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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剑的风情-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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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顽皮的小孩已成群地在街上玩耍着。
  那些“风流公子”已穿上他认为很“潇洒”的衣服,然后开始计划今天的”猎艳”行
动。
  上了年纪的老太婆们又高兴地去串门子,老头子当然是聚集一堆,各自谈论往昔的英勇
事迹。
  这是一种温馨的画面,只要是有人住的地方,就会有这些平常的事,并不值得怎么大惊
小怪的。
  可是在这种时间这个镇上,出现这种情形,就太不平常了。

  这个镇上的人已在昨日中午杀完钟毁灭后,都一下子失踪了。
  这个镇上昨夜静得就宛如坟场,不要说是人,就连鸡狗都没有。
  为什么过了一夜,这些人又出现?而且仿佛就像没有发生昨天的事一样。
  那个卖什货胭脂的老板,依旧穿着昨日的衣服,依旧在长街旁摆起摊于。
  三个已将死的老头依旧坐在小吃摊上,高谈阔论往年的事迹。
  就连那个昨天拿胭脂粉盒丢藏花的红裙少女,今早笑得仿佛很开心地走出家门。
  一切的人,一切的情形,就如同昨天一样。你说藏花能不惊愣吗?
  久寒乍见阳光,总是令人心情很愉快的。
  酷寒里的阳光轻柔柔地洒在大地,也洒人了酒楼,轻轻地贴上藏花的脸。
  但她的人却忽然完全冰冷,就像是忽然落入了一个寒冷黑暗的万丈深渊里。
  就像是落入了地狱里。
  长街上的一切在藏花看来,甚至已变得比地狱里还可怕。
  “这些人都是你昨天见到的人?”老盖仙在问。
  藏花无话却点了点头。
  “他们就是昨天攻击钟毁灭的人?”应无物也在问。
  藏花虽然在点头,却仿佛很僵硬。
  应无物凝视着长街上的人,也不知过了多久,脸上忽然露出一种很奇怪的表情,就在这
时,他们听到了有人说话。
  “三位客官真是好雅兴,居然一大早就来喝酒?”
  店小二一脸未睡足样,从后房边打哈欠边走出,嘴上虽然说得很客气,脸上却仿佛在怪
藏花他们为何一大早就吵醒他。
  看见店小二走出,藏花脸上的惊楞表情一下子就不见了,她那惯有的“狂性”又回到她
脸上。
  “不是一大早,而是昨天傍晚就在这里喝了。”藏花笑着望店小二。”难道昨天你休
假,不在?”
  “客官,您说笑了,昨晚最后一桌的客人是对街陈家三少爷。”店小二说:“都喝到快
初更了,还是我扶他回去的。”
  “是吗?”藏花问。”这么说昨天中午街上发生的那件事,你也没看见。也不知道?”
  “昨天中午发生的事?”店小二虽然听不懂她话的意思,但随即笑了笑。”我们这里是
小地方,来往的人也少,就算是芝麻小事,也够令我们谈上三天三夜了,却不知客官您说的
是哪桩事?”
  他的声音、他的样子都很诚恳,可是在他的心里却早已将这三个人当做疯子。
  十月初一,宜祭把祈福。
  昨天是九月二十九,交霜之日,万事不宜。
  应无物望着已升起的娇阳,感叹他说:“十月初一阳光见,日后必有大灾现。”
  “还好今天是九月末。”店小二笑着说。
  “我以为今天是十月初一。”应无物向藏花和老盖仙做了个暗示。”看来是我糊涂了,
居然睡得不知是什么日子?”
  今天明明是十月初一,店小二为什么说是九月末?
  难道他忽然得了忘日症?
  或是还有其他的原因?

  “看来他们已失去了一天。”应无物在走出酒楼后,立即说了这么一句话。
  “失去了一天?”藏花问:“你的意思是说,昨天在镇上的那些人根本就不是他们?”
  她望了望长街上的人,接着说:“杀钟毁灭的人,是青龙会派来假扮成镇上的人?”
  她不等应无物回答,马上又说:“这镇上的人当然已被昏龙会用一种能令人昏睡一天一
夜的药麻醉,所以他们才会失去一天?”
  “应该是这样。”应无物苦笑说:”看来也好像是这样。”
  阳光照在应无物的脸上,无论谁都应该能看得出,他心里是多么矛盾,多么怀疑。
  藏花好像看不见,忽然走到长街旁,翻了七个筋斗,站了起来,站得笔直,长长地吸了
口气,拉平了身上的衣服。
  长街上的积雪已溶,却不知从何方飘来一片落叶,落在溶雪上。
  藏花抬了起来,插在衣襟上,然后再走回来,忽然对老盖仙笑了笑。”你猜我现在想干
什么?”
  老盖仙不但吃惊,似已吓怔了。应无物也已说不出话来。
  “我想去找个地方睡一觉。”
  “现在你想去睡觉?”老盖汕更吃惊。
  “明天我还有事。”藏花一本正经他说:“我一定要养足精神。”
  “你……你睡得着?”老盖仙问。
  “我为什么睡不着?”
  “可是这镇上……钟毁灭在这镇上……”
  “不管怎么样,我们已知道钟毁灭是死在青龙会的手里,别的事都可以等到以后再
说。”
  应无物看着她,就好像从来也没有看见过像她这种人。这种人实在是少见得很。
  无论谁遇见这种事都一定会很懊悔忧虑,可是她翻了七个筋斗,就忽然将一切忧虑全部
远远地抛开了。
  老盖仙叹了口气,苦笑说:“看来就算有天大的烦恼,你也能一下子就抛开,”
  “这世上本没有什么值得烦恼的事。”
  应无物也叹了口气。”你实在是个很有福气的人。”
  藏花居然没有否认。
  “明天你有什么事?”老盖仙忍不住问。
  “有件很重要的事。”
  藏花微笑着挥了挥手,就仿佛挥走一片云彩般的,已走得人影不见。
  老盖仙看着她走远,走出小镇,然后又叹了口气,苦笑着说:“现在我才知道她为什么
总是没有烦恼了,因为她会翻筋斗,一翻烦恼就不见了。”
  这的确是藏花的本事,她若没有这种本事,现在只伯早已一头撞死。
 标题 
古龙《那一剑的风情》第一部
第八章 她想通了

  初二,上午。
  藏花回到了省城。
  她大步地走进”沁春园”酒楼。
  最近她遇见的事,若是换了别人早已活不下去,可是她走进酒楼的时候,却显得容光焕
发,精神抖擞,就像是刚发了财,又中了状元,要想再找个比她神气的人都很难。
  看见她,店小二马上笑脸迎了上来。”早。”
  “早。”藏花微笑着找了个靠窗位子。
  “这两天你都到哪儿发财?”店小二抹了抹桌面。”好几天役见你?”
  “陪个朋友出趟门。”藏花说:“老样子。”
  “我知道,马上给你送来。”
  阳光普照,今天居然又是好天气。
  回到这里,藏花的心情仿佛更愉快些。
  她是非常愉快,因为她已想通了——“山不到你的面前,你就自己到山的面前。”
  这件事充满了诡秘和怪异,如果藏花努力地去追查,必定会钻入”牛角尖”。
  钻人这件事所设下的陷阶和歧途。
  整件事情看起来似乎很单纯,藏花却觉得千头万绪不知从何着手。
  像这样没头苍蝇似的,还不如悠闲地等着——等着跟这件事有关的人主动来找她。
  藏花做梦也没想到第一个等到的人,会是他?
  上午就开始喝酒,虽然早了些,但在这寒意甚浓的天气里,能喝上一两壶温过的酒,是
很令人愉快的。
  吃了口菜,再吸了一口酒,然后将酒停留在口中,让它缓缓顺喉流下,藏花满足地吐口
气。
  这才是真正喝酒的方法,浅尝深品。
  有些人喝酒却像是倒水般,一杯一杯地住嘴里倒,而且还深怕倒得太慢,非得用大杯不
可。
  这种人不是在喝酒,是在“赶忙”。恨不得一杯就能将自己灌醉。
  可惜这种喝法的人,酒量通常都不是一杯就能醉。
  藏花也曾这样喝过,那是在碰到“场面”时,碰到不能“漏气”时。
  平常她喝酒的方法,部很“淑女”状,今天她见到一个比她还“淑女”的人。
  街道旁通常都种有一两棵树,一方面是为了美观,一方面是在酷热的夏天,好有个避暑
之地。
  现在已是十月天,但有个人穿得很单薄,而且还躲在树荫下,就仿佛现在是炎热的六
月。
  他上在地上,靠着树干,手里拿着一个酒葫芦,想喝却未喝,只是用鼻子闻了闻,然后
深深吸口气,再缓缓吐出。
  看他的样子,就仿佛喝了口极佳的美酒,舍不得一下就吞
  又仿佛世上只剩下这一壶酒,他不忍一口就喝光。
  他每次将酒葫芦提起想喝时,却只是闻了闻,然后感叹地摇摇头。
  看到这个人,藏花就已笑了,再看他这样子,藏花笑得更开心。
  “江湖人称黄少爷,只是脑袋有点邪。”
  这个坐在树下的人,就是正邪不分,好坏不知的乞丐少年黄少爷。
  今天他手上没有拿着元宝,只拿着酒葫芦,是不是今天他不想杀人?
  他真的如传说中那样恐怖吗?藏花觉得不像,他那不笑也似笑的脸,虽然丑了点,但丑
得可爱,丑得不令人讨厌,丑得令入觉得好玩。
  藏花正准备带着酒过去跟这个“好玩”的黄少爷,好好喝上几杯,突然感到一般迫人的
杀气发自对街。
  对街也有棵树,树下也有人。
  四个人。
  一个在喝酒,两个在下棋,还有一个白衣少年在用一柄小刀修指甲。
  这少年的脸色看来就像是他的刀,白里透青,青得可怕。
  下棋的两个人,有个是和尚,眉毛虽已发白,脸色却红润如婴儿,另外一个人青衣白
袜,装束简朴,手上戴着一枚斑指,却是价值连城的白汉玉。
  藏花的瞳孔突然收缩,娇嫩的脸上突然泛起异样的嫣红。
  固为刚才低着头喝酒的人,此刻正慢慢地抬起脸。
  “最近生意怎么样?”藏花问道。
  “还过得去,无论什么时候,总有些愚夫愚妇来上香进油的。”白眉和尚说:“何况每
年的春秋佳日,都正好是我们这行的旺季。”
  他说话的口气居然也好像真的是个大老板了。
  “大老板本来是无趣的多。”藏花笑得很愉快。”想不到你这位大老板竞如此有趣。”
  “我本就叫有趣。”白眉和尚笑得也很愉快。
  “有趣?”藏花的笑仿佛忽然变得有些勉强。”大老板你贵姓?”
  “我姓梅。”
  “梅,梅有趣?”
  “是的。”
  藏花忽然笑不出了。她知道这个人。
  二十年前,他已是少林寺的四大护法之一,为人言行有点疯疯癫癫,而且野心甚大。
  当时少林主持“问心”大师,早已看出他的意图,却无法证明。
  梅有趣就像保垒深闺里的淑女般,不要说是接近,就连看都困难。
  但淑女总有变成妇人的一天。有一次他终于掉进问心大师的陷阱,终于被逐出少林寺大
门。
  藏花盯着梅有趣,连一刹那部不敢放松。
  谁知他却又转过头,“叼…的一声,手指上拈着的棋子已落在棋盘上。
  棋子刚落下,他就拂袖扰乱了棋局,叹了口气:“我输。
  “这一盘只不过是被人分了心而已,怎能算输?”青衣白袜的中年人说。
  “一着下惜,满盘皆输,怎能不算输?”梅有趣说。
  “对,何况下棋正如学剑,本该心无二用,若是被人分了心,怎么能成为高手。”卖胭
脂的中年人说。
  “幸好大师下棋时虽易被分心,但在手持降龙五梅枪时却总是一心一意的。”青衣白袜
中年人笑着说。
  藏花转望青衣白袜中年人,脸上又露出种奇异的表情。
  “贵姓李?”
  “木子李。”青衣白袜中年人说。
  “李棋童?”藏花轻声问道。
  “世事如棋,人又如何?”李棋童叹口气。”只不过是棋童而已。”
  想不到这个看起来很平凡的人,竞是近百年来武林最神秘最高价的杀手。
  他或许没有梅有趣有名,却不会比他仁慈。
  ——杀手本就是过着默默无闻的日子。
  只要价钱出得对,没有他杀不死的人。
  据说他杀“闪电刀”陈明时,足足杀了七年六个月又过三天。
  一次不成再一次,不成再一次,一直到杀死为止,他杀闪电刀陈明一共杀了二十五次。
  像这样有“恒心”的人,世上还有谁他杀不死?
  藏花虽然还在笑,但心里却如热锅上的蚂蚁。看来青龙会这次是下足了本钱。
  藏花只不过是受人之托将钟毁灭带出“地牢”而已,对于那又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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