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郭潜讷讷道:“姑娘服侍无微不至,病情自是大大见轻……”
还要说话,心怡却指着碗道:“那么快喝下去吧,喝了以后更会见轻松些!”
郭潜忙端起碗,大喝了一口,想不到人口奇烫,咽也不能,急得一双大眼睛,朝着心怡骨碌碌直转。
心怡忍不住抿嘴一笑,这一笑令郭潜顿时忘了苦,忘了烫热,咕噜一声把那口药咽了下去,只烫得张嘴吐舌不已,心怡忍不住又笑了。
她说:“小心一点喝,烫得很!”
郭潜红着脸连连点头,心怡在他床边,见他一口气把药全喝光了,才收了碗。
她走了几步,却又回头问道:“你是万斯同的朋友?”
郭潜点了点头说:“是的,我们是结义的弟兄!”
心怡望着他欲言又止,遂自返身而去,郭潜望着她苗条的后影,暗暗赞叹了一声:
“好美丽的姑娘!”
方才的倩影笑姿,不禁又使他有些意乱神迷,需知一个感情脆弱的人,时常会自作多情的。
他不禁有些想人非非,他想:心怡对自己那种甜美的微笑,绝不会是偶然的,那是有情而发的。
想到此,一时真有些把持不住,不禁脱口唤道:“姑娘!姑娘!”
“来啦!”随着声音,心怡已推门而进。
她转着眸子问:“有事么?”
郭潜一时脸涨得通红,讷讷道:“我……我……”
心怡一笑,道:“你不要过意不去,我不是说过了,何况你还是万大哥的好朋友!”
郭潜这时咳了两声,心怡忙把茶杯送上,那只纤纤的玉手,又呈现在了他的眼前。
郭潜在接过杯子的时候,实在忍不住,也不知是一种什么力量刺激着他,他竟紧紧地握住了心怡的手,花心怡不禁吃惊地后退了一步。
她用力地把手抽了回来,双目之中,闪过了一层愤怒的光芒,可是却又马上消下去了。
她只是瞪着大眼,惊奇地看着他,郭潜一时面红如布,他微微垂下了头说:“姑娘!
原谅我,我实在太失礼了!”
心怡冷冷地道:“我不会怪你的,因为你身上伤得重,可是……”
郭潜抬起头道:“我很喜欢你!”
心怡冷笑道:“我并不喜欢你!”
说完话,她倏地转身欲去,郭潜红着脸唤道:“姑娘请回来。”
心怡冷漠地转过了身子,郭潜正色道:“请姑娘原谅我冒失,我只希望能跟姑娘做一个朋友!”
心怡摇了摇头,眼泪在她眸子内直转,郭潜咬了一下牙说:“你孤单,是需要我这个朋友的,我以后会为你带来快乐!”
花心怡喃喃道:“谢谢你,可是我心中已有所爱的人了,我的感情是终身不会改变的。”
郭潜一时不禁木然,因为他真没有想到,像她这样冰清的人,居然早有钟情之人,昔日闻万斯同说,她姐妹二十年隐居黄山五云步中,不曾结交过任何异性朋友,她这么说,又作何解释呢?
想着,内心不禁浮上了一种说不出的失望和悲哀,他轻轻叹了一声,道:“他是谁?”
心怡想不到他会如此问,当时玉面鲜红,可是她居然很直爽地回答了他,道:“万斯同!”
“万斯同?”郭潜一时张大了眼睛,他几乎呆住了,他说:“那是不可能的啊,他不是曾和令妹……”
心怡淡淡地一笑道:“不错,但是我也爱上了他,只是他并不知道罢了!”
她又说:“我并不打算要他知道,只是我爱他……”
郭潜苦笑了笑,他不禁大为惭愧,可是他却知万斯同的隐病,也许万斯同刻下已经出家为僧了,那么这姑娘莫非空守一生么?
这太残酷了,我要老实地告诉她。这么想着,他就大胆地说:“姑娘,你那种感情,我很钦佩,可是万大哥也许已经出家了,他曾说过……”
“为什么?你快告诉我!”
郭潜长叹了一声:“这是一件隐秘,你也许并不知道,万大哥是为你们姐妹二人所牺牲的!”
心怡几乎颤抖了,她追问道:“怎会呢?”
郭潜冷笑了一声,他身子往上坐了坐,道:“你那母亲固然是爱女心切,可是心大狠了……太狠了!”
心怡不禁蛾眉一挑,低叱道:“郭兄,请你说话有分寸一点,我不愿任何人骂我母亲!”
郭潜苦笑着点了点头道:“听我一说,你就知道了,姑娘,你可记得当年万斯同为你母女所囚之事?”
心怡冷冷地道:“我自然记得,我们太冒失了!”
郭潜看了她一眼,又说道:“那么,你可知道令堂大人曾偷偷背人,把他给废了?”
心怡不禁打了一个冷战,颤抖着声道:“这……不可能,我曾见他好好地离去的啊!”
郭潜冷笑道:“我指的废,远比废除四肢更可怕、更残忍!”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心怡,又道:“令堂闭了他的精蓄穴,万斯同将终身不能人道!”
这句话,就像一个雷,击在了花心怡的头上。又像一根尖针,深深刺入了她的心,她只觉双瞳一阵发热,差一点跌坐地上。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就像闪电一样地击中了她,她真想不到母亲竟会施出这种辣手,现在一切她都明白了,她用发抖的声音道:“这是真的?”
郭潜冷冷一笑,说道:“自然是真的了!”
心怡咬了一下嘴唇问:“那么现在他在哪里呢?”
郭潜惊异地看着地,问道:“姑娘,你……打算怎么样?”
心怡的大眸子里,坠下了两粒晶莹的泪水,她喃喃地说道:“我要找他去……我一定要找到他。”
郭潜单手撑着身子,皱了一下眉头,叹了一声道:“姑娘,他现在可能已经出家了,再说……”
他似很难启齿,以下的话就接不下去了,一双大眼睛直直地盯在她身上。
心怡这时脸色苍白,她苦笑了笑,对郭潜说:“不怕郭兄笑话,我爱他,我爱的是他的人……”
说着顿了顿,叹息道:“我不能让他出家,我要找他去。”
郭潜似乎很感动,他紧紧地握着自己一双手,点了点头,说道:“我很钦佩你的至情,你可以去找他,他大概目前还没有走……”
心怡忙问道:“他住在什么地方?”
郭潜望着她说:“我来的时候,他还住在洞庭澧水中流的‘波心寺’内,现在走没走就不知道了。”
“波心寺?”心怡问。
郭潜点了点头:“那是一座非常有名的寺院,随便一打听就会有人知道,姑娘你这就去么?”
花心怡脸色微微一红,她问郭潜道:“你一个人在此养伤行么?”
郭潜哈哈一笑道:“这点伤算什么?再有几天我就好了,你放心去找他吧!”
心怡默然点了点头,郭潜冷笑一声,说道:“令妹欺人未免太甚,还有那个葛金郎,我岂能与他们善罢甘休,等我伤愈之后……”
花心怡大惊道:“郭兄,你千万不可如此,那葛金郎武功出众,你……你不是他的敌手!”
郭潜脸色一红,心怡忙改口道:“他二人合力,只怕你一人应付不下。”
郭潜冷哼了一声,很不得劲地笑了笑说:“这点我知道,不过我不会就这么甘心的。”
心怡呆了呆道:“舍妹如此自甘堕落,日后必当自食恶果,郭兄你暂时还是忍耐一下吧!”
郭潜知道她心中还是深爱心蕊,唯恐自己伤害了她,闻言之后,一时倒不好言声了。
他顿了一顿,才苦笑道:“姑娘如见着了我那万大哥,请代我深深致意,说谢谢他的关爱,只是他的希望,却恕我无法从命了”
心怡问:“什么希望?”
郭潜叹了一声,苦笑道:“姑娘不必多问,只要见着了万大哥就会知道了。”
心怡又深深嘱咐了他很多疗伤之法,并把挖来的野药指给他看,好在这些轻微的劳动,在郭潜来说,并不十分困难,现在就留下他一个人在此静居养伤了,当然不久之后,他就能恢复健康了。
静静的洞庭澧水,在晨曦中无波如镜,那些紫色的朝霞,橘红色的块状流云,历历如绘地自波面上飘过去,映衬得一片五彩斑谰,万紫千红。
金碧辉煌的波心寺,倒是名副其实地耸立在这条如带似的溰水中央,只是那是远看,近看就会发现,水面上只是一座桥而已!
这座雕刻得形同龙蛇的长桥,横跨波心两岸,更巧一头是接着“波心寺”的。
当小沙弥敲了晨钟的时候,水面上惊起了成群的野鸭。
它们深灰的翅膀,在水面上拍起了无数的涟漪,水花飘溅,银花朵朵,极是好看。
这是一座历经三朝的古刹,寺内僧人多达三百人以上,老方丈智通年已近百,出身武林,精技击,据说武功出众,只是很少有人见他施展罢了,因为他一天大部分的时间,只是在禅房里盘膝打坐,别的事他很少管,大部分的事情,都由一位叫海天和尚的住持僧人来管理。
老方丈智通武功不说,最擅长的是医术,听说经他医治过的人,无论内伤外伤,都能起手回春,因此在他禅房内外,都挂满了匾,全是些歌功颂德的话,诸如“功同良相”,“华陀再世”,“上池之水”,不一而足。
智通和尚擅医的名是出去了,远近百里内外,提起来是无人不知,因此凡是来波心寺的,除了上香之外,十有八九都是来求医的。
他虽是不胜其烦,可是对于一些奇难重症,却也无法拒绝,因为出家人是以慈善为怀,身为一寺之主,更是无法推辞。
因此形成了一种有求必应的趋势,老方丈无可奈何之下,干脆定下了一个看病的时间,每两天抽出一个下午专门看病。
这么一来,他就等于正式的悬壶行医,求治的人多多少少都会为寺里布施一些银子,因此他这波心寺,真可谓之香火鼎盛!
说来也都怪他的名声太大了,否则像这种情形,他是不会遇见的。
原来在去年冬末,来了一位仆仆风尘的相公,这位相公名叫万斯同,他来此的目的是专为求医治病的。
按照寺里的规矩,凡是求医问治的,如是外乡客,是可以暂时在寺内留居的,不过病愈之后,即刻就要离开而且还要酌收一些香火银子。
这万斯同风度翩翩,衣冠楚楚,极为寺内和尚欢迎,再加上他出手阔绰,所以立刻就受到寺僧的欢迎,留宿在偏院的一间静室之内。
老方丈智通,在第二天为他看脉问病之后,显得很是忧虑,本来他是不想管的,经不住万斯同苦苦哀求,这智通老方文才用了他独擅的“敲骨问髓”之学,为他遍体施医。
可是医治的结果,竟然是枉费心血,万斯同反倒反虚成疾,病倒寺院之中。
这一来老方丈可是吓了个不轻,他除了让万斯同在寺内留居之外,每日都要亲自去看他一趟,问他的病情,很是体贴!
万斯同一病不起,竟达月余之久,而老方丈两鬓不知平添了多少白发,额上也不知起了多少皱纹!
他一生医人无数,差不多的疑难大症,在他手下真是轻而易举地即可获得痊愈,而这位万相公的病情,看来是“精蓄穴”不通,并非是什么大不了的难症,他自信经过他“敲骨问髓”的重手法之后,定能血畅脉通,却万万想不到,对方竟差一点为此丧命!
现在万斯同卧病在床,他内心实在是感到万分愧疚,他自动地停收万斯同布施的银子,一日三餐还特别关照,要以上好的素餐招待他,尽管如此,他内心仍不免焦虑万分。
现在太阳才不过刚刚出来,他已经老早地就起来了,雪白的胡子为风所吹动,就像一条白绫子似地往一边飘着,他不停地在几棵松树之下来回走着,双眉紧皱,像有无限忧伤!
走过来一个小沙弥,老方丈唤他道:“过来。”
小沙弥合十而来,深深向他望了一下。
智通老方丈问他道:“万相公起来了没有?”
小沙弥弯腰道:“弟子不知,弟子现在就去看过。”
老方丈摇了摇手道:“不用了,我自己去看看吧!”
说着他独自迈着步,直向偏院前去,才一进院,就见万斯同身穿晨衣,正坐在一张靠背椅子上晒太阳,他那张黄蜡蜡的脸,在金色的阳光下,显得是那么瘦削、病弱和无神!
晨风飘动着他青色的长袄,露出白灰色的松管绸裤,两只白皙的手,交叉地放在胸前。
他端望着当空那群呢哺的燕子,脸上带着多时未见的微笑。
智通老方丈站住了脚,道:“相公,早啊!”
万斯同忙起身相迎,却为老方丈赶上一步,硬把他按得又坐了下来。
老方丈说:“一院子里风大,相公你最好还是不要多吹风,以免受寒,你这病就更加不易医治了!”
万斯同哂然一笑道:“老方丈请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