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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诺依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通。
她想了想说道:「哦,原来如此。不过物业中如果发生过自杀或者死亡这类,可能造成心理层面缺陷的事情,在德国的法律中到底算不算瑕疵呢?业主有没有告知的义务?」
「依依,当然算哪。我这一年多租房可学到了很多法律知识。你看,我全抄了下来,就怕上当受骗。」
周菡看着自己的记事本,「法律上有提到,与目的物相关的、令人厌恶的历史背景,所引起的心理缺陷的情况,也包括在重要事项中。也就是说,营业商有义务将这些相关的自杀、死亡情况告知买主或房客。
「所以说根据法律规定,如果这间房子真的有问题的话,中介和屋主必须告诉我的。这是受法律约束的。我就是怕房子有问题,都把这些条例放在了中介商的鼻子底下,他们也给我看了房屋档案,绝对没有问题!」
「那就好。」
黎诺依长长吁了一口气,周菡证据确凿,看来房子应该是没问题吧。那,会不会是自己因为水土不服而有些神经质了呢?
周菡将手中的记事本放下,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她坏坏的笑了笑,「说起来,依依,我倒是想起了一个很出名的出租房恐怖故事呢。」
「不要给我讲,我最怕听这些了。」
一听到这句话,黎诺依就知道周菡的恶习涌了上来。
这小妮子什么都好,就是喜欢神秘事件和鬼故事。高中的时候住校,她上铺的室友就常常被她的恐怖故事给吓哭。
「很出名的故事哦,据说是真实的,就发生在这附近。」
周菡兴致一上来就停不住,也不管对方乐意不乐意,张嘴就讲了起来:
「听说是在这个小镇的东边,也有一栋和这差不多的公寓。位于其二楼的一个上楼即到的房间,据说房租相当的便宜。我是没亲眼看到过,可根据周围的人讲,那间公寓所有入住者,两周内肯定离开。
「所有人都很好奇,直到其中一个入住者好不容易才揭开了秘密。
「那个人说他每天半夜都会被从台阶上传来的沉重脚步声惊醒,第一天晚上是第一级台阶。第二天晚上是第二级台阶。从一楼到二楼总共有十三级台阶,脚步声每天晚上一阶一阶地逐步走近房间,入住者实在无法忍受下去,只好搬走了。」
周菡兴奋的舔了舔嘴唇,「其实我很好奇,如果真的有人能够忍受那种非人的恐惧,并一直坚持到第十四个晚上的话,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咧?嘿,说不定值得尝试一下哦!」
「死周菡,又讲这些有的没的来吓我。」黎诺依刚刚才经历过大楼的诡异,真的有些被吓住了。
「嘻嘻,依依害怕了。一直都冰雪聪明、品学兼优的依依居然害怕了,我好有成就感喔!」周菡得意的偏过头,用暧昧的语气问:「说起来,依依你在加拿大好好的,干嘛跑德国来?」
「我转校过来的,据说这里的专业科系比较不错。」黎诺依耸耸肩。
「瞎话,你读的是IBMS,全世界的IBMS专业几乎都差不多,除了转校方便就没别的优势了。依照你的性格,不会是……」周菡上下打量着她,眼睛越眯越小,最后下了结论:「不会是,你来找男人的吧?」
「噗,菡菡你的想象力真丰富,我哪有男人了。」黎诺依笑得很自然纯真,完全看不出在撒谎。
「不然你来这鬼地方干嘛,除了找男人,我想不到其他理由了。鬼才信你真是来找我长玩的。」周菡小声咕哝着。
黎诺依站了起来,「好了,你就别瞎猜了。时候到了我自然会告诉你我来的目的,说不定真的还要你这个地头娘帮忙咧,先带我去房间吧。」
周菡想了想,觉得也对!黎诺依的性格自己还不知道,看起来很温柔似水,其实倔强的要命。认定的东西就算全世界的牛加起来,也没办法把她给拉回来。
她把诺依安排在自己右边的卧室里。
两人吃了晚饭,打闹了一番,又各自讲述了一年多来发生的趣事,这才钻进自己的被窝里去睡觉。
窗外的暴风雪刮得依然很猛烈,西北风「呜呜」的呼啸着,仿佛一个个冤魂在午夜里撕心裂肺的哀叫。突然,从楼梯间传来了一个巨大的声音。那声音听起来像是剧烈的脚步声,将两个人从熟睡中惊醒了过来。
黎诺依抬起头望向对面墙壁的电子钟,凌晨三点正。
再仔细听的时候,屋外的脚步声已经停止了。仿佛就只有那么一声似的,然后便戛然而止,了无声息了。
脑海中不由自主的冒出了下午周菡讲的那个鬼故事。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就在疑惑着不知道该怎么做的时候,房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第二章 意外请求
美国的社会学者布鲁范德曾经为都市传说下过定义,他说许多恐怖的故事,往往都是从某人口中所谓的「朋友的朋友」开始的。
事实上如果仔细一想,确实是如此。
朋友的朋友说,某个地铁站台前的存放柜会带来厄运;朋友的朋友说,如果不关好门就会有空隙女钻进来割断你的脖子;朋友给了你一封信,说是朋友的朋友给他的,如果你不在一个礼拜之内,将同样的信件寄出去十份,就会死掉。
总之,人们在传播某种对自己有利、对别人不利,甚至根本就损人不利己的事情的时候,开端的借口往往是从「我的朋友的朋友」嘴里听来、或身上知道的。
而现在,我就站在一个朋友的朋友身边,跟他来到了一家博物馆中欣赏古董。
我是夜不语,你手里正捧着的这本书的作者,一个倒霉的老是会遇到离奇古怪事件的人。
为什么我会和朋友的朋友来这家博物馆,其实,也不是因为我和他很熟络,刚好相反,今天早晨根本就是第一次见到而已。他透过我的一个朋友,完全忽略了介绍人的环节,直接跑到了我租住的房子前。
原本我对这种陌生人是不太爱理会的,可惜这个人的脸皮出乎我意料的厚。
他身躯庞大,整个人就在我门外待着,死赖活赖的不断按着门铃。他站在暴风雪里,似乎感觉不到零下五度的风,也根本不在乎身上不断变厚的积雪。半个小时后我实在受不了了,于是面临一个二选一的选择。
一是打电话叫警 察把他当垃圾给运走,二便是放他进来。
我是中国人,估计他也知道中国人的烂德行。他赌对了,我确实打开门让他进了房间里。
这个朋友的朋友叫做安德鲁·梵特,至少他是这样向我自我介绍的。这家伙是个典型的德国胖子,和我在同一所大学,同一届。不过对他的自我介绍,我很是怀疑,毕竟那什么安德鲁·梵特的名字实在太像假名了。
「我发誓,我真叫安德鲁·梵特。」胖子明显从我的眼神里看出了怀疑,急忙解释道:「梵特是布鲁镇很有名的大家族,呃,至少曾经是。这个姓氏已经有上千年的历史了。
「虽然听起来确实是有些别扭,家族的辉煌也不再,但姓氏不论家族的兴衰,始终是有传承下来。到我这一代也就只剩下三个人姓梵特了,知道梵特姓的人也是越来越少。」
我倒了杯咖啡递给他,直接插入了主题:「好吧,那你大驾光临寒舍的目的是什么?」
「啊,这个。」大概是没想到我如此直接,胖子有些不知所措,他用双手紧紧握着杯子,「其实也没太大的事情,就是想请您去帮我家鉴定一样东西。」
「噗!」这句话出乎意料到我险些将嘴里的咖啡全部喷了出来,「你叫我去帮你鉴定东西?」
「嗯!」安德鲁点头。
「就为这件事?」我用手指着自己的脸,「你没弄错人吧?我不过是个很普通的留学生而已,要鉴定的话,最好去找专家或者拍卖行。」
「我在朋友那里听过关于您的事情,据说您常常帮民俗学教授鉴定古董,并且分类,对各国民俗类古董的鉴赏程度,几乎可以达到百分之九十五的正确度。
「教授对您的评价很高,认为您在偏门的古董上有许多独特以及新奇的见解,绝对不输于当地的鉴定大师。」安德鲁畏畏缩缩的看了我一眼,似乎害怕他的背后调查会令我反感。
不过我确实有些吃惊,手指不住的敲击着桌面,半晌才说道:「这些你都是听谁说的。」
「我的一个朋友。」他立刻回答。
「我认识?」
「不知道认不认识,不过她那么了解你,又和你同班,应该是认识吧。」
「她?」我注意到了安德鲁的措辞用的是女性的她,不禁皱了皱眉头。
自己由于要完成老男人杨俊飞分派下来的任务,常常会长期旷课满世界到处跑。一来一去和同班的人就很生疏了。幸亏教授人不错,只要稍微帮他们干点活,就能把学分给我打够。不过既是同班,又是女性,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过呢?
见到我在迷惑,胖子安德鲁又说道:「看来您是忘掉了,没关系,下次我将她带过来。还是再来说说鉴定的事情吧。」
「停,我还没答应帮你忙吧。」我伸手比了个暂停的手势。
安德鲁的脸立刻就垮了下来,结结巴巴的哀求道:「您一定要帮帮我们家,这一次跨不过去,估计传承千年的梵特家就会断掉了。」
「这关我什么事。」我耸了耸肩膀。
我确实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但却没有太多的同情心。所谓爱管闲事的「闲事」,也必须要是我感兴趣的事,「去请鉴定专家或者去拍卖场都行,至少他们鉴定后还会发证书。」
「可现在鉴定家帮忙鉴定物品的开价实在太贵了,我们家给不起。拍卖会又不接受那种会带着鉴定争议的物品。家里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所以我才会来麻烦您。」屋里的温度并不高,但胖子满脸都是虚汗,看起来确实有些可怜。
不过,我还是摇了摇头。
善心这种东西并不是随处都可以挥霍的,虽然他的脸上满载走投无路的绝望,可我不能断定这件事就完全不会给自己带来麻烦。毕竟走投无路这种东西,常常是被某一势力逼迫的。我在德国人生地不熟,外来人一个,还是少惹麻烦为妙。
「对不起,这个忙我帮不了。对鉴定这行,我只是个初学者罢了,根本没有帮你的能力。」我站起身来准备送客。
安德鲁再次苦苦哀求着,满脸的苦涩与绝望,虚汗不停的向外冒。他见我依然那么坚决的拒绝,眼神黯淡了下来,呆呆的走出了房门。
这个胖子出门后并没有离开,他整个人都在发愣,寒风「飕飕」的裹着暴雪刮在他身上。他似乎感觉不到,就那样呆愣的站在雪地中,最后干脆一屁股坐了下来。
我暗自叹了口气,人生就是这个样子,如同D大调的卡农一样,会在某个高音部分戛然而止,或者又会在起伏不定中飘摇。十年河东十年河西,现在得意洋洋看似了不起或者以为了不起的人物,谁又知道几年后、甚至几十年后会是什么惨淡模样。
突然感觉有些意兴阑珊、索然无味。一口将杯子里的咖啡饮完,正想干些比较提精神的事情,桌子上的手机猛然响了起来。
我一边接通手机,一边将手中的杯子放在盘子里,电话那头传来了老男人杨俊飞的声音:「小夜,是我,你们的帅哥社长。最近过得怎么样,听说欧洲暴雪成灾,就连出门都困难。你没感冒或者饿死吧?」
切,这混蛋还是一样的令人讨厌。正想骂他几句,可突然,我眯起了眼睛,说出的话也斟酌了起来。不对劲啊,这家伙的语气很奇怪,一定有问题。
「老男人,哼,你的话里边很有幸灾乐祸的味道,是不是又干了什么龌龊的事情?」
「嘿嘿嘿,你的嘴还是那么臭,感觉还是那么敏锐啊。」老男人嘿然笑着,笑得我背后发凉,有一种被人算计的感觉。
「有什么话就直说,这段时间可是我的休假期,我不出任务的。」我皱眉,干脆直接将主题掐断。想算计我,只要本人不和他见面,坚决不出任务,这家伙就拿我没办法了。
不过这混蛋笑得依然很得意,而且越发的幸灾乐祸:「小夜啊,记得半年前的事情吧?你去调查华苑不良行为教育中心的时候,不是救了一个叫做黎诺依的小美女吗?」
「好像是有这回事。」我隐约记起了那个女孩子。
「对吧,那个女孩跑到了加拿大来了,还到侦探社找过你。」杨俊飞的笑意最后干脆不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