这是一个世界,装满香槟酒的地窖。这是地铁站。收藏艺术品的长廊在天火
中被烧毁了!其中还有一幅德高维尔呢。住在这里的人们都是悠然自得的人。您的
同事想看一眼,可是现在还不允许。”
“那肯定是莫洛伊。”罗平说道,“这是一个很自觉的人。长着棕色头发,十
分健壮、宽宽的肩膀……”
“根本不是。这是一个红棕色头发的人,头发像刷子似的……”
“噢,我知道了。他至少应该先跟我打个招呼呀。”
他们下到了楼下。中士提供的情况使罗平陷入了沉思。红棕色头发的人是蒙代
伊的一个同谋,这是很显然的了。可是让同谋知道他的“雇主”的全部秘密,还派
他出来侦查,这似乎不可想象,也是与罗平所了解到的蒙代伊的性格难相容的。
“他在这儿呆了很久吗?”
“没有。他一切看得都很匆忙。我想把城堡的另一个立面指给他看,就是被航
空鱼雷击毁得很厉害的那一面,但是他说他还会再来。他其实是急着要去吃中饭。”
“真的。”罗平说,“附近还没有小店吧?还得回兰斯去吧?”
“真的,不用。这正是我向他解释的。只要到韦基就行啦,有三公里的路。老
板给做吃的……他回来已经有十五天啦。是个很有办法的机灵鬼。他知道就靠那些
呆在更边远的地方的小兵还是有钱赚的。”
罗平心不在焉地看了看二楼和楼下的那些房间,部队没有占用这些房问。他没
有什么好耽搁的,既然红棕色头发的人只是随便看了看。“也许,”他想,“他来
只是评估一下损失并且先造一个预算。我总在想,蒙代伊会有隐秘。其实,这没有
什么不确切的。但不管怎么说,蒙代伊本人为什么不来呢?”
中士一直陪他到门口台阶,然后总结似地说道:
“我,就是人家白送给我这栋破房子,我也不会要的。”
罗平绕过一辆装满办公室物件的卡车,去找自己的自行车。他非常失望,总觉
得让蒙代伊溜掉了。他朝韦基骑去。如果他失败了的话,贝阿特里斯会把他当作一
个吹牛和说话不算数的人。失败的心情令他的腿没有一点劲,当他在小店门前下车
时,已经彻底绝望了。
韦基,像许多处在后方的小村镇一样,没有遭到什么破坏。教堂的钟楼被毁掉
了。但是广场周围的房子都完好无损。在树的下面,停着许多手推车和饲料车。百
姓们穿梭往来,士兵们走来走去,构成了一幅奇异的画面,就像是一个没有欢乐的
集贸市场。罗平走进了小店。有六、七个食客坐在用木板架在大桶上搭成的柜台前。
“有中饭吃吗?”
“如果不太难伺候的话。”老板回答道。这是一个粗壮的蓄有一副大胡子的汉
子,他好像刚喝过一点酒。“一个荷包蛋,可以吗?”
“很好。”
罗平坐到一只箱子上,在一张摇摇晃晃的桌子前面。
“他们烧掉了我的房子。”店主人解释着,“当我们不在这里的时候……来一
小杯博若莱葡萄酒?”
罗平抓住了他的衣袖。
“我找我的一位朋友。他昨天到您这儿来的……一个红棕色头发的人。”
“哈!库塞尔!维克多·库塞尔!……我真高兴又见到他了。”
罗平发觉他时来运转了。他把手藏在了桌子下面,害怕让对方看到他在发抖。
“那么您认识他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