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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人不知道我留在这个城市,呆在陈默的身边。
原之靖。
我呆看了那封信好久,直到倒背如流,他在那边作个镇上中学老师,过的安宁平淡,问我想不想去看他?我没有理由不去,他是我这辈子最亏欠的人。
我不敢告诉陈默实情,只说是去出差,俩天就回来,他不乐意了大半天,挤在床上拗了好久,直惹到我埋在枕头里又笑又叫加上喘不出气,他才得意洋洋的跑去煎了俩个蛋,用被子裹紧我抱住撩起来,“张嘴!”一筷子伸过来,“早点回来听见没,否则吃不到这么鲜美的煎蛋。”
我哭笑不得吐出夹杂着的蛋壳,拉下他脖子用力的吻。
走之前,我把行踪告诉宁远安。“陈默和原之靖以前那件事的阴影还在,所以……”
宁远安咕哝着点头,知道知道,陈默那火爆脾气。
*****
我来到那个小城镇,原之靖脸上平和的笑容让我无颜以对,但看着他平静的生活,也只能微笑给他祝福。
晚上,他送我回旅馆,在门口轻轻拉住,路灯下一言不发的看着我。
我无言,他的眼神让我真想抽死自己,踏入了社会,经历了工作,我更明白当日的自私怎样断送了他的前程,他远不该留在这个地方过平淡清苦的生活,他什么都没做错,偏偏遇见了我。
我只能闭上眼睛,主动吻住他的嘴唇,他一如当年那般温柔,轻的好像怕碰碎了一个梦,我死死闭紧唇瓣,脑子里涌现无数和陈默疯狂的接吻。
温柔的很少,和陈默之间,仅仅是吻,都象是火,舌头是火苗,非要缠着对方烧死才肯甘心。
耳边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他推开了我,我依然死闭眼睛,浑身发抖。嘴唇上痒到痛,我用力捏紧拳头不去擦。
“……你啊……我没这么可怜,我只是想你,才请你来……”他轻声说,那种了然和体贴更让我觉得自己可恨。
睁开眼睛,想对他说些什么,却在看到他后方的身影时,一下子惊的没有了呼吸。
我就像个死人,可以感受到自己脸色瞬间失去了血色。
原之靖看我不对劲,疑惑的转过身去——
是陈默。
他在路灯下,双手插着裤带,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我不知道他站了多久,看了多久。
我控制不住的颤抖,身体软的必须伸手撑住墙壁。
四年多来,我从没见过他这种丝毫没有表情的样子,他的脸孔象死的,他的眼睛也是死的,没有黑亮黑亮的光了。
我疯了一样的拼命摇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看着我狂乱的样子,渐渐唇瓣一硬,紧紧咬死住牙,一步一步走过来,嘴角慢慢勾起。
那种嗜血的残忍我太熟悉了,我冲上去栏在原之靖面前,恐惧的大喊“……不行,陈默,不行。”
“——你怕什么?”他开口,声音象是硬器在金属表面化过,“我不会再打他。”
我喉结一梗,毫不挣扎地任他一把掐紧我脖子。
他的力气用的很大,我知道他在此刻是真的想我死,我甚至想放弃呼吸,原之靖着急的伸过手栏,却被我眼神里流露出的绝望惊呆不动。
我的瞳孔开始涣散,他的眼神里也满满是撕裂的绝望,“你玩我……你玩我……”
“……不是。”我屏出最后一丝力气。
不是,不是,不是,不是!陈默,不是!
“……不是?”他冷笑,捏紧我的脸,扬起手来,狠狠掴下一巴掌,重的我连挣扎都没有,砰的就摔倒在地。
嘴角有血。
我受不了那种再也看不到出口的绝望,躺在地上没有力气爬起来。
陈默掉头就走,原之靖着急的扶我起来靠墙坐好,满脸的震惊,来不及说什么就去追陈默。
我像个破碎的死人那样呆了良久,浑身疼痛的爬起来打开门。
刚进屋,我就跌坐在玄关上,一片漆黑,我什么都看不出,眼前只有陈默那再也不黑亮黑亮的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哎……”原之靖开门,险些踏在我身上。
他吓了一跳,赶紧蹲下身来,“秦瑞,你别吓唬我,你没事吧?”
我抬眼看他,突然不知哪来的力气,紧紧揪住他的衣领,张开口只有“撕……撕……”的挣扎声。
他忙着轻揉的我肿的恐怖的嘴角,叹着气说,“放心吧,我送他去的车站,还有最后一班车,他能赶上回去。我和他解释了很多,他很平静。真的,我……我才知道你们在一起……否则我不会……”他甩甩头,哥哥一样拍我的肩,“他先回去了。放心吧,等气头过了会慢慢好的。”
我茫然的摇头,他不停的扶着我劝,“你相信我,当年那样……你们还是走在一起了。我把刚才的情形全对他解释了……他比以前成熟很多了……相信我。”
我还是摇头,挥开他,他看着我叹了口气,说对不起,我真的不该叫你来,说着带上门走了。
整整一夜,我闭上眼睛就觉得脖子被卡住了无法呼吸,睁开则是陈默死了般的表情。
嘴角的血早已止住,可我就是觉得它一直在流,神经质的不停用手背擦了又擦。
第二天一早,我留了张字条,独自去了小镇的车站。
“陈默——!”看见那瘫在地上的一团黑影时,我歇斯底里的叫起来,冲上去紧紧抱住他。
“你怎么在这!”我疯了一样的抱他,“他说你回去了!我以为你回去了!他说有车……我以为你回去了……”我语无伦次,大脑全是止不住痛的空白,我以为他回去了,我不知道他还在,否则我不会放他一个人在这里整整一夜,我不会。
“混蛋……”他的声音虚弱的让我心慌,才注意到他的身体软绵无力,犹如溺水,他的脸色死白,拳头痉挛的捏在心口……
……就像当年在宿舍里,他被我抱在怀里发作时那样……
“……你休想我先回去,放你一个人……我要去打断你的腿,捏断你的手……妈的……它又发作了……秦瑞……我、我走不动……”
我彻底疯了,紧紧抱住他越来越软的身体,像疯子一样大叫大嚷,全身痛的被火活活焚烧,车站上一个中年男子有些担心的走进,我像要杀人那样冲他吼,火车呢火车呢!
他害怕的看看表,最早一班也还有会儿呢……
我抱紧他……他微弱的喘息……
他脱下帽子,眼睛黑亮黑亮的冲我笑。
他远远跑开,边走边说秦瑞生日快乐。
他在月亮底下只冲我一个人笑,拖着我的腰转圈。
他拍着我脸的吻,任我把指甲掐进他的背里。
他抱紧我,痛楚的说同性恋就同性恋,我认了。
……
“秦瑞……”他的口气越来越模糊,他意识昏迷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你不许玩我,当年我认了,你现在不许玩我……我玩不……”
他脸色死白的一阵剧烈痉挛,拳头都没有力气捏紧。
我用尽了力气抱住他,张大嘴,只能发出“咦”的幼兽般的叫声。
喂,刚才读到一句话。
噢?什么?
或许生命中,应该有他,一直陪伴。
……靠!你脑子有病啊!酸成这样的话也能说出口?
嗯,是很酸……妈的,你才脑子有病!滚过来!
*****
眼框、心脏、神经痛不可当,全身的血在汩汩流出。
像个疯子似的曝露着伤口,但我发誓脑子很清醒,谁也别想从我手里把他拉开,我这辈子算是赔给他了,他的命也同样只能是我的。
有人过来,我懒得搭理,但他居然撂在陈默肩上,我眼睛暴红,伸手就是一个耳光,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眦开牙齿咬,但嘴角尝到了血的腥味。
“喂!疯了!”受惊退开的人恼火极了,不敢再靠上来,伸着脖子吼,“有病啊?”
我冷笑抬头,狠着眼神抱紧陈默,“你说谁有病!想找死就再说一次!”
“你……”那人被我呛人的气势吓了呆住,随即愤怒的想上来论理。
“别别,没事儿没事!”原之靖不知何时赶来的,陪着笑脸拦开想要抽我那厮。“这俩都我同学,突然生病了,急得发慌,消气消气……”
围观的人好歹被劝退了,骂骂咧咧的走开,我管不了那么多,这世界上我只要把命交给怀里这个人就足够了。
终于等来车的时候,我已经跪到发麻。陈默没有意识的昏着,我单手支地死撑着拖抱住他起来,掌心被碎石磨化了血,生疼的刻到骨子里。
膝盖刺痛得用不出丝毫气力,腿不停发抖几乎撑不起来,原之靖默不作声的伸出一手扶住我胳膊,另一手支着陈默的后背。
“放开!我自己来。”我像头被侵略领土的野兽,本能防备。
他眼神复杂,抬起手卸下行李背着,我咬紧牙关,透支全部力气,几乎是半拖半抱的扯着陈默上车。
他被我拖得极不舒服,昏沉中皱着眉低咒,我用手肘顶住无法喘息而剧痛的胃,用仅余的力气掴他的脸,“不舒服?那就给我死回来,自己走给我看看!”
他没有反应,我神经质的不停掴,“有脸哼不舒服?有脸让我驼你?妈的!你别给老子装死!”眼泪嚣张的湖了满脸,原之靖实在不放心,死活跟着一齐上路。
沿途颠簸的厉害,我拖陈默坐下后就再也没有力气动弹,原之靖陪着看我近乎绝望撕裂的把陈默揽起来,像上次一样的用脸蹭他的心口,他偶尔会没有意识的胡言乱语一下,“我不会打他……我发过誓不打他……欠他的,不打他……”
我怔怔的听着,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转,痛得像流血。原之靖端过饭来,被我烦躁的推开,他火了,一把拧过我脖子,“秦瑞!你给我冷静一点!吃,你想活着把他送进医院就给我吃。”
“我死不了!”我恨他硬拉开我和陈默的距离,野蛮的撂手就挥,激烈的动作震的陈默又咕哝起来,“你敢玩我……别以为杀人了不起……真的会杀你……赔命……赔命给你……”
我一呆,动作顿滞,原之靖撤手不及,满满撒了一桌,他疲惫又压抑的叹口气,蹲下身来收拾,我看着这两个我毁了的和毁了我的人,万念俱灰的抓起一口饭狠狠嚼,边嚼边抱紧陈默不放,嘴角终于尝到了血腥之外的味道,是咸的。
等站在熟悉城市的站在车水马龙里时,我前所未有的清醒,一把拉住原之靖,“叫辆出租,XX医院,找院长,说……”我咽了咽气,心口剧烈的痛了起来,“……陈默,是杜京菁交往了四年的男朋友。”
冲着杜京菁的名号,陈默顺当地被插入观察室,护士明显被我狼狈寥落的野兽模样吓的不轻,窜来窜去的急匆匆交待说要住下,你回去拿些必用品吧。
打开屋子,满眼满身全是他的味道,我冲到盥洗室用冷水狠狠冲的自己骨子透凉,才总算压住了心里喘不出气来的痛,勉强撑起身体胡乱打开柜子找东西。
原之靖无言地在身后,把我劈天盖地扔出来的无用物品一件件拾起来整理好。我一直在哆嗦,他拿着大浴巾过来想擦我湿漉漉的头发。
——我趴在沙发上发呆,陈默跺着脚跟跑出厨房,扔过大毛巾骂受凉了别想我给你当老妈子……
“不许碰我!”突然尖锐的叫了起来,原之靖受伤的眼神让我心虚,他带些怒气的把毛巾朝墙角一扔,打开电话留言。
“秦瑞,陈默,你们回来了没?”是宁远安,那瞬间我真的想卡住他脖子,问为什么要告诉他我的行踪!“呵呵,玩的开心么?秦瑞,感谢我吧……朱萧,不许动我的存档!再动我生气了!秦瑞,你……朱萧我说真的!我真火了!你再动存档我以后死也不给你玩了!呼呼!秦瑞啊……朱——萧——!我愤怒了!你看我愤怒了!”噼哩帕拉的脚步声,撂下匆忙的一句,“秦瑞,代我问候叔叔……”
我懒得搭理这颗大脑发育不良的豆芽,冲去盥洗室拿脸盆,他喜欢干净……他总是恶狠狠的摁下我脑袋往盆里灌,鼻子挨着鼻子呼呼笑到一起窒息……
原之靖很有些怀念的哭笑不得地听,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在客厅里转悠,没一会儿握着张纸条过来抓住我,“秦瑞,”他硬压下我的烦躁不堪,“看看这个,他去找你的原因。”
我瞪大眼睛,那上边的方块字简单干净,我却不认得一样,像要吞了似的一个字一个字的,用了大半天去读。
是他的假条,他知道我接下来的两天是休假,他也向公司请了假……
他准备齐全,所以向宁远安打听了行踪,直接过来抓我上旅途……旅行目的地那栏填着我的家乡……他要带我回我的家。
——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