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蝙蝠(中) by 风弄-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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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少林寺是收和尚的。”花花嗤鼻:“你去当和尚,瞧你爷爷不打断你的腿。” 
“我……我……”阿东脖子涨红起来。 
他挺挺胸膛,刚要反驳,却被人打断了。 
“喂!有人吗?是不是有大夫啊!”声若洪钟,好一副大嗓门。 
白少情蹙眉,今天的客人未免太多了。 
帘子又被掀开。 
大嗓子吆喝着进来的人,却长得十分矮,一双萝卜腿,活象只穿上衣服的胖兔子:“有大夫吗?喂喂,你是不是大夫?”指着白少情。 
阿东看他模样滑稽,偏偏又喜欢装腔作势,咳嗽两声道:“大夫在这里。” 
“你这小子是大夫?”那人眼睛怀疑地打量。 
“当然。”阿东老气横生:“本人祖传秘方,专治天生矮小,吃了东大夫的草药,把你平地拔高三寸。” 
花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好啊,你小子拿大爷开心!”那人眼睛圆瞪,朝后一跳,刷一声从后腰抽出一把短剑来。 
剑光青森,竟然寒气逼人。 
这人身材矮小,用的剑也短得离谱,藏在后腰,阿东他们都没有瞧见。此刻只见剑光一晃,都吓了一跳。 
花花哎呀一声,忙后退一步,畏惧地看着他手里的剑。 
“小子,敢取笑爷爷。立即过来给爷爷磕三个响头,爷爷只剁掉你一只手。” 
阿东盯着他手里的剑,惊讶万分,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喃喃道:“这土拔鼠一样的人物也可以闯荡江湖,我当然也可以到江湖上去。”一边啧啧点头。 
那人大怒,从额头红到脖子,仿佛成了一只烤熟的兔子,大吼一声,举剑就向阿东扑过来。 
白少情知道阿东说话莽撞,心里也不以为然,想着让这小子受点教训也好。 
那人霍霍挽个剑花,朝阿东刺去,却听见“锵”清脆一声,那把极锋利的短剑,竟在半空中猛然断成两截,掉到地上。 
那人蓦然受袭,仿佛同时被人点中穴道般骤然停下。脸上的怒气顷刻不翼而飞,反而隐隐透出不安来。 
空中无声无息折断宝剑,何人功力如何高强? 
白少情脸色骤然凝重起来。 
如此武功,江湖中并不多。难道竟是他?这两年刻意躲在十八里乡,人皮面具不离身,两耳不闻窗外事,竟还是被他找到? 
心里翻起惊天骇浪之间,忽然听见一把温柔的声音。 
“徐福,叫你请医生,你竟又动手惹事。”声音从门外传来,虽然音调不高,但字字清晰,只是微微一句,已挟隐隐威严,叫人不敢轻视。 
语调虽威严,却非那熟悉的声音。 
白少情心中诧道:此人内力好深厚,竟比得上封龙。 
花花和阿东心里都道:原来这个大嗓门叫徐福,不知道外面那人是谁,居然能让这大嗓门如此听话。 
“哐当”一声,徐福手里剩下的半截剑也掉在地上,低头簌簌发抖,“是小人该死。” 
外面的人轻轻哼了一声,“算了,快干正事去。” 
“是,是。”徐福如蒙大赦,立即朝阿东急道:“你自称是医生,就快跟我走一趟。来来来,等你救命呢。”用手拉住阿东往外走。 
他们交谈之时,白少情已悄悄朝窗外一看。院门之外,停着几辆华丽马车,拉车的马都是良种,匹匹神骏非凡,二十多个随从垂手站在一旁。他们身上衣裳做工都很精细,却已经染上不少灰尘,显然已经赶了一天的路,这时停下休息,竟都站得肃穆庄严一丝不苟,显然家规甚严。 
中间一辆蓝色幔子的马车最为华贵,前面低头拿着鞭子的赶车老人一脸沧桑,可偶尔抬头,眼中神光迥现。 
白少情奇道:穷乡僻壤,怎么会忽然出现这么一伙人?那老人武功修为都不弱,居然甘愿为人赶车,不知马车里坐的是何人?我好不容易安定下来,还是不要惹事为妙。 
“喂喂,你等一下,别扯别扯。”阿东一边大叫一边挣扎,他没有习武,怎么躲得过徐福一抓,一会就被已经被扯到门外。 
白少情转过头,走过去拦道:“这位大哥放手。你弄错了,我才是大夫,阿东刚才和你开个玩笑而已。” 
“他奶奶的,吃饱了撑着和爷爷我开玩笑。”徐福似乎对门外的人心有顾忌,骂骂咧咧放开阿东,抬头看着白少情:“你是医生,那你跟我走好了。” 
白少情问:“不知何人生病,又有何病征?” 
徐福嚷道:“呸,谁说我们有人病了?是我们大少奶奶的狗儿病了,现在连叫都叫不出了,你快给我们看看去。” 
“狗?”阿东怪叫一声,嘿嘿冷笑,朝花花做个鬼脸。 
花花白阿东一眼,怯生生道:“这位徐大爷,白大夫是帮人看病的,看狗儿应该去找村口张老头,他专帮庄稼人看牛和骡子。你啊,找错大夫咯!” 
徐福跺脚道:“找过了,那死老头子说他不会看狗,你爷爷我……” 
“那我更不会看狗。”白少情淡淡道:“你找个不会看的人去看,说不定我开错方子,将那狗害死了呢。” 
“死不得,死不得。那可是我们大少奶奶的心肝宝贝。”徐福连连跺脚,拽住白少情袖子就往外扯:“反正你能医也要医,不能医也要医,万一把它弄死了,你爷爷我就一刀子剁了你。” 
白少情横天逆日功已经练到第四重,要甩开这大嗓门只要轻轻屈指一弹即可。但他隐居多时,不想招人注意,微微一笑,随他出了院子。 
阿东朝花花使个眼色,两人伶俐地跟在后面,远远躲在柱子后。 
徐福将白少情拉到中间那最华贵的蓝色马车前,规规矩矩道:“司马公子,这位就是这十八里乡唯一的大夫,我请他帮大少奶奶的狗看病,可好?”马车里的人物似乎很了不得,徐福的大嗓门,到马车前立即收敛成小嗓门。 
白少情暗惊:武林中姓司马的人不多,难道是多情林中的司马一族? 
“嗯。”马车里轻轻传来一声。 
徐福立即转身,将白少情往另外一个马车拉去。 
在一辆黄色幔子的马车前停下,徐福道:“主人,这位大夫是来帮大少奶奶看狗的。”嗓子不自觉又放大了。 
这徐福对那“司马公子”竟比对上自己主人还敬畏三分。 
马车里传来一把低沉的男声:“好,你带他出见大少奶奶吧。若能医治,花多少钱都可以,唉,我只求她不要再哭,我头都要昏了。” 
白少情道:这男子声音低沉中隐隐有贵气,又象有无限忧愁,不知遇到什么心烦事,和司马家的人又是什么关系。 
徐福应一声“是”,又拉着白少情往另一匹马车走去。 
白少情只能苦笑,没想到为了一只狗被人如此挥来挥去。若江湖中人知道这就是鼎鼎大名的蝙蝠,不知有多少人会笑得打跌。 
他们最后在一辆紫色幔子的马车前停下。 
一股淡淡幽香传到鼻尖,车中看来坐着女眷。 
徐福嚷道:“大少奶奶,会看狗的医生来了。”他一边嚷,一边将白少情推上前。 
白少情蹙眉,刚想说话,马车里忽然响起哭声。 
“呜呜呜呜……呜呜……”女子的哭声伤心莫名,哭得又急又快。 
马车帘子被人蓦然掀了起来,探出一个女孩稚气的脸来。 
“现在找到有什么用?小花都死了!哼,一点用处也没有。”女孩骂了一句,摔下帘子,回头安慰道:“小姐,你不要哭了,这是小花的命不好……”也跟着嘤嘤泣泣哭了起来。 
徐福被那丫头骂得垂头,嘴里嘀嘀咕咕半天,一脸丧气,回头对白少情道:“喂喂,不用你看狗了,你去吧。”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碎银子,塞到白少情手里。 
哭声从马车里传来,越来越响,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的是亲人呢。 
白少情好笑又好气,他几年隐居乡村,脾气早不比当年,也不作声,微微一笑,转身回到院子中。 
“赶路啦!” 
赶车人一声吆喝,几辆马车动起来。哒哒哒哒,马儿嘶叫几声,又撒开蹄子轻快地跑起来。女子的哭声,渐渐远去。 
回到屋里,阿东正和花花说笑:“你听见了?那小狗的名字和你一样。” 
花花脸蛋红起来,恼道:“我是小狗,你再不要和我说话好了。”狠狠踢了阿东一脚,转身掀开帘子跑了出去。 
“花花!花花!”阿东揉揉脚,看着晃动的帘子忙叫。 
白少情叹道:“快追出去吧,唉,你怎么就不懂呢?” 
阿东挠头道:“我怎么会懂?她一会踢我,一会踹我,不然就瞪我翻白眼,见到白大夫你倒是恭恭敬敬、伶俐乖巧的。”他也叹了两声,口里还在不解地喃喃,人却已经猛然跳起,冲出屋子追花花去了。 
白少情看看被他们掀得不断晃动的帘子,不禁嘴角微扬。 
今天晚饭不用发愁,阿东的狗肉一定会分自己一碗。 
才轻笑着拿起医书,看了半晌。“白大夫,”花花似乎已经被阿东哄好了,又掀开帘子,站在门边道:“娘说了,今晚请您过我们那吃饭。上次娘生病时的药钱还欠着您呢!” 
阿东也把头探进来,嘻嘻笑道:“对啊,今晚还有我的拿手好菜。狗肉滚三滚,神仙都站不稳。” 
花花瞪他一眼:“还不快去弄?” 
“去咯!”阿东应一声,蹦蹦跳跳去了。 
花花放下帘子,也忙着去自家地里摘今晚吃的菜。 
白少情揉揉眼睛,将书放下,走到窗边看看天色,淡红的晚霞已经看不见了。 
乌黑的眼睛闪着莫名的光芒,仿佛里面的能量被激发出来,化成七彩霓虹在眸中盘旋。 
“又到秋天。”他喃喃说了一句,探手入衣襟,从贴身处把一件极为珍惜的东西取了出来。 
那东西在手中晶莹翠绿,华光流溢,却是一支极品玉箫。 
将玉箫凑到唇边,微微一抿,温柔的箫声淌泻出来,如初醒的美人,慵懒地伸展双腕,腰肢轻抖,玉指梳头,如新长成的凤凰,缓缓展开翅膀,悠然飞升。 
乐声悠扬,飞渡秋夜,奏到最高处,却戛然而止。y  M4r1j''6I;U _ 
空气中似有微兆,白少情停下吹奏,集中耳力倾听,不远处有车轮声隐隐传来,难道今天那队马车又回来了? 
马蹄声由远及近,果然在院门前停了下来,骏马嘶叫夹杂着人声,白少情刚将玉箫收进怀中,帘子又被掀开。 
“大夫!大夫啊!”徐福一进来就大声嚷嚷。 
白少情问:“又有狗儿病了?” 
“不是,哪有这么多狗?” 
“那是人病了?” 
“呸呸!”徐福摇头:“前面的小客栈破破烂烂,我们大少奶奶不肯住。你这院子倒还干净,借来住一宿,给你算银子。” 
白少情心中不耐,冷笑道:“我可没有开客栈。” 
徐福圆眼一瞪,跳起来道:“你不肯?” 
“地方简陋,招待不起。” 
“你……你……”徐福似乎很少被人拒绝,吹胡子瞪眼似乎要扑上去打白少情一顿,但想起司马公子的警告,只好把火气吞下肚子。竟脸色一变,嘿嘿笑起来:“大夫啊,我们在这里住一晚,银子可比一般客人多啊!” 
他搓着手凑近白少情,低声道:“咱们大少奶奶今天死了小花,已经够伤心了,你是大夫,医者父母心,也不忍心这个时候让大少奶奶住得不舒服吧?”说到最后,从怀里掏出一锭大银放在桌上,后退一步,对白少情拱手一躬。 
此人虽然粗鲁暴躁,性情却着实可爱。 
白少情见他满眼央求,生怕辜负主人嘱托,不由微微一笑,眼睛看也不看那白银,点头道:“既然如此,就在我这里住一宿吧。可是这里空房不多……” 
“不要紧不要紧,”徐福大喜,竖起三根手指;“只要三间干净的空房就好。一间给主人和大少奶奶,一间给司马公子。” 
“还有一间呢?” 
“你别管,反正有人住就行。”徐福似乎有所忌讳。 
转身要去答复,徐福忽然又加了一句:“大夫,我们大少奶奶最喜欢花草,你这盆花,可否放到她房里去?”又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嘿嘿笑道:“就摆一天。” 
白少情脸色沉了沉,冷然道:“你若碰我的花,就休想在这里借宿。” 
徐福不料这乡野大夫黑起脸来也有这般威严,竟有几分司马公子的气度,愕了一愕,嘀咕道:“不借就不借,小气,若不是司马公子吩咐不许惹事,爷爷我一把砸了你的破花。”转身掀了帘子,大声招呼众人:“喂喂,都下车把房间打扫干净了。” 
随从们都动弹起来,但对徐福的指手画脚似乎都不看在眼里,有条不紊做自己的事。 
“你,你把晚饭弄到厨房去,看看附近有什么新鲜菜,叫那些种地的卖点给咱们。轻一点,别把我大少奶奶吵到了,她正伤心呢。”徐福撩起衣袖,指挥得起劲。 
马车上垂帘猛然掀起,一个清脆的声音喝道:“你小声点,就听见你大嗓门嚷嚷。”正是早上那个小丫头。 
被她一喝,徐福叫声顿时变小。白少情看在眼里暗笑,正是一物克一物,这徐福不怕自己主人,倒怕那司马公子,还怕这个娇滴滴的小丫头,只不知他怕不怕那大少奶奶。 
眼看一群人涌进自己的小院,开始清理打扫,三间空房更仿佛顿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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